第 8 章

眾人回過神，直播間又熱鬧了起來。

【可以，演得不錯，我差點就信了（面無表情鼓掌）】

【這都不信？換你上你行？反正我是信了】

【節目組提前給她視頻片段，她背幾句台詞裝逼忽悠人很難嗎？】

【神同步可能只是巧合。因為就算她沒同步，提前說台詞會讓人以為她能預知屏幕播放的內容，延後說會讓人以為她是看到了描述出來，無論怎樣都不影響有人被她騙到】

【前面不就有被她騙到的嗎，我很疑惑那位，到底是智商不夠，還是林挽月的粉在帶節奏】

【為了裝這一波，林挽月苦練三天三夜】

節目現場。

主持人葉靜道：「請各位評委投票。」

謝洋與衛元嘉都給了通過，唯獨心理學博士趙知暫未投票，似乎陷入了思考。

葉靜沒有催促他，等了一小會後，在大家的注視下，趙知望向從容不迫等待結果的林挽月，問道：「你願意加試一輪嗎？」

實在是林挽月的表現令他匪夷所思。

他想再看一次。

謝洋忍不住握住拳頭，既期待又有些緊張。

他希望林挽月答應加試，再出一次風頭，那這期節目用來宣傳的爆點就來了！就是不知道林挽月會不會答應，畢竟高人都是有脾氣的。毛熊版也時常有這樣的情節發生，但不止一個選手拒絕加試。

他知道林挽月的本事，加試難不倒她。

他在內心念叨：答應吧答應吧！

對於評委提出加試這個突發情況，彈幕量迅速增多，觀眾的反應頗為熱烈。

【哈哈哈哈林挽月這下是真的要翻車了！】

【趙博士牛逼，突然提出加試，林挽月不說話是懵了吧。賭兩毛錢，她肯定不會答應的】

【林挽月：我只買了一份答案】

【林挽月：救命，節目組給我的劇本沒有安排這個情節啊】

【她不答應就是側面證明剛才作弊了唄】

就在彈幕冷嘲熱諷時，林挽月開口了：「可以。」

謝洋的拳頭小幅度一揮，內心喊：耶！

衛元嘉微笑點頭，對這個有膽魄的小姑娘多了幾分欣賞。真金不怕火煉，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再來一次，因為這次表現如果沒有上次好，就是自砸招牌，大家都會覺得上次是偶然的超常發揮，這次才是真實水平。

「選手已經答應了。」趙知轉頭對導演組的方向道，「請節目組再隨機一個視頻出來，謝謝。」

很快，新的視頻開始播放。

姜文瑜導演是個鬼才，為了增加懸念，這次連接着顯示器的畫面暫時是黑屏。

懸浮攝像頭更加靠近林挽月，仔細拍攝着她任何細微的表情。

只見林挽月望着前方的顯示器，幾秒后，眉頭微挑起，露出一個有點怪異的表情。

【這都多久了，林挽月怎麼不像剛才那樣馬上說答案呀，是不是節目組的小抄還沒遞到手上呀，笑死】

【哈哈哈哈翻車了吧，就喜歡看林挽月說不出來答案尷尬的樣子】

【林挽月，錢沒給夠吧（狗頭叼玫瑰）】

「天天抖手，精神抖擻……？」林挽月歪了下頭，「我沒聽過這首歌，但他一直在說天天抖手，精神抖擻。」

在她說話的同時，連接顯示器的黑屏終於出現了畫面，這次節目組甚至還播放了聲音。當然，現場的選手和評委們是聽不見聲音的，只有直播間的觀眾能聽見。

林挽月說：「唱歌的是個男的，穿着黑色蕾絲邊的短裙，外面套著綠西裝外套。」

畫面上，如林挽月描述的那般，穿黑色蕾絲邊短裙和綠西裝外套的男人，戴着墨鏡，搖頭晃腦拿着麥克風唱：「天天抖手~精神抖擻~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1]

當他重複第二遍「啦啦啦」的時候，林挽月也跟着唱出聲，與視頻的音調一模一樣：「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真的要信她了……她剛開始沒說出視頻的內容，是因為沒聽過這首歌吧】

【前面的你別被她騙了啊！這肯定是節目組又給她透題了，剛才這些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劇本啊！】

【只有我的重點全在視頻里的二手月季上嗎！大哥你玩兒搖滾，你玩兒它有啥用~啊~】

【沒毛病誰聽二手月季啊（狗頭）】

【我想知道林挽月給節目組塞了多少錢，讓節目組這麼捧她啊，搞了個加試也通過了的劇本，玩打臉爽文那一套呢？】

【不是林挽月塞錢，是金主塞錢】

趙知沉吟片刻，問道：「你有透視眼嗎？」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透視眼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早在20年前，其他國家就出現過擁有透視眼的人，甚至還上過報紙。

他認為林挽月的表現可以用「透視眼」來解釋，她「看」到屏幕上的畫面並認出來，然後跟着表演了一段。至於她能跟着第二段視頻唱出來，可以解釋為她其實知道這首歌，只是特意表現成不認識但可以跟唱，能顯得實力更高深一些。

聞言，林挽月唇角上揚露出淺笑，沒有正面回答：「你會在以後的節目中慢慢知道的。」

上綜藝節目嘛，要保持神秘感。

「好。」趙知點點頭，沒再追問，給了她通過。

林挽月成為了第二個通過本環節的選手。

【我記得《通靈者》宣傳時說公平公正沒有劇本，呵呵，你們信嗎？】

【趙知說她有透視眼，想把我笑死嗎】

【比起透視眼，我更傾向於是她買了答案】

【前面的你不懂，節目組得給她安排個能力啊，這樣以後遇到其他題，比如找人，她表現好也是因為能透視】

【我看到她的臉就想吐，好好的玄學綜藝，因為她一顆老鼠屎，搞壞一鍋粥】

彈幕如何陰謀論、討厭她，根本影響不到林挽月的心情。

林挽月走到後台領回節目組收走的手機，工作人員告訴她今天錄到這裏就結束了，她作為通過本環節的選手可以先離開，明天依然是早上10點到這，10點半開始直播。

她隨着工作人員從後門走出大樓。

趙愛嗖地飄到了林挽月面前，做了個撒花的姿勢，毫不吝嗇她的誇獎：「挽月小姐，你真的太厲害了！」

「叫挽月就行了。」林挽月笑了笑，戴好口罩擋住臉，用軟件叫計程車回家。

「挽月。」趙愛順暢地改口，嘆道，「你要是有車就好了，我可以開車接送你。」

「垃圾公司給我配的車收回去了，而且就算我有車——」林挽月想像了一下趙愛開車的畫面，有些好笑，「在別人眼裏，你開車就是無人駕駛啊，嚇不死他們。」

趙愛也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跟着笑起來：「也是。」

叫的車很快抵達。

林挽月坐在了後車座，趙愛跟着坐在她身邊，計程車司機忽然覺得車內灌了一陣涼風，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車子駛上街道，往林挽月家開去。

路上無聊，又不能跟趙愛聊天，林挽月只能掏出手機玩，打發時間。

她先打開微博，打算刷一會。

微博的開屏廣告是《通靈者》，進入微博后，林挽月點進熱搜榜。

不出所料，她又上了熱搜，還不止一條。

#林挽月通靈者#熱！

#林挽月疑似在玄學綜藝作弊#

再加上熱度還沒下去的#林挽月進警局#，總共三條熱搜。

林挽月好奇地點進第二條。

熱門微博第一條的博主發了一堆直播截圖，分析她的微表情，推測她早就知道答案了，今天的表現都是演出來作秀的，說得煞有介事，好像這個博主親眼看到了她買通節目組似的。

挺能編的。

林挽月繼續往下刷，各種謾罵映入眼帘，把他們送去祖安都能鏖戰好幾個回合。

她還有心情想：這些人嘴炮的戰鬥力真高啊。

旁邊的趙愛忍不住瞄了一眼，看清內容后火冒三丈：「他們怎麼能這麼罵你，一個個的嘴也太臭了吧，氣死我了！」

林挽月不好直接開口，怕嚇到司機，便把手機放在耳邊假裝打電話：「他們罵唄，我又不能少塊肉。」

而且，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等處理完手上的爛攤子，她會讓他們把造的口業都還了的。

趙愛仍憤懣不已：「不行，我忍不了！」

林挽月可是她的恩人，怎麼可以被黑子這麼罵？昨天她在網上看到了林挽月的黑料，還從林挽月口中得知，除了在真人騷上針對過許妙情外，其他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是被同父異母的姐姐林婉搞出來的假黑料。

她無條件相信林挽月的話。

林挽月說其他的都是假黑料，那就是假黑料。

只是沒想到，林婉竟然是林挽月同父異母的姐姐。趙愛兩年前在綜藝上跟林婉接觸過一次，莫名覺得合不來，便沒有深交。

現在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趙愛憤怒道：「到家后我要開十個小號，天天跟他們對線！」

她昨天在林挽月家落了戶，還得到了林挽月的平板電腦，可以自由上網。她回去就註冊小號，噴死他們！

林挽月被趙愛怒氣沖沖的表情逗樂了，玩笑道：「你真的能對得過他們嗎？」

「咳，實不相瞞。」趙愛知道司機聽不見她說話，但還是心虛似的，悄咪咪湊到林挽月旁邊小聲道，「我以前因為演技不好被對家的粉絲嘲，我開了六個小號跟他們對噴，他們罵不過我就把我舉報到封號了，六個小號全沒了。」

說到最後，她蒼白的臉上流露出幾分得意，好像對自己無敵的戰績很滿意。

林挽月差點就笑出聲了。

有的女明星，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背後跟對家的粉絲大戰。

原來你是這樣的趙愛。

能被騙進群英娛樂，說明趙愛的顏值很能打。幾年前，她是出了名的花瓶，長得好看，演技奇差，所以只紅了三四年就慢慢糊了。

趙愛提到以前，可能想起了過去的事，情緒忽然變得有些低落。

她也曾在娛樂圈意氣風發過。

群英娛樂毀了她。

她身上的怨氣因低落的情緒而有些躁動。

林挽月見狀，想幫趙愛轉移一下注意力，從耳邊拿下手機打開咕喵直播APP。

咕喵直播的開屏廣告也是《通靈者》，看得出來，謝洋在節目宣傳上花了不少錢，到處都能看到廣告。

她點進《通靈者》的直播間，將手機屏幕放在她與趙愛之間，示意趙愛一起看。

密密麻麻的彈幕擋住了屏幕畫面。

【小哥哥好帥呀！三分鐘，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這又不是選秀節目，長得帥有什麼用】

【我打賭，他跟林挽月一樣是節目組保送的，肯定能通過測試，然後蹭節目熱度吸粉，過幾期淘汰進娛樂圈】

【前面的cue林挽月幹什麼啊，看到這個名字就反胃】

【人家出車禍后能通靈了，我出車禍后無事發生，世界的參差】

林挽月粗略地掃了一眼就關閉了彈幕。

擁擠的文字消失后，畫面上是一張年輕英俊的面龐。

青年應該還在讀大學的年紀，朝氣蓬勃中帶着些許青澀，染成金色的頭髮剪至耳上方，偏分的括弧劉海露出乾淨的額頭。他笑了一下，唇邊有淺淺的梨渦，看起來陽光而充滿活力。

「屏幕上是孫悟空。」這位名叫祁樂陽的青年道。

直播間分屏連接着比賽現場的顯示屏，上面播放的正是很經典的動畫片《大鬧天宮》。

很顯然，他通過了。

在他之後，又是幾個神棍選手。

有個神棍跳大神的姿勢怪異又滑稽，趙愛被逗到，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意。

兩人繼續看直播，直到下車前，她們還看到兩個通過的選手。

一個是養了兩隻小鬼、今年四十四歲的大叔馮駿，他馭鬼讓小鬼看到了顯示屏的畫面，回來告訴他；一個是剛從海雕國留學回來的女巫，去年參加過海雕國版的通靈者，取得了第三的好成績，她做儀式通過水麵看到了屏幕。

林挽月回到家后沒繼續看直播，而是拿出毛筆黃紙硃砂，開始畫符。

趙愛說到做到，拿着平板電腦坐在她身邊狂開小號，真開了十個，然後用其中一個號去找辱罵林挽月的噴子對線。

林挽月筆走龍蛇，流暢地畫了二十張五雷符。

五雷符上的朱紅墨跡流動着淺藍的靈氣光芒，隱沒於黃色的符紙。每張符都很完美，沒有一張廢符。

趙愛看到這麼多五雷符，不禁問道：「畫這麼多符，是明天錄節目要用嗎？」

「不，」林挽月抖了抖手裏的符，「明天錄完節目后揍人用。」

趙愛懵了：「？」

揍、揍人？

她莫名回想起私人聚會那天，林挽月說「揍人」，然後用五雷符把留給她的施虎之外的所有人都劈了一遍，眼都不眨。

趙愛好奇地問：「揍……誰啊？」

林挽月抬眼望向趙愛，眼尾微勾的褐色眼眸彷彿兩顆瑩潤的茶珀，她揚了揚下巴，示意趙愛看被掛在牆壁鈎子上的陰牌。

「有個養鬼的法師惹到我了，而且跟林婉還有點關係。」她慢悠悠道，「陰牌里封著的小鬼是被他活活煉成的，我看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打算明天錄完節目就去替天行道，伸張正義。」

她補一句：「順便發泄下我對他的不滿。」

趙愛：「……」

總感覺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呢。

趙愛的目光不由得放在林挽月手裏那一疊五雷符上。

她做鬼有一年了，或許是厲鬼趨利避害的本性，她對於一些玄學物品都有種直覺。

她沒見過其他人使用五雷符，但光看林挽月畫出來的符上面的靈氣，就知道不是凡品，肯定珍貴。她也能感受到，五雷符隱約泄露出來的雷電威壓，直覺告訴她這符威力極強，能把她劈得魂飛魄散。

這符應該是只劈魂魄，劈活人雖不如劈鬼那般好用，但也是劇痛無比，她可是親耳聽過孔金張總他們被劈后的慘叫。

現在，林挽月畫出了比聚會那天還多的五雷符，足足二十張。

……提前給那個養鬼的法師點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