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火焰燃燒,虞花妤用鑿冰帶回來的水將果子洗凈了,找了前些日子裏在神廟裏翻出來洗凈的銅色小盤,裝得好看一點才端進去。

剛一進門,就對上南執硯幽暗的視線。

他手裏拿着石子,這幾天他都在試着各種咒符,試圖突破禁錮,地上總是滿滿的咒符印記,今天只有寥寥幾筆。

虞花妤的腳在空中晾著,默默地收了回去,換了右腳重新落地,悄悄瞄一眼,南執硯低頭寫着靈咒。

是什麼設置了新的同居守則,不能左腳先邁進來嗎?

虞花妤回頭看一眼,乾乾淨淨的,也沒什麼臟腳印。

石子在地上刻着靈咒摩擦響動,虞花妤坐在這幾日翻找出來的小茶几面前,小心翼翼地將銅盤放上桌。

難得不下狂暴風雪的夜寧靜,可偏偏彷彿氛圍窒息得如同整個人的腦袋都埋在雪地里。

「試試?」

指尖推著小盤子,銅底與木質桌面的剮蹭聲中,一點點挪到南執硯的面前。

畫着靈咒的修長指節一頓,南執硯抬起頭來,虞花妤討好似的眨眼,輕鬆的語氣一如平常。

「……」

怎、怎麼了嗎。

左腳先邁進門的過錯這麼大?

虞花妤一頭霧水地拿起水靈靈的果子,看來南執硯是不吃了,那別浪費。

正要咬一口,南執硯漆黑的眼眸彷彿探究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放。

手僵在空中,虞花妤一時拿不準這什麼意思,他不吃,也不讓她吃?

她移開視線,那不行,誰餓了誰要吃。

虞花妤的唇幾乎要碰到小果,南執硯蹙起眉頭,「你真是聖女?」

怎麼突然提這個,虞花妤一個激靈抬頭,心虛地辯解,「對、對啊,貨真價實的,不然怎麼對你這麼好。天生善良。」

這以後還要仗着這身份在宗門裏作威作福的,可不能隨便暴露。

虞花妤回憶著自己近日的所作所為,張開口就要一口吃下去,衣袖忽地被拉住。

南執硯直勾勾地盯着她,虞花妤舉著小果遞到他面前,「吃嗎?」

等了兩秒,他只神色複雜地看着她。

……

不吃算了,虞花妤一撇嘴角,剛要抬手,袖口又被一拉,手到了南執硯的唇邊。

漆黑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南執硯微微張口,咬上她手上的小果,一口吃下,飽滿柔軟的唇瓣若有似無地碰到她的指尖,很快鬆了手。

虞花妤目瞪口呆地看着血色紅的汁沾染在南執硯的唇上,一抹鮮艷欲滴的紅魅惑得不得了。

方才觸碰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指尖一路傳遞,視覺上更彷彿是含住她的手指,虞花妤沒出息地渾身莫名燥熱,欲蓋彌彰地趕緊又拿了個小果子要往嘴裏塞,支支吾吾地問:「好吃嗎,明天我再找點來?」

手腕又被握住,對上她不明所以的目光,南執硯眸色一沉:「你究竟是何意圖,作為聖女,當真不知道這是劇毒?」

「……」

手一松,紅色的果子咕嚕嚕地滾下了地,打了幾個圈兒。

「你知道有毒還吃?!」

虞花妤一手撐在桌子上,驚呆地看着色澤新鮮的小果,人都傻了。

南執硯的語氣平常,「賭一把,若死了就死了。若沒死,或許劇毒可以解開靈力禁錮。」

虞花妤扯了扯嘴角,「以毒攻毒是吧。」

她的臉色逐漸蒼白,人恍恍惚惚地擠出一個非常丑的笑,她先前就不該眼饞。

南執硯直覺事情不太妙,不等他問,虞花妤異樣平靜地開口:「師兄,我吃了這些果子。」

「吃了哪種。」

南執硯飛快掃一眼銅盤,若是其中某種,他還知道如何解毒。

虞花妤笑容燦爛,「每種都各吃了一個。」

「……」

「師兄,我如此真心待你,你果然還是懷疑我,有毒都不告訴我!」說到一半自覺理虧,是她自己采來的,虞花妤咬碎牙往肚子裏咽。

不行,咽不進去。

她人都要沒了,什麼都咽不動,卡在喉嚨里,帶進墳墓里。

虞花妤咬着牙恨恨地指著小果,無理取鬧,「聖女……聖女也偶爾會出現一兩個基礎知識不牢固的啊!」

她痛苦地一頭栽在桌面上,悶悶的聲音委屈起來,「師兄……我會死嗎。」

會。

尤其是,從未有人一次試過將如此多的毒果,一口氣下肚。

南執硯沉默了一會,「師妹可有什麼未曾實現的願望?」

「……」

虞花妤怔忪地抬起頭,張了張口不敢相信。

這是什麼可怕發言,直接宣判沒幾天了?!

-

以毒攻毒或許真的有效,雖然靈力禁錮還沒完全突破,但南執硯精神狀況顯然好上許多,一些簡單的靈咒也可以使用。

而有些人,則在靜謐美好的雪夜之中,微笑靜等毒發。

虞花妤倚著門板向外看漫天繁星,「師兄,我想喝水。」

如玉的修長指節從一旁遞了銅杯過來,虞花妤看都不看一眼,「我要熱水。」

清冷的嗓音壓着耐心,「熱的。」

「要師兄——」喂字沒說出口,握著銅杯的指節一擰,杯子彷彿隨時會被人捏碎。

虞花妤十分有骨氣地拒絕,「那我不喝了。」

「……」

她又望向白色蒼茫一片的院內,語氣可憐兮兮的,「再堆兩個雪人陪我吧,師兄。」

南執硯冷眼看向院子裏堆起的十來個小雪人。

虞花妤幽幽嘆氣,「這或許,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再看見雪人了……」

「……」

南執硯朝院落中間走去,沉了口氣,「若師妹真想活命,比起看雪人,不如好好休息,我去找靈泉。」

「不要,萬一你前腳走了,我後腳就沒了,都沒人記錄我的遺言。」

「那現在一起去。」

「怕黑,等天亮。」

「……」

冰美人為她忙前忙后的,賞心悅目一幅畫啊。

趁南執硯背過身時,虞花妤摸摸自己的額頭,手臂,捶捶腿,哪哪都沒問題。

她確信自己活蹦亂跳的。

一開始是有點慌的,但這都過了那麼久,什麼異常癥狀都沒有,吃的太多反而負負得正了?

南執硯捧起一抔雪轉身回來,虞花妤立刻虛弱地倚著,楚楚可憐地伸出手,「師兄,我冷。」

南執硯脫下外袍蓋在她身上,虞花妤非常貼心地拉着他坐在她身旁,將他也蓋起來,接着不客氣地往他的肩上靠,南執硯剛要閃避開來,虞花妤扯着他的衣袖,唇角一壓,楚楚可憐地眨巴眼,南執硯忍了忍,作罷。

虞花妤一低頭,立馬忍不住竊笑起來。

很好,就這樣試探南執硯的底線,肯定能等到道德綁架要衣服的好時機。

她抬頭,毫無心理負擔地得寸進尺,「師兄,之前和你講的那些句子,你最喜歡哪一句?我想聽你說一遍。」

回憶起那種奇奇怪怪的句子,南執硯不適地擰眉,見虞花妤一臉期待,他按捺下火氣,冷聲:「等毒發作再講。」

虞花妤哼哼兩聲,「明明你也不知道發作了會怎麼樣,萬一是醬醬釀釀的那種,你肯定就不管我,立刻跑得遠遠的。」

憶往昔,多少修仙作品裏,促進感情催化都是從醬醬釀釀的神秘藥物開始。

男女主坦誠相見,春宵帳暖,故事步入十八分水嶺,質的飛躍后,從此邁上新台階——

南執硯垂眸問她:「哪種。」

「……」

「……」

四目相對,虞花妤緩慢地眨了眨眼,「就,醬醬釀釀的……」

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如蚊子聲一般消跡。

恢復些精神氣的南執硯唇紅齒白,眼神清澈,神色認真。

虞花妤一下子深感罪孽感深重,訕訕地扭頭,「……不講也行,聊點別的。」

下巴被捏住,強行被扭了回來,兩人的鼻尖都差點碰上,漂亮的桃花眼微眯著看她。

南執硯沉了口氣,「若知道會發作何種毒為何不說?你還要不要活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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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都和反派師兄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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