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師兄，你醒啦，好點沒……」

南執硯無力地支起身子，披在他身上的白色外袍滑落，虞花妤連忙摁住一角，朝他肩上掖了掖，又怕他嫌她冒犯似的，飛快又收回了手。

淡淡的花香氣味來自虞花妤的外袍，披在他身上，而她自己抱着雙臂瑟縮著發抖。

她自己剩下的靈力都不多，若不是他醒來打斷，恐怕一股腦要全給了他。

「……」

虞花妤被南執硯漆黑的瞳孔盯得發怵，外面本就風雪交加呼嘯而過，昏暗的神廟牆上，火焰影綽的黑影也恐怖起來。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問是哪句雞湯語錄喚醒了他，外袍忽地被拋到面上，眼前一片漆黑。

虞花妤心下大叫不好，忙一把扯下遮擋視線的衣服……來不及了。

南執硯眉頭微蹙，低頭看着凌亂的上衣，腰帶的繫繩松垮，顯然是被人扒過，又匆忙粗糙地遮上。

虞花妤尷尬地撓撓眼下的皮膚，只當看不見南執硯睨來的目光。

這已經是她儘力恢復原狀的努力成果了，雖然看起來，蹂|躪凌亂得還不如不整理……

虞花妤故作鎮靜，神色認真，「師兄，剛才那小刀真的是誤會，我見你體溫太低，是想給你取暖，才想拿刀解開你的衣服，減少隔閡才方便傳遞熱量……」

她擲地有聲地強調：「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一丁點別的小心思都沒有。」

她還準備繼續表示自己純潔的動機，南執硯忽地抬眸問她：「你不怕靈力耗盡而死？」

咦？

虞花妤呆愣了一會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麼。

不是吧，她的靈力居然還可能傳著傳著就沒了，沒了人就死了。

她還以為到了差不多的時候會，靈力的傳遞就會智能停下。

好險！！虞花妤后怕地抿抿唇，瞄著燃燒的火焰，小心思飛速轉起來，但現在既然人沒死，送上門來的機會，必須得裝一把。

「不怕，為了師兄有什麼好怕的。」虞花妤看向南執硯，眨了眨眼，「師兄現在願意相信我，和我一起逃出去了嗎？」

少女笑容明媚，雪夜裏如燃燒的柴火明亮。

「……」

南執硯閉上眼，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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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話是這麼放了，但實際上她能做的事不多。

過了三天，南執硯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大部分時候倚著牆虛弱得快死的樣子，也怎麼都不肯再接受她的靈力。

也不知道再這麼磨下去，是她系統任務沒完成先死，還是南執硯先死，又或者是結界破了，他們倆合葬在一起。

虞花妤依稀記得越是詭秘的秘境裏，都會有一處靈泉，絕望與希望並存，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向南執硯求證了，靈泉或許可以打破他身上的禁錮。

南執硯不同意她去，說是危險，她很自然地表面答應，背地裏熟絡地趁他昏迷的時候溜出去，當天回來就被他抓了個正著，對峙片刻，她只說想找出口，不想死在這裏。

南執硯虛弱著半開玩笑，不如等他死了，自然就出去了。

當然，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她強行打斷。

只是她躲著妖獸能跑的地方不遠，找了許多天，純粹就是拿命在瞎找，靈泉沒找到，倒是找了不少野果子回來。

她記得原文裏，男女主角在秘境當中歷煉時，也是靠自然的饋贈活下來。

憑着記憶對比果子們的色澤和形狀，表面的紋理，反覆確認了好幾遍，虞花妤鬆了口氣，應該是這些。

看來反派的光環也是主角光環啊。

剛一伸出手，果子旁無端生出纏繞如有生命的荊棘，虞花妤險些被刺到，廢了好大的勁才避開纏繞的荊棘，取了些小果，還想繼續取，那荊棘像是不讓人搶奪一般，自個兒把剩下的果子都吞噬了。

還好她下手快，虞花妤嘚瑟不已，心中滿是豐收的喜悅，寒風凜冽劃過面部都不覺得疼。

按照雪地里的腳印躲開妖獸，虞花妤熟練地回了神廟，迫不及待地要給南執硯看。

往日裏她都等到太陽快下山了才回，今日才過午時，陽光也不錯，積雪上熠熠的光，南執硯倚著門坐靠，疲倦地閉着眼，修長的腿支著，整個人在陽光下瑩白得更如畫里出來的清冷仙人，當真是個睡美人，病弱中都如此養眼。

虞花妤猜他在汲取日光精華，可還是忍不住想，這看起來倒像是在等她平安回來似的。

明明知道他如今虛弱得不會輕易被腳步聲吵醒，虞花妤還是不禁放慢腳步。

今天沒有落雪，陽光曬在未化的厚厚積雪上，天地間空曠靜謐，襯得南執硯如霜氣質，清冷絕塵，虞花妤放下果子，又靜靜地欣賞了一會美人睡顏，不敢想像這是在後期把整本書殺成倖存者名單的大反派。

秀色可餐，飽餐一頓后，虞花妤渾身充滿幹勁，決心趁著天氣也好，再去找找靈泉，她小心將帶回來的果子擺列好，心裏滿是做了好事的快樂。

南執硯恍惚聽見虞花妤的動靜。

他微皺着眉頭，從混沌的夢魘當中稍微清醒，只來得及見她蹦跳遠去的背影。

他的手邊多了排大小顏色不一的果子，用以制西南宗的劇毒為原料的橙葉果，和只一滴汁就可以取百來人性命的南籽果……以及若干毒性強烈的毒果。

南執硯虛弱地輕咳兩聲，平靜地看着它們。

這些毒果和治癒靈藥長相極為相似，極其容易被搞混淆，即使是他，也花費許多時間學習辨別，才知曉其中的細微差別。

但聖女天生對自然界極其敏感，是毒還是葯，一眼即知，絕不可能會認錯。

雪地上是樹枝幹筆劃寫出來歪歪扭扭的字，提醒他記得吃。

南執硯看着虞花妤消失的方向，她竭力救他，又和岐寞宗的人一樣，收集如此多的劇毒擺在他面前。

「……」

待到天邊烏雲低垂，虞花妤才趕回來。

雖然她今天也什麼都沒找到，離生命垂危又愉快地更近一天，但她活着回來了，她太了不起了。

神廟裏已燃了柴火，虞花妤凍得手都僵了，迫不及待要進去烤火，忽地瞥見地板上那些果子擺佈的和她走時一樣。

她起早貪黑採摘回來的，一點都不領情啊。虞花妤盯着那些果子，咬了咬唇，雖然靈力可以維持生命，但她餓了，非常非常餓。

指尖都快碰著小紅果，又逼着自己收回了手，算了算了，也沒幾個，別和病患搶營養，原文裏男女主角還靠這個增加了不少修為。

但……虞花妤戀戀不捨地回頭，看起來很可口啊，她好久沒感受過食物下肚的感覺了……

好想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