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字面上意思，我陪兒子上節目，你……」她輕笑，「愛咋地咋地。」

溫冰純臉色瞬間難看。

她已經在三四線不尷不尬待了好幾年，萬年的女配陪跑。為了上《寶貝啊2》她贊助了許多錢，絕對不可能讓溫梔上節目。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即便溫梔不學無術，大家永遠都只看得到溫梔。

老師同學就連喜歡的人都是。

少年時青澀的溫梔她尚且敵不過，面前明艷不可方物的溫梔……

溫冰純看著她：「《寶貝啊》是目前國內最紅的綜藝，不是你一個素人想參加就能參加的。」

溫梔哦了一聲，上下打量她，問：「你如今是明星了？」

溫冰純挺挺胸膛，又一次覺得壓了她一頭。

溫冰純接著道：「你這人品，估計也就是個二線或是萬年女配。」

溫冰純：「你！」精準踩到痛點。

溫梔懶得搭理她，轉頭看嚮導演：「剛剛方導不是說還缺個贊助嗎？我投了，能參加節目嗎？」

剛剛還為難的方導眼睛瞬間變亮：「當然能。」一個贊助最少百萬起步，甭說塞個大美人，就是讓節目組塞頭豬都行。

「您現金還是刷卡？」

溫梔睨著導演：「你很缺錢？」

方導演被她看得一窒，面上訕訕：「倒也沒有……」他聲音都小了幾分，總感覺面前女人身上有種上位者的壓迫感。

溫梔：「不缺錢就等著，我總要查查你們節目組怎麼樣才放心我兒子參加，如果沒問題明天中午前資金會打到你賬上。」她示意鍾叔留個聯繫方式，然後再次抱著沐沐揚長而去。

愣在原地的溫冰純咬牙提醒：「方導，我也是投了錢的，沒孩子我怎麼辦？」

方導把聯繫方式收好，真誠建議道：「不是聽說你有一個親弟弟嗎？帶生不如帶熟，你這麼優秀弟弟應該也不錯，不如就帶親弟弟上我們節目，多好。」

溫冰純：要是能帶她早帶了。

拿了錢就這樣辦事的？

她心裡有氣，偏生還不能撤資，只得悻悻走了。

小糰子被溫梔抱進車裡，就扒在窗口好奇的四處打量，看了一會兒又扭頭問：「母妃，這是哪裡？」

溫梔邊系安全帶邊解釋：「這是母妃的家鄉，我現在帶你去外祖父家。」

車子緩緩啟動，尖銳的鳴笛聲響起，他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去，玉白的臉貼著玻璃窗，睜著大大的眼盯著十字路口的交警看。

溫梔又揉了一把他腦袋，開始沿路給他介紹現代的東西，介紹到她也沒看到過的新事物，前頭的鐘叔立馬給她介紹。

鍾叔邊介紹邊難過：嗚嗚嗚……小姐和小少爺這些年在深山受苦了，好多東西都沒見過。

溫梔說著說著，發現小糰子靠在車玻璃上睡著了。

這一整天擔驚受怕的，別說小孩子，她都有些累了。

她四處看了看，沒瞧見有被子，乾脆把小糰子抱在身上，又把他帽子拿下來，任由他歪著腦袋睡。

從車上到飛機上，又開車往老宅去，小糰子依舊睡得很沉。

直到車子停在老宅，鍾叔拉開車門，小糰子突然驚醒，警惕的喊了聲母妃。

溫梔拍拍他的背，溫聲道：「醒了，我們到家了。」

沐沐拉著她的手下車，目光越過夕陽落在滿圍牆的薔薇花上，茫然了一陣，小聲問：「家？」

溫梔解釋：「外祖父外祖母的家，今後就是我和你的家了。」

晚風徐來，小糰子終於清醒了些，朝四周看看，小眉頭不自覺蹙起來：這裡好偏僻啊！

溫梔拉著他往院子里走。

夕陽的映襯下，老宅靜悄悄地，假山不高，池水不流，滿園荒涼，連屋子都異常老舊。根本沒有剛剛電視台氣派，連路上的高樓大廈都比不過。

沐沐第一反應：外祖父家好窮。

屋子還沒有母妃的芙蕖宮一半大，也沒有芙蕖宮富貴秀致。

主屋黑漆漆的，鍾叔慌忙跑進去把燈先打開，然後把倆人迎進去，解釋道：「老爺和夫人走後，家裡下人都遣散了，老頭子眼睛不好也很少開燈。」

沐沐眼眸閃動：外祖父家好好窮，連一個奴僕都養不起了？

「我已經聯繫人過來了。」

溫梔把沐沐牽到沙發上，打開電視給給他看，把遙控遞到他手上問：「這個會用嗎？」

小糰子很認真的點頭：「在電視台看到過。」

溫梔揉揉他腦袋：「沐沐先看一會電視，母妃和鍾爺爺有點事。」

小糰子背脊筆直，接過遙控不動聲色的打量：傢具老舊、電視和點燈也沒有電視台的好。

好窮啊！

溫梔起身，朝鐘叔招招手，倆人往一樓的書房走。

書房是溫爸曾經的書房，書架上擺滿了書和文件。老式的桌椅整整齊齊擺著，溫梔記憶里，溫爸總喜歡端著茶坐在這裡辦公。

她伸手抹了抹桌角，指尖一點灰塵也沒有。

鍾叔眼角濕潤，解釋道：「老爺的書房我天天都打掃的。」

溫梔突然問：「剛才在電視台我衝動了，家裡還有錢投資《寶貝呀》節目嗎？」一路走來，她也能看見屋子的蕭條和冷清。

溫家要是沒落了，她的鳳冠霞帔還是挺值錢的。

鍾叔擦擦眼角的淚，走到楠木桌下的保險柜里拿出一打資料推到她面前，然後又拿出一大串鑰匙往桌上一放。

金屬的碰撞聲嚇了她一跳。

「老爺忙著找您，也沒心思打理生意。他們想你時就用您的身份買一棟樓，您生日、還有過年就買島、度假村，這些年您名下已經有三十棟樓、十座島、五處度假村……太多老頭子都有些記不清了。老爺還用你的名義成立了基金會，明天只需要請律師過來核實身份簽字就行。至於公司，夫人和老爺的股份都留給了您，公司老爺提拔的雲總在管。」

光溫氏的股份也價值百億。

溫梔捏著那一串鑰匙，心裡沉甸甸的難受。

鍾叔又在書架上翻找，找出一架攝影機激動的塞到她手裡，出口的話都有些結巴了。

「老爺臨走前給您留了影像，囑咐我一定要給您看。」

溫梔眸子微睜，接過來查看。

攝影機摁開，裡面出現溫爸爸慈和瘦削的臉。

「暖暖，從你來到這個世界上，爸爸媽媽就盼著你長大，盼著你考上大學，盼著你平安喜樂……」畫面里的人哽咽了一秒，又努力微笑：「爸爸知道你一定會回來，你回來時沒有見到爸爸媽媽不要難過，爸爸媽媽會在天上一直陪著你。爸爸這輩子就你一個女兒，臨走前，爸爸把你所有的路都鋪好了……我的寶貝，要開開心心活著，把爸爸媽媽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爸爸愛你。」

畫面中的溫爸爸在笑，印象里，每次她闖禍、成績不好、不肯學琴，被媽媽說教時爸爸總是這樣笑著維護她。

溫梔抱著攝影機抽泣。

虛掩的書房門吱嘎一聲開了，原本坐在客廳里的小糰子探出腦袋小聲的喊：「母妃……」然後輕聲走到她面前，伸出小手給她擦眼淚。

「母妃，你是因為沒錢才哭的嗎？」剛剛他好像聽到母妃問鍾爺爺有沒有錢了。

溫梔胸口疼，摟著他胡亂點頭：「嗯。」

小糰子很認真的說：「不哭，我會掙很多錢給母妃的。」

溫梔抹了把淚：「不哭，以後都不會哭了，我們開開心心的活著。」她話音剛落，小糰子肚子就響了兩聲。

溫梔噗嗤一聲笑了：「餓了？」

小糰子不好意思點頭：「嗯。」

鍾管家一拍腦袋，笑道：「哎呀，瞧老頭子這記性，小姐和小少爺去客廳里等，我打電話讓廚師上門做，小姐想吃什麼？」

溫梔歪頭想了想：「來份泡麵吧。」

鍾管家腳底打滑，險些沒摔死：溫家的大小姐回家第一天想吃泡麵？

嗚嗚嗚，這是受了多少苦？

五星級米其林餐廳的廚師長帶著人歡歡喜喜來給溫家繼承人做晚餐，然後被告知要一碗泡麵。

廚師當場就想摔鍋走人，但轉念一想：溫家的繼承人能這麼沒品嗎，一定是想考驗他。

能搭上溫家將來必定前途無量啊。

必須把這碗泡麵做成普通人吃不起的模樣。

當廚師端著一碗精雕細琢融合各種精華的面上桌時，沐沐小朋友心態徹底崩了：他們只吃得起面了？

再不掙錢母妃會不會餓死啊。

憂心忡忡的小糰子吃了口泡麵，又吃了口，最後連一滴湯都沒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