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第52章 第 52 章

姜雲歲因這聲冰冷的反問,停在了原地。

小姑娘站在門邊,眼眶漸次發紅,纖細白嫩的手指有些無措的交纏在一起。

裴聞看見她委屈、怯懦的模樣,適才冷下來的心彷彿又被撬開了一條裂縫。

他面色如霜,就像夜裏沉下來的冷月,「陳王的幕僚已經招供,更甚至拿出了兩人之間的書信往來,謀逆大罪,你還要護着他嗎?」

姜雲歲好像真的被唬住,懸在睫毛上的淚忽然就落了下來,她吸了吸通紅的鼻子,還是很固執:「我信他不會如此。」

裴聞綳著冷峻的面色:「人證物證俱全,你還要為他辯?」

姜雲歲抬起濕漉漉的眸,漆黑的眼珠看着都水潤潮濕,她小時候受了委屈便是如此,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着旁人。

其他人就都不好意思欺負她了。

連一向嬌縱跋扈的姜敘白都會讓着她,心甘情願給她背黑鍋。

裴聞也不知給她頂過多少罰。

他這次好像是鐵了心,「即便如你所說,他是被人冤枉,可他如今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往後如何來保護你?」

姜雲歲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父母長輩還有裴聞都覺得她需要別人保護。

明明她很乖巧,既不會主動去設計陷害別人,也不會去欺負旁人。

她安安靜靜過自己的日子。

怎麼會有飛來橫禍?

姜雲歲捏緊的手指因她掐著過重的力道隱隱泛白,她抿了抿柔白的唇角,「我不會給他惹麻煩。」

裴聞料到了她執意如此,可心裏頭就和灌了鉛水,又燙又痛,叫人喘不過氣來。

窗棱透進來的風,沁着絲絲入骨的涼意。

裴聞抬手關上了窗戶,冷冷吹進來的風被隔絕在外,默了半晌,他問:「你非要救他嗎?」

姜雲歲的表情有些怔怔,可能是被他方才冷厲無情的態勢嚇住了。

有個瞬間她彷彿看見了上輩子的裴聞,冰冷無情,肅殺淡漠。

總是用那雙高高在上的冷瞳注視着她。

用冷冰冰的語氣來審問她。

她想是不是裴聞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對不相干的人,每每總是袖手旁觀。

本性如此。

反覆無常且不講道理。

姜雲歲聽見他的問,僵硬兩秒後點了點頭。

裴聞往前走了兩步,即便刻意收斂了周身的壓迫感,還是讓她怕的往後退了半步。

他忽然抬手,長指輕輕攫取她的下巴,「歲歲。」

少女的睫毛微微一顫。

緊跟着聽見男人說:「我不是不能幫你。」

姜雲歲還是綳著一顆心,渾身都很警惕的像是豎起了刺,小心翼翼,忐忑不安。

裴聞的視線輕輕掃過她柔白的臉龐,黑眸定定,用平淡的敘述的口吻告訴她:「你去讓阮洵期寫一封退婚的文書,簽字畫押。」

姜雲歲臉上僅剩的點兒血色寸寸泛白,震驚望着他,好半晌都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竟然要如此?

他為什麼要這樣呢?

裴聞看着她發白的小臉,心頭有些煩躁,但是很快就把這點於心不忍壓了回去,他的話說的那般冠冕堂皇,「他連自保的本事都沒有,本就高攀不起你。」

姜雲歲感覺自己的下巴被他捏得好疼,少女微微蹙起眉頭,心頭的刺痛逐漸蔓延,她的眼淚倉促掉了下來,「你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想我嫁給他?」

裴聞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倒也懶得隱瞞:「是。」

裴聞鬆開了手指,一點兒都沒和她客氣,「歲歲,你好好想想。」

姜雲歲被他的話逼出了眼淚,他寸寸緊逼,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她忍住了眼眶裏的淚,「裴聞,如果我不答應呢?」

空氣好似死寂。

沉默了許久。

裴聞輕抬下頜,半分退路都不給她讓,語氣淡漠,平鋪直敘告訴她:「謀逆是死罪,那你準備給他收屍吧。」

裴聞的臉色半點都不好看,冷白的臉像浸入寒水的月。

姜雲歲被氣得腦袋發暈,她沒想到會在裴聞這裏聽見這種話,來的時候,她自以為是裴聞至少會幫她打探一些消息。

「他也是你的師弟。」

「我與他並沒有那麼深厚的同門情誼。就算有,於公於私我都不該包庇一個謀逆的犯人。」

姜雲歲氣不過,「他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是,陳王就算要謀逆,勾結他也沒什麼用處!」

裴聞漫不經心抬起眼眸,「誰說他什麼都沒有,當初他在江南省府的考試就名列前茅,一朝青雲直上,已經是新科探花郎。」

「從龍之功,誰不想要?」

姜雲歲辯不過他的話,怎麼說裴聞都認定了阮洵期是大逆不道的罪人。

她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淚,「你不肯幫我,是不是?」

裴聞望着她通紅的眼睛,內心的暴躁比起方才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說方才他心裏還留有一寸善念,現在就是要阮洵期死在牢獄里。

什麼罪名都無所謂。

宋硯璟沒有弄死了這個人,他就親自動手。

「我說了,你去讓他和你退婚,我保他一命。」

「你若是一定要為他守寡,我也不攔你,但你怕是等不到和他成親的那日了。」

「歲歲,過不了幾日你就會忘了他的。」

就如她長大之後漸漸望了兩人自幼青梅竹馬的感情。

每每總是敬他,畏他。

姜雲歲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她也不喜歡現在這般被逼着做出選擇,要她在阮洵期危難時去牢裏逼他退婚,她做不到。

她捨不得。

明明再過兩個月,她和他就要成親了。

姜雲歲眼睛通紅,「表哥不肯幫我也情有可原,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就是。」

裴聞的臉色彷彿已經不能更冷,一身黑衣襯得他氣勢更是凜凜,他收斂倨傲的眉眼,冷靜中帶着些許可怖的平淡,「你還能想什麼辦法?王爺和王妃都未必能插得了手。」

「去求宋硯璟讓他網開一面嗎?」

「恕我直言,那樣說不定他死的更快。」

「我不會害你,歲歲,你真的就非他不可嗎?」

姜雲歲靜靜聽完裴聞說的話,她不知道裴聞為什麼這輩子也要這樣,做這種強人所難的事情,這麼霸道的插手她的選擇,用別人的性命安危來威脅她。

這讓她漸漸覺得危險。

「我不去求他們。」姜雲歲只是怕阮洵期在牢裏受苦,被那些駭人的刑罰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她不在乎阮洵期是貧是富,是什麼身份。

姜雲歲看着裴聞:「他如果被貶,我就陪他去流放。」

她帶着哭腔,咬了咬牙,緩緩吐字道:「他真的死了,我就去給他殉葬。」

意料之外的回答。

裴聞的眼底如結冰霜,心臟就像被人緊緊攥在掌心裏,驀地一疼,他抬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臉,「歲歲,你威脅我?」

姜雲歲有氣無力:「我沒有。」

少女漆黑圓潤的眼珠靜靜望着眼前的男人,她的聲音很輕:「裴聞,我是認真的。」

好吧,她的確是在威脅他。

她好不容易才有重活一世的機會,怎麼會那麼輕易去死。

過了良久。

頭頂忽的落下一聲冷笑。

裴聞擠出幾個冰冷的字眼:「你以為你想給他殉葬就能死的掉嗎?」

「多的是讓你死都死不掉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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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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