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第51章 第 51 章

綉坊那邊派了個人到侯府,將靜心準備了好幾個月的嫁衣送了過來。

姜雲歲上身試了試,做的正正好。

束腰收胸,衣料輕盈。

她自己做的團扇也快完工,雖然圖案繡得不大精緻,但扣上流蘇玉珠,勉強也算好看。

王妃送了兩箱子的首飾過來,留着給她大婚那天拿過來用。

離婚期也就剩下不到四個月。

王妃還在頭疼,人要從哪裏出嫁。

她是不願女兒從侯府出門,可是上次結結實實將她嚇得魂都沒了。

思來想去,王妃不敢再冒險,同丈夫商量之後,決定讓女兒從侯府出嫁。

才做了決定,王妃便出了門,去同侯夫人仔細商議這件事。

姜雲歲對從哪裏上花轎倒沒什麼想法,只不過她聽侯夫人說讓裴聞背她上轎的時候,還是有點不大自然。

姜雲歲小聲地說:「母親,屆時還是讓弟弟送我出嫁吧。」

姜敘白又不是外人,可是她的親弟弟。

王妃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腦門,「你弟弟紈絝名聲在外,他啊就是個小霸王。」

姜雲歲蹙起眉頭,「這有什麼關係?」

於情於理都該是她的親弟弟送她出嫁。

怎麼能讓裴聞這個隔了許多的表兄呢?

王妃就知道她肯定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你表哥背你出門,他們家親戚見了也會看在你表哥的面子上,往後不敢胡來。」

「便是想用些小伎倆在後院磋磨你,也要掂量掂量你表哥的分量。」

姜雲歲着實沒想到母親想的竟然這樣的多,她好脾氣的解釋道:「母親,他們家裏人不會欺負我的。」

「他們是不可能明著欺你,私底下的骯髒手段都是你想不到的。」王妃有時也惱自己,到底把她養得無憂無慮是對是錯,嘆了嘆氣,「阮洵期既然已經在朝堂為官,他父母為了他的前程,也會更敬重你。」

姜雲歲知道母親都是為她着想。

可她還是願意把人往好了想,阮洵期是個沒什麼心眼的好人,他父母也不會事事都機關算盡。

姜雲歲低着頭,過了片刻,她小聲問道:「表哥知道嗎?」

要背着她,送她出嫁。

如此麻煩他,還真是不大好。

王妃被問了一頓,「你表哥那麼疼你,同他說一聲,他也不會不答應。」

幾人正在暖閣里說了話,裴聞從宮裏回來就被母親叫到了暖閣,遙遙就見垂著臉安安靜靜坐在窗邊的少女。

陽光恰好落在她粉白的鼻尖,一張臉被映得清透皎白。

他眸光一頓,隨後若無其事走了進去。

侯夫人一見他就笑了,「你來的正好。」

裴聞坐了下來,丫鬟立刻遞了杯世子慣常喝的苦茶,他擱在手邊,隨口問了句:「怎麼了?」

侯夫人笑着指了指坐在他側面的少女,「我們正商量著,歲歲大婚那日,讓你將她背到花轎里去。」

裴聞垂下眼皮,過了許久,低聲應了個好字。

彷彿這事與他而言,並不算什麼。

裴聞端起手邊的茶杯,輕輕抿了口,他抬眸看向了她,「這些天阮洵期可有給你送信?」

姜雲歲搖了搖頭,原本沒覺得有什麼。

被他這麼一問,心裏竟然漸漸不安了起來。

裴聞見她皺着小臉,黑眸里好似漾著淺淺的水光,他在心底嘆息了聲,她還真是不經嚇,這樣看着好生可憐。

男人嗓音低沉:「不用擔心,他也快回來了。」

姜雲歲點點頭:「好。」

暖閣里,正對着太陽。

春日裏的韶光照在身上,燒得渾身都是暖烘烘的。

裴聞望着這樣好的春光,目光卻不由自主落在榻上的少女身上,烏黑幽暗的眸色在她的臉龐停留了許久。

他想起來自己反覆無常做的那些夢。

夢裏面,她也是如現在這般,穿着紅色的嫁衣滿心歡喜的嫁給了她的心上人。

他亦是背着小姑娘上了花轎。

裴聞不信那些古怪的夢。

他勾唇,冷笑了聲,他怎麼可能背着她,送她出嫁呢?

頃刻之間,裴聞已經考慮了許多,姜雲歲的父親並無實權,一家子在皇帝面前都是可有可無的閑散皇親,並沒有多重的分量。

別說是她的父母,便是當今聖上,也阻不了他要做的事。

何況,軟弱無能的皇帝並不會為了一個沒什麼用處的郡主,就和他翻臉。

裴聞想到之後的事情,心情愉悅了幾分。

姜雲歲被太陽曬得睜不開眼,抬手擋了擋,眯起眼睛望着坐在她對面的男人,看見他唇邊的笑,愣了愣。

看來裴聞心情很好啊。

倒是不常見他這麼笑。

隔了幾天,姜雲歲收到了阮洵期的來信。

他已經啟程從江南老家回京,接上了父母和兄長,一併入京。

他在信里說自己已經提前看好了宅院,托他的同窗幫他將宅院買了下來。

姜雲歲上輩子沒見過他的家人,但是不難猜出,一家都是老實人。

阮洵期起先被大理寺抓進監牢裏,他的母親還託人求到了王府,怕他們不幫忙,眼巴巴送來了許多老家那邊的特產,還有家裏養得那些雞。

姜雲歲收到他的來信,不安的心就定了下來。

阮洵期在信里也並未隱瞞自己回老家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好在並無性命之憂,只是受了點輕傷。

姜雲歲現在慶幸自己找裴聞幫了忙,周述那個人雖然很冷酷,但是武功高強,對付普通的劫匪,綽綽有餘。

五月中旬,阮洵期帶着家人到了京城。

安置好家裏人,他就一刻都不能歇息被提去忙忙碌碌抄寫案卷。

五月底,遠在膠州的陳王忽然起兵反了。

姜雲歲知道消息的時候並沒覺得奇怪,陳王造反掀不起波瀾,很快就會被壓下去。

他帶兵剛出了封地,就被趙景淮的兄長壓了下去。

陳王被堵在封地里,進退不得。

趙景淮他們打算將他活活耗死在裏面,陳王的副將很快就受不住,趁著深夜無人注意,命人偷偷打開了城門,主動受降。

陳王被生擒,一干人等鐐銬加身,押解京城。

這件事在京城不過才傳了兩天,旁人便沒了興趣。

這些年王侯屢次造反,不甘願姜家的江山被把控在一群朝臣手裏,但是又對他們無可奈何。

皇室早已失去了民心。

便是王侯造反,也無人肯應。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去打仗受罪?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姜雲歲原以為這件事與自己沒什麼關係,直到深夜,阮洵期的小廝慌裏慌張跑來敲響了侯府的後門。

外面下着大雨,小廝渾身濕透,驚慌失措。

他像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哪哪兒都是傷,臉上都破了皮。

姜雲歲披着衣裳,宜春在郡主身後打着傘。

深夜裏,寒風瑟瑟。

姜雲歲見他如此慌張就知道出了事,她讓宜春給他拿了把傘,又給遞了乾淨的枕巾,待他擦乾淨臉上的雨水,才白著臉問:「是不是他出事了?」

小廝狠狠抹了把眼淚:「大人…大人他被人抓走了!」

姜雲歲眼前黑了黑,往後退了兩步,被宜春扶著才沒跌倒。

「方才來了些奴才根本不認識的人,來勢洶洶踢開了院門,每個人都凶神惡煞的,提着刀就把大人抓走了。」

小廝的聲音越說越低:「他們說大人參與了陳王的謀反案。」

姜雲歲壓根不信。

根本就沒這回事。

她穩住心神,深深吸了口氣:「是誰來抓的人?」

小廝眼睛紅了一圈:「大理寺那位宋大人親自帶人來捉的人。」

姜雲歲想不通事情怎麼還是變成了這樣。

她有些茫然,小廝撲通一聲當着她的面跪了下來,「郡主,求求您救救我們家大人吧。」

姜雲歲緩緩回過神,她叫人送他回去。

天亮時,雨漸漸停了下來。

姜雲歲不敢耽誤片刻,坐上馬車急匆匆趕回了王府。

她滿臉的憔悴,撲到母親的懷裏,未語淚先流,臉上的淚悄聲無息的。

她還沒開口。

王妃就知道她想說什麼,「這件事我與你父親都幫不上他。」

姜雲歲眼眶發酸:「母親,他是被冤枉的。」

王妃又何嘗不知,天高地遠,阮洵期又怎麼會和陳王扯上關係呢?顯然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他一點兒根基都沒有,太容易欺負不過。

姜雲歲急得眼淚直掉,想到他上輩子在大理寺待了才幾天,就不成人樣,更是慌張。

「不能…不能讓他待在牢裏。」

「大理寺那邊是有證據的,陳王的幕僚招供的名單里有他的名字。」

「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姜雲歲有些無力的說。

姜雲歲說完擦了擦淚,她其實也知道。

謀逆的罪名,父親和母親都沒辦法幫他開脫。

現在她能去求誰?

宋硯璟?

求他手下留情?

姜雲歲不敢再信宋硯璟,裴聞不止一次告訴過她,宋硯璟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姜雲歲把心一橫,她如今也只能去求裴聞幫幫她這一次。

那是她的未婚夫,也是他的師弟。

姜雲歲擦乾淨臉上的淚痕,回到侯府,在書房外見到了周述,她的視線往裏探了探:「表哥回來了嗎?」

周述說:「世子剛回府。」

姜雲歲要進書房,周述也並未阻攔。

裴聞聽着門外的動靜,心情並不是多好。

昨夜大理寺才抓了人,她今早就迫不及待來求他。

真真是情深意切。

姜雲歲走進去,看見了裴聞站在窗邊的背影,她張了張嘴,話到喉嚨口,男人忽然轉過身,膚色白皙,眉眼精緻,他冷靜又平淡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裴聞不打算和她再轉圜。

再客氣都沒什麼用。

她只會得寸進尺。

裴聞不似平日在她面前那般溫和客氣:「歲歲,我憑什麼要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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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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