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聽完妮娜的計劃，艾米麗陷入了沉思。

起初她是抗拒的，但想到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布魯斯·韋恩，她一咬銀牙，豁出去了！

既然在宴會裡跟他說不上話，那就抓住他離開的時機，只是她們不知道布魯斯·韋恩什麼時候會離開，所以艾米麗先行出了酒店。

布魯斯·韋恩剛剛透露了一個很重要的訊息，他是開車來的，那麼他的車就在停車場里。

艾米麗特意向酒店的職員詢問停車場的出口位置，計算了布魯斯·韋恩開車離開的必經路線以及所需要的時間，來到酒店的下一個街口，這是一條單行道，他的車一定會經過這裡。

所幸她沒有等太久，站了十分鐘就接到妮娜的電話。

雖然這裡是哥譚的商業區，治安相對上較好，但畢竟大晚上的，她一個女生還穿得那麼富貴，這不是把「快來搶劫我」寫在臉上么？

「目標正在離開，只有他一人，over！」

——只有他自己？很好，這意味著他的車上沒有別人。

艾米麗應了一聲「over」后立即掛線，她心痛的看著自己的高跟鞋，對不起，要犧牲一下你了。

——如果妮娜早說有planb，她一定不會穿她最喜歡的高跟鞋來！

沒時間心痛了，她把心一橫，一腳踩在馬路邊的井蓋上面。

高跟鞋的鞋跟被踩進了井蓋的縫隙里，艾米麗嘗試拔/出來，紋風不動。

很好，卡的很牢。

——反正她「喝醉」了，走路沒注意也很正常吧？

艾米麗在心裡默默倒數，然後開始她的表演。

「意外」踩到井蓋的金髮美人嘗試抬腿拔/出卡住的高跟鞋，卻不成功，她看了看沒半個人的街道，露出苦腦的神情。

不消一會，她聽見有車在接近，聽引擎的聲音還是跑車，心想魚要上釣了。

一輛保時捷停在路邊，車上走下來一個男人，卻不是她要等的人。

——是那個她為了吸引布魯斯·韋恩的注意力而跟他扯談了幾句的男人！

艾米麗只想問：怎麼是你？！

那個地中海的中年男人見到她落單了，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雪倫小姐，需要幫忙嗎？」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么？！但她想要的幫忙可不是你的！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自己處理就好。」艾米麗禮貌的婉拒了。

「這怎麼行？總不能留下遇到困難的女士在街上吧？」地中海走過來。

艾米麗在心裡吶喊：你不要過來啊啊啊！

「我的朋友已經在路上了，真的不必麻煩你。」她強調。

男人卻像聽不見似的，抓住艾米麗的手臂，然後在她面前蹲下，似乎是見她動彈不動想把她抱起來。

艾米麗就要推開對方，咆哮似的引擎聲衝擊耳膜，一輛銀色的瑪莎拉蒂停在他們面前。

車門升起，一雙發亮的漆麵皮鞋踏上地面，在車裡無處安放的長腿終於得到施展的空間，黑髮男人一手抵在車頂，彎著腰從跑車裡出來，一張無可挑剔的俊逸臉龐暴露在空氣中。

「她是我的朋友，請你放開她。」男人冷聲道。

要是平時，哪怕不爽布魯斯·韋恩壞了自己的好事，地中海也不敢跟對方扛上，但今晚他多喝了幾杯，膽子大了，不再掩飾自己的不滿。

「韋恩，你真當你可以在哥譚橫行嗎？不知道先來先得這個道理？」

「抱歉，但我的確可以在哥譚橫行。」布魯斯手插褲兜，漫不經心的抬眼，好像這不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

「你！」被他的傲慢態度刺激到的地中海握住拳頭沖著他去。

局面變成這樣絕對不是艾米麗想要的，她糾結著要不要上去阻止他們打起來的時候，就見布魯斯竟迎刃有餘地躲開了對方的拳頭，趁他失了重心抓住他的雙肩，抬腳就是一記膝撞。

地中海痛苦的捂著肚子倒下去。

布魯斯出手很有分寸，避開了他的肋骨，力度也沒有傷及他的內臟，地中海呻/吟了一會就爬起來，雖有不甘卻也不敢再惹布魯斯，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不愧是極限運動的喜好者嗎？！艾米麗瞠目結舌。

這時，布魯斯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塊手帕，鋪在地上。

「先踩著這個吧。」

細細的說了聲謝謝，艾米麗把腳從高跟鞋裡抽出，踩在手帕上平衡身型，絲滑的觸感從赤果的腳尖傳來。

連手帕都是昂貴的觸感，不愧是有錢人。

男人單膝跪了下去，毫不在意自己的西褲被弄髒，寬闊的肩背展現在艾米麗眼前，捲起袖子就去抓她的高跟鞋。

第一下沒有抽出來，鞋跟仍然卡的死死的。

艾米麗有點迷惑，他剛剛不是把人家都打趴了嗎，怎麼這會連一隻高跟鞋都拔不出來？

發現鞋跟比自己想像中卡的緊，布魯斯也不再客氣，使出了一點力度。

咔一聲，他終於把鞋拔/出來了。

嚴格來說，是只有鞋面被拔/出，鞋跟因為他用力過度而掰斷了。

噠——

鞋跟掉在坑裡的聲音特別清脆，像是她心碎的聲音。

布魯斯：「……」

艾米麗：「……」

掰、斷、了！

他徒手掰斷了一隻高跟鞋？？？

艾米麗目瞪口呆。

……她兩千多刀的香奈兒啊啊啊！！！

「對不起，我——」布魯斯正想說馬上給她買一雙，才想起這個點所有店都關門了，就餐廳還在營業。

只好強行轉向：「……送你回家？」

「……」艾米麗堅強微笑，「麻煩你了。」

按照劇本的走向，布魯斯·韋恩幫她把被卡住的鞋子弄出來之後，只要他有點情商，就會主動提出送她回家。

……雖然過程不一樣，但至少結果跟預期中的一樣。

只是，鞋壞了不能再穿，光著一隻腳的艾米麗傻傻的站在那裡，還沒有從鞋子被分屍的打擊清醒過來。

布魯斯抿了抿唇，上前道：「失禮了。」

說著就伸手繞到她腰后將她抱起，彷佛她沒有重量似的，動作沒有一絲停頓。

騰空的艾米麗下意識的摟住了男人的脖子，靠在他結實的胸腔上。

又是那股勾人的雪松香味。

溫熱的氣息呼在艾米麗額頭上，她偷偷抬眼，男人硬朗的下齶線條就在眼前，他皮膚略微粗糙，甚至能見到一點點沒被剃乾淨的鬚根。

布魯斯·韋恩的五官並不柔和，相反，他骨相出眾，鼻樑高挺顯得眼窩很深，嘴角放平的時候給人清冷的感覺，在陰影里的眼楮像深不見底的海洋。

一個男人怎麼眼睫毛長那麼長。

布魯斯把她抱進了車裡，替她關上門，再繞到另一邊坐上駕駛位。

開車后，誰都沒有開口，氣氛異常詭異。

明知道自己的任務是攻略布魯斯·韋恩，但艾米麗實在不想跟這個弄壞她最喜歡的一雙高跟鞋的兇手說話。

一、點、也、不、想！

上次是衣服，這次是鞋子，怎麼每次遇見布魯斯·韋恩都准沒好事？！

「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等紅綠燈的時候，布魯斯再次道歉。

「……」

「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旁邊的人聲音甚至帶上了一點委屈。

艾米麗面無表情：「請專心開車，先生。」

見她不領情，布魯斯識趣的閉上嘴巴。

約莫半小時，布魯斯在超速駕駛的邊緣開到她公寓樓下，把車停在路邊后，來到另一邊為她開門。

正當他要重施故技將艾米麗抱出來，就見她果斷的脫了另一隻鞋，赤著腳的自行下車。

……她果然還在生氣。

難得碰了一鼻子灰的布魯斯默默看著她頭也不回的拋來一句淡淡的「晚安」，也回了一句「晚安」，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

去哄一位生氣的女士並不是他的專長，他很少會把異性惹怒，鮮有女人對著他這張臉還氣得起來，就算真的生氣了，也是幾句甜言蜜語能搞定的事情。

但不知為何，他覺得甜言蜜語對艾米麗不管用。

……改天再賠罪吧。

想著等她進大堂之後就離開，他望著艾米麗輸入大閘的密碼，到最後一個數字，蔥白的指尖停在「9」的上方，遲遲都沒有按下去。

半晌。

「韋恩先生。」一聲輕輕的嘆息飄來，「要上來喝杯熱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