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渡劫期隕落的雷劫,是怎麼樣的?
千年來,修真界沒有渡劫期,最多是大乘隕落,很多人並不清楚,也未曾親歷。
這種天崩地裂,山河搖動,令無數人心驚膽戰,卻不知道發生什麼。
龜縮在清崖州的小門派,完全不敢出門,與清崖州近一點的州,都有明顯震感,遠一點的,也能察覺湮滅的氣息。
一開始,各大仙宗沒能接近這片雷雲,他們讓人一直盯着,發覺事況,連忙通知各宗門。
唐蘇蘇和李惜玉就是在這情況下,到達清崖州的。
天色陰沉沉的,白雲厚重,擋住日光,地上一片焦黑,滿地荒蕪,幾乎看不出任何痕迹,全部被雷劫毀掉了。
置身其中,還能感到到遺留的肅殺靈力。
大乘期們感知更強,他們斷定,這片土地,經歷過兩個渡劫期的互毆。
顯然,羅赤心是一個,可另一個渡劫期,是誰?
這個問題,比羅赤心隕落,還要牽掛人心。
而發生這麼大的事,唯獨不見愛湊熱鬧的隨意仙宗。
很可疑。
有弟子道:「已經遣人去度蒙山,除了一隻白鷳,隨意仙宗的人,都不在。」
接着,大乘們查探了,根本沒有他們的位置。
穆之舟神色古怪:「另一個渡劫期,會是郁月?」
在他們看來,郁月至多也就大乘後期。
胡古月:「難不成,郁道友搶了羅前輩的渡劫雷雲,想自己渡劫,結果打起來了?」
李放直皺眉:「不排除這個可能,如果是她殺了羅赤心,那她很危險。」
穆之舟:「不過,不能證明就是她,他們隨意仙宗只是失蹤。」
雖然也太不巧。
穆之舟問唐蘇蘇:「你那個小徒弟,不是李沂的妹妹么,你問問她,是不是隨意仙宗。」
李惜玉就在唐蘇蘇身旁,她拱手:「尊者,弟子不知,兄長未曾說過。」
她說謊了。
李放堅持:「郁月還是太危險了。」
過於強大的的力量,對久居修真界高位的大乘而言,是不可控因素。
令他們忌憚。
他們陷入沉默。
趁著這時,金雷仙宗宗主道:「金雷仙宗懇請各位尊者,不能放過郁月!她今日敢殺了羅祖宗,來日定會斷送修真界的前途!」
唐蘇蘇「哈」地笑了聲:「斷送修真界的前途?她要是真有異心,在追仙樓時,早可以殺了我們。」
宗主又說:「隨意仙宗和金雷仙宗素來不和睦,他們有這個動機……」
她看向金雷宗主:「羅前輩的事,我表示可惜,但別忘了,柳春風死的時候,你們宗門展現的愚蠢。」
「當時鬧的笑話,還不大?」
宗主五官扭曲了下。
唐蘇蘇又說:「柳春風和羅昭,能做出那種事,他們可是羅前輩的弟子,說不定羅前輩……」
宗主反駁:「祖宗在世兩千年,所收弟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柳春風和羅昭是走錯路,但祖宗的弟子更多是像周案那樣的俠肝義膽的修士。尊者慎言。」
周案是火龍翻身後,修真界最有天賦的修士之一。
五百年前,他大乘期初期時,恰遇漏天之災,以身祭劍,將災厄扼殺在搖籃里。
這樣的弟子,還有許多。這也是羅赤心手下弟子暴雷,無人懷疑他的緣故。
唐蘇蘇卻是冷笑了聲:「行啊,想讓我慎言,倒是讓你們宗快升個大乘出來。」
宗主:「你……」
沒有大乘期的金雷仙宗,根本沒有和他們叫板的資格。
胡古月和穆之舟清清嗓子。
穆之舟打圓場:「總之,我們會調查的。」
唐蘇蘇耍完威風,也說:「得了,暫時不要傳播羅前輩隕落之事,跟修真界交代,這次震動是天災,已經解決了,等事情調查水落石出,就知道怎麼做了。」
幾個大乘沒有異議,他們也需要時間,評估對手的強度。
如果太強,在不傷害最基本利益情況下,結盟是最好的選擇,金雷仙宗沒有大乘,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可不是。
傻子才硬碰硬。
宗主權衡一下,不曝光的好處,也有不少。
羅赤心隕落,畢竟不是好事,先瞞住,才能穩住弟子,也讓金雷仙宗還保有仙宗的名號。
因此,他也答應了。
阻斷風波的產生,唐蘇蘇看向李惜玉。
李惜玉蹲下,一手摸著大地,手指輕輕顫抖著。
她低頭,聲音微啞:「多謝師父。」
唐蘇蘇說:「客氣了,何況,我也相信郁月不會無緣無故動手。」
她抬頭,看向焦黑的土地,皺起眉頭。
隨意仙宗集體失蹤,連大乘們親自出手,都沒能找到位置。
也就是短時間內,隨意仙宗無法澄清任何髒水。
這回和柳春風那回不一樣,按羅赤心在修真界的威望,如果放任流言,假的也會被說成真的。
到時候,失了輿論陣地的隨意仙宗,做什麼都備受桎梏。
此時此刻,郁月還不知道外頭的事。
她「嘶」的一聲,睜開眼。
她的修為,降回金丹後期,理智回籠,第一感覺就是疼。
腦袋疼,胸口疼,渾身筋脈疼,丹田疼。
她是泡沫,輕輕一戳,立刻炸裂。
只是,比起難以忍受的疼痛,她所處的環境,好像更值得警惕。
這裏黑乎乎的,什麼都沒有,她漂浮着,努力感知自我存在,也是這一刻,她突然感覺自己雙腳着地。
連疼痛也一併消失。
感覺自己額頭貼著東西,郁月伸手去摸,卻揭不下來,只能用力向上吹一口氣。
她看到了,這是一張鎮宅鎮妖的符咒,孟金寶自製版。
她晃腦袋,甩甩符咒:「嗯,我是殭屍。」
系統突然冒聲:「那個情況下,任誰都覺得你不正常。」
郁月:「什麼情況。」
郁月面前,出現剛剛的回放。
畫面里的女人,渾身都是血,氣焰衝天,挑釁那龐大的渡劫期雷劫。
最過分的是,她還朝雷劫比了個中指。
可謂囂張、可謂可恨。
不出意外,她肯定上天道黑名單,但凡出行,雷劫問候都是小事了。
郁月:「嘶,我一定是被人奪舍了,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修士,怎麼能幹挑釁天道這種事。」
系統:「……我信你個鬼。」
郁月轉移話題:「你居然還沒下線。」
系統呵呵:「你都弄出這麼大動靜了,我心還沒那麼大,敢這時候下線。」
郁月記得自己是在打架來着,問:「我打輸了嗎?」
系統:「……贏了。」
郁月:「那沒事了。」
系統大聲:「有事!不然你也不會出現在這。」
郁月環顧四周,還是一片黑,問:「對了,這裏是哪?」
系統:「多功能維修中心。」
這是維護穿越者身體的地方,非必要不啟用。
郁月強行開大渡劫,瀕臨死線,趁著掉進虛空裂縫,系統給她拉進維修中心。
這種維修,只能維持住郁月最基礎的生命,免得她下一刻就噶了,等她徹底醒來,還有大傷小傷,都要捱過去。
要好好養傷,不可輕舉妄動,不然真的會死。
郁月:「懂了,這就是吊著我的那口氣。」
系統:「過分生動形象了。」
現在的郁月,更像意識體,難怪揭不下符咒。
但是可以試着改變自己的狀態,她形隨意動,符咒消失了。
總算不影響視野。
郁月繼續朝前走,黑暗中,終於迎來一抹閃耀的光芒。
她下意識眯起眼睛:「這裏怎麼這麼亮?」
系統:「一般來說,維修狀態下,你能看到的,應該四處都是明亮的,這代表你的身體狀態。」
不是亮特殊,而是黑暗的地方才不正常,足以說明她身體的傷口。
郁月很感興趣:「那這是哪,能保持這麼亮。」
系統:「你的腦子,」頓了頓,「太活躍了,這就是這一切的原因,嘖。」
郁月居然從它平直的口吻里,聽出幾分咬牙切齒。
一定是在誇讚她腦子靈活,懂得隨機應變,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堅決完成反派任務。
於是,郁月:「過獎了。」
系統:「……」
我什麼時候誇你了!
她繼續朝自己大腦區行動,漸漸的,面前浮現一些畫面。
和當初進李沂識海,看到的回憶片段有點相似。
但是,眼前的回憶片段,她沒什麼印象。
它像在修真界,但大地皸裂,像蛋殼破碎,每個小碎片覆蓋在火紅岩漿之上,岩漿好似有生命,令碎片上下起伏。
靈脈盡毀,生靈塗炭,着實不是人能生活的地方。
郁月不記得自己在修真界,見過這種畫面。
而且,結合畫面和如今在修真界了解過的東西,郁月很難不懷疑,這個畫面,就是千年前的火龍翻身。
那場修真界大浩劫。
系統:「因為你大腦太活躍了,所以很多片段,都會保存在大腦區,包括前世。」
郁月:「唔,這個我知道。」
她上一世,是星際時代的教官。
但她自己,其實來自一個叫地球村的地方。
再往前走,她能看到自己印象里,最喜歡吃的外賣,那才是她的初始世界。
郁月突然明白了:「哦,也就是我以為我穿越了兩次,結果,我穿越的次數,大於兩次,我來過千年前的這個世界。」
系統:「咳咳。」
「人類大腦承受是有極限的,除了你的初始世界,和你剛經歷過的上一個世界,其他記憶,會隨着時間過去,而被淡忘,或者消失。」
「大腦會選擇性記住你需要記住的東西。」
「這些事,不影響你完成任務。如果我強行透露,會削弱你的力量,甚至會導致不可避免的差錯。這件事你自己知道線索,我再跟你說,就沒關係。」
郁月覺得,系統還有話沒說完,但正如它所說,不說如果沒太大影響,而且有好處,那確實可以不說。
她問:「那我一共穿了幾個世界?」
這個倒是可以透露,系統:「九個。」
它補了一句:「我保證,這是最後一個。」
郁月思索:「但我上一世,沒有你存在的印象,以前的世界,也是有任務的嗎?」
系統:「有。正如這個世界,我只在一些時刻出現,所以最後,我消失在你的記憶里。」
系統:不需要被記得的工具統罷了。
郁月接着問:「報酬太低,沒法使喚我做任務。」
你還真了解你自己。系統:「你放心,都有報酬的,報酬還不低。」
郁月一愣:「乖乖,我每個世界的報酬,都拿去幹嘛了?明明早就可以退休了!」
系統:「還債。」
郁月:「?」
系統:「是的,每個世界的報酬,都切切實實落袋了,但你都拿去還債。」
郁月拳頭硬了:「負債的我,一定是被人奪舍了。」
系統:「……」
你又不了解你自己了。
郁月:「可以問一下,我負的什麼債嗎?」
系統沉默了,重複剛剛說過的話:「如果我強行透露,不僅會削弱你的力量,還會導致不可避免的差錯。」
郁月:「那算了。」
這是最後一個世界,幹完這票,是真的能退休了。
她想在記憶碎片里,找找火龍翻身相關。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很少,除了那個碎片,其他都消失了。
忽而,郁月腳步停住。
她看到了她上一世。
系統說她穿越九個世界,但她還有回憶的,只有初始世界,和這個世界。
多少有點不同的感情。
在那個世界,戰爭是常態,為了資源,為了生存,為了欲.望,人們總是有各種理由,拿起手中的武器,自相殘殺。
她也曾經站在輝煌的巔峰,最終,厭倦政.斗,在一次事件中,自願退出帝**隊。
但她的政敵可不會讓她好受,把她撇去軍校帶刺頭學生。
沒錯,刺頭學生,軍校里最不服管的那群學生。
她手掌放在一塊碎片上,看到一個少年倔強的眼神。
當時他犯紀律了,被她要求擦拭整個倉庫的機甲。
他給她佈置了機關,想要害她,結果自己從機甲上摔下來,險些斷了腿,還是她給叫的校醫。
年輕人啊,總是不服輸。
下一個碎片,一樣寬敞的禮堂,一樣送別的軍歌。
她站在禮堂最高點,目送他們離開。
他們畢業了,要上戰場。
這群小子們,相互推搡:「誰去跟郁教官道別?你去吧,不不不我才不去。」
「幹什麼,扭扭捏捏的,我去!」
那個自告奮勇的女孩,跑過來,眼神從左滑到右,再從右滑到左,聲音卻沒有方才的中氣十足,弱弱的:
「郁、郁教官,我們要走了。」
郁月哪看不透小孩心聲,她笑了聲:「怎麼,捨不得我?」
被揭破,其餘人反駁:「哪有,就是怕教官沒有我們,會無聊啊。」
「就是,咱們可是郁家軍,要干一番事業給教官看啊。」
「郁家軍,出發!」
「噓,你不怕教官又被警告帶壞學生嗎?」
「……教官,祝我們旗開得勝!」
鮮活的少年們,朝她揮着手臂。
記憶碎片外,郁月抿著嘴唇。
系統的聲音,把她從這個回憶撈回來:「不看了吧。」
郁月搖搖頭。
她走向下一個碎片。
旗開得勝么,確實是旗開得勝。
只是人沒回來而已。
遺言錄像,是她在帝**部的朋友寄給她的。
這些學生賭上「郁家軍」的榮譽,守住最後一個堡壘,給反敗為勝的戰鬥,提供最重要的據點。
那二十一人,在錄像里,對着她敬禮。
他們那麼年輕。
背上沉重的,不屬於他們這個年紀該承受的裝備,堅決轉身離開。
後來,打掃戰場時,他們有的人的身體,是找不全的,有的人,化為灰燼。
是郁月親自捧着他們回來的。
骨灰盒上掛着慘白的布。
郁月閉眼。
系統聲音似乎輕了點:「我以為經歷這種事,你不會再收徒了。」
掠過這片記憶,她繼續往前走:「嗨,徒弟是無辜的嘛。」
她語氣輕鬆,似乎不在意了。
系統也鬆口氣,到底是以前的事,在這個世界能安定下來,就是好事。
郁月逛一圈自己的記憶專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渾身痛感席捲而來。
系統提醒:「你要真正清醒了。」
饒是有心理準備,真的醒過來時,郁月差點又疼暈過去。
她睜開眼。
這回,那張鎮宅鎮妖符咒,還貼在她額心,但她連抬起手揭掉它的力氣,都沒有。
郁月又閉上眼睛:「你能讓我暈過去嗎。」
系統:「你現在就一口氣了,暈過去可能就醒不過來。」
郁月:「嘖。」
可惡,渡劫體驗卡秒變殘廢體驗卡。
天空是橙紅的,大地、石頭、樹木,也度上一層橙色。
不像正常的世界。
為了不讓郁月暈過去,系統解釋起來:「孟金寶真的是丹修天才,空間系陣法在千年前絕跡,剛剛那種戰鬥環境下,他打坐,居然悟出點門道。」
這個空間陣法,不是一端連接這,另一端連接乾坤袋那種。
他不依託任何法器,真的打開一個空間。
只是,剛剛太趕了,孟金寶沒來得及完善這個空間陣法,他打開的是虛空裂縫。
可不躲進來的話,渡劫期的雷劫,就算服用避雷丹,大家難逃一劫。
這裏提供了避難場所。
郁月:「虛空裂縫?」
系統:「是的,一個有別於修真界的第二空間,幾千年前還有人來過,現在這裏是最切實的荒蕪地。需要孟金寶再開一個陣法,大家才能出去。」
郁月:「也就是說,我們被夾在空間這一層?」
系統:「呃,夾,沒錯,這個詞最準確。」
郁月又問:「其他人呢?」
系統:「孟金寶的空間陣法還不穩定,你們失散了,不過留心找找,應該能夠聚集。」
郁月用力吹起額頭上的符咒:「好吧。」
系統:「我不能再拖了,我得下線,記得啊,別睡覺。」
郁月:「行,你走好。」
系統消失后,郁月困了。
她想起火龍翻身。
到底是什麼樣的災難,讓當初修真界的渡劫期、大乘期,紛紛獻上生命,才能換回修真界一線生機。
可惜這東西記載太少了,原小說也屬於一筆帶過。
搞得她還以為,火龍翻身是一條大蠢紅龍嗷嗷嗷噴火,把修士們噴得嗷嗷叫,結果從記憶碎片看,倒像是火山爆發。
但普通火山爆發,可弄不死想上天的修士。
算了,先養好傷。
郁月準備想想美男子,振奮一下精神,突然察覺到有一點腳步聲。
她想動,卻沒法動。
那個氣息越來越近,卻沒什麼惡意,主要是,他喚了聲:「師尊?」
好耶,怨種徒弟。
郁月閉上眼,裝昏。
畢竟把自己弄癱了這種事,她可沒好意思讓徒弟知道,尤其還是她大徒弟。
陸空雪也受了傷,但比起郁月的傷,小巫見大巫。
他吃過孟金寶的葯,已經好多了。
他走到郁月身邊,揭下孟金寶貼的符咒。
郁月舒服了點,總算把殭屍符給揭了,繼續裝昏。
看郁月安安靜靜躺在地上,陸空雪呼吸一窒,他伸出手,搭上郁月的手腕。
過了會兒,一股溫柔的似月華的力量,湧進郁月的筋脈。
他在用月神之力。
郁月本來只是裝昏,隨着月神之力湧入體內,筋脈拼湊、丹田修復,舒適得讓她難以抑制,陷入黑甜的夢鄉。
這一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郁月再恢復意識時,四周還是紅橙橙的天。
郁月動了下。
她居然能坐起來。
雖然還是渾身酸疼,還是重傷,但比一開始好太多了,她還以為要養好久呢。
回想睡覺前,陸空雪給她用了月神之力,她知道緣故了。
不過,陸空雪在哪。
郁月環視四周,忽而手上一個軟軟的東西,蹭了蹭她。
郁月低頭。
一隻白兔,雪白的,毛茸茸的,可愛的白兔。
它正趴在她手掌旁邊,睡得不省人事。
郁月一手小心地提起白兔,一手托在它的屁股下。
而此時,白兔也被驚動,它似乎眼皮很沉,很用力得掙扎著,睫毛顫抖,睜開那雙眼睛,露出赤紅雙瞳。
一人一兔,四目相對。
兔子猛地後退,後背抵著郁月的手指,一臉慌張如有實質。
郁月:「你是誰?」
聽到她這麼問,兔子反應過來,赤紅眼瞳露出刻意的懵懂,很是清澈。
它好像在說:我只是一隻路過的小白兔,無辜純潔的小白兔。
便看郁月歪歪頭,順着他的意思:「你是一隻小白兔……」
兔子鬆口氣。
郁月續下半句話:「還是隨意仙宗的陸某雪啊?」
白兔:「!!!」
看樣子,郁月早就猜出他是誰了,還玩弄他。
兔子兔耳朵高高豎起,前爪收在胸前,撇開腦袋。
郁月也反應過來了:「你過度使用月神之力,會變成兔子。」
兔子三瓣唇微微一動。怎麼樣,笑他吧,他無所謂。
郁月疑惑:「月神後裔是兔子啊,我還以為會是狼呢。」
陸空雪忍不住了:「為什麼是狼?」
沒料到他能說話,郁月一愣,盯着兔子可可愛愛的三瓣唇,笑了:「因為狼會對滿月尖叫嘛,而且形象上更兇狠,哪有兔子這樣的啊。」
陸空雪:「……」
兔子怎麼樣?
郁月:「這麼可愛,太犯規了。」
陸空雪怔了怔。
郁月湊近他,觀察着他雪白漂亮的毛髮,真情實感:「我喜歡兔子。」
陸空雪鬍鬚一抖。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沒什麼,她接下來肯定會說,因為好吃。
麻辣兔頭什麼的。
卻見郁月盯着他,真誠感慨:「我真的好喜歡兔子。」
陸空雪:「……」
怎麼回事,怎麼不按套路出牌了呢?
本來還有點氣哼哼的兔子,耳尖和腮邊,也浮上一層淡淡的緋紅。
眼神也飄忽著。
而郁月繼續討好:「你看你這麼可愛,我可以摸摸你嗎?就摸頭和脖頸。」
陸空雪當場炸毛,果然她另有陰謀詭計。
他毫不猶豫:「不行。」
郁月打可憐牌:「師尊活了這麼久,從沒碰過毛茸茸,你忍心嗎。」
陸空雪:「不行!」
騙誰呢,她摸過很多,小火熊、豹貓、妖虎、白嶺狼……連白鷳,都被她摸了八百三十八次。
郁月:「唉,我記得以前摸你,都不用徵詢意見的。」
陸空雪:「……」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對他下手啊,那可真是他的榮幸。
見陸空雪誓死捍衛兔子的尊嚴,郁月放下白兔,她抱着膝蓋,眺望遠方。
橙紅色的天空下,分外蕭索寂寥。
過了好一會兒,陸空雪聽到自己的聲音,十分艱難地從喉嚨出來:
「你摸吧。」
郁月一喜:「你同意我摸你啦?」
陸空雪:「只准一下。」
此時,司徒慎隔着一塊巨石,剛走過來,未見人影,便聽到這兩句。
司徒慎:「???」
什麼,隨意仙宗玩這麼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