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福禍

王樹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金頂，正好一家子都在，也不多說，簡單講了結果就準備遁走。

「大哥，怕什麼，跟他們干，像你說的，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鼠。」王小明拎著棍子，把身上衣服一撤，露出彪悍的二頭肌和胸大肌，一副天老二他老大的樣子。

水滸傳講多了，王樹無語幾秒，然後不客氣的一腳把王小明踹飛到洞口，教訓到：「你能打過我嗎？老子都要逃走，你癲兒個什麼勁兒，老三，帶走。」

王大鎚還是很聽話的，二話不說拉著王小明離開，用一團水氣包裹著王小明，原地濺起一朵水花消失。

下雨天使用水遁，對王大鎚來說如同魚入大海，十分滑溜順暢，速度也更快。

代步的術法中，除了騰雲駕霧御風使氣能帶人外，其他的諸如五行遁術、奇門遁術等都只能單人使用。

騰雲之流就好像計程車，只要給法力，管你是誰都能走，而五行遁術則類似私家車，一般只能司機自己開。

王樹不信邪，嘗試用凝聚五行之氣包裹的辦法。就跟有急事找個中間人一樣，還真的上了車，能夠帶人遁走。

「王語嫣，你在幹什麼，快過來。」王樹拉著小妹王瑤，回頭看到王語嫣正在那收拾細軟，除了一件衣服，裡面包的都是小蟠桃。

「大哥，家真的不要了？」王語嫣很是不舍，住了這麼久的家，感情深似海，如今卻要捨棄，「就沒有辦法解決嗎？」

「沒有。」王樹一把拉過王語嫣，不給她繼續叨叨的機會，使用遁術離開。

秋雨綿綿，這場雨範圍很大，時而淅淅瀝瀝，時而瓢潑一陣。

馬家村遠離城邑，在大山的邊緣，這裡的人世居於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每當春秋兩季到來，是狩獵最好的時間，村中的幾個獵戶約好了，一大清早就結群進山。

誰知正在追一隻麋鹿，天色突然變了，只能放棄折返，否則淋多了雨發熱，可是會要人命的。

獵戶一共四個，每個人都背著獸皮箭袋，兩人持棍，兩人拿斧子。

「奇了怪了，馬三兒說今天不會下雨的？」一個獵戶抱怨。

「那傢伙又不是神仙，咋會真的知道何時下雨，也就你信他。」另外一個獵戶笑笑，擼了擼手裡拎著的一隻狐狸，樣子很高興，這麼漂亮的白毛，拿到城裡能換不少好東西。

「是啊，那不靠譜的小子，打個柴還能迷路，簡直是個傻子。」另外一人嘲笑。

「行了，他以前說的挺准，就說大前年的暴雨，幸好咱們沒有進山，不然死的可能就是咱們了。」抱怨的獵戶為馬三兒辯解。

說起這件事兒，四人不約而同的露出后怕模樣，那年下雨，雨勢猛烈突兀，時間也長，村裡另外三個獵戶結伴進山打獵，最後趕回家的時候被山體塌方一鍋端了，其中有一個才十六歲，青春正好，卻就那麼沒了。

馬三兒與抱怨的獵戶是堂親，當時正在獵戶家裡，聽幾人相約去打獵，就說將會有一場暴雨，勸他們別進山，容易去給閻王爺送菜。

幾個獵戶自然是不信的，他們常年進山打獵，也會觀察天象，明明陽光明媚，怎麼可能有雨。

不過抱怨的獵戶馬濤小兒子一周年，馬三兒說可能會有危險，為了圖個吉利那日就沒有出發，沒想到這一決定救了他們幾個。

之後進山，獵戶們總是會問一問馬三兒，的確很准，不過不知為何，精確了兩年之後的今年，

馬三兒的預言突然不準了，三次有兩次不對，獵戶們自然也就不怎麼信馬三兒了。

這些凡俗矇昧之人，自然不知道這是因為封神計劃商量完了，定議后，天庭的降雨職權有了細分，重新規劃了降雨，以便日後職權分明不會混亂。

馬濤也逐漸不相信自己的堂弟，不過偶爾還會問問，從這次之後，他就真的不再相信了。

獵戶們沒有打到好獵物，也就是一隻白狐一隻狼、兩隻兔子和一窩香獐，都不重，很快就下了山。

剛看到村子，卻突然被身後一個聲音叫住：「四位兄台慢走。」

幾個獵戶聽到聲音轉頭，是個錦繡金袍的男子，丰神俊秀，看著穿著就不是普通人，身邊跟著一個壯漢，一個胖子。

最吸引人的，當然是另外兩個纖姿綽約的女子，四個久居山林的獵戶，如何見過這般風采的人兒，不覺就看呆了，忘了回話。

王樹看得明白，也不惱怒，只覺得自豪，兩個妹子都化形的不錯，頗得姑射之貌美，大概是因為妖怪出身，淑雅中摻雜著勾魂，清靈中藏匿著攝魄。

見幾個漢子看的出神，王樹只能左前一步擋住視線，施然一禮：「幾位兄台，在下兄妹幾人途徑此地，不想突遇暴雨迷了路，馬匹也丟了，不知灌州在那個方向？」

獵戶們意識到失禮，趕緊收起欲罷不能的目光，這幾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可不能惹事。

只是，灌州在什麼地方？幾個獵戶迷茫的一起搖頭。

「那灌江呢？」王樹試著問，他知道問錯了人，這些人麻衣獸囊，頭髮蓬亂好像從來沒有剪理過，其中兩個更是古代的殺馬特一般，一看就兩耳不聞天下，只在這山中左近扒拉一輩子。

但結果依舊，四個獵戶一個也不知道。

「多謝幾位，打擾了，我等再去別處相問。」王樹又一禮，轉身準備離開，只要朝著大山相反的方向，往平原盆地去，肯定能遇到村落城池，總會有人知道。

「公子等一下，我有個堂弟，他或許知道。」馬濤想到不靠譜的馬榮，每次跟著他一起進城，馬榮總是弔兒郎當，不幫他砍價，不幫他拎東西，也從不想著安穩找個好營生補貼家用，反而喜歡做些多餘的事情，老是跟那些行腳商人聊天，有時候沉默自語，有時候感慨萬千，說些讓人聽不明白的話。

灌江，馬濤感覺這名字好想聽堂弟提起過，不過時間似乎久了，不太確定。

「哦？那請兄台帶路吧。」王樹此番也是瞎問，問到了就是賺到，問不到也沒什麼。

四個獵戶前面引路，王樹兄妹後邊不遠跟著，沿著山野泥路前行，兩方一時沒有對話。

不過其中有個年輕還沒娶媳婦的獵戶，總是按耐不住撇頭向後瞄一眼，瞅的王語嫣很不舒服，於是一眼瞪了回去，並且舉起白嫩嫩綉拳示警，那獵戶立時局促，慌張的回過頭。

「大哥，咱們為何要去那灌江？」王瑤不解的小聲詢問。

既然天庭勢大，應該趕緊找個不為人知的無名山野躲藏，而不該去人多眼雜的人族城池，那樣肯定暴露的更快。

「灌江這個地方不一般，去那裡碰點機緣。」王樹沒有詳細解釋，這次依舊是富貴險中求。

莫得辦法，舉目沒有出路，唯有做一個拚命三郎，在懸崖邊遊走，萬一掉下懸崖撿到絕世秘籍呢，一命萬利的事兒。

反正無論什麼社會，膽子大才是硬道理，牛皮可以給你吹上天，放著金山銀山每天晚上數著玩也是可以的，王叔一直想要體驗體驗，可惜沒機會了。

龍吉公主既然高高在上高攀不了，那就從雲華仙子身上想辦法，就是不知道現在去是早還是晚，雲華仙子有沒有跟凡人搭夥過起小日子。

直的不行就來彎的，有一套方針叫做曲線救國，結識楊君最好是在雲華仙子之前，這樣才方便操作，也能獲得更多的信任。

「奇怪。」年輕的獵戶突然有些疑惑，嘀咕了一聲。

「行了你小子，也不看看人家的穿著，想象人家的身份，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馬濤拍了拍年輕獵戶的肩膀，半是安慰半是調笑。

「叔，你不覺得奇怪嗎？」年輕獵戶又轉身瞄了一眼，確定心中想法，「下著雨呢，還有風，他們只有斗笠，可是身上卻一點濕的地方也沒有。」

斜風細雨，路途泥濘，渾身乾乾淨淨，王語嫣和王瑤是兩隻有潔癖的鼠，腳上的平頭履用法力包裹，沒有一點濕漬泥污，這絕不是一件科學的事情。

再觀幾個獵戶，粗屨上早就沾滿泥漿，儘管有蓑衣，衣裳下擺也已經打濕，這才是正常現象。

這麼一說，四個獵戶齊齊驚醒，心頭升起一股恐懼，想要回頭確認，卻又不敢。

萬一回頭后，是五個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呢？

獵戶的內心在顫抖，王樹也沒有閑著，靈感一直在警惕，玄門之下皆會先天卜算之術，天庭的人或許不精通，但肯定也會。

「危險。」還沒有走多久，王樹一直沒有收回的靈感怦然示警，趕忙使風盪開左右兩邊的弟弟妹妹，然後縮進地里遁出去十米。

凌利劍氣從背後襲來，水濺泥飛，威力不小，霍然把路截成兩半。

王樹抬頭一看，青鸞斗闕的人已然追來，飛霜仙子為首，霽月、雪舞仙子在後，還有領路仙俄青嵐，此刻盡皆立在雲頭，她們撥開從從烏雲，明麗的陽光如鋒利的光劍插在密布烏雲中。

仙子們被霞光籠罩，頓時變得更加光彩奪目。

沒想到還是被找到了，王樹盯著空中思忖，都已經離開兩百多里，依舊被找到，顯然是有覓跡追蹤法門，也不驚慌，意料之中的事兒而已。

獵戶們聽聲回頭，見到幾位氣質神聖的天仙，趕緊伏拜磕頭，但並不被理睬。

「鼠輩，看劍。」一見面，飛霜仙子毫不客氣，冷顏帶怒，一招天外飛仙從天而降。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樹也是有脾氣的，都被叫「鼠輩」了，不雄起怎麼能行，二話不說一聲招呼，弟妹齊動。

「吼～」

王小明早就怒目而視，氣如烈焰，打落在身上的雨水化作淡淡水霧，隨著王樹一聲令下呼嘯而出，聲震山野，周圍的雨水都被改變了運動軌跡，一個猛虎撲食抓向飛霜仙子。

這些傢伙不是一窩的嗎？飛霜仙子疑惑的看著王小明身上的虎形，冷靜的反手一劍，把王小明打飛出去，噴出一口老血。

可憐壯哉如小明，還沒來得及噴火，也沒有用盤龍棍，就被打暈了。

「看掌。」

「破殺令。」

「天機。」

王大鎚、王語嫣和王瑤分別出招，一個打出十八條金龍，一個射出玄光劍氣，還有一個打出四顆黑白棋子，鼠目金光也用上，射出金光。

棋子有陣，攜帶風雨雷電之勢，困住飛霜仙子兩秒，金龍，金光和劍氣相約而至，打了個結結實實。

「飛霜姐姐。」青嵐擔心的驚呼一聲，要上去幫忙。

「沒事……」旁邊的霽月看的明白，這些招式的確特別，威力也不小，同境界大勝不是問題，就算高一個境界，也能獲勝，但她們都是身經百戰活下來的天兵，應該從容化解，但剛說出兩個字，直接揮劍撲了上去。

因為緊接著，看著人畜無害小心機的王樹揮了揮手，身上凝聚出一道迫人的氣勢，似乎頂天立地，方圓一里雨還是那麼落著，卻已經不同。

飛霜仙子打散風火令，手發了發顫，暗道「大意了」，突然就感覺身上一痛，緊接著渾身好像被千針刺扎，仙劍直接沒拿穩落在地上，腿也抖了抖。

「可惡，妖怪受死。」先來的霽月，後來的雪舞和青嵐，兩個用劍，一個拿出一把金弓，一起向王樹招呼過來。

「我去，不講武德。」王樹大駭，惡人先告狀，趕緊舉起雙手大喊：「我投降，我們投降。」

「投降？晚了。」頭髮被搞得蓬亂濕透的飛霜仙子已經擺脫了困境，臉上像裹著寒冰地獄的萬年寒氣，左手拎著掙扎的王語嫣，右手拎著安靜的王瑤，把她們交給被王樹搞愣神的其他三仙子，然後甩出伏妖鞭，把王樹和王大鎚卷在一處。

不久之後，天色昏沉，雲頭上王樹和王大鎚被綁著，鼻青臉腫的。

王大鎚埋怨的看著王樹，明明是大哥打濕了仙子的頭髮，對仙子造成了傷害，為什麼連他一起打？

「本來公主就饒恕了你等的罪行，讓你們戴罪立功，直接投降就好，發什麼瘋。」青嵐前面雲朵上握著伏妖鞭，拽著王樹二人，面色不善道。

「小妖也不知道啊。」王樹無力辯解。

這一次，王樹下定決心要苦修一百年，幾個仙娥都搞不定，真丟臉，卻不知道這些仙娥都是三花女神精挑細選來的，因為勞苦功高，選出來派給龍吉公主，算是讓她們享受休長假退休生活，全都是正統天仙，已經摸到玄仙的門檻了。

……

晨光明媚，天上青鸞神?在飛舞，可能是在晨練散步，為仙境灑下彩霞。

金色大殿的屋脊上有個小小身影，剛開始只有一個，是金色的，然後陸續來了四個，青赤白黑，每個都很小，只有兩個成年人拳頭高。

「大哥，俺不想做回老鼠。」王語嫣像個深閨怨婦，沉沉的抱怨。

旁邊老二老三和老五也一樣看著王樹，滿臉期待。

「忍一忍吧，等什麼公主大人心情好了，估計就給咱們解除了。」王樹抬眼睛看了看瞧不到的額上紅色印記。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龍吉公主用給王樹五個用了拘神印，封住元神，一個個「打回原形」。

「好吧。」王語嫣衰衰回答，很是有氣無力，垂頭喪腦的。

不能穿漂亮的衣服，不能戴好看的首飾，太無聊了。

「嘿，青毛鼠，下來玩啊。」正在氣惱，院子里響起了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碧玉拿著一個六千年的蟠桃啃了啃，另外一隻手也拿了一個，對著王語嫣晃了晃，赤果果的誘惑。

「啊～」

王語嫣大叫一聲，氣的青毛亂顫，不客氣的站起來掐腰指著碧玉：「滾蛋，本姑娘有名有姓，叫王語嫣，你是不是想打架？」

「你來啊，本仙童怕你不成？」碧玉不客氣回嘴，又啃了一口蟠桃。

「大哥，我也要吃。」王語嫣生氣的回頭看著王樹。

「給。」王樹倒是沒有猶豫，御風抓來一顆桃子，是他種植的小蟠桃。

王語嫣搖搖頭，指著碧玉手裡的蟠桃：「不行，我要吃那個。」

「沒有。」王樹回答，並且勸解：「你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麼，忍忍就過去了。」

王語嫣沉默，兩年後看著碧玉對她勾了勾手，看不到的青筋暴起，忍無可忍：「我忍不了。」

說完，這妮子就一個后蹬腿，撲向下面的碧玉。

「啊，青毛鼠你還我，你還敢打我？」

王樹無奈的搖搖頭，靜靜的看著似真卻幻的仙境，同時問王小明：「我讓你做的東西做好了嗎？」

王小明點點頭，跑去樓下再上來，抱著一堆木牌，上面刻著點數。

在斗闕住這幾日，王樹發現一個商機，龍吉公主是個富婆無疑，竟然用食之可辟穀的康麥餵魚，那些小仙童和仙娥也不簡單，仙娥們拿金汁玉液當飲料，還是自掏腰包，仙童們三千年的蟠桃都嫌棄，只吃六千年的。

對了對牌九的牌點，王樹重新意氣風發，站起來看著地面嬉鬧的王語嫣和碧玉，眼中熠熠生輝，道：「走，咱們也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