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新娘之日

第39章 新娘之日

你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但之後,他似乎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忽視他對你若有若無的佔有慾以及對你更放肆的舉動之外。

改變似乎是從他想讓你成為他的新娘開始的。

你不知道踏鞴砂的狀況,只知道近日多雨。待你出去借景之館,你才知道踏鞴砂的狀況變得有多糟糕。

密布的陰雲、狂躁的海面,以及躁動的魔物們。似乎所有人都瞄準了踏鞴砂脆弱的時刻。

咆哮的海風帶來腥味,可怖的雷暴將整個踏鞴砂籠罩在陰雲之中。

絕對、絕對有問題。

……

可你能做什麼?

能盡自己所能的去做到其他事情嗎?

凡事都需要一個【契機】,你需要等待機會。

或許只需要等待,機會便會向你投注視線,親手將勝利的果實交付到你的手上,但時間是不會等人的。

——在你一無所知的時候,御影爐心出故障了。

*

能感覺到御影爐心明顯變化的,自然是距離御影爐心最近的人們。

是丹羽、桂木、長正以及傾奇者。

運轉的御影爐心就連停止運轉都是一種奢望,埃舍爾提出讓人偶去關閉御影爐心的建議,被丹羽以及桂木否決,唯有長正緘默不語,最終還是少數服從多數。

他們開始向幕府求援,可離開的、出去的人都沒能再回來。

恐怖的風暴吞噬了無數人,葬送了無數人的性命。不管是大型的船隻還是小小的帆船,都難以在兇猛的海面之上進行航行。他們自然不知道派出去的人並非到不了稻妻城,而是被【博士】的人手所截殺。

但還有希望。

——傾奇者的身份是所有人之中最為珍貴一個。

換而言之,只要他向幕府求援,向將軍大人求救的話,那邊還有一線生機。

不會毀壞的人偶沉默的聽著他們在桌上的談話,雙手在不自覺之間握緊成拳。

當天,先後來找他的有長正、接著是桂木。

長正跟傾奇者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但說白了就是【請幫幫我們】。桂木則是長正離開后對傾奇者說,倘若你想離開,我們便把你送出這座岌岌可危的島嶼。

根據埃舍爾的計算,御影爐心周圍的祟神濃度極高,凡人已經無法進去裡面關閉御影爐心,這是一項即便是人工接力也無法完成的任務。

傾奇者說,「我會去向他們求援。」

那一枚金色的羽飾迄今為止都保存得很好,被他放在包裹里。只因為桂木說要隱藏身份,他就從來沒有將這枚珍貴之物示人。

「但……在那之前,請等等我。」

「一天就好。」

*

你終於找到了能夠使用自己力量的辦法。

是力量的逸散。現在屬於地脈的力量盤踞在你的體內修復著你受損的靈魂,但只要有意識,你也可以把地脈的力量散開,或者吸收這些怨念。

奇異的是,你竟然感覺吸收這些憤恨和怨念的感覺似曾相識,彷彿不是第一次。

雖然雨永不休止,但你能悉心的遮蓋這一片區域,讓密布的烏雲散開,梳理因為怨念而活動、憤憤不平的地脈。

這需要耗費你的大量精力。

假如這一片的地脈能夠梳理平穩,起碼人們還能到這裡避難。

雷雨聲在你的腦海之中噼里啪啦的炸開,你明顯更難受了。

所以你才沒有發現、你才沒有發覺人偶已經來到了你的身邊。

就算在這麼艱難的壞境,在如此瘋狂的風暴之中,你仍舊察覺到了他的表情。

「傾奇者……!你還好嗎?踏鞴砂的大家沒事嗎?附近沒有在下雨了,大家可以來到這裡來避難……」

你的話語戛然而止。

「織生,我要出海了。踏鞴砂的確陷入了危機,所以我們要出去求援。」美麗的人偶露出笑顏,「出去的人沒能再回來,我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這種天氣出航?!很危險的!!你……」你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樣焦急得團團轉,可面對他的笑容,你一時之間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哽咽,「沒有、沒有其他辦法嗎……」

「嗯。就目前看來沒有——」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求援,另外一條更是九死一生的關閉御影爐心。

或許是他還殘留著自私的情緒吧。他還不想進入爐芯、不想死去。

「我能回來的,不用擔心。但是在那之前……織生可以陪我做一件事嗎?」

*

就算是濕潤的雨天也沒關係。

你答應了他的請求,他露出釋然的微笑,然後從保護得極好的包裹之中拿出來了紫紗。

那是曾經他在借景之館中沉睡的時候,伴隨著華服一同蓋在他身上的物件。

「……?」你困惑的、迷茫的注視著他的動作。

「織生,來。」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你改變了身形,他便湊近、來到你的眼前。

他極為鄭重的將紫紗蓋在你的頭上,輕聲說,「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我們都蓋著這個。」

「那個時候的你,還不能這樣。我記得很清楚,但現在不同了,你不一樣了。」

「丹羽跟我說——妻子是應該有婚禮的。」

「新娘會穿潔白的白無垢,我覺得那肯定很適合你,但比起白色,我更希望是我的色彩。」

「……」你知道、你知道他想幹什麼了。

——只有兩人的婚禮。

就像是在熱鬧的時候偷跑出來,唯有你我二人的祭典與煙花。

……

你無法拒絕。

因為這不是正式的婚禮。就像是孩童之間相互扮演的家家酒,一人扮作丈夫、一人扮作妻子。用現有的道具來擬似婚禮,可終究不是真的。

蓋上紫紗之後,他又耐心的整理你的頭髮,從你的劉海到兩邊的鬢髮,再到身後的長發。確認每個環節、每個部位都被朦朧的紫紗所籠罩。

「織生……?」他輕聲問你,「為什麼一直沉默……」

「……」你落下淚。

眼淚從眼眶之中不斷的溢出,滾落出來。浸濕你的臉頰,滑過你的下顎。

「可是……」你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僅僅只是一隅的安穩之地並不能拯救所有的人,人偶也是下定了決心要出航,你要踐踏他的決意,跟他說當膽小鬼也沒關係嗎?

但是,沒用啊。

即便你跟他說了,他也不會聽你的話、也不會就此選擇逃避。

……

「別哭。」他的手擦去你的淚水。

你經常拭去他的眼淚,他也會拭去你的淚水。你的髮絲被紫紗壓住,朦朧的視線看見人偶那張精緻漂亮的臉、有些奇妙的觸感出現在你的側臉。

「……是苦味,對嗎?」他的舌尖沾著眼淚。非常純粹的猜測。——他嘗不出你的眼淚的味道。

「我明天就要離開了,所以至少……完成這件事,好嗎?」他的嗓音之中帶上了些許的懇求。

「……」你努力的止住眼淚,試圖對他露出笑容。

「嗯。織生真好。——」他恢復了像是先前無垢的人偶一般的語氣。

「還有這個。」人偶從記憶里搜尋到大概的流程,但那些流程過於

正式,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之中不可能完成。好在……花束是可以的。

他將采來的花交給你,「然後就是親吻……」

你捧著濕漉漉的、被雨水打焉的花,閉上眼睛。他逐漸靠近你,柔軟的唇瓣印在你的雙唇之上。

這是一個持續非常短的、短到轉瞬即逝的親吻。

可其中所蘊含的,名為愛意的分量,比蜻蜓點水的吻要更加沉重。沉甸甸的,足以填滿一個人的內心。

「好……結束了。」真誠的笑容在人偶的臉上綻放,他一字一句的說,「織生、成為我的新娘。」

「直至你與我的盡頭。」

「……」你終於在眼淚中找回自己的思考、找回自己的思緒,「你一定要回來。……還有、加油……」

……

你還能說什麼……快想想啊!

可透明的紫紗和人偶的臉在眼淚之中模糊成透明的色塊,體內被你吸收的那些怨念也在不停的叫囂。你伸出雙臂,抱住了人偶。

雷鳴終於在此刻歇止。

可休止的風暴只象徵別離。

那枚黃金的羽飾被傾奇者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他說,「我走了。」

「再見,織生。」

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

你必須要尋找能離開的辦法。

可無人知道答案——

幸好命運向你遞上了橄欖枝。

你再一次見到多托雷以及哥倫比婭,是在傾奇者出航之後。這個組合令你有些驚訝。

「那麼,【博士】。你讓我來這裡,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嗎?」哥倫比婭一襲白裙,嗓音如鴿子的白羽那般輕盈。

「她對我異常警惕,有你在,也算是一個保險的選項。」多托雷頜首,對哥倫比婭的話語表示了贊同。

赤紅的眼眸注視著你,「你好。織生。」

哥倫比婭:「你好呀,織生。我們又見面了呢。」

「兩位來到這裡有什麼目的呢?」無事不登三寶殿。會庇護你的那位人偶已經不在了,你必須自己把握他們的危險程度。

多托雷:「我對你很感興趣。」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來自至冬國的組織,愚人眾【執行官】,代號【博士】。」

「你一直在附近,從未有過出行。想必是被困在這裡了。」

「你的身體將由我接手,讓我進行研究。」

「作為交換,我會幫助你尋找能逃出此地的辦法。」

你的眉頭皺起,對方的話語正中下懷,可你不知對方是否值得信任,「身體是我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么?」

多托雷:「包括你的意識,以及頭腦。在此期間都要為我所用。」

哥倫比婭:「博士一旦抓住條件,開出的價碼便會異常貪婪呢。」

明明和多托雷是一起前來的,哥倫比婭卻毫不留情的拆多托雷的台。

「那麼……哥倫比婭,你也成為了愚人眾的【執行官】之一嗎?」關係顯而易見,但你還是主動詢問了哥倫比婭。

哥倫比婭:「沒錯哦。他們邀請了,那我就加入。」

「【博士】在研究上有超乎尋常的狂熱心,若是織生成為他的研究對象,最好小心點呢。」哥倫比婭的長裙很好的掩蓋了針孔的痕迹。

多托雷不再執著於你的原因是【獲得了全新的仙靈個體研究案例】,但哥倫比婭說,【織生的存在更像是佔據仙靈軀殼的意識體】,多托雷再一次刷新了對你的認知。

現下,丑角交託給他的任務即將完成,仙靈的庇護者、那個人偶已經離開。在這絕妙的縫隙之中便是機會。

所以多托雷才會與哥倫比婭一同前來

。一方面是為了降低你的戒心,一方面是哥倫比婭作為曾經接觸過你的仙靈個體,由她來規勸你成為實驗體是再合適不過的選擇。

用強制手段當然可行。

但你的能力、力量都處於未知,出於保險起見,還是在獲得了當事人的同意再進行研究會比較保險。

窗外的閃電讓光線忽明忽暗。

「假如,我不答應呢?」

「……」多托雷輕笑。低沉的嗓音曖氵昧的回蕩在借景之館,「你沒有選擇。」

答應了就是與虎謀皮。

不答應,你需要一直待在這裡等待人偶的歸來,以及熒投下的視線。

你已經等待得太久太久,現下只能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我答應。」

為期數日的實驗正式開始。

*

第一日。

多托雷的實驗器材並沒有完全帶來,因此大多是根據自己曾有的經驗對你進行分析。

——他很早、很早就對【意識體】感興趣了。

不是記憶的復現,而是以【意念】的形式存在於世界。能以自己的意識對現有的世界造成干涉……實在是令他好奇。

為了避免你如同人偶娃娃般被多托雷抓在手上的慘劇,你選擇用少女的體型與他見面。

然後被要求變了好幾個來回。

他饒有興緻的說,「璃月有名為仙法的存在,藉此能改變自我的身形。你的情況有些相似,易容的時候需要耗費力量么?」

「……」你點點頭當做回答。

之後是能否觸碰到這個世界的物體作為命題,從最基本的器械到多托雷本身。

他伸出戴有手套的寬厚手掌,你便搭上去。

「……」多托雷挑眉。

是溫暖的熱源。但和人體的體溫不同,更像是你本身作為意識體所散發出來的熱度。

接著是血液的抽查。

疼痛度的檢測。

*

第二日。

對於藥物、食物的耐受性。

能否干涉到個體的存在。

【事實證明,意識體所產生的熱源能一定的影響到感知,產生其為人類的錯覺。】

【看見全貌,需要藉由特殊的知識以及道具。】

*

第三日。

關於【靈魂】能否分割。

意識是可以切割出來的。假如人類受到一定程度的刺激,便有可能分裂出另外一個自己來承受額外的記憶。

人體【切割】的部分仍舊能存活一段時間,直至失活。肌肉會做出反射的反應,直至屍身僵硬。

遺憾的是,作為被塞進仙靈軀殼裡的意識體,該個體似乎不能進行第二次的分裂。

但查明了個體的力量源於地脈。

多托雷覺得【地脈】真是個熟悉的辭彙。

根據現在愚人眾對於地脈的研究,該個體與【世界樹】的關聯可能性增加。

*

第四天。

失去了記憶、失去了做夢的能力。

與須彌人的情況相當。

於是開始刺激其意識,令其能尋找遺失的記憶。

但純粹是身體上的刺激、譬如疼痛、電流等等,都不足以喚起該個體的恐懼。

*

第五天。

*

第六天。

*

「……已經夠了吧。」你抽回博士握住你的手,「對我的研究持續了幾天,你卻完全沒能找到放我出去的辦法,這是不平等的交易。」

多托雷牢牢抓住你的手,意識體即便受傷也能很快痊癒,基於這

點,這幾天你所受到的損傷都消失不見,「神明【眷顧】於七國的當下,大多數人遇到不可解的難題,會傾向於等待神明的恩澤。」

「研究需要時間,不是么?倘若什麼都能從神明那裡得到答案,那不被神明所認同的知識便無人知曉了。為了避免變成那樣的庸人,才需要更為精細的觀察。」

他的話語之中有幾分難以察覺的傲慢。

「還是說,你認為……能找到比我更適合,讓你離開的人?」

你仍舊能通過自己的身體感覺到痛感。多托雷這幾天對你的上心令人難以想象——自然也給你帶來了非比尋常的疼痛。

但你只能耐著性子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現在需要等待。

多托雷:「既然你需要見效快的藥方,那我便如你所願吧。」

此刻的他就像是迫於無奈之下治癒頑疾的醫生。

*

第七日。

不需要在其他事情上做文章。

以你的身體以及意識去容納祟神。

*

第八日。

第九日。

第十日。

*

受到祟神影響的人類會因為無法凈化的邪祟而陷入瘋狂,精神上的、身體上的。遭受著溶解以及崩壞。

——真是奇妙。

【意識體】,按理來說應該更容易遭到這些怨念的侵蝕。

大概是,作為實驗體的少女並非【人類】,才能堅持這麼久。

可惜的是,沒有足以凈化邪祟的力量,看起來只是鎮壓在體內,不至於暴動。

*

根據多托雷的提議,你吞食了附近飽含祟神的地脈的力量。

這件事你之前就在做。讓沸騰的地脈力量重歸於平靜,以此圈出一片能夠【庇佑】他人的小地方。附近的雷雨總是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你並不恐懼祟神的入侵。

他們不過是在黑漆漆的噩夢之中注視著你,大多時候,一望無際的黑暗以及孤獨更令人感到恐懼。要是空洞之中、那些漆黑的流著血淚的怪物知道你對他們的評價是親切,大概會無比困惑。

主要是……你總覺得似曾相識。

多托雷在這幾天裡面,有提到過【刺激療法】。通過身體或者是精神上的刺激讓個體回復記憶。

你的記憶之中並沒有與祟神對抗的回憶,卻覺得壓抑著什麼,體內有什麼的感覺異常熟悉。或許是在你失憶之前,你也在和這些東西對抗。

哥倫比婭沒再出現過,根據她的說法是打擾科研人員的研究只會讓博士生氣。

多托雷似乎知道哥倫比婭的身份。愚人眾這個組織也令你在意。

已經十天了,人偶仍舊沒有回來。

第十一天,多托雷沒有出現。

第十二天,多托雷仍舊沒有出現。

但借景之館附近的波動,你已經無法壓抑住了。即便吸收湧出的這些力量以及殘念,你仍舊無法讓雷暴平息。比起神明的恩惠或是注視,這狂躁的雷雨更似對肆意妄為的人們的懲罰。

第十三天。

身體開始產生排斥的反應。

準確的說,是你的身體與靈魂就就此分裂開的跡象。承受著靈魂撕裂的痛楚。

你發現,越是接近疼痛的頂點,就越能想起來某些事情。特殊的、在你腦海深處的事物。

你在一次休眠之中看見了自己意識裡面的冤魂,本應該是侵擾你的噩夢與幻境,你卻覺得站在你面前的、即使是【看不清】的身影,也會令你感到懷念。

那位少年輕輕的喊你的名字。

織生、織生。

幽深的幻境讓他的嗓音帶上些

許可怖,你卻忍不住去追尋那個幻影。

「這是你該受的業障。」旁邊的魂靈對你詛咒似的低語。

……

你的腳踝攀上了點點黑色。

*

「博士。」哥倫比婭的嗓音清冷,「附近的元素、能量都開始波動了呢。」

自從吸收了帶有祟神的那些力量,那位佔據她同族軀殼的少女便陷入了瘋狂的汲取狀態。滿溢而出的地脈能量都被她吸收殆盡,也不可避免的帶著污穢。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么,實驗很成功。」多托雷收起這幾日的記錄。

根據【少女】哥倫比婭的發言,仙靈的身軀曾經是盡美盡善的存在。雖然來源於【某處】的事情不能說,但大家心知肚明,仙靈曾經是來源於天上的使者。

世界能粗略的分為三種【力量】。神明、人類、深淵。

深淵與地脈息息相關,來自天上的使者沾染深淵、染上魔神的怨念的結果自然是分崩離析。可【織生】的意識、靈魂很明顯並非原本的【本體】。那意識與身體就會被剝離出來。

至於靈魂和皮肉長在一起,撕扯的時候連皮帶肉,將靈魂撕出缺損的口子,又有誰會在意呢?

「願望?我沒有那種東西。從理性角度來看,我的同族體內不應該存在那種東西,所以我把它分開,不好嗎?博士得到了想要的研究資料,我也達成了目標。」純潔的哥倫比婭用詠唱聖歌似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嗓音平淡的敘述。

多托雷看了哥倫比婭一眼。

「你說得對。」

因為沒有感情所以麻木,因為沒有情緒所以無法理解人類,曾經是仙靈的【哥倫比婭】,毫無疑問是最適合愚人眾執行官的人選。

*

第十五天。

非常精準的數字。

靈魂開始剝離身體。

*

第十五天,恰好也是……傾奇者沒能得到求援,返回踏鞴砂、上岸的日子。

七日前,他到達了稻妻城,拿著珍貴的羽飾,可他沒能得到回應。

—他的母親已經製造出了真正的【永恆守護者】,自此雷電將軍之名由兩人共同負擔。八重宮司輔佐將軍,對踏鞴砂的災禍表示了惋惜,卻沒有派遣軍隊的打算。

凡人的性命如同夏日的螢火,無人在意星點光亮的熄滅。

但傾奇者在意。

但人偶在乎。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弱小無力是如此可悲。

可他不能棄踏鞴砂的人們於不顧,只能抱著必死的決心回歸。

——

他很早之前就聽見了。埃舍爾在與丹羽談話的時候並沒有將他排除在外。

最開始的時候,埃舍爾便提議他去關閉御影爐心。他選擇了求援的道路,卻因變故沒能得到救援。現下能救大家的只有他。

只有他一人。

丹羽指責這個計劃太過殘酷,因此不能讓傾奇者前去。

「……可現在只有我能救大家了,丹羽。」

「現在……大家都無法接近那裡不是嗎?我是不怕損壞、不會破碎的人偶。我的身體比所有人更強韌、更堅定。」

「——既然要前去,那我也不會放你一人!我也要承擔起決策失誤的責任,怎能……讓你一人肩負……!」

「……抱歉。」

「再見,丹羽。」

「請當我從未來過。」

這是人偶【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力氣其實比常人更大,痴迷武藝的武人將【武】鍛煉到了極致,她並不吝嗇於將知識銘刻在永恆的人偶之上,這也使得傾奇者輕而易舉的奪去了丹羽的意識。

他離開了昏迷的丹羽。

那枚金飾被他掛於胸前,透過黃金所製成的圓圈,圓形之中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正如人偶的心。

*

……

——

侵蝕的感覺不斷湧上你的心頭。

你是……

你是……

曾經忘卻了的事情、忘卻了的【名號】,忘記了的稱呼。

現在都浮現在你的眼前。

你的手中呈現出瘴氣的不詳黑氣,而不在被你的意識所主導的仙靈恢復了原本的姿態。

你全都想起來了。

包括曾經作為夜叉的事情、天理維繫者的事情、金鵬的事、無數人的影子紛紛擾擾的湧上你的心頭。

「……」現在……要幹什麼?

脫離了仙靈的身體,你應該已經可以……離開了,要去璃月、對嗎?

要去那個承載著你回憶、最初的一生的地方。

並不是飄落櫻花的稻妻。

可……可是……

在這種時候,你卻猶豫了。因為腦海里的,最鮮明的記憶正浮現在你的面前。

人偶哭泣的面容與為你蓋上紫紗時、含笑著落淚的表情。

那位獨自離開的人偶,你要棄他於不顧嗎?要讓他再次經歷被拋棄,和你一樣……和曾經的你一樣。

業障發作時會自相殘殺、會發狂。你也體會到了這種萬蟻噬心的疼痛感,腦袋逐漸變得混沌——但你已經抵抗了業障、抵抗了數百年的災厄。

你強壓下腦海里叫囂的魔神殘渣。

你記得他離開華館的方向,你可以去找他。

這是只有一個選項的選擇題。

*

哥倫比婭來到了華館。

她雙手合十,吐露輕柔的吟唱。蘇醒過來的仙靈圍繞著她,而她說出了那句話。

說出了那句無人知曉的古語。

「——【索菲婭。】」

那不是咒語,只是仙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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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無數BE成就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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