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總覺得哪裡有些微妙，但又說不上來。

追蹤著地圖上綠點位置，愛爾柏塔看到夜幕下一棟越來越近的廢棄工廠。她的身體就被帶往了那裡。

異種在街道上奔跑，他上方的半空是藉助鉤索槍趕路的蝙蝠俠。

……愛爾柏塔覺得微妙的地方可能就在這裡。

在簡單地跟蝙蝠俠說了這些被改造的怪人不止一個，有個身上跟怪人們一樣氣味的傢伙開車離開的方向，蝙蝠俠跟通訊里的同伴確認了什麼信息后，就開始跟著她一起行動。

彷彿兩人突然達成了什麼合作關係或者成了隊友。

指望是隊友是不可能的，地圖上代表蝙蝠俠位置的始終是個中立的灰點。

而蝙蝠俠對於她最後那句調侃的話，除了秘密被打破時的那一眼探究和警示外，他竟然說一切等事件結束后再談。

但願他不是真的打算和她談一個消息值多少錢。

……如果真的給她結賬也不是不行。

火柴馬龍的身份不像是個多麼有錢的人，但回想酒吧大火里他那張快要融化的□□，混混模樣的身份應該也只是蝙蝠俠的一個偽裝身份，怪不得他當初對異種進行了那麼多次試探。

「看得到我周圍的情況嗎？」愛爾柏塔在意識里問系統她的身體現在怎麼樣。

「工廠裡面很暗，那裡的氣場很古怪，裡面好像擺著很多……人像。」系統原本想說蠟像的，但見過那些被拼湊在一起的改造的人，擺在那裡的又怎麼可能是什麼擺設。「宿主的身體被帶去了地下的牢房，那裡關著不少人。」

廢棄樓越來越近，濃重的血腥味離了很遠已經被異種聞到了。

隱去自己存在的部分，將她的發現告訴給蝙蝠俠，愛爾柏塔也經過了仔細考慮。

愛爾柏塔還沒自信到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解決這場災難事件。

尤其是她面對的是一場失蹤案的幕後黑手，而她還不知道受害者的人員和敵人數量情況的前提下。

蝙蝠俠的身份是個謎，但毫無疑問的，他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在救援和偵查上，也沒人比他更專業。

如果系統判斷的沒錯，工廠里還有很多倖存者。能夠在一切結束之前沒人發現地把自己的殼子帶走當然是最好的，實在不行，做好怎麼向父親解釋她這麼晚出現在東區準備就是了。

……

手術台上的青年驚恐地瞪著眼。

身穿白色屠夫裝的人偶師、圍在房間里的怪異的人偶們的笑臉、以及那些為他準備的軀體『零件』……一個個畫面倒映在他眼睛里，幾乎讓他昏厥。

房間的血腥氣味濃郁，他的關節處此時已經被做上了記號，彷彿已經宣告了他的死亡。

「你在害怕什麼，我又不會讓你死。」人偶師拿著他的手術刀，冰涼的語氣帶著仁慈，「你是被我選中的孩子，我會讓你變得更完美。成為我寵愛的孩子之一，你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那是他還不知道父親有多偉大！」人偶師身旁，一個臉上女孩兒乖巧地笑著，她的這個笑容完全和可愛扯不上關係——她面部的皮膚彷彿被撕去了一樣，「等他獲得新生會感激父親的。」

「哥哥說他帶回來了一個好看的女孩兒，我能去看看她嗎？您說過會給我一張漂亮的臉，您會的對嗎？」女孩兒又對人偶師道。

「聽話的孩子值得獎勵，你可以去看她。但是別隨意搞小動作，你要聽從我的安排，我不希望我的任何一件收藏品遭到破壞。」

「當然，父親。」女孩兒說著就往外走。

但轉頭就撞上一堵堅硬的牆。

不，那不是牆……

高大的異種眼神冰冷地看著撞在他腿上的女孩兒。

——不好意思，不能。如果你說的是我的身體，那就更不能了。

手術室內，拿著手術刀的男人面容詭異，他把自己的臉也改造過，青灰的臉部好幾處縫合的痕迹，快沒了人形。

愛爾柏塔一直以為遇到肆意妄為的異生物是最危險的事，但那些沒了人性可言的瘋子，要比怪物們不知道恐怖上多少。

做出這種血腥事情的才是個披著人皮的怪物。他雙手沾滿鮮血，漠視無辜者的求饒，還把自己所做的殘忍的事當作一種給予他人的恩賜？

「啊，我還以為有老鼠闖進來了，你有一具很有價值的身體……」人偶師看到異種強壯的體格時，眼神帶上了興奮，「把他給我抓起來，孩子……」

「砰！——」

不等人偶師把話說完，僅一個眨眼的瞬間，異種已經一拳命中了他的臉。

愛爾柏塔不想聽這個詭異的男人的廢話。

人偶師那張臉變了形，扭曲成了一團，但他最後的命令還是傳達了出去。

而他嘴裡的孩子們——

穿護士服的詭異少女、瘦高的禮帽人、強壯的舵手……手術房裡原本一動不動讓人以為是靜物的人像，一個個都活了起來。

經過改造的人偶們戰鬥力要遠異於常人，愛爾柏塔懷疑他們的骨骼裡面裝的是輕金屬。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父親！」一聲尖叫傳來，個子不高的小女孩兒伸出指甲抓向他。

倒是沒劃破異種的鱗片，只不過那指甲崩裂的金屬聲證明了愛爾柏塔猜的沒錯。異種防禦真的厚。

愛爾柏塔最初出手還有些束手，但面對一群人偶的圍攻，太猶豫說不定有被打倒的可能。

「暴怒——」

護士少女向她掄來的鐵鎚在這一秒被氣息森冷的異種抓在手中。

舵手從背後向她揮起彎鉤刀，但這時，橫空飛來的蝙蝠鏢擊打在人偶的關節上，讓他手裡的刀脫落在了地上。

舵手隨之被出現的黑影打倒在地。

蝙蝠俠過來了。

進入工廠后愛爾柏塔和蝙蝠俠分開行動。系統說她身體目前沒有危險，愛爾柏塔便最先向血腥味最為濃郁的房間找，沒出意外地在這裡碰到了這個製造人偶的瘋子。

『蝙蝠俠先找到了關人的房間，解決了看管牢房的人偶就離開了，他沒停留太久，沒看到宿主。』系統說。

那還好，等會兒說不定還有機會帶自己的殼子離開。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蝙蝠俠過來之後局勢變得逐漸輕鬆。

人偶一個個倒在地上，人偶師好像對於他改造處的人偶被打敗難以置信，「你們這些劣質品，我的作品才是最完美的！」

異種笑容冰冷，這種玩弄生命的人，為什麼總是覺得自己彷彿可以被稱為……神？

「這個人叫巴頓·馬西斯。」內線另一側，提姆正在給蝙蝠俠提供著這個快要看不出人形的男人。

他的父親是個病態殺/人/狂，熱衷於將抓到的無辜者zhi解又重組。小馬西斯曾被警方懷疑參與了他父親的謀害案里，但他堅稱自己是受迫害的無辜者，他擺脫了警察的監視，再次出現就製造了這場慘案。

阿卡姆又要迎來一位新的精神病人。

「這次的『人』不是你的目標，是嗎。」

抓住了想要逃跑的人偶師，愛爾柏塔隨手劃開了手術台上青年的綁縛帶，正要用帶子將人偶師綁起來，她突然注意到蝙蝠俠看過來的目光。

心口咯噔一下，異種還沒和她的身體接觸過，蝙蝠俠發現了他是為救人而來的？

「你在追蹤那些異人類。」蝙蝠俠又說。

愛爾柏塔恍然反應過來蝙蝠俠的意思，異種第一次出現是在殺手鱷暴走的街道上，第二次是惡魔出現的酒館，第三次又正好在人偶襲擊警察的時候……

巧合多次就不再是巧合，他注意到了……異種的目標是『怪物』的事。

愛爾柏塔回答得很含糊，「如果我說不是，你會因為我另有目的而拒絕我停留在這座城市？」

「不。」布魯斯說。

他的話里明顯是應該有後半段的。

提姆輕輕地扣了扣桌子，他想他知道布魯斯後半段話。如果站在這裡的是布魯斯·韋恩，他或許會真誠地感謝卓爾在明知認錯了目標，也把事情告知了他又和他一起把受難的人救了出來。

但蝙蝠俠不會說這樣的話，他只會繼續對卓爾的目的保留一分警惕。

那後半段沒有說出來的話，讓這一個突兀的單詞，顯得像是一種拒絕。

不過好在愛爾柏塔也不在乎蝙蝠俠拒不拒絕，她只是認真思考起了區分開怪物們，不能讓馬甲們牽扯在一起。

拒絕了就再換個號。

「咚咚——」一聲異響傳來，似乎是聲求救聲。

發出聲響的是這間房間里的地下室的鐵門。

下方血腥氣息濃重，像是還有活人。

愛爾柏塔皺起了眉，人偶師把抓住的人都被關在另一邊的牢房裡。

被關在手術室的地下室里，又有這麼重血腥味的……很大可能是已經被人偶師當作『材料』的人。

「這裡血腥味太重了，我出去透透氣，順便檢查一下外面還有沒有人偶。」看了圈房間內已經沒有能反抗的人偶，愛爾柏塔往外走去。

蝙蝠俠沒有阻止。

「宿主要離開了嗎？」系統問。

「嗯。」說是看看還有沒有守衛，但事情已經基本結束，愛爾柏塔其實是想趁蝙蝠俠救地下室人的功夫找到自己的身體然後離開了。

蝙蝠俠剛才已經聯繫了gcpd，再晚一點想離開就困難了。

離開之前她又看了眼找到工具正準備打開地下室的蝙蝠俠。

……其實說到底，是她沒勇氣去看地下室的景象。

愛爾柏塔不懼怕惡靈，也不怕邪惡生物。

但血腥的味道卻能讓她止步不前。

在剛到達工廠的時候她就想離開，人類的惡意有時候比鬼怪恐怖多了。

她總是會害怕，怕很多事情。

還是太膽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