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驚蟄

五

改造人，是一種新型戰鬥單位，最初是在第三星條帝國被提出，五年前被索爾特引入研究，後來投入內戰。他們是通過篡改體內基因構造，從而大幅提高如骨硬度，肌肉強度等各類屬性。不僅如此，他們可以根據職位需要，有針對地改造自己的身體，因此他們的戰鬥能力遠超常人。目前，植入MOD晶元是唯一成為改造人的方式，這種晶元對接受者的「基因天賦」要求極高，只有極少數人能通過篩選。

然而僅僅改造肉體，還遠不是索爾特引入改造人的最終目的，畢竟人再怎麼改造終究是人，能力上限較低。為此，索爾特為改造人研發了「機動裝置」，使這些改造人能實現瞬間高速移動，毀滅性攻擊等。機動裝置的動力非常強，一般人根本無法駕馭，只有改造人能發揮出它們的恐怖實力。

「也就是說穗矢君，人類極限的肌肉量就這麼點，不植入晶元力氣根本不夠啊。」

「原來是這樣啊，這麼說阿拉斯特爾長官也是改造人……話說，您是怎麼知道自己滿足MOD晶元的要求的呢？」

「改造人基因測試，這是索爾特將軍的秘密研究成果，連我們都不知道具體原理。」

「原來如此……欸，還有個問題——」

「穗矢，不要再問下去了，再往下真的涉密了。」

大宮打斷說，心中卻甚為滿意，他想讓費雷斯代替轉達的信息總算順利傳給了穗矢，而穗矢的反應也讓他頗感欣慰。

三人用完午餐后，去最專業的SPA店做了整整一下午的按摩，傍晚時分，穗矢和大宮與費雷斯告別，坐車回到C區。

「晚餐還是老地方吧，我們去頂樓喝酒。」

坐在熟悉的花園裡，大宮面帶笑容，難得看上去有溫柔親切的感覺。然而穗矢似乎還沒察覺到大宮的用意，大宮問他對於今天這趟行程的感受，他只是說有幸得到了以前從未想過的體驗，費雷斯先生真的很大方。

「你收穫的可不止這些啊，穗矢。恭喜你，你開始朝著夢醒的方向走了。」

「您這麼說真的太突然。恕我直言，最近您太反常了，為什麼突然跟我說這些事？還有帶我去拜訪費雷斯先生，您到底是為了什麼？」

「想知道嗎？但你不需要知道啊。」

「為什麼不需要？您這樣吊胃口弄得我寢食難安啊。」

話至於此，大宮竟仰天大笑，笑聲無比豪邁。

「為什麼從來不關心軍事科技的你，會主動追問改造人的事情？」

「正好聊到這裡了而已吧。」

「不對——不對！」

大宮悶下一口酒，臉上漸漸泛起了紅暈。

「你現在應該心知肚明了，莉莉絲也是改造人，而改造人行動組又是索爾特一手籌建。那麼我們最大的威脅……或者說最有可能對我們造成打擊的，你應該清楚是什麼了吧。」

穗矢端著酒杯，思考了一分多鐘。終於，他恍然大悟，一拍桌子，兩眼頓時有神了起來。

「我知道了！您今天是要讓我了解改造人，然後南方一定也有研究改造人的組織，只要他們能團結起來，或許索爾特的統治就能……對吧，是這樣吧！」

大宮笑而不語，微微點頭。平靜的目光中，宛如有希望之火靜靜燃燒。

「沒想到啊，大宮先生。之前我以為你只是對索爾特有點意見，你現在完全是要叛變了……」穗矢悄悄說道。

「大戰要爆發了。

索爾特不會等南方勢力成形再發動戰爭，我料定最多三個月，索爾特就會舉兵南下。當精英政策全面覆蓋，日出國的百姓就完了。」

「是啊……但是，我什麼也做不了，最後那些百姓……唉，祈禱南方不要輸吧。」

「祈禱？亂世哪有這麼多祈禱？」

大宮握起穗矢略顯粗糙的手，凝視著穗矢閃爍的雙瞳。

「送你一句話：盡人事，聽天命。你真的擁有強運，但僅靠運氣是不夠的，你是否想過，要為南方做些什麼？」

「盡人事……如果我去南方，應該會為士兵們做最好的飯菜吧。」

「所以，你離真正夢醒還很遙遠。」

大宮站起身，趴在欄杆上遙望花園外的夜色。今晚月明星稀，晴朗的夜空下，寫字樓的霓虹燈閃閃爍爍，一直延伸至遠方。

「沒有你，南方或許真的要輸吧……」

「我……我何德何能啊？我不過是個……唉，你比我還清楚。」

「不錯了，穗矢小弟，你真的算不錯了。說句真心話吧，你來了難民營以後，我整個人跟以前都不一樣了。你有種特別的人格魅力，怎麼說，就是讓人想跟你談下去的那種感覺，但是用在我們這邊太浪費了。我們是惡棍啊，穗矢。」

「不錯嗎……您上個禮拜還說我還在夢裡，這……我該怎麼形容，我心裡就像有直升機在反覆墜落一樣……我組織不了語言……」

「保持這個狀態吧！你果然還年輕啊，哈哈哈……」

大宮說完，拂袖而去，不留下一片多餘的話語。燈光和煦的花園中，只剩下心中迷茫又動蕩的穗矢。他拿著酒杯，不知道是飲還是不飲，遙望遠方的景色，他越來越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了。

穗矢想著，本來都決定安度餘生了，現在這般又是什麼感覺？為什麼會有一瞬覺得，安度餘生這種決定很可笑呢？分明已經安度了將近三十年，二月份都要過三十歲的生日了，為什麼偏偏這個節點，自己萌生了以前沒有的想法？為什麼在大宮說出「沒有你，南方或許真的要輸」的那一刻，自己竟然有了加入南方的夢想？不對，這到底是夢想，還是幻想？難道近三十年累積的人生經驗，轉變只需一瞬嗎？

「上天啊，請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沉寂的星空不會給予穗矢應答。但是不覺之間，穗矢的答案已經漸漸成形。這篇物語的主角，在大宮的引導下，開始朝著一個非常有希望的方向踏上征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