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請跟我來吧。」
楚意到達白銀之庭分部的時候,已經有人在等他了。
對方穿著貼身筆挺的黑西裝，黑框眼鏡，氣質幹練認真,似乎是梅納斯·賽斯身邊的秘書之一。
楚意跟著秘書長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審判長的辦公樓層。
這一層很寬闊,四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窗,只有在最中央擺放著一套辦公桌椅，如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空曠，寂靜，以及在陽光照射下幾乎不染塵埃的潔凈。
這是楚意對這一層的初次印象。
「你好，楚意，歡迎你的到來。」
坐在辦公桌后的銀髮青年放下手中的筆,讓秘書長先離開,直到室內只有他和楚意后，這才抬頭直視那個少年，語氣充斥著公事公辦的冷淡。
「那麼話不多說,昨晚的建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這個空間里幾乎沒有能讓第二個人坐下的地方,而楚意也根本不在乎身為審判長的梅納斯·賽斯會懂什麼待客之道，往辦公桌前一站就冷淡地垂下眼與其對視。
「如果您能為我解答一些問題,或許我會很樂意接受您的邀請。」
雖然聽起來很有禮貌,但莫名夾雜些火藥味。
梅納斯·賽斯彷彿根本不在意楚意的口吻,他的瞳色是很淡的銀灰色，與人對視的時候有一種無機質般的冰冷，雖然銀白色的長發和如神明般精緻的五官削減不少那種怪異的氣質,但依舊透著幾分強硬冷漠的感覺。
「請說。」
「人造意識是什麼？您為什麼要觀察我們？」楚意腦海中思路快速轉動,「雖然您可能不屑於用謊言來敷衍我,但以防萬一,還是得提醒您對我這位合作者來點少許的誠信。」
梅納斯·賽斯輕輕呵了一聲，冰涼的氣息在空中微微擴散，在陽光的反射下，似乎漂浮些透明的晶狀體，圍繞著楚意旋轉，時不時激得楚意渾身發涼。
「這是威脅嗎，審判長先生？」楚意直勾勾地盯住梅納斯。
銀髮的青年說話不急不緩，「你的膽子比我想象的還大。」
「膽小鬼早就死了。」楚意扯扯嘴角，意義不明地說道。
梅納斯·賽斯抬手拂去那些晶狀體，神情恢復平靜，只是抬眸看向楚意的眼中似乎藏有淡淡的笑意。
「你問了兩個問題，而我現在能回答的只能是第一個。人造意識，是由塞斯集團秘密研究的實驗項目，旨在抹除存有犯罪傾向人員的危險意識，輸入正確合適的［人造意識］，最終創造沒有犯罪的和平社會。目前這項目已經進行到提取原主人格這一步了，也已經被議會通過，即將用妖怪罪犯進行實驗，而實驗場地被設在混亂都市。」
楚意眉頭緊鎖，額頭似乎有一陣抽痛，直覺哪裡似乎有些不對勁。
「進行到人格提取，即將用妖怪進行實驗……那你呢？你不是說你是最傑出的人造意識嗎？」
梅納斯·賽斯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看著楚意，那雙銀灰色的眼眸沒有絲毫情緒。
楚意與他對視的那一瞬間，終於意識到那股違和感來自何處。
「昨晚來找我的那人，不是你！？」
梅納斯·賽斯像是終於等到他想要的反應，驟然一笑，含著莫名的淺淡欣喜，姿態也漸漸放鬆下來。
「他是誰？」楚意凝視梅納斯，頭腦風暴，暗自咬牙，「不，你不會回答我。一個無法以真實面目來見我，還得在夢中來與我交流，同時能讓你進行協助的，身份肯定不簡單，很可能與你有著共同的利益。人造意識，賽斯集團，白銀之庭……」
一個大膽的猜想讓楚意咬住了唇，目光驟然射向梅納斯·賽斯。
「
白銀之庭那位已經死去的第三席審判長？」
空氣頓時陷入一片寂靜，氣氛也微微凝固起來。
「猜對了，你果真和那人說的一樣，非常敏銳。」梅納斯·賽斯從抽屜中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紙放在桌面，往楚意的方向推去，「這是第三席的推薦信，作為他親自選擇的繼承者，我們幾位審判長其實沒有資格再去挑選其他候補，但他拒絕了，說是喜歡熱鬧一些。」
楚意接過推薦信，上面是陌生的字跡，最後的署名也是從未聽說過，最底部按滿了紅色的印章，以及一道道手印。
「我根本不認識他。」楚意麵無表情地把目光移向梅納斯，「既然他選擇了我，那你真正想選擇的人是誰？」
梅納斯與楚意對視。
「……是我哥吧。」
*
走出白銀之庭后，楚意猛地呼吸一大口，又慢慢呼出去。
系統：［宿主，你還好嗎？］
［這種身處漩渦還一無所知的感覺讓我非常不喜，但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對方顯然算計了很長時間，而我目前手中的籌碼還是太少。］
楚意咬著指甲，眉眼沉沉，［雖然不知道那位第三席有什麼目的，但既然死了，就該死得再徹底一些。不過都把機會放在我面前了，不去利用一下也太浪費了。］
系統懵懵懂懂：［對了宿主，昨晚漫畫更新了。］
［有什麼新內容嗎？］
［還是沒有呢。］
楚意一邊慢慢往公寓走去，一邊陷入沉思。
距離上一階段已經過去快大半個月了，其間漫畫依舊在勤勤懇懇地更新，奈何進展太慢，光漫畫男主季燼南與馬甲「羅無咎」戰鬥的情節就水了兩章，而且後邊的情節全都圍繞季燼南展開，落在楚意的鏡頭幾乎沒有。
也就是說，楚意回到醫院后被尼爾帶走，在貧民窟里遭遇並目睹那個女孩的死亡，以及最後在墳墓前與尼爾的那番對話，漫畫中全都沒有出現過，對於楚意重新能站立一事也只是提了一嘴，對漫畫世界沒什麼反向影響。
而這周的更新內容，甚至都是日常線，楚意出場鏡頭多了，但幾乎都是兄弟相處，走起了溫馨劇情。
現在的情況，像極了漫畫作者想不出內容開始水劇情。
趕劇情的時間肝得要死，水的時候又水漫金山。
楚意皺緊眉頭。
那麼說起來倒是十分奇怪，雖然漫畫作者筆下的情節幾乎都是順著楚意的計劃開展，但在一些細節上總會出現問題，而且進度總比漫畫世界慢好多，發生的事件太多就開始趕，風平浪靜的時候就開始用日常水更新。
是漫畫作者根本沒有完全操控漫畫世界的能力，還是「他」懶得自己構思情節？
「嘟嘟嘟——」
手臂猛地被拽住往後一拉，寒風閃過，一輛車從身前飛速駛過，濺起一地水花，弄濕了楚意的褲腳。
冰涼的觸感讓楚意頭腦越發清醒，眼前彷彿豁然開朗。
［系統，是我想太複雜了，只要我能結束這一切，是不是——］
「你可真行啊，走路都能走得差點被車撞？」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涼嗖嗖響起。
楚意在腦海中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僵硬地轉頭，果然看到季燼南那張陰沉的臉，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呃，哥你怎麼在這裡……」
「如果我不在這，你是不是還想著被車撞一次？」
「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會這麼缺心眼！說起來哥你是下班了嗎？」
「還沒，出來溜達順便幫你買零食，去超市嗎？」
「去！」
*
啪！
「夠了夠了！祖宗饒了
我吧我真的畫不完了！再熬夜下去我會猝死的——」
一間陰暗的房間里，鬍子拉渣、眼袋青黑的男人看著桌上一堆堆的畫稿，一臉獃滯地往後一仰，連帶著椅子一起翻倒在地，彷彿靈魂出竅。
「怎麼可能啦，人類的潛力超級厲害的哦，加油加油！你可是夢想著成為全球漫畫銷量最高的超級漫畫家呢，沖鴨沖鴨！」
旁邊冒出一雙腳，有著一頭黑色長發的女孩蹲下來戳了戳裝屍體的男人，裝出來的可愛表情瞬間消失，抬手撐著臉，似笑非笑道：「塔星，起來，繼續畫。現在內容還算少的，如果現在休息，接下來忙綠起來，你說不定真的會猝死。」
男人深深嘆氣，目光與女孩那雙淡粉色的眼對視，「你到底在急什麼？明明有那麼多已經畫好的劇情，卻偏偏不放上去，還讓我用這種日常劇情水更新，現在有好多讀者都在罵我……」
「那些並不重要，」女孩站起來，雙腳微微浮空，在男人周圍晃了一圈，用一種非常憧憬期待的口吻道，「你知道的吧，只有你幫我完成這部漫畫，我才能再一次回家，這是你與我簽下的［契約］，不容違抗。」
男人揉亂頭髮，眼鏡歪歪扭扭，看向女孩的眼神格外複雜。
「■■■，你都已經是升維者了，為什麼還要回去？」
「你在說什麼啊大叔，我的家可是在那裡，還有人在等我回家，而且……」
女孩露出酒窩，笑得非常燦爛。
「哥哥都為了我這麼努力了，我一定要繼續加油才行！」
［我們終將在世界的未來盡頭再次重逢。］
……雖然因為時間太急沒來得及告訴大哥，但二哥一定還記得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