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第二百五十章

第二百五十章

沈懷州疾速奔跑着。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這麼迫切地想要到達一個地方,速度要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是在和時間賽跑,如果讓時間跑到了他前面,那麼所有的同伴都要玩完。

汗水從額角低落下來,落在眼眶裏,一片酸澀。沈懷州顧不上去擦,只是沒命往前跑。

然而這可惡的海島,這該死的海島,往西南所去之方向,並非一路平坦的坦途,而是叢林遍野,山石聳立的山腰。

從未開闢的道路變成了前行的阻礙,沈懷州一路攀爬,往上攀登,抓着長滿鋸齒形邊緣的雜草,藉著尖銳的山石着力。

就這麼一點一點往上爬。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又或許更久,沈懷州終於來到了傅自華所說的陣眼所在之處。

在這山腰所處之地,多出了人類雕琢的痕迹。

一塊平地之上,鋪滿了石塊,變成工整的一片地方。

傅自華聽不太清楚沈懷州的話,要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

就在這片空曠地的中央,立着一個兩人高的日晷。伴隨着日光灑落下來的角度,日晷落下的日影也在跟着太陽的腳步不停變換方向。

「明白!」

不過兩三腳,只聽到「嘩啦」一聲,用石頭雕刻而成的雕像,在沈懷州的攻擊之下,變成了一地碎石。

過了好幾秒鐘,耳機里才響起傅自華有氣無力的聲音:「找到了……在哪兒……是什麼樣子的……我耳朵有點背,你大聲點!」

他一顆心往下沉了沉,大聲說道:「十二生肖圍着日晷,形成了某種運行的規律,我不知道要怎麼破壞掉這個陣法。」

「日晷落下的日影是太極陰陽眼的形狀,五行八卦蘊含的是日升月落二十四節氣的紀年之法。日升月落,天干地支,四時變換,五行輪迴……」

說話時,已是氣喘吁吁,臉上大汗淋漓。

石頭迸裂、石塊飛濺的過程中,沈懷州又是身後一癢,因為動用了能力而加速的衰老在此刻顯露出了效果,一條尾巴悠悠掉了下來。

「傅部長,我找到了。」沈懷州通過耳機聯繫了傅自華。

不過短短的十來分鐘時間,等他再回來時,隊伍的眾人已經發生了莫大的改變。

與其是說給沈懷州聽的,倒不如是說給自己聽的,怕腦子不靈光,忘記了,或者記岔了。

頓了一會兒,傅自華繼續道:」現在是早上十點五十八分,再等兩分鐘,你破『牛』生肖的雕像,就可以破除這個陣法。」

他聽力變差,甚至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聽不清了,說到最後像是拼儘力氣在吼。

按照傅自華的指示,沈懷州悉心等待,等兩分鐘一過,他立即聚氣,將「靈」凝聚在腳尖上,隨後一腳狠狠踢向了牛生肖的雕像。

日晷之外,是十二塊刻着十二生肖的石頭圍成了一個圓圈。

他臉色一變,隨後立即往後跑。

傅自華的聲音聽上去很累了,緩慢而無力,自言自語般說了這一通。

沈懷州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比起他離開的時候,其他人變得更老了。

可此時,歸隊的沈懷州依舊笑不出來。

因為有了來時的經驗,這次回去找謝青靈他們,沈懷州速度變快了許多,大概不到五分鐘,沈懷州就重新回到了隊伍里。

傅自華的皮膚上已經爬上了老人斑,此時正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儘管他的四肢都是舒展的,並沒有蜷縮起來,可身量比起年輕的時候,還是枯弱瘦小了許多。

他的頭髮已經全部花白,看上去像一叢白色的枯草,臉上的皺紋堆積在一起,幾乎看不出五官原本的模樣。

毫不留情的歲月,在加快了流逝的速度之後,由細筆精雕變成了刀劈斧鑿,就這麼利利落落地將傅自華的全部生命力收割殆盡。

他就這麼躺在地上,像一把即將等待被火燒的枯柴。

唐元驍也是一張七老八十的臉了。

他倚靠一塊堅硬的石頭才能勉強直立着身體,坐在地上,眼皮也是耷拉着,有些睜不開了。

沈懷州剛剛離開時他還能碎嘴子地和顧蓮生你來我回幾句,到現在,什麼話都沒力氣說了。

顧蓮生本就一頭白髮,這點看不出什麼變化,倒是一張臉能看出時間的變化。

他老化得沒有唐元驍那麼快,但身體本就弱,經此一折騰,倒搞得他所有的老年病爆發了一樣,咳得撕心裂肺,幾乎要背過氣去,眼淚都掉下來了。

直到看到沈懷州回來,顧蓮生才鬆了一口氣,他喃喃道:「你終於回來了,真好,我就不用當逃兵了。」

差點,差點他就要把自己傳送走了。

謝青靈的情況倒是還好,她是幾人當中還有行動能力的那個。只不過現在的她也已經是滿頭白髮,臉上爬滿了皺紋。一雙本來堅定銳利的眼睛因為眼皮耷拉的弧度比之前厲害,銳利的鋒芒稍稍斂起,眼珠的黑白不再那麼分明。

按身體外觀的年齡來算,這具身體得有六十歲了。

她老得幾乎背不動她的長劍,只把它駐在地上當成拐杖來用,而另一隻手則是拉着傅自華,踉踉蹌蹌想把這些人拖走,遠離這個鬼地方。

沈懷州破陣之後,陣法對小鎮的禁錮已經消失,但讓他們和正常世界隔離的不再是屏障,不再是氣牆,而是衰老和死亡。

「沈懷州……」謝青靈叫了他一聲,聲音嘶啞而衰老,她的嗓音已經變成了一個六十多歲婦人該有的音色。

她很虛弱,走一會兒就喘了,拖不動傅自華。

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失去了戰鬥的能力,變成老態龍鍾、垂垂老矣的老人。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出現什麼意外,別說是十一方了,哪怕是一場淋濕的春雨,一個小感冒小噴嚏,都可能引發可怕的後果!

看着她,沈懷州腦袋一陣轟鳴,忙一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接過謝青靈手中的傅自華,說道:「讓我來,我背——」

只是話還沒說話,一陣輕響打斷了沈懷州的話。

他便過腦袋看去,發現不知何時,在小鎮入口處,走來兩個人。

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女人,和一個身披黑色長袍的男人。

他們並肩而行,彼此之間有一種難以叫人忽視的親密感。

女人一頭濃密的長發,身上耳上掛着首飾,隨着她走動間叮叮作響,聲音清脆。

和傅自華他們的衰老腐朽不同,這個女人是年輕的、漂亮的、充滿生命力的。她漂亮而驕傲,美麗而神秘。

她臉上掛着得意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謝青靈和沈懷州的方向,當看到沈懷州這張年輕的面容之後,她驚訝了一瞬,卻也沒有太過驚慌,偏頭,對身側的男人說道:「大祭司,沒想到,還剩下一個漏網之魚。」

「無名小卒,不足掛齒。」大祭司的聲音還是十分溫和,他也不着急動手,而是就這麼陪在雲露身邊,慢慢走過去,「他已經沒有同伴了,我們二對一,勝算是百分之九十九。」

他是個很靠譜的人,對未來的預測一向趨於保守,他口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勝算,那就是必勝了。

雲露聽了,吃吃笑起來,神情是壓抑過後得到釋放的痛快。

忽的,她的笑容忽然一收,伸出手來,對着沈懷州所在的方向做了一個手勢,低吟道:「繁衍。」

下一刻,沈懷州身上針扎似的疼。低頭一看,發現剛剛上山時沾在衣服上的蒼耳居然落肉生根,直接發芽。這股強悍的生命力直接穿透衣服的阻礙,扎進他的血肉里,將他的身軀當成營養充沛的沃土,要把根須扎進血管里生長發芽,汲取著土地的滋養。

沈懷州臉色一變,二話不說撕碎衣服,同時用力把蒼耳從身上扣下來,哪怕摳破血肉也毫不在乎。

同時他還不忘記反擊,一個障目過去,蒙住那個女人的眼睛。

隨後,他擦出身上十把飛刀,向那兩個人飛射而出。

雲露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周圍的世界變得什麼都看不見了。

她本能陷入慌亂當中,但有一隻手拉住她,摟住她的肩膀,她掉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聞着溫暖的味道,雲露頓時安下心來,讓大祭司寬大的黑袍罩住她,一點也不掙扎。

十把飛刀被大祭司的長袍一一掃落,於雲露毫髮無傷。

沈懷州抿抿唇,下意識也摟住了謝青靈的肩膀,腦子裏好像什麼都想了,但又什麼都沒有想。

危險退去,雲露依偎在大祭司的懷中一動不動,她怒叫道:「大祭司,殺了他們!把他們全部殺光!我要把他們的頭顱獻給首領,讓首領看看這些可憐的小丑,不自量力的小丑!他們殺了我們再多的人,只要首領還在,只要我還在,我們十一方就永遠不會消亡!」

「露露,你又忘了。」大祭司抱着她,聲音甚至算得上寵溺,「不是說好了,留着這些人的靈魂,讓他們的靈魂去滋養首領嗎?你知道的,他們都是那個部門的精英,他們的靈魂對於首領而言,是最美味的補品。」

雲露沉悶了一會兒,想起之前和大祭司商量過的事情,不甘心的輕哼一聲,說道:「那就讓他們多活一會兒。」

說起首領,她很快又開心起來。

「大祭司,我已經把首領喚醒了。雖然首領現在可能還有點虛弱,但只要有這幾個人的靈魂當補品,首領應該很快恢復往日的風采了。」

「我們的婚禮很快就能舉行。」雲露甜蜜笑了起來。

「到時候,要找來好多好多的人,那些臨陣脫逃的逃兵,那些曾經對我們不尊不敬的蠢人,讓他們親眼看看我們的首領是如何的風姿卓絕,沒有人能不對他俯首稱臣。區區一個清掃小組就妄想殺死首領?做夢!!」

「一次清掃不能,兩次清掃也不能。不管多少次,我們的首領都是不會被打敗的!」

想起這些日子來,十一方被部門接連派來的兩支清掃小組打得狼狽逃竄的樣子,想起十一方里一些小兵小將被嚇破膽子叛逃的樣子,想起外出未歸卻葬身深海、永遠不能回來的小魚兒,雲露心裏就充滿了怒氣。

她恨不得直接殺了眼前的幾人泄憤,可又得幫初醒的首領留着他們。

但是沒關係,她可以親眼見證首領生啖他們最新鮮的靈魂。

她咬牙切齒道:「到時候,我要讓他們看看,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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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神鬼世界殺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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