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舒寶瑜長著一張典型江南女子的容貌，用膚潔如雪，發密如織，目脈如媚，唇赤如丹來形容毫不為過，軍服下修長苗條的身姿無法讓任何將她與此刻危機聯繫起來。

在和舒寶瑜逃跑的同時，桑以明一直拚命地在觀察四周的地理環境。

「給你！」舒寶瑜將一個彈夾交給桑以明說道：「我也只有三兩個彈夾了，這裏雖然距離雲南王真正的主墓室不遠，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怕是不能可能會很輕鬆的到達！」

桑以明接過彈夾，壓入槍中，問道：「我很奇怪，你是怎麼進來的？」

舒寶瑜淡淡一笑，說道：「桑先生，你認為這裏只有一個入口嗎？」

「難道還有其他入口？」桑以明吃驚的看着舒寶瑜。

舒寶瑜說道：「在你們與日軍第二次遭遇之後，我就隨着一支日軍小隊進入這裏，而那個入口正好就是與你們相反的地方。」

桑以明自嘲一笑：「沒想到，你一直跟着我們！」

舒寶瑜道：「這都是老甘安排的，但是他並不知道你還活着！」

「沒理由他不知道！」桑以明說道：「從印度發報給老甘不是難事！」

舒寶瑜低下頭，默然了：「老甘在上海被捕了，現在生死不明！而且據說主導對老甘追捕和審訊的就是丁默邨！」

桑以明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不免黯然，他知道在上海被丁默邨抓捕審訊意味着什麼。『呃。。。。。。嗚。。。。。。』從小巷中所聽到的聲音來判斷，無論哪個方向都有許多殭屍吧。這讓他更加感到絕望，舒寶瑜看着他的樣子安慰道：「你放心，組織已經在全力營救，如果老甘沒犧牲，一定能救出來。」

「嗯！」桑以明點了點頭，就沒再說話。

桑以明聽到一聲聲嘶吼下意思將舒寶瑜擋在身後，他很快閃出巷口環視了一圈街道。從自己目前的所在位置到下一個路口至少有二十幾個殭屍，它們在瀰漫着惡臭的黑暗中徘徊著。

「跟着我！」桑以明將舒寶瑜護在身後。

桑以明仔細看了看這些遊盪的殭屍，居然裏面有五六個日軍，空洞的眼神與凝血的傷口顯示已經死亡多時。

「這些日本人，就是你跟隨的那些？」桑以明小聲問道。

舒寶瑜搖了搖頭：「不是！我跟着的那些日本穿的軍服和他們不一樣，這些日本人更像是另一支搜索隊的。」

兩人緩慢行進看到一處房屋前倒著三個日本兵，桑以明突然感到希望驟然間在腦海中湧現。雖然沒有活人的身影，但那仍然是眼下惟一的指望。房屋的門敞開着，附近徘徊的兩個日軍殭屍在自己跑到房屋之前應該不會追上來，說不定能找到一些武器彈藥，即便沒有也有可能找到一些應急用品。

這是惟一的機會。沖吧！

雖然桑以明有些猶豫，但他身旁的舒寶瑜只是搖晃着黑色的馬尾微微一點頭。兩個人朝着房屋跑去，桑以明手中的槍一直瞄著幾米外的第一個殭屍。雖然他並不想走近之後再開槍，但是僅存的彈藥不能浪費。

終於到達了屋前，舒寶瑜緊跟着桑以明，兩人進去后重重地關上門，這時，他們內心中所感受到的微小卻強烈的恐怖才完全釋放出來。

兩人都軟癱坐在地上，而屋裏只有一個死掉的日軍少佐。桑以明撐起身子，強忍着傷口帶來的劇痛，走到這個日本人身邊檢查，看到他眉心中彈，根本不可能屍變這才放心。

「這裏應該安全！」桑以明說道，

他舉著槍在屋裏四處檢查。

「嘭！」一聲槍響打破一切寂靜，兩人立馬低矮著身子趴在窗邊，看到燈火昏暗的地下城街道有十幾個人正在被屍群追趕。

「快抵上門。」舒寶瑜喊道，因為他看清楚這些人，都是日本兵，她可不想被這些日本人抓住，特別她還是一個女人，他很清楚日本人會怎麼對付被抓住的中國女人。

兩人將屋內重物移到門邊，由內將門封堵，然後繼續趴在窗邊偷偷向外望去。

只聽見外面的人喊道：「齊藤，援護しろ！」

「はい！」

只見五個日軍舉起百式衝鋒槍，迅速找到掩體，對着衝來的屍群噴吐火舌。當頭的一個女殭屍被攔腰掃斷，在身子的一瞬間，甚至能夠聽到她所發出的不滿的呻吟，之後便是更多的吠叫聲。

「長官！早く撤退しろ！」負責掩護的日軍高喊著。

桑以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這些人，手指撫在扳機上。雖然屍群已經被日本人五支衝鋒槍阻擋，但是他清楚這些殭屍對於獵物的執念極深。步履蹣跚的殭屍們好像是被槍聲吸引一般，全都聚集到街道上來。

舒寶瑜看着窗外陰慘的風景，說道：「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瘋狂的場景。」

「我也是！」桑以明說道，看着這座宛如地獄的地下城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世界，街上到處都是殭屍的身影。很明顯這並不是在做夢，因為這股惡臭是如此真實，甚至都飄進了房中，令桑以明難以集中精神。沒過多久撤退的日軍又被堵了回來，四面八方的殭屍將這十幾二十個日軍團團圍住，隨着最後一個子彈消耗掉，桑以明只聽到一聲大喊：「天皇陛下！萬歳！」這些日軍掄起匕首刺刀沖向屍群，然而不過是蚍蜉撼樹罷了，他們瞬間研磨在屍海之中，不到半個小時，屍群就開始逐漸散去，地上只有無數血跡與人體殘骸。

桑以明看着道路上幾個漫無目的往來的人影，再無活物。

他清楚除了自己和這個女孩子之外，這裏恐怕很難再有活人。總之，一定要完成老甘交給他任務並保護她的安全。可以肯定她是陝北那邊的特勤人員，也經過許多考驗，但是目前她好像已經被這些怪物嚇壞了。

「桑先生，你說我們接着該怎麼辦？」舒寶瑜說話的語氣開朗而又有些刻薄，不過還是把因恐懼而陷入沉默的桑以明呼喚回現實中來。桑以明看了她一眼，發現對方的臉色雖然有些發青，卻並不是瀕臨精神錯亂的狀態，明亮的黑色眼睛中甚至還有些幽默的味道，而且她絕對不是那種輕易就會被嚇得要死的類型。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這是極其難得的。

「我們必須進入真正的墓室中，找到通往成吉思汗墓的線索。」

「嗯！」舒寶瑜說道：「這是我們兩個共同的任務。」

話沒有說完，舒寶瑜的目光盯着窗外的街道，有兩個殭屍從兩側朝他們這邊慢慢地走來，兩頭餓鬼一樣的殭屍開始輕輕拍打房門，接着蹲下去啃噬門口倒著的日軍。

兩個人都沉默不語，地下城已經變成了一個正在上演地獄的輪迴，而自己能否倖存下來也是未知數。如果道路一直是這麼空曠的話，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就能到達主墓室了。

「我們都找找有沒有能用的武器！」桑以明說道。

舒寶瑜和桑以明開始在屋裏四處搜索「衝鋒槍」說着，舒寶瑜在日軍少佐身子下面費力的將百式衝鋒槍抽了出來。她將槍拿在手中，很熟練地抽出彈夾查看裏面的子彈。百式衝鋒槍為日本陸軍在量產的衝鋒槍。昭和五年，日本陸軍將研發衝鋒槍的工作全交由南部麒次郎所建立的南部槍械製造所進行，並決定子彈規格使用與十四年式手槍相同的八毫米南部子彈。昭和十年，日本陸軍在實戰中領教中國軍隊衝鋒槍的威力后，方才開始試製衝鋒槍。當時是由中央工業公司的南部槍械廠具體負責這一工作，試製人員將其稱為南部式衝鋒槍，其彈匣可放五十發子彈。彈匣呈弧線形，插在槍的左面，為弧形。隨着試製工作的進展，彈匣逐漸被移至左側面並呈水平狀，相仿於德國的MP18衝鋒槍，這是為了卧射時更方便，這一設計方法在世界上是不多見的。最後該槍於昭和十五年定型，正值日本神武紀年兩千六百年，所以起了「百式衝鋒槍」的名稱，於昭和十六年二月起裝備部隊

「子彈有嗎？。」桑以明問道。

「有！另外還有三個壓滿的彈夾！」舒寶瑜說道。

「那好！」桑以明此刻手中也拿着一把百式衝鋒槍，說道：「我也發現一把，彈夾有四個！」

舒寶瑜笑道：「你肯定會覺得沒有湯普森好用！」

看着舒寶瑜臉上露出一絲俏皮，桑以明心中一寬笑道：「總比沒有強。」說罷他走向屋后，幾分鐘後走了出來，說道：「這裏有後門，我們就從這裏出去！」

「嗯！」舒寶瑜整理好裝備，緊緊跟在桑以明身後。

當桑以明加快速度走進後巷，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主墓室中也到處是殭屍的想法。由於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所以剛才並沒有想到這種可能性，接着他稍微勻了勻呼吸，想要盡量冷靜下來，然後腦中制定出一套行動計劃。

「我們先去主墓室看看，找到東西后我們從你來的那個入口逃出去！。桑以明將視線投向舒寶瑜，想要知道她心裏是怎麼想的。

「那個入口，在我進入的時候還是完好的，逃出去應該沒有問題！」舒寶瑜說道。

兩人說着說着來到一處拐角，一股可怕的惡臭襲來。

舒寶瑜發出了驚叫，一雙冰冷的手抓住了桑以明的胳膊，夾雜着惡臭的呼吸一下子噴在他的臉上，日軍殭屍用沾滿了粘液的嘴去啃咬桑以明。

「媽的！」桑以明叫道，他這時看清楚殭屍的手和歪斜的眼睛，隨即用力掙脫開向一旁閃過去。這個殭屍一次沒能得手，於是又朝舒寶瑜掄起了腐爛的手臂。桑以明抽出狗腿刀，手起刀落斬下其一只手。可是隨即殭屍再次調整姿勢朝舒寶瑜伸出了手，而頑強的殭屍一心想要品嘗這鮮嫩的血肉。

怒急的桑以明緊握手中狗腿刀朝着殭屍的腦袋揮去，一刀砍在在它的臉上，削掉一大塊肉。黑色的血從傷口裏噴出，鼻子部位的軟骨好像被砸碎了。殭屍一邊發出「咕嚕咕嚕」聲一邊捂住自己流血的腦袋。桑以明在這一瞬間覺得自己贏了……

「小心！」這時，舒寶瑜突然叫道。

桑以明抬起頭，終於發現了自己即將面臨的險境，他用刀猛砍殭屍，巷口頓時血液四濺。在這一瞬間，舒寶瑜只看到桑以明血腥與冷酷。幾分鐘后殭屍被砍得血肉模糊，似乎桑以明忘去了自己傷口的傷痛。他緩了緩看向臉色慘白的舒寶瑜：「怎麼？作為陝北那邊的特勤人員，你沒見過？」

舒寶瑜搖了搖頭：「我見過被鬼子屠殺的村莊，但是卻沒見過一刀一刀將另一個人劈砍成肉糜的場景。」

桑以明用衣袖抹了抹臉色的血點，說道：「證明你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場。」他慢慢撐起身子，站直說道：「對於日本人，千萬不要有一絲同情，在武漢會戰的時候，我就見到一個小護士去救日本傷兵，結果那個小鬼子一刀就捅進那個姑娘的後背。」

舒寶瑜盯着趴在地上的腐爛肉體，她知道桑以明說的對。在陝北的時候，也聽從戰場下來的老兵說過，日本人幾乎就沒有任何人性可言。

「好了，我們走吧！」桑以明露出個陽光般的笑容。

舒寶瑜扭過頭看着桑以明，勉強克制住心中的恐懼。地下城已經被殭屍們佔領了，剛才兩個人差點兒被殭屍吃掉。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考慮這件事，或許能過活着才是目前最高的目標。看着由於受到驚嚇而表情僵硬的舒寶瑜，桑以明能夠看出她在盡量保持清醒的意志，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自己一味地緊張下去的話，只能讓形勢變得更加惡化。

「嗯，我們拿到東西，就快點離開這裏。」舒寶瑜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桑以明聽了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舒寶瑜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環視自己目前所處的地方。桑以明發現視線範圍內並沒有殭屍，但是必須儘快找到通往主墓室的路。雖然不能說整個地下城，但至少大部分地方都已經遭受到極大的破壞，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無論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舒寶瑜一邊努力地壓抑著混亂的心情，一邊緊緊地握住槍。

「我們……」桑以明剛說了兩個字就停了下來，然後瞪大了雙眼盯着外面。舒寶瑜也朝前看去。

一個如同巨人般的披甲殭屍以十分兇猛的勢頭朝這邊駛來，舒寶瑜由於恐懼而感到頭皮發麻，可是她還是盯着披甲殭屍手中的巨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