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必須要兌現的承諾
周顧在聽到韓未果的話語后，進行了短暫的沉默。似乎是回想起了福嬸的身影，一股憂傷從心底流出。
「真的嗎？我其實不想讓她知道我現在這樣，哥，你這麼做真的對嗎？」小顧在期待著韓未果的回答。
「你問的問題我也思考過，或許我可以偽裝成你，定時給福嬸寫信，讓她老人家活在一種虛假的美好之中，但是對於她老人家來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娘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我不能想象她知道真相后的樣子！」寄宿鬼類與宿主的情感在一定程度上是共通的，在這一刻韓未果感受到了小顧內心強烈的情感波動，那種懊悔與不甘的寒冷再一次出現了。
「我知道的，如果說我有辦法讓你短暫的變回人類呢？你至少要好好的道個別吧。」
變回人類，這是小顧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哪怕只是一秒，對於他來說，都無比的真貴了。
小顧看著韓未果的眼睛，「哥，你真的沒有騙我嗎？」
「相信我吧，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隨著韓未果的話語，小顧心中的悲傷開始衰退，「紙是保不住火的，當美好的謊言被現實戳破，迎來的只有更大的絕望，珍惜這次機會吧，來和福嬸好好地道個別。」
小顧沉默著點了點頭，便回到了韓未果的體內，這個單純的靈魂似乎已經開始重新編製他這段時間的經歷。
「對了，哥，我說我是警察可以不，借用一下你的身份，」小顧好奇的再一次探出頭問道，言語中包含著一種期待。
「當然可以，你可是我的線人，名副其實。」
在得到韓未果的肯定之後，小顧便開始認真的思考每一個故事的細節，他要讓福嬸覺得，自己的兒子，也可以很棒。
在小顧安靜之後，韓未果先用了一些靈魂力維持住了小顧的屍體，在靈魂的包裹之中，屍體並不會開始腐爛。
韓未果開向了郊外夜閣的方向，不知怎的，韓未果覺得今天的這段路額外的漫長。
終於在行駛了一段路途之後，韓未果再一次看到了坐落在荒山中的莊園，「還好我記得路，我要是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丟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找我？」
「沒事的，你開的是公家的車，他們會在找車的過程中順便找一下你的。」赤紅碎片的話語總是能帶來最真切的關心。
「你不是睡覺了嗎？怎麼？你別告訴我你也會失眠，我從來沒聽過有玻璃片會失眠的。」
「你進了夜閣，我就必須一直沉睡了。怕你太想我了，趕緊出來和你說說話。」赤紅碎片已經接受了自己經常被叫做玻璃片的這個事實。
「那你可瞧好了，」韓未果立即加大油門，瞬間便穿過了大門，再一次見到了那雄偉的夜閣。只不過在夜閣的這片天地，似乎是一個獨立的時空，現在明明是白天，但夜閣中的時間仍然是明月當空。
韓未果感知了一下，赤紅碎片在他穿過大門的那一刻，便立即開始沉睡。「真是佩服這樣的睡眠能力。」在發表完感嘆之後，韓未果便下車走進了夜閣大廳。
他輕車熟路的進入閣內，看見了上次被他救過一命的那個鬼魂。
對方在看到韓未果之後，也趕緊過來向韓未果打一個招呼，「您來了，上次的事情真是多謝您了，我從來沒想過會有尊貴的守夜人閣下為我出頭。」
「別這麼說，我根本沒有那麼金貴，吃壞了也拉肚子，著了涼也感冒流鼻涕，
」在韓未果心中，大家都在一起共事，從地位上來說大家都差不多，「對了，最近沒有人再為難你們了吧？」
「沒有了，自從貝盟先生那件事情之後，施溫先生就制定了規矩，不允許任何人在夜閣里出手了，就是可憐了韋嘆先生，現在還在檔案室沒出來呢。」
韓未果聽到了小人物的悲哀，普通鬼魂的無奈，哪怕在背地裡的談話，也要對貝盟這樣的人渣使用尊稱。在心底的一聲輕嘆，傳到了地下某個人物的耳中。
「你們沒事就好，周生泰大哥在不在，我找他有點事情。」
「在的在的，周先生在辦公室，需要我帶領您過去嗎？」
「不用了，我認得路，謝謝你的耐心解答，不用對我使用尊稱的，大家都是同事，」韓未果走了兩步，又回頭說到，「你們要記住，你們才是夜閣中最重要的存在，沒有了你們，這座氣派的閣樓，就是一個空洞的木頭架子。」韓未果說完便去找周生泰了。
他的兩句話語給這個弱小的鬼魂帶來了極大的震撼，「我們很重要嗎？」
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睜開，迸發出了深藍色的精光，「有趣的小孩，看來之後的夜閣會變得更加有活力了。」
韓未果走到了那扇印著雙生花的辦公室門前，「咚咚咚，」禮貌的敲了敲門。
「請進，」韓未果在聽到之後，輕輕地推開了門，走進去就看到周生泰被淹沒在一堆檔案之中，頭也不抬的努力工作著。
「周哥，我來了，」韓未果小聲的詢問，怕打擾到眼前這位勤勞園丁的耕耘。
「啊，是未果啊，你怎麼來了，你衣服晚上才能做好的，我又忘記時間了嗎？」周生泰抬起頭，看向了窗外的月亮。
「你看個屁呢，這地方不是一直都有月亮，你還能看出個花來？」這些都是韓未果內心的想法，到了嘴邊又變成了另一種話語，「周哥別看了，外面不是一直都是月亮，你還是看看鐘表吧。」
「沒事，鳳落已經告訴我時間了，我就是看看窗外，伸展一下脖子。」周生泰伸了一個懶腰後繼續說道，「說說你來幹什麼的吧？」
「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想起來之前答應給我的獎金了，我這不提前來取一下。」
「哦，就這事啊，你身後的那個柜子里有不少現金，你自己拿十萬走，別多拿哦，鳳落可是能感知到的。」在伸展之後，周生泰又一頭扎進了檔案之中。
韓未果打開抽屜，看到了大量現金，還有一部分黃金，「我靠，守夜人工資這麼高呢，這些錢都是哪裡來的？」
「都是施溫先生贊助的，」機器人般的回答從周生泰口中傳出。
韓未果聽到后，拿了屬於自己的十萬塊錢，抱在了懷中，「對了哥，夜閣怎麼一直都是黑天啊，你們這不會混淆嗎？」
「好像是代理人布置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反正我們也幾乎只在黑夜行動，沒什麼差別。」
聽到答覆之後，韓未果便離開了，「代理人這麼牛的，連時間都能更改，我要是成為了代理人....」就這麼想著，韓未果已經走到了夜閣的大門口。
「再見，」聲音從背後傳來，韓未果向後看去，是那個普通鬼魂在向韓未果道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韓未果覺得它比剛才站的更直了一點。
走出了夜閣大門，赤紅碎片又活躍了起來，「你怎麼對那些弱小的鬼類都能這麼關心，對我態度能不能好一點？」
「好的，如果有一天你被人掐住了脖子，我也一定會救你一命的。」韓未果說話的同時把剛拿到了十萬塊錢扔到了副駕駛上。
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下午兩點，看來從市局來到郊區夜閣的路途並不短，加上對路況的陌生，還是耽誤了一點時間，比不了周生泰對這片路的熟悉程度。
「小顧，我有點事情想問你，」韓未果已經繫上了安全帶，對小顧問道。
聲音從韓未果體內傳來，「怎麼了哥，我正要當上局長了，有什麼事情嗎？」看來在周顧的故事中，他的發展很順利，用幾個小時就可以從隊員變成局長。
「你這不要編的太離譜了，我們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給我指揮一下你回家的路，當一下我的臨時導航。」
「好的哥，怎麼回家的路我比誰記得都清楚。」下午兩點開始出發，就這樣一人一魂一玻璃一同踏上了回家的歸途。
三者在路上時不時調侃一下對方，分享一下有趣的故事，笑聲從這輛小小的車中傳出。其實這段路途比從市局到郊區夜閣要長得多，但是韓未果這一次並沒有感覺像之前那樣漫長。
有的時候獨自前行，那怕道路並沒有十分遙遠，仍然會感覺得十分漫長，一個人隻身面對著時間的流逝，孤獨的忍耐著寂寞，是一種很煎熬的體驗。但如果你的身邊出現了夥伴，一同出發，或許你們要走的路比之前要多很多，但是有人同你一起分享，一起承擔，你們用交談抵抗著寂寞的沖刷，注意不到時光的流逝，等抵達終點時回頭望去，才會發現，原來你們早已一同前進了許久。
凌晨五點，長時間的駕駛並沒有讓韓未果感到疲勞，在靈魂力的溫養之下，他仍然精力充沛，此時的小顧已經不再說話了，越靠近村子，小顧心中的慌張表現得愈發明顯。
其實韓未果很理解小顧心中的情感。
韓未果也是大學畢業之後，遠離家鄉，一個人來到了陌生的城市飄蕩，他也想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讓父母欣慰。雖然現在自己還是一個小輔警，但是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有了轉正的機會，有了夥伴，還認識了很多十分靠譜的前輩。雖然會有危險，但是這也很公平，付出辛苦，獲得幸福。
「算了，不想這麼多了，我現在應該做好眼前的事情，而不是焦慮時光，在播種的時節中下種子，只要辛勤培養，不論好壞，一定會結出果實，或許這個果實沒有別人的那樣甘甜可口，但也是用自己的心血培育出的獨一無二。」
凌晨五點，天並沒有完全亮起，但是如果細心觀察的話，也會看到一縷光線，正在從東方探出頭來。
「哥，要到了，前面就是我家了，」小顧努力說的很平靜，但是韓未果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擔憂。
「好，我知道了，等我把車停好，玻璃片你就開始操作吧。」
赤紅碎片慢慢飄出韓未果體內，在小顧與韓未果之間懸浮，用幾縷赤紅的細線把雙方連接在一起。
韓未果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失去了控制，好像全身都控制不住的在向上飄浮，一種暈眩感充斥著自己。失去了判別方向的能力，感覺體力在不斷流逝。
韓未果馬上就要撐不住了，突然一股赤紅色的靈魂力湧入韓未果的身體之中，給他提供了力量，讓韓未果穩住了身形。
再看向小顧，隨著韓未果的力量不斷輸入，虛幻的身形逐漸凝實，曾經縹緲的靈魂在這一刻擁有了真實的軀體。
能量轉化的過程並沒有持續很久，但是韓未果仍然很虛弱，他的狀態很差，和孤魂野鬼很相似，反觀小顧此刻倒是覺得力量充沛。
「玻璃片，這種狀態能持續多長時間，」聲音很虛弱，不過在赤紅碎片源源不斷靈魂力的補充之下，韓未果的氣色在逐漸變好。
「維持一個白天沒有問題，但是有一件事我還沒有和你說。」
「什麼事情能讓我比現在還糟糕？」
「靈魂力的損耗比我想的要大得多，你現在也會被陽光灼傷，」赤紅碎片看著韓未果吃驚的表情繼續說道，「你別急，我還沒說完，我的靈魂力儲備可能也要不夠了，建議你趕緊找點厲鬼補充一下，不然等我的靈魂力也用完了，沒法保證你能不能變回來。」
如果韓未果還有力氣，那此刻絕對會衝上去給玻璃片一拳。「你這不是坑人呢嗎，你剛才怎麼不說清楚了！」
「你也沒問我啊！我也沒想到我現在這麼不行了呀！」
「哥，後山那兒前一陣子有一隊偷獵人在裡面失蹤了，警察去裡面也沒找到他們，你要不現在去找找他們。」小顧的話語打斷了韓未果與赤紅碎片的爭吵。
韓未果看向赤紅碎片，赤紅碎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我能感受到山裡面有遊盪的靈魂，似乎品級還可以。」
「小顧，你好好的陪陪福嬸，我去吃點外賣。」韓未果露出了笑容「偷獵，走私，殺害野生動物，我來給你們應得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