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逛廟會

臘月二十四，是冥界廟會開始的時間。

集市上:賣吃的、賣喝的、賣用的、賣服務的，賣的多種多樣，應有盡有;舞獅的、唱戲的、雜耍的、動物表演的，琳琅滿目，目不暇接，種種事物讓鬼看花了眼。

陳先明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但還是很喜歡這種氛圍和感覺，讓他覺得有種小時候的味道，熱鬧、喜慶、安心、歡快。

「你這辟邪木劍怎麼賣？」陳先明來到一個攤位錢，拿起一把木劍瞧了瞧，問攤主。

「一把三十，不還價。」攤主回道。

「有點貴了，往年都是賣二十五的，今年怎麼就漲了這麼多？」陳先明皺了皺眉，目光質疑地看着攤主，懷疑攤主想坑他。

攤主平靜地對上陳先明的眼神，習慣性地屈指頂了頂眼鏡-雖然根本就沒有眼鏡，語氣沉穩:

「根據近五年來冥界鬼口增長數量曲線圖顯示，平均每年冥界新增鬼口同比去年增長比率為萬分之三點一，也就是說平均每年冥界都會新增三萬左右的鬼口。

因為人間近些年來經濟發展穩中向上，從而給逝去的親人燒來的錢也得到了提升，所以這些鬼手中的錢也多。而這些鬼手中有了錢，又會給冥界帶來消費，從而刺激冥界的經濟發展。

另外，根據冥商司發佈的報告，冥界近三年的經濟發展水平保持在平均每年增速為百分之七點二，相比較制定的每年增速百分之六到七來講稍有過熱。

最後，因為新年來臨，供給端供給相較於需求端需求稍顯不足。」

攤主目光幽深:「現在，你還嫌貴嗎？」

陳先明瞠目結舌，現在他感覺，這把木劍賣三十實在是虧了，這把木劍最少！值五十！

「敢問攤主何方高鬼？」陳先明拱手，語氣凝然。

「鄙鬼，張木匠。」攤主拱手回答。

「一把三十，買不買？」

「買！再來一把，就當交個朋友。」陳先明大手一揮，豪氣萬丈。

「爽快！」攤主伸出大拇指，然後趕緊把兩把木劍包好，遞給陳先明。

「祝攤主生意興隆。」

「朋友慢走。」

陳先明轉身前走，又聽見一個大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這一把木劍多少錢？」

「一把三十，不還價。」

「二十六，賣不賣？」

「根據近五年來冥界鬼口…」

「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我就問你，一把二十六，賣不賣？不賣我走了。」

「賣！賣！二十六就二十六，就當交個朋友。」

……

一路向前走，來到仿宋帝王都府，府里已經是鬼山鬼海，老人、夫妻、小孩，一個個手裏拿着辟邪木劍，臉上洋溢着笑容。

從中府直接進去，陳先明繞着庭院一路來到祭神大殿，大殿裏也已經跪滿了祭拜神像的鬼。

大殿中央的神台上，供奉著東嶽天齊仁聖大帝、酆都大帝、扶桑大帝、太乙救苦天尊四位冥界神靈的神像，神態不一，或是威嚴肅穆，或是慈悲憐憫。

陳先明等前面一個鬼祭拜完后，趕忙上前，跪在神像前，雙手合十。

「恭賀泰山帝君、酆都帝君、扶桑帝君、救苦天尊，請願安好，保佑我們來年萬事順利，邪魔避退，福至安康，小鬼陳先明在這兒給您磕頭了。」

許完願，恭恭敬敬地給四位神像磕了三個頭。

正要起身，就見酆都帝君像光華閃耀，

神像活了過來，面帶微笑。

殿內跪拜的鬼與正在殿外往裏看的鬼頓時一個個神情興奮激動，卻都緊閉口舌，不敢出聲。

帝君招手，陳先明漂浮而起，來到帝君面前。帝君食指虛空揮動，一張符籙憑空生成，帝君再虛點陳先明額頭，符籙便貼在其上，消失不見。

一系列動作完成，帝君重新化作神像，端坐高台，目光悠遠。

鬼群哄然爆發出大叫，一個個鬼圍了上來，把陳先明裏三層外三層，包的嚴嚴實實。

「靚仔，婚配否？我家女兒年方二八，願不願意跟我去見見，你們認識認識？」

「你女兒這個年紀就想讓她出嫁，你要犯法了你知道嗎？」一個大媽大聲呵斥，然後轉頭對陳先明笑道:

「這小哥兒的面相一看就知道喜歡成熟點的，我家女兒年芳四八，溫柔賢惠，待嫁閨中，小哥你要不跟我去瞧瞧？」

「噫~，臭不要臉。」

「你才臭不要臉！」

然後話題就變成了討論誰更臭不要臉。

「我說諸位，咱們在這帝君，天尊面前這樣大吵大鬧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咱們出去說？」陳先明趕忙制止繼續縮小包圍圈的鬼群，喊道。

「對對對，這樣太不尊重幾位帝君和天尊了，咱們出去說，出去說。」然後鬼群漸漸散開，往殿外走去。

陳先明趁著散開了能容納一鬼通過的空間，拔腿就跑，真是使出了當年中考時的勁兒，趁知曉情況的鬼反應過來前，遠遠的跑沒影了。

……

「卧槽，這幫大媽真的是太可怕了，我要真被她們拉過去，估計初二結婚的還要加我一個了。」陳先明被嚇得膽戰心驚，着實后怕。

想到要是被自己老婆知道這事兒，七夕再下來的時候，帶的酒裏邊估計就該是加了點調胃料了。

不過一想到自己被帝君賜福，陳先明又高興起來。

這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榮譽，等回家了好好給父母吹噓吹噓，讓他們好好瞧瞧他。陳先明甚至都想改了名，以後就叫:

陳·酆都帝君賜·殷富至善·先明。

陳先明哼著小曲兒，雙手背後，開開心心地往都府左府走去。

一路上，有看到幾個聚在一起的鬼，交談著帝君賜福的事兒，陳先明也湊上去，裝模作樣的驚呼訝異，問道:

「那個被帝君賜福的鬼一定長得很俊俏吧，不然怎麼會被帝君看中。」

「那你這不廢話嗎，長得不好看怎麼會被帝君相中，而且還有兩個大媽因為那個鬼長的太好看，爭着要嫁給他，都動手打起來了。」一個鬼言之鑿鑿地說道。

「不對，聽說是那個鬼長得一般，但是做了特別多的善事，心靈通徹，所以被帝君察覺到，才賜給了他福氣。」另一個鬼反駁道。

「胡說！我當時就在現場，親眼所見，還能是假的不成？」

「放屁，我說的才是真的。」

陳先明左右看了看兩個鬼的相貌，默默退了下去。

……

一路來到左府，左府不像中府那樣正大堂皇，反而是幽陰森然，綠油油的。

陳先明走了進去，只見六尊魔像身纏鎖鏈，神態猙獰兇惡，動作張牙舞爪。

這是冥界的酆都六洞魔王，分為內魔與外魔，內魔專壞人善性，付人惡事。外魔善於化作真仙，擾人與地官神吏，惑亂善心。

六尊魔王像前，每個鬼都拿着手上的辟邪木劍往其上刺去，這是「驅魔」禮，代表着魔王退避，不亂我心。

陳先明也緊隨其後，一劍砍在其中一尊魔像的腦袋上，又拿出另一劍，砍在另一尊魔像的腦袋上。

然後，就在六洞魔王宮中，被砍的兩尊魔王齊齊疑惑地撓了撓頭。

「是不是突然有點頭皮發癢？」兩個魔王對視一眼，想不明白，又呼呼大睡去了。

出了左府，今天要完成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陳先明便悠閑地逛起了集市。

因為心情大好，所以看上什麼都會直接買下來，也不討價還價，甚至還會多買兩份，攤主也是笑呵呵的。

來到熙熙攘攘的鬼群邊上，正有戲班子唱着正起勁:

「花轎起~三聲炮

阿咚，阿咚，阿咚咚咚響啊~

驚天動地~呀，噫個那呀嗨

……」

當唱到「文狀元把俺送啊，武狀元把俺娶，俺本是文狀元的姐姐，武狀元的妻」，下面一陣熱烈的鼓掌叫好。

陳先明也湊著熱鬧，高興的鼓著掌。不知是為氛圍熱鬧，還是為戲曲熱鬧，亦或兩者都有。

……

晚上回到家，家裏也已經做好了飯，大黑汪汪兩聲，喊他上桌。

陳先明坐上桌，對三鬼神秘一笑。

「你們猜我今天碰到了什麼？」

「碰到了什麼，你還能碰到了真君不成？」陳偉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爸，你猜的還真差不多。」陳先明傲然抬頭。

「我碰到帝君神像顯靈了。」

三鬼愕然，康佳靈趕忙問道:「說說什麼情況？你真碰到帝君顯靈了？」

「那可不？」陳先明臭屁道。

「而且啊，酆都帝君還給我賜福了，仔細看看，我是不是和平時不一樣？」

三鬼震驚，臉上帶着不可置信。

「帝君顯靈，還給你賜福？你不會是看見其他鬼被賜福，-嫉妒地說成是你自己吧。」康佳靈一臉不信，就他兒子這疲懶樣，他更相信是別的鬼。

陳偉光倒是仔細看了看，大黑也貼着他嗅了嗅。

「是有點不一樣，看着感覺多了點生氣兒，陰森的味道兒少了點。」

「主人你身上有點香，汪汪。」

康佳靈也仔細看了看，點點頭:「好像是有點。」然後臉色陡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臉興奮。

「好兒子，媽沒看錯你，媽就知道你一定有出息，快給媽說說，帝君長什麼樣子？還有帝君給你賜福的時候給你說了什麼沒？」

「帝君他老人家啊，周身有聖光護持，姿態端莊嚴明，金口含笑，神態慈祥，令鬼親近。不過帝君他老人家只是給我賜了福，沒說什麼，畢竟帝君日理萬機，工作一定非常繁忙，能抽出一點時間來賜福已經是很難得了。」

三鬼聽聞，頗以為然地點點頭，陳偉光頗為感嘆:「你真是好福氣啊。」

然後對康佳靈道:「這個事兒你出去別亂說，要是其他的也就罷了，帝君賜福畢竟太驚人了，怕引來不必要的煩惱。」

康佳靈斜了他一眼:「我知道事情輕重，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然後瞪着大黑。

「你出去也別亂叫，聽到沒有？」

大黑汪汪兩聲，表示絕對會管好自己的嘴，主人就放心吧。

屋內的氣氛活潑起來，康佳靈不停地給陳先明夾菜，看着他的眼裏儘是滿意。

就這樣，陳先明享受到了來冥界后，最關懷的父愛與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