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誤會」

洛特扒著窗戶看着在院子裏正在刨坑的諾拉，院子裏的雛菊長勢正好，這必有小貓咪的一份功勞。剛剛那句「我想**」還在耳邊，這讓他一度有一種世界觀崩塌的感覺。

諾拉說話了？

真的假的？

他仔細回憶起剛剛發生了什麼，嗯，好像是自己說了句「諾拉你會說話就好了」，然後諾拉就說話了，似乎是這麼回事。

院子裏的諾拉此時舔舐著自己的爪子，將自己的毛髮捋順后蹬著牆又跳到了窗沿，兩隻異瞳在室內光線下迅速擴大，像是映照着洛特的兩輪圓月。

他伸手摸了摸諾拉，毛髮柔順的小貓咪像是一隻白毛小獅子：「諾拉，你再說句話。」

「喵~」

嗯？沒說話，難道剛剛是自己聽錯了？

過於離譜的遭遇讓他懷疑是不是那顆黑曜讓自己神經錯亂了，他將諾拉抱入懷裏，手指輕輕碾動着它的鬍鬚，這算是貓咪身體的禁區，就連乖巧的諾拉也撲騰著粉嫩的爪墊。

「喵~」又是沙啞的叫聲。

這也不說話嗎？

「聽着諾拉，不管你會不會說話，請你在達希面前保持沉默。」

當然，回應他的只有藍綠異色的無辜眼睛，他摸了摸諾拉后將它放到床上，對於剛剛發生的事，他的心中隱隱有些猜測，但他現在需要一些知識，一些和黑曜相關的知識。

他將被自己粗粗放到桌上的書堆中翻找著，在挪開《私家偵探的職業操守》、《如何誘惑僱主的心》和《貴族夫人喜歡的十二樣玩具》后，他在雜亂的書堆中翻出一本破舊的書。

「《馬爾瓦紀事》，是這本沒錯了。」

他在收拾房間時就看到了這本書，有些印象，因此在詢問達希時才說出了「馬爾瓦歷史」這個辭彙，按理來講，一個國家的歷史往往伴隨着其中宗教的興衰。

他翻開書隨意瀏覽著，開篇是一個叫薩米爾的男人在野外的困境中，向著黑夜中的星光祈禱，神給了他回應並給了他夢境的能力。

夢境？這個詞放在這裏很奇怪，就像是別人賦予了你本身就有的東西。

他品味着這個詞，在馬爾瓦語里，這個詞的本意是夢境，但是在與馬爾瓦語同語系的所託格魯語里，這個詞還有修改的意思，這是很久前達希告訴「自己」的。

所以在所託格魯語里，黑夜與夢境之神應該是黑夜與修改之神才對。

如果把「夢境」換成「修改」，那麼這裏倒勉強合理起來。

後面的故事就很俗套了，在薩米爾的領導下，被流放在東海岸的所託格魯人建立了馬爾瓦的第一座城市，也就是那座叫聖薩米爾的城市，他宣揚黑夜，播種夢境，所有人在偉大見證下建立了馬爾瓦。

這種聖徒拯救的故事已經有些爛俗了，不過更爛俗的是後面，在大陸的其他角落裏，生命、深淵、戰爭、以太分別建立，並和黑夜建立良好教會關係。

當然，黑夜在五大教會裏處於領導地位。

不過這畢竟叫作《黑夜紀事》，一個合格的成年人應當在這些地方有着自己的判斷力。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三頁的插圖上畫着薩米爾的樣貌，這大概是年輕時候的薩米爾，五官挺拔且俊美，如果不是銳利的眉眼甚至可能被認為是一個女人。

「美麗的黑夜女神審美也是不錯的。」「黑色鑒賞官」提出了專業的評價，並且輕而易舉地說出了褻瀆的話語：

「看來克林並不討黑夜女神的喜歡。

」

他看向床上的諾拉，心中暗暗猜想，或許自己也藉由黑曜獲得了「夢境」的能力，更準確的是「修改」的能力。

既然如此，他對着漂亮的小貓再次開口：「諾拉，你要是變成人就好了。」

「嘭」

他隨意堆放的書堆倒塌，一人一貓面面相覷。

「好吧，我就知道沒有那麼簡單。」

他頓了頓走出了自己的房間，接着等了一會後再次探頭看向房間中坐在床上的貓：「諾拉變成人！」

「喵？」

...

時間在他嘗試「諾拉變成人」、「桌子，你要是會說話就好了」、「菊花，你要是變成人就好了，哦不，你還是一朵花比較合適」......后迅速流逝。

樓下的院門被打開，他在二樓的窗戶看到達希抱着個紙袋，她打開院子邊的郵箱並拿出一封信進了屋子。他將早已回歸原樣的鐵盒拿上，來到了一樓。

他將鐵盒放到桌子上，輕輕開口：「下午好，達希。」

「你的信，還有達希的貓糧，」達希將信封與紙袋放到桌上，頓了頓接着說道：「我在外面找了份兼職。」

他撓了撓頭，這樣的局面他並不擅長處理，或許這個時候有一個適合的借口就好了。

這時諾拉從樓下邁著輕盈的貓步下來，然後在下來后就直撲桌上的紙袋，這隻貓雖然毛髮柔順蓬鬆，但是並不肥胖，此刻像是一隻飛起來的白糰子。

達希眼疾手快將諾拉撈在了手上：「諾拉，一個淑女可不會這樣，你要淑女點。」

糟糕，自己忘了把諾拉關在房間里，諾拉，別說話，請別說話。

但是事實總是事與願違，諾拉撲騰著尾巴，開口了：「我想吃飯。」

還是那個性感的沙啞女中音，如果達希此時閉着眼睛或許會認為聲音的主人是一個叼著精緻女士香煙的25到35歲的女士。

但是達希並沒有，她獃獃地望着諾拉，接着慢半拍地把諾拉丟下：

「啊！！！」

「洛特，諾拉是不是說話了？」

「嗯...或許你聽錯了...」

「我想吃飯。」諾拉此時直撲紙袋，將紙袋撓出嘩嘩的響聲。

「不不不，你聽，它真的說話了！」

「對對對，它真的說話了！」

伴隨着嘩嘩的背景音，這次換洛特與達希面面相覷，達希再次開口：「你知道它會說話？」

「是的，我知道。」他想了想，接着說道：「一隻聰明的小貓意外學會了人類的語言，這也算得上正常，不是嗎？」

他看着滿臉不信的達希，她臉上還殘留着些許驚魂未定，再次開口：「好吧，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在兩分鐘后，洛特抱着諾拉坐到了長桌的一側，他的對面是達希。

「達希，我想我需要向你坦白一些事情，」他想了想接着說道：「其實，我是眷者。」

達希皺着眉問道：「黑夜、生命、以太、深淵、戰爭，你是哪位偉大的眷者？」

「額，黑夜。」

「黑夜？」

「是的，我是黑夜的眷者，你可以去問克林，他會告訴你一切。」

達希的臉上還是半信半疑，再度開口：

「黑夜的權柄可以讓一隻貓說話嗎？哦，在超出黑夜之外，夢境確實有修改的能力，但是...」

「沒有但是，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解釋嗎？」他打斷了達希的話，接着說道：「你大可以明天問克林。」

是的，克林，他認為克林會是個聰明人。

「是的，我明天會問布倫特老師，你休想再騙我。」

達希此時倒也不害怕，她不認為和自己朝夕相處的洛特會傷害自己。

她此時滿腦子都是昨晚布倫特老師和洛特眉來眼去的場景，如果他真的是眷者，那這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可是他真的是個眷者嗎，那他為什麼要當私人偵探？

難道他有教會的秘密任務？

年輕的少女此刻已經在腦海中腦補了情節緊密相扣的情節：「洛特，我會確認你的身份，或許這些年來我們是有些誤會。」

達希此刻有些臉紅，她又想起了自己在父親去世后，因為洛特一直流連在那些地方並且夜不歸宿與他鬧得矛盾，拋開這些，承擔自己學費與生活費的洛特算得上一個好兄長。

如果那些都只是教會的秘密任務的話，那麼洛特在兄長身份上的最後一個污點也將祛除。

洛特沒想到達希這麼好騙，他眨了眨眼：「是的，都是誤會，所以諾拉的事你需要保密，我是指除我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克林。」

達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