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盡忠職守獨孤海(4000字章)

第78章 盡忠職守獨孤海(4000字章)

歸途一路順利,在烏漆麻黑的夜裏抵達蛟龍寨碼頭的時候,新船交付和入伇同時完成了。

祝大鯤帶着造船坊的工匠們加班加點了四個多月,但趕工期歸趕工期,這群人的素質極高,並沒有降低對質量的要求,加上用了更好的材料,船的質量堪稱完美。

一趟橫跨台灣海峽的艱難之旅,新船連常見的滲水問題都沒有出現,如果非說有什麼缺陷或改進方案,鄭慶能想到的只有給船身加一層銅殼,以及在漆黑的船艙里加上照明用的氣死風燈,這些都不單單是造船坊能解決的事了。

新船的性能得到了隨行所有人的交口稱讚,此行相當圓滿,唯有在最後的命名上眾人起了分歧。

鄭廣原本想將新船命名為蛟龍號,卻被鄭慶一句話堵了回去:「以後肯定還會造出更大更強更威猛的船,兄長確定這麼早就把蛟龍這個名字用掉嗎?」

鄭慶「美人號」的提議同樣被否決了,理由很隱晦,純粹來自一個氣管炎的悲哀。

最後還是老蕭的方案被眾人勉強接納:「二郎最後喊了一聲我是好人,要不就叫好人號吧……」

寓意哪怕是海賊,他們也依然有着一顆向善之心,有首歌怎麼唱得來着?「好人啊一生平安。」

於是新船就被定名為「好人號」,也是「好人級」的首船,編號「洞洞么」。

鄭慶對此亳無所謂,只要這個好人不是理查德便萬事大吉。

鄭廣和老蕭並沒有回家,他們連夜調配各種物資,看樣子是準備趁著新鮮勁兒出去干一票大的。

大家都很理解,這些日子鄭廣日夜過得都是牲口般的日子,現在終於有了出去放放風,順便養養腰的借口。

短暫的退縮是為了將來更勇猛的戰鬥,不出意外這也是他在徹底告別單身生活前的最後一次撒歡。

不過鄭慶肯定是不會跟着去,今天這種短途的航行已是他能接受的極限,上次去泉州的經歷他還記憶猶新,在沒有靠譜的導航之前,打死他也不敢再跟着這群亡命之徒到深海亂晃。

好運是會用完的,鄭慶要做的就是用技術手段讓它常駐。

淡水河下游的煉焦爐已經修好,毗舍邪人從基隆運來的煤被小船一艘艘地運過來燒成焦炭。

起初鄭慶是準備在基隆直接煉焦的,考察了基隆灣附近的小河之後,他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煉焦廠一定要和未來的鐵廠放在一起。

煉焦的過程中會生成焦煤氣,過水清洗之後就是純凈的煤氣,這是鐵廠進行熱鼓風的主要燃料。但基隆灣附近河流水量太小,明顯滿足不了驅動水力鼓風機的要求,最終只能捨近求遠,把煤運到蛟龍寨附近加工。

還好基隆的煤礦就在海灣附近,做個滑道就能把開採出來的原煤送到海邊選煤裝船。

不過現在鄭慶現在並不打算啟動計劃里的鍊鋼計劃,鋼鐵企業不僅是資源密集型產業,對勞動力同樣有着很大需求,蛟龍寨目前的條件根本無法滿足大鍊鋼鐵的條件。

他把煉焦廠弄出來,純粹是為了加工耐火磚,之後再嘗試製作玻璃。

鄭慶以前認識的一位老學究曾總結過:「人類文明的進步來自於玩火技能越來越高明。」

對此他深以為然。會玩火才能獲取更高的溫度,若是連熔點都達不到,就別想得到合格的材料,而想要達到更高溫度,第一步便要解決耐火材料的問題。

焦炭已經用在了水泥窯的生產中,

新燒制出來的水泥質量明顯比先前用木炭好了幾個量級,這也驗證了焦炭是合格的。

但鐵坊現在的土高爐若換上熱值較高的焦炭做燃料,最大的可能就是連帶爐體一起燒化,奔流而出的鐵水會把周圍的一切都吞噬掉,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有了合用的燃料,鄭慶下一步工作就是製造合格的耐火磚。

這是個打怪升級的過程,需要先在傳統混合了硅藻土和粘土建成的磚窯里,製作耐火溫度能達到1600℃的半矽磚,這種耐火磚已經可以滿足玻璃窯的修築要求了。

半矽磚燒製成功之後,再修築耐火磚窯燒制更高級的白雲石耐火磚,以及用製鹽的苦鹵提煉物燒制鎂磚。這兩種耐火磚的耐熱溫度超過了2000℃,是用來砌築煉鐵高爐、鍊鋼平爐的,配合水力鼓風,蛟龍寨就可以實現前工業革命時期鋼的量產了。

一系列工作異常枯燥繁瑣,卻是必須按部就班的過程,由不得偷奸耍滑,蛟龍寨的條件和鄭慶的知識儲備也讓他沒有其他捷徑可走。

……

同樣是八月十五。

雖然歷經五代、南唐的兩次大劫,揚州早已沒了盛唐之時「揚一益二」的地位,但憑藉大運河和長江兩條橫貫大宋東西南北的黃金水道,這座古老城市仍集聚了大量南來北往的客商。

除了曾經的汴梁,揚州算得上大宋豪紳富商最多的城市之一。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作為文人豪紳的聚集地、淮南東路最大的城市,揚州的中秋自不是蛟龍寨那種化外之地可比,幾乎是從當天一大早就達到了高潮,而且這個高潮還會一直持續到第二日的凌晨。

每到節日,最忙碌的莫過於官府,除了幾個排名靠前的官老爺,幾乎上上下下的官吏都要上街巡查,以防城內趁亂出現什麼不法事。

江都縣衙的押司獨孤海也是其中一員,剛點完卯,他便被上官打發出來帶着手下衙役尋防治安。

獨孤海的老爹是江都有名的鹽商,對這個獨子從小便寄予厚望,名師請了一大堆,全家上下都指望他能考中進士光耀門楣,所以說起來他也算是個接受過正規教育的秀才。

奈何獨孤海性子隨了爹,腦子太過活泛,與人打交道之類的事幹得熟稔無比,四書五經卻沒讀多少進去,無奈之下,獨孤員外只得施展鈔能力,幫他在縣衙里謀了個押司的差事。

押司是吏不是官,卻總比平頭老百姓地位高得多,還能穿士人階層的長衫。而且熬夠了資歷,只要打點到位,吏部選官還是有提拔為官的可能的,這對財大氣粗的獨孤家自然不是回事。

更不用說獨孤家還和大名鼎鼎的太學生陳東相交甚好。

官家登基后,陳東第一時間便被招去了南京行在,說不得未來會有一番大前途,他這個小老弟到時候也可以靠着這一層關係飛黃騰達。

想到這,獨孤海威風凜凜的八字步更加的霸氣側漏。

江都是揚州的附郭縣。自古就有附郭縣令不如狗的說法,但對於獨孤海這種小吏日子卻最是瀟灑不過,憑着半張官皮,為非作歹、橫行鄉里之類的事他們做起來全無忌諱。

不過相比縣城裏其他幾個押司,獨孤海的口碑要好得多,這很好理解,他家不差錢……

別的小吏吃拿卡要這種事獨孤海全都懶得干,甚至偶爾他還會自掏腰包接濟接濟城中孤寡,發發善心扶一扶過街的老奶奶。

所以在街坊四鄰里獨孤海還有個「及時雨」的好名頭。

因為這外號,縣裏的主簿沒少給他白眼看,同樣是押司,同樣是「及時雨」,莫不是這貨也想湊齊三十六個兄弟綢繆點什麼大事不成?

獨孤海卻從來不在乎,腳正不怕鞋歪,他把負責的這一片兒區管理得井井有條,不僅從沒有打架鬥毆之類的惡性事件,城狐社鼠也給他面子,不在他眼皮底下犯案,連縣老爺都曾誇獎過獨孤海是一名能吏。

這就很足夠了。

逛了兩條街,又請手下衙役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獨孤海便見他在附近的一個耳朵急急忙忙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彙報道:「獨押司,太平橋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車轎把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獨孤海沒好氣地抽了這個地皮腦袋一巴掌:「說了多少遍了小爺不姓獨,姓獨孤!要叫獨孤押司懂嗎!」

沒搭理地皮唯唯諾諾的賠禮道歉,獨孤海扔給他兩個銅錢,就朝着身後的衙役喊到:「弟兄們吃飽喝足,該幹活了!」

太平橋不像衙前街那麼繁華,卻是揚州書院所在地,而且揚州最好的青樓楚館都在周圍。

獨孤海也是個大玩家,但他從小在揚州長大,還沒聽說哪家勾欄一大早就客滿的,帶着濃濃的好奇心,一群人浩浩蕩蕩的直奔太平橋而去。

眼前的盛況着實把獨孤海和他的小夥伴們嚇了一跳,各種規制的車轎把太平橋口寬闊的長街擠了個滿滿當當,不僅如此,兩邊街道上還有更多的車轎源源不斷的朝這邊蜂湧而來,行人也是摩肩接踵人流如織,這種場面別說在太平橋,便是衙前街也見不到。

獨孤海身前幾名開路的衙役甚至把靴帽都擠掉了,他們也沒朝前走出幾丈,不得已一群人只能狼狽地竄進沿街的一間青樓里。

剛進門他們便受到了老鴇子熱情地歡迎:「哎呦幾位官人這麼早就來賞臉?不知是要葷場還是素場?」

被人群擠得汗流浹背的獨孤海帶着滿臉黑線,指著人群聚集的方向道:「你自己看看,人家生意那麼好,你這兒門可羅雀的,你還不着急嘛?」

這條街上就數各色青樓最出名,獨孤海先入為主的以前邊是哪家青樓搞活動。

便是他這種見多識廣的花間高手看了也咋舌,如此熱鬧的場面,估計只有白嫖才可能,但一堆堆的小娘子也往那邊湊是什麼意思,莫不是那家新店的買賣是雞鴨同籠,男女通吃?

青樓的老鴇聞言愣了片刻,回過神兒來就笑得花枝招展,臉上的粉都在腳下鋪了一層。

「官人你……真的要笑死奴家了……前面那是家賣舶來貨的鋪子,連我家姑娘都去捧場了……」

這回輪到獨孤海迷茫了,舶來貨在揚州不算稀罕玩意,海外來的寶貨,十有八九都要在這裏過一道手,從大運河換船送往汴京,未聽過有什麼東西能在揚州風靡如此。

他腦袋裏冒出了無數念頭,最大的可能就是商家搞什麼欺詐,騙得全城人都來哄搶,抑或是邪教迷惑人心的手段。

這就不是簡單的商業問題了,而是嚴重的社會治安問題。

作為一個有責任感、有上進心的優秀大宋公務員,這事,他必須管!

獨孤海帶着一群兄弟養足了精神,又開始向人群彙集的那間鋪子艱難摸去。身邊經過的有豆蔻年華的小娘子,也有花甲之年的老翁,看打扮更多的是大戶人家的管家婢女,甚至還有幾個不怎麼露面的花魁娘子。

不約而同,所有人都在議論着什麼「香……水……」

獨孤海心情異常沉重,不久前揚州才破獲起一場邪教大案,妖人就是靠着香灰、符水來迷惑百姓的。

不明就理的無知群眾被他們花樣繁多的妖術迷惑,傾家蕩產的不在少數,有些人家居然把家中閨女送去給那些妖人淫樂,就為了所謂的積福升仙。

現在這幫妖人居然明目彰膽跑到揚州鬧市來宣揚邪教,坑害良苦民眾,是欺官府無人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

拔出腰間橫刀,獨孤海一邊高喝着「官府辦案,閑雜退避」,一邊分開人群朝前大步狂奔。

他一吆喝,人群終於有了反應,很快在他的前方分開一條道路。

身後一名衙役稍稍拉了他一下:「頭,好像……有點不大對勁……」

看着前方店鋪招牌上「蘇寧」兩個大字,獨孤海也皺了皺眉頭。很多天前這家店的夥計就把各種材料報到了衙門,因為名字奇怪,他印象猶深。

這確是家經營寶貨的店鋪,去辦事的夥計也很客氣,還給了他們這些「片警」每人都散了不少喜錢。

遲疑之際,便見一個身材六尺,腰圍也是六尺的胖子氣沖沖地朝他跑來,一巴掌就把他扇翻在地。

「孽畜,居然跑到這兒來耀武揚威,不想活了嗎?」

獨孤海承受了暴擊,卻不敢怒也不敢言,打他的人,是他爹……

(補齊了4000字,不分章了,各位看官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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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在大宋當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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