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震怒

寂靜的黑暗的大殿中陰冷無比，一張檀木鑲金邊的古樸長方形會議桌擺在其正中間的位置上。桌上每個對應着座位的地方，竟然都有一個極具科技感的全息投影屏，其上散發着微弱的瑩瑩藍光，映照出這座廳堂的華麗和肅穆。

在這昏暗接近漆黑的光線下，隱約中，可以看見一張老臉赫然出現在了會議桌盡頭的主座處。

這張臉上皺紋很少，面色紅潤，但花白的鬚髮和久經滄桑的眼神中卻透著屬於上位者的威嚴。神情流露出了幾分凌厲的憤怒。

這個老者身着唐裝，筆挺的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沉寂間，竟有如山嶽般的壓迫感從這個看似瘦弱的老人身體上傳來。

【進來！】

蒼老的聲音從會議桌主座處響起，帶着幾分嘶啞。

便聽「咯吱——」的一聲。

大殿厚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條縫隙，明亮的光線在昏暗的大殿中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線條。

光線條爬上會議桌，停在了主座那威嚴老者的面前。

光線忽然變粗，然後又迅速變細，消失。整座大殿重新回了昏暗之中。

便見昏暗冰冷的大殿中多出了一個身穿灰色袍服，胸口別有利劍徽章的年輕男子。隔着會議桌與那老者遙遙相對。

「孫長老…」

灰衣男子謙卑的半跪在地，頭和腰背壓的低低的，半晌后才低沉地吐出了兩個字。

【說——】

主座上老者威怒的聲音響徹整座大殿，故意拉起了長長的尾音。

灰衣男子低沉的聲音中帶着顫抖，可以聽出犯錯后深深的自責意味。

「我們的任務失敗了。

沒…沒能找到那東西……」

【廢物！！】

【一群廢物！！！】

【真不知道養你們這群飯桶東西是幹什麼吃的！】

【我們幾個老傢伙被拖在境線上主持不了局面，你們這群廢物竟然在自家的地界裏東西都能弄丟！？】

【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沒拿到？！】

【真是一群廢物！！！】

……

老者震怒的聲音令的整座大殿中的事物都在顫抖，陰冷感更甚。

寒冷之息順着檀木鑲金的會議桌向四面蔓延，瞬息間就到了已經可以凝成哈氣的程度。

…

「他…他們的偽裝之術做的實在是太高妙，在我們反覆排查下還是被兩個結丹期的散修混入了古雷宮，

而且…他們不知道是使用了什麼方法，竟…竟然引爆了雷池！」

「整整一面牆的玉簡啊！炸的到處都是…散落在外的我們根本就無法找到了…

司夜遮天大陣也在爆炸中受損…」

灰衣男子語氣匆忙地解釋道，也不知是因為空氣變冷，還是不敢一口氣說下去的緣故，他的聲音變得更加發顫，吐字斷斷續續的。隨後他將頭壓的更低了，似乎這樣可以躲避高堂之上的怒火。

.

【散修…】

【廢物！！結丹居然都能讓你們給放進去！】

…

【況且你憑什麼認為那就是散修？】

………

主座老者的怒火似乎逐漸平息了下來，又重新緩緩問道。

【雷帝殿那邊不是帶來了神霄九雷陣么，為什麼沒有效果？】

灰衣男子聲音更低了，顯得有些難以啟齒。

「雷帝殿的人說…」

【說快點！！】…

「他們說神霄九雷陣的關鍵陣眼在總殿，

要帶過來很麻煩。所以…這次帶來的陣圖只能勉強達到七雷的程度。」

「而神霄七雷陣的封鎖恰好被雷池的爆炸所震蕩開了……」

……

……

只聽見從會議桌主座上傳來了強烈的喘息聲。

【蠢貨！！】

【雷帝殿這幫目光短淺的愚昧的東西！活該混到傳承都丟了的地步。】

「啊？」

【滾！】

【我也不想看見你，趕快給我滾！】

「遵命…」

說完，灰衣男子便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低着頭迅速向門外走去。

「咯吱——」

沉重的木門再次打開，條狀的光線再次伸長了進來。灰衣男子剛剛把半隻腳邁出了門外，就已經可以感受到了門外的溫暖跟殿中的寒冷所形成的強烈反差。

忽然聽到大殿之上的老者再次吼道。

【等等，回來！】

灰衣男子如驚弓之鳥般，嗖的一下關上門，扭過頭去重新半跪在了地上。

【起來吧…】

孫長老的聲音柔和了很多，大殿中瀰漫的冰寒氣息也開始逐漸消散。

灰衣男子本以為自己會被再次痛罵一頓，自己辦砸了事，也許還會受到一些處罰。聽了這話后顯然有些受寵若驚般的緩緩起身，然後對着大殿之上深深地一拜。

「謝孫長老開恩！」

【梓路啊，你跟着我時間不短了吧……

你覺得當今這世道如何？】

……

「回孫長老，以屬下之見當今聯盟局勢尚可算安定，近些年來後起之秀無數，仙道昌盛。偏僻之處雖有妖魔作亂，但終究不過是一群肖小之輩想要攪局，不足為慮！」

梓路的聲音比起剛才堅定了許多，似乎說出的是自己一直以來都認同的真理。

【哈哈哈…】

【你確實是一個後起之秀！】

……

黑暗的大殿中沉默無言，又重新回到了一片沉寂之中。

半晌后，身着唐裝的孫長老一直筆挺如松的身板微微沉了下去，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一副滿心疲勞的樣子。他再次開口沉聲說道，語氣中透著深深的疲憊，如同在自言自語。

【天下要大變了…】

【我剛開完了長老會議，通知厲老鬼，讓他重啟學堂制度。】

…

「啊？這是怎麼回事。」

【不該你知道的就不要多問！】

【厲老鬼現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厲長老現在的具體位…

不過厲長老之前說過，他要去雷區附近輔助審判會解決異象后帶來的麻煩，然後再順便找找丟失的東西…」

【審判會的人需要他來輔助？真是找機會就想跑出去躲清閑。】

【你給我去告訴他！法密部的這個部長，他想當也得當，不想當也得給我當！】

孫長老的聲音又重回了嚴厲，帶着慍怒，對依舊站在大殿門口正躬身抱拳的梓路說道。

「是，孫長老…」

重新退出黑暗的大殿，回到了外面一片光明華麗廳堂走廊之中。

灰衣男子終於鬆了口氣，可回想起方才長老震怒時那種冰寒到骨髓里的感覺，他還是忍不住的又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