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感覺不太好
早起的太陽不比正午的熾烈，柔和的陽光從東方灑向了整片帝都。天空是明朗的淡藍色，偶爾飄着的幾朵雲也是雪白如緞，全然不見了昨夜的可怖和狂暴。幾聲鳥鳴聲的在樓宇間響起，帶起空靈的迴音…又是一個美好的清晨。
……
李羨天睜開了惺松的睡眼，從睡夢中醒來，第一想法就是。
「今早太陽怎麼這麼刺眼。」
…
「不會是睡到中午了吧？
壞事兒，上學要遲到了！」
條件反射下，李羨天強行壓下了心中的困意，一扭腰騰的坐起身來。
抬起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個36W六邊形吸頂燈。燈的功率很足，散發着白熾的光芒，刺的他眼睛發痛。
扭頭一看牆上的掛鐘，李羨天鬆了口氣。
「才早晨6：00…」
距離上學的時間還早
「什麼鬼啊，怎麼昨晚睡覺連燈都沒關？搞得以為自己中午都沒起來一樣。」
……
「哎……我怎麼睡在這兒？」
李羨天發現自己正坐在自家公寓一樓的雙層床上。
隨着剛才的動作，渾身上下都感到了無比的酸痛，右腿肌肉處最是強烈，每動一下都是折磨。
不過在疼痛的刺激下，他覺得自己現在格外清醒，精神狀態也是出乎意料的好。
昨夜的記憶忽然間如潮水般洶湧湧入了他的大腦。
李羨天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回到家后疲憊至極。將沾著血外套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又強打着精神洗去了手臂和玉簡上的血跡后，便再也堅持不住了，倒在一樓的床上不到一秒便睡得死死的。
「還真是難得，自己平時躺在床上一兩個小時都左思右想無法入睡，沒想到昨天一累粘床就能睡着……
怪不得今天精神狀態這麼好」
李羨天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等等！
……
「不對，不對！」
「衣服，帶血的衣服…」
李羨天忽然間慌忙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一路連滾帶爬，跌跌撞撞的往門口的晾衣架奔去。
用手顫顫巍巍的摘下了那件掛在門口的帶血外套，雙手小心的將其捧在了面前。
細細打量著那粘著紫黑色斑駁血塊的長袖外套，拉鎖處還有一塊焦黑的缺口。
李羨天臉色驟變……剛才還略帶欣慰的笑容就這樣凝固在了臉上。
呼吸逐漸粗重急促，心中湧起一陣陣恐慌和害怕。
觸摸著飛濺在衣領上如滿天星般的褐色斑點，他彷彿又感受到了昨夜那噴涌在自己靜止的右手上的咕咕熱流……
血！是人血！
自己昨天晚上殺了一個人！
經過了一夜的睡眠，李羨天昨夜觀雷那種熱血上腦，為了搶機緣「朝聞道夕死可矣」，的那種瘋狂的精神狀態已經完全消失無蹤，生死危機所帶來的自保的決絕也已經消磨殆盡。
他又成為了他「自己」
成了那個17歲未經世事的高二年級高中生！
代入到一個普通高中生的人物背景下，平時打架下手過重打傷了對方都會自責不已。就更不要提去殺一個人了！現在想起來昨晚自己做的事情是多麼的荒謬！！
還有殺人後的罪責，自己難道要去蹲監獄嗎？
那些事情他現在真的難以去想像，簡直就跟不是自己做的一樣。
殺人後強烈的負罪感在他的心中充斥，
使他感到了噁心。
抱着外套緩緩的蹲了下去，胃中翻湧，不停的乾嘔，但其內卻是空空如也，什麼都吐不出來。
一陣艱難的掙扎后，李羨天平靜了下來，他覺得如果繼續任由種感情發酵下去，也許會造成很可怕的後果。
李羨天緩緩的閉上了雙目，開始仔細回想昨夜發生的每一件事情，包括帶入自己每時每刻的情感。
從放學后騎車子，到看到雷獄降臨……再到飛馳往垃圾站……
一幕幕情景如電影般在李羨天腦海中回現，他的臉上神情也隨之變得異常精彩。時而狂喜，時而豪邁，時而瘋狂，時而沉重…
又經過了良久的沉思，終於他睜開了那雙充滿堅毅的眼睛，神色凝重無比。
抬起頭來望着窗外明朗的天空，一字一句的吐出了八個字：
「是仙非人，是人非仙！」
仙人不是普通人，所以我便沒有殺人…
……
既然他們是修仙者，那就應該由那個世界的規矩來束縛！
他們二人可以為了機緣拼個你死我活都沒有人來管，這就說明了在那邊爭奪和廝殺是常態。
我又為什麼不可以加入其中？
我也是為了自己的機緣，我也是為此搭上了自己的這條命！
而且，我以凡人之軀弒仙，應該感到更自豪才對！
只要不是那個世界的人來給我定罪，那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罪過！
李羨天不斷重複著這些話來為自己昨晚的作為洗腦開脫。
……
現在李羨天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殺人者的身份暴露出去，惹出突如其來的麻煩。
不過一想到以修仙世界那些人的行事風格-----可以把這麼一個廣大而又神妙的世界隱藏在社會中不知已有了多少年。甚至絕大多數人活了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就在與自己朝九晚五之地所重合的大都市中，還存着這樣一個神秘的世界。
自己如果不是天賦異稟，並且昨晚如發瘋似的執著去追機緣，或許也會如這世上的大多數人一樣，繼續被蒙在鼓中吧。
所以，他們肯定是不想把這個事實公之於眾的！
也就是說會有專門的人將昨晚的事壓下…無論是雷雲的真正起因，還是那些葬送在都市夜色之中的亡魂……
再加上李羨天自認為昨夜把身份隱藏的很好，還用磚頭專門製造了二者互相殘殺致死的假現場。
修仙世界那邊相互爭奪、廝殺，看起來好像也不算是什麼大事，自己應該可以靠此輕鬆擺脫嫌疑了。
所以只要忘掉昨晚發生的事情，安安生生的做人，偷偷摸摸的修鍊，不去招惹出什麼事端，那邊的人肯定也不會專門查過來找我麻煩的。
……
經過了這樣一番思想鬥爭后，李羨天心情逐漸平復了下來，負罪感雖然還有，但已經不多了。
這說明了心理暗示確實管用。
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通通拋到了腦後。
現在李羨天滿腦子想的全都是：「趕緊去看一下那個銀色玉簡！」
因為他是真的已經迫不及待了。
自己做了這麼多是為了什麼啊？不就是為了奪到功法然後藉此踏入修仙之途嗎。
李羨天可絕不相信會有天降老爺爺收自己為徒，這種不勞而獲的好事發生。想得到的，那就要靠自己去爭！
這也是他為什麼昨天夜裏如此拚命的原因。
現在既然東西都爭到手了，那麼他真的是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丟下剛才還顫抖著捧著的衣服，李羨天三步並作兩步迅速回到了床前。
小心翼翼的從自己枕邊拿起了那枚銀光流轉的玉簡。
從昨天夾克男痴迷狂喜的神情中，便可以判斷出這枚玉簡的價值。越是這麼想李羨天便越是心癢難耐。
現在一切塵埃落定，自己終於可以放下提着的心來，仔仔細細的看一看這枚玉簡之中究竟藏着什麼好東西了！
想看多久就看多久，看到自己滿意為止…
…
玉簡和昨夜相比起來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依舊是表面上雕刻有繁複的花紋，銀光流轉間，映的上面銘刻着的銘文格外亮眼。
入手時溫潤，觸感似沉木又如玉石，摸起來十分的舒服。
李羨天記得昨晚這玉簡上面原本是沾滿了血跡，而且風乾后看起來還在上面粘的很結實。
但只是用水那麼一衝，甚至連搓都沒有去搓，上面的血跡就被非常順滑的全部沖洗了下來，就連花紋的細微縫隙中也是一絲血跡不剩。
雖然李羨天還記得自己昨夜，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種可以與這枚玉簡相通的感覺，但事實上他仍然不知道這玉簡應該如何去使用。
把玩著這銀光流轉間讓人握住不願鬆開的玉簡，李羨天陷入沉思，他的眼中露出了之前從未有過的希翼神情，
是期待，滿滿的都是期待…
於是他學着昨晚夾克男觀看時的樣子。自己先躺在床上，面向房頂，然後有模有樣的舉起了握著玉簡的右手，將其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目光注視處…
閉眼…
意識努力保持着高度集中…
感應着握在手中的玉簡…
……
……
……什麼都沒發生
不會吧？
正當李羨天感到疑惑而睜了開眼睛。
剛剛睜開的目光恰好落在了玉簡上花紋的最密集之處…
李羨天的眼睛驟然失去了焦距。
他覺得那些花紋是那樣的玄奧，玄奧的花紋忽然間扭曲，拼接，竟在其上幻化出了滾滾奔雷！狂暴的雷蛇扭曲著，映出了其上那座不可言表的偉岸宮殿，在雷雲籠罩下高懸於九天之上，散發出讓人感到心悸的威壓。
伴隨着腦海中傳來酥酥麻麻如被電擊的感覺。
猛然間，李羨天的意識如同是從現世的身體中被抽離了出來一般，恍惚中穿越了不知什麼樣一片混沌的地方…
這一切感覺都只在剎那之間，當自己的意識重新蘇醒時，已經是被帶到了一片黑暗的空間之中，四周一片虛無的黑暗，遙遠處的深淵中好像還有着隱約的銀白色雷電光芒不停在閃爍，給人無限的深遠，寥廓…
又是什麼都沒有說，什麼也都沒有想
一道滄桑若從古遠而來的聲音，彷彿是從這片空間中的每個地方響起，來的是那樣的自然。又是帶着一陣酥麻感，直接就傳入了李羨天的意識之中。
…
……
【雷者，屬天罰，可破萬法。天道以其戒眾生，故不歸五行之中…
吾以其正道，縱橫九朝，奈何大道有變，落木早凋…
此法遺吾志，凝吾學，緣者得之…】
……
渾厚中透著無上威嚴的聲音傳達到李羨天的意識之中，其中意思大概就是:
「我是一位九朝時代的大能，這是一篇凝我畢生之學所總結出的功法。對，應該還是屬於雷法……傳給有緣人。」
……
李羨天之前也曾自己預想過，這枚玉簡中蘊藏的信息會是怎樣的珍貴，但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麼驚人的東啊！
雷法…上古大能…有緣者…
自己這是在做夢嗎？
這是什麼逆天的運氣啊！
根據傳入意識中的留言，再次確認了一遍這枚玉簡中所蘊含的逆天價值后。
李羨天意識體直接如受了什麼莫大刺激般呆立在了當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