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珊(1)

妍珊(1)

學校有集體備課的慣例,同一年級的同一科目的老師,每周都會挑一個上午進行集中備課。這是本學期的第一次集體備課,5名語文老師坐在教研室,共同探討本學期的教學計劃。教研組長是1班的語文老師,她雖已人到中年,氣質卻絲毫未減。她的眼角隱約含着皺紋,但眼睛煥發着光亮,就如同快要凋落的牡丹,花瓣卻依舊鮮艷奪目。她的聲音圓潤洪亮,又透著和藹可親的味道。她從練字、摘抄談到讀書、寫日記。蔣書輪認真做着筆記,將這些一一記下。

「李妍珊,你來談談你是如何教學生讀名著的?」

李妍珊?蔣書輪抬起頭,看了看這個女孩。不知怎麼的,李妍珊這個名字就像一滴清水,輕輕地滴落在蔣書輪的心頭。

她是如此的美麗,頭髮梳在背後,泛著黃色的光澤,這使蔣書輪想起了《麥琪的禮物》裏的女主人公德拉的美麗的瀑布般的頭髮。她的精緻的五官,修長的雙臂,彷彿是雕刻家精心雕琢的傑作。她的美麗不是浮誇的,是內斂的,是書香熏陶出來的。這美麗裏帶着倔強,充滿著對困難永不服輸的勇氣;這美麗里也洋溢着青春的氣息,熱烈而奔騰!

「5班的圖書角里總共有100本書,這些書都是適合初中生閱讀的文學名著。每周的語文閱讀課,我都會讓學生閱讀。我要求每個學生一年內讀完50本書。這樣初中兩年,他們就可以讀100本書了!」

「100本書?學生兩年後的閱讀量將會多麼大啊!真值得期待!」蔣書輪望着妍珊,顯出既驚訝又讚歎的神情。

「我也很期待啊!」妍珊也望着蔣書輪,臉上藏不住興奮的心情。

就在兩人的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間,他們的心都顫動了一下。妍珊的臉似乎紅了起來,她低下了頭,彷彿剛才的興奮是不能流露出來的。蔣書輪也略顯尷尬,他只得盯着語文課本,然而心卻在撲通撲通跳着,他不知這是怎麼了,他莫名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好久都沒有來臨過了。

妍珊教初一年級5班的語文兼班主任,蔣書輪則教初一年級4班的語文兼班主任。妍珊的辦公室離蔣書輪的辦公室非常近,只有幾米遠。蔣書輪沒有課的時候便常常找她聊天,他們也漸漸熟識起來。

「你高中是在咱縣一中上的學嗎?」他們第一次聊天,妍珊便問他道。

「是的,」蔣書輪說道,「你也是嗎?」

「我怎麼說看着你有點面熟,我那時是2001級的高中生。」妍珊答道。

「我是2003級的,那這樣說來,我上高一的時候你在上高三呢!」蔣書輪笑着說道。

妍珊在大學畢業就來這裏教學了,她已經教了兩年的學。蔣書輪常常去聽她的課。妍珊今天講得是《醜小鴨》,蔣書輪坐在後面,認真地做着筆記。妍珊講這堂課用的是合作探究的教學模式,既有小組討論,又有老師的獨語。蔣書輪聽着,覺得妍珊就是一個牧羊人啊!她把這群羊趕到水草邊,讓他們感悟美好。蔣書輪沉浸在這美麗的課堂里。

「你講得真好,妍珊。」下課了,蔣書輪誇讚她道。

「還有些缺憾!」妍珊端正的坐着,臉上現出一絲不苟的表情。

「有什麼缺憾?」

「這篇課文的主旨,學生們探究的還不夠!包括我,也沒有深刻地去理解。」

「安徒生寫醜小鴨,也是在寫自己呢!其實我們也不需要對文章過度解讀,主旨固然重要,但文本的美感更重要。妍珊,我想問,語文都有哪些教學技法?」

「教學技法?」妍珊似乎吃了一驚,「教學技法固然重要,但我覺得最好的技法是無技法。」

「無技法?」

「對,技法有很多種,但那只是手段,不能沉溺於這些方法的使用。真正的技法是你的淵博學識,是你和學生的強強聯合,是要讓學生聽到你心靈的呼喚。」

「你說的很對,終極的教法是哲學層面的,是對整個世界的宏觀思考。」

「你講得真哲學!」妍珊笑了起來。她的笑是那般的好看,就像那隻白天鵝,在水面上展現著自己的倩影。

蔣書輪的精力開始分散了,他發現他不能一心一意地備課了。他常常看了課文中的一段文字,便想起她來,文章里的文字漸漸地在他的眼前模糊了起來,越來越模糊,慢慢變成了她的面容、她的衣服、她衣服上的花朵、她頭髮的泛黃的光澤。在課堂上,學生們讀著課文,他則想着她。「老師,這個字怎麼讀?」有時學生上講台問他問題,他總是猛地從幻想中驚醒。蔣書輪二十五歲了,沒有談過一次戀愛,沒有一個姑娘走進過他的心裏。唯有她,徹徹底底地佔據了他整個的心靈。

蔣書輪對妍珊產生好感,絕不僅僅在於妍珊的美麗,更是在於妍珊的才華。蔣書輪覺得妍珊太像自己了,都喜歡讀書,都熱愛文學,都不滿語文當前的教學模式。然而,男追女是隔層山的。妍珊的內心也曾顫動一下,然而這顫動很快就歸於平靜。她現在不想戀愛,或者說不敢戀愛了。大學的時候,妍珊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兒,她是那麼愛他啊!她覺得他們可以永遠相愛。「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這是她對他說的話。他點點頭,海誓山盟一番。然而臨近畢業,迫於現實,也由於他的搖擺不定,他們分手了。她傷心欲絕,她那時才明白,愛情,只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罷了,是脆弱的、虛幻的、縹緲的。她來到了家鄉教書,她渴望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不受世俗的打擾。她多麼喜歡教書!她多麼喜歡孩子們啊!她立下決心,要用知識給予孩子們追求夢想的力量!

蔣書輪常常傍晚走出校門。這是秋天,玉米桿長得一人多高,飽滿的玉米棒裹在葉子裏。此時,他的學生李浩剛剛輟學,在工地上打工。而妍珊,他朝思暮想的人,他愛着她,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表達。蔣書輪看着這成片的玉米地,倍感壓抑,它們彷彿是一群又一群的人,都拿着棒子向你襲來。蔣書輪拿起笛子,對着玉米地吹。可是這笛聲彷彿不願從笛子裏出來似的,蔣書輪就是吹不成樣子。他索性不吹了。他走過玉米地,來到鎮上。鎮上的人們正趕着集,熙熙攘攘的。集市上賣的東西可多了,有賣衣服的,有賣涼皮的,有賣生活用品的,雜七雜八的,什麼都有。可這一切都與蔣書輪無關。他匯入這擁擠的人群,任由人流把他往前推。他從未如此地牽掛着一個人啊!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竟是這樣!他本覺得來鎮上散散心,就能暫時把她忘掉,可這只是徒勞罷了。他看到集市上掛着的粉紅色衣服,就想起了妍珊。他看到鎮上做着的小吃,就想着妍珊這時候應該餓了。他面無表情,機械地往前走着,心裏卻疼痛萬分,就彷彿一個被劍刺傷的人,捂著胸口,一步一個趔趄。

還是回去吧!蔣書輪站在十字路口,他轉過身子,悻悻地往回走去。攤主的叫賣、人群的吵鬧、遠處的音樂,彷彿這一切都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低着頭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哪兒,他驀然地抬起了頭,忽然看到妍珊正向著他走來。沒錯,就是妍珊,那一襲白色的印着暗色花朵的裙子,掩映在人群中。蔣書輪緊張極了,他雖然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她,但當她真正來到他的面前的時候,他又是那般的局促不安、不知所措啊!他甚至想躲避她,想把臉扭到賣衣服的攤位前,假裝挑選衣服。可這已經來不及了,她看到了他。

「你來趕集了?」妍珊走到了蔣書輪旁邊,問他道。

「是……是,你也來趕集了?」蔣書輪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着。

「是的,我是專門來集市上吃涼皮的。」妍珊笑了起來,說道,「咱們餐廳師傅做飯的水平呀,比我做的還差呢!」

「下次你來吃我做的飯吧,我做的飯保證讓你回味三日。」蔣書輪頓時放鬆起來,覺得找到了話題。

「是嗎?那我可等著呢!」妍珊的臉上充滿了笑容,就像天邊的雲霞,美麗而溫柔。

妍珊迴轉過身,準備往前走。蔣書輪這時又開了口: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我也餓了。」

「好。」妍珊笑着回答。

蔣書輪和妍珊坐在涼皮攤前,他們面對面坐着,卻又各自低下了頭,認真觀察著桌面,彷彿這桌子上有字一般。蔣書輪尷尬極了,他後悔跟妍珊來吃飯,還不如剛才自己回去算了。他竭力地搜尋着話題,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過了許久,蔣書輪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今天晚上你沒有夜自習吧?」

「沒有。」妍珊搖了搖頭。

之後,便又是沉默。

妍珊明白蔣書輪的心思,她這樣聰明的女孩子,怎麼可能不明白呢?她欣賞蔣書輪,他是她見過的最有才華的男孩。他們的思想,他們的見解是何其的一致啊!她彷彿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自己一般。可是,可是,妍珊忽然抬起了頭,她的眼睛盯着蔣書輪,眼光犀利而深邃,她彷彿要同他進行一場嚴肅的對話。

「蔣書輪,」她忽然說,「你,願意一輩子在鄉村教書嗎?」

「一輩子在鄉村教書?」蔣書輪沒想到妍珊會問這個問題,他曾想過,但又怕會說錯,他只好支支吾吾地說,「這個問題,我……我還沒有仔細地想。」

「我要紮根農村,堅守農村教育!」妍珊斬釘截鐵地說,「因為,我愛這裏的孩子們。」

「我也愛他們。無論他們多調皮,我都深深地愛着他們。」蔣書輪抬起頭,仰望着星空,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可是,你還有更大的志向啊!你不該一輩子埋沒在這裏!」妍珊依然盯着蔣書輪,她彷彿能透過蔣書輪的眼睛看到他的內心。

「更大的志向?更大的志向?」蔣書輪自言自語着,他仰著的頭慢慢低了下來,他神情黯然,眼睛失去了光彩。

「所以,我們不會是同路人。」妍珊也低下了頭。

「不會是同路人?不會是同路人?」蔣書輪不斷地在心裏念叨著。

他們吃完飯,便回去了。天邊的紅日已完全淹沒在地平線里,連晚霞都褪去了紅色的光澤。集市也要散了,攤主們都在準備着收攤。這是一天中黑暗與光明搏鬥的時刻,這個世界最終會淪陷在黑暗裏。路燈亮了,他們的影子薄薄地映在路面上。妍珊不說話,只是看着自己的影子,由短變長,又由長變短。蔣書輪還在想着妍珊的話語,妍珊的那幾句話就如經書一般,需要蔣書輪仔細研磨的。

他們終於走到了學校,妍珊向蔣書輪擺了擺手,準備回宿舍。男教師宿舍和女教師宿舍是相隔很遠的。蔣書輪看着妍珊的背影,他彷彿充滿了勇氣,大聲向著妍珊說道:

「妍珊,我願意紮根農村,堅守農村教育!」

妍珊回過了頭,眼睛裏似乎噙滿了淚水。她的嘴唇囁嚅著,她想說話,卻又哽咽住了。她的白色的印着暗色花朵的裙子在晚上更加明亮了。他們久久凝望着,這一刻,他心裏只有她,她也只有他……

蔣書輪的世界裏從此便多了一個人。周末,他們喜歡去縣城的公園,公園中心是一大片的湖水。他們泛舟湖上。湖裏的水多清澈啊!深秋的天空又是多麼蔚藍。人們坐在船上,一時分不清哪裏是湖,哪裏是天。他們仰起頭,那廣闊的天空就是深藍的湖水,那朵朵的白雲就是一葉葉小舟,那敏捷的燕子就是一隻只海鷗。小舟在海波中緩緩地流着,一會兒便從海的這頭流到海的那頭,海鷗在小舟之間來回地穿梭,歡呼這新的世界。他們低下頭,湖水裏有一輪巨大的白日,這白日把湖水照得更藍了,把他們的船照得更亮了。小船從這白日上流過,發出耀眼的光彩來。蔣書輪和妍珊陶醉在這似真似幻的美景里。

「妍珊,我是在做夢嗎?」蔣書輪認真地問。

「蘇軾說,人生如夢呢!」妍珊依偎在蔣書輪的身旁。

「即便是夢也是好夢,因為這夢裏有你。」蔣書輪緊緊地抱着妍珊。

「快看,這魚兒多漂亮!」妍珊掙開蔣書輪的懷抱,手指著那紅色的小魚。

「就像柳宗元《小石潭記》裏描寫的小魚,『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

「相比之下,我更喜歡那首樂府民歌,『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蔣書輪接着背道。

「我多麼想做蓮葉間的魚兒,它們多自由多可愛。」妍珊看着湖裏的小魚,不自覺地說道。

「其實,做那個採蓮的女子最好了,她也許在邊看着這自由可愛的小魚,邊思念着她的心上人呢!」

「書輪,」妍珊驀然回頭看着他,深情地說,「這首詩做我們的定情詩可好?」

「定情詩?」蔣書輪起先有些疑惑,隨後高興地抱着妍珊,深深吻着她,說道,「那太好了,就這首!」

這時蔣書輪從口袋中取出了他的那支杏紅色的笛子,笛子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溫柔的光。蔣書輪吹響笛子,笛聲如一隻只精靈奔涌而出,在水面上跳動。

「書輪,你一直都隨身攜帶着你的笛子嗎?」妍珊問道。

書輪吹完了一曲,把笛子放在胸前,正襟危坐着說道:「是的,這是我15歲的時候,我的爺爺給我的。後來爺爺去世了,我就一直把它視作我最寶貴的東西,從不離身。」

「那我和它比起來,誰更寶貴呢?」妍珊調皮地問道。

蔣書輪怔了一下,他隨後便抱住妍珊,他親吻她,深情地說道:「妍珊,沒有什麼能和你相比的。就算是十支笛子,也抵不上你這一個人。」

妍珊趴在書輪的肩膀上,笑着說道:「傻瓜,我是開玩笑的。它是爺爺送給你的禮物,你要像愛護我一樣好好愛護它。」

妍珊和蔣書輪的愛情不是溫室里的花朵,它不是擺在枱面上讓人觀看的。他們的愛情就像在沙漠裏倔強生長的植物,註定要經歷風吹和日晒的。兩個人在鄉村的學校里堅守教育又是何其的辛苦。妍珊是5班的班主任,他關心和愛護班裏的每一位學生。哪個學生感冒了,家長又不在家,她騎上電動車就送學生到鎮上的醫院看病;哪個學生最近又調皮搗亂了,她要及時地批評教育;哪個學生心理出現問題了,她會耐心地傾聽並及時疏導。她就像一位母親,無時無刻不在操心着子女。她的班裏有個叫馬小東的孩子,自幼身患殘疾。在他12歲的某天,他忽然感覺左腿疼痛,小東的媽媽趕緊帶小東去了醫院,診斷結果卻如晴天霹靂,響在了母親頭上:左腿關節處骨肉瘤。醫生建議截肢。可是這麼大點的孩子,誰願意眼睜睜看着孩子被截肢啊!母親帶着他去了許多大醫院,不斷地放療、化療,錢也花光了,可是病情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愈加嚴重。截肢是必然的選擇了。小東母親哭幹了眼淚,她是多麼心疼自己的孩子啊!從此之後,小東便只有了一條腿。他的母親一直想給他安裝一隻假肢,可是看病花光了家裏的錢,他們暫時沒有這個能力。小東再也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樣奔跑、玩耍了。他活在孤獨和自卑之中。每次上體育課,他都要呆在教室里,隔着窗戶看操場上的同學,他們多開心、多活潑啊!他多想和他們一起玩耍啊!可是,他看着只有一條腿的自己,看着那冰冷的拐杖,他的眼淚奪眶而出。是啊!一個孩子,在這樣的年齡,他能承受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嗎?他開始自暴自棄,他覺得自己是個殘疾人,長大了也不會有大用處,他不想上學了,他甚至想輕生。有好幾次,他站在清凌凌的河邊,望着水中醜陋的自己,他憤怒,他埋怨,他要跳入水中與水中的自己同歸於盡!可是,他始終都沒有這個勇氣,雖然同學們都很關心他,也樂於和他交往,但他長期壓抑的心理使他始終都融入不了這個班集體里。而這一切,妍珊都看在眼裏。

一次,馬小東一連幾天都沒有來學校。妍珊給他母親打電話,母親在電話那頭哭泣,小東不想上學了,躺在家裏不起床。到了周四,馬小東終於還是回到了學校,他拄著拐杖,一步步地走進了教室。

「小東,這幾天怎麼不來學校了?」中午的時候,妍珊關切地問他。

「老師,我不想上學了。這個學期熬到頭,我就不來了。」小東低着頭。

「為什麼不想上學了?」妍珊盯着小東問道。

「因為……因為我是殘疾人。我就是上學了,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出息的。」

「小東,」妍珊忽然提高了腔調,嚴肅地說道,「你不該如此地自暴自棄,你只是比別人少了一條腿而已!僅此而已!」

「我只是比別人少了一條腿?」小東抬起頭,問自己的老師。

「是的,孩子,你沒有什麼可自卑的,你雖然比我們少了一條腿,可是你卻比我們經歷了更豐富的人生,這也是一筆巨大的精神財富。你其實比我們得到的都多。」

小東迷茫的眼神頓時充滿了光彩,妍珊教會了他用另一種角度看人生。

「我們剛學過海倫凱勒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這篇課文,海倫凱勒在老師的引導下,逐漸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後來進入哈佛大學學習。你難道不被她超乎常人的毅力所感動嗎?她經受的苦難比我比你都要大得多。小東」妍珊激昂地說道,「老師相信你,有勇氣像海倫凱勒那樣,活出精彩的人生。」

妍珊的一番話撥雲見日,驅散了小東人生路途上的迷霧。小東緊握著拳頭,彷彿要同命運作戰一般,他大聲向老師說道:「老師,我要做生活的強者。」

妍珊看着小東慢慢走出辦公室,心裏既高興又心疼。他剛才的一番話是在鼓勵小東,讓他不要如此年輕就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可是她也明白,缺少一條腿,對小東的生活是很大的牽絆。她想給他安裝一隻假肢,這是她很長時間的想法了。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蔣書輪。

「你真的要攢錢給他安裝假肢嗎?」蔣書輪驚訝地問。

「怎麼?不行嗎?」

「一個假肢的價格需要花去你一年的工資啊!」

「一年就一年吧!我省吃儉用總能省下來的。」妍珊咬着嘴唇說道。

「他家裏沒錢給他安假肢嗎?」

「他父母在他得病前就離婚了,他跟着他母親過的,他家裏哪還有錢。」

「都是命苦的孩子,」蔣書輪嘆了口氣,他隨後緊緊拉着妍珊的手,堅定地說道,「妍珊,我們一起攢錢,我們共同為他安裝一個假肢。」

妍珊看着蔣書輪,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堅定地點了點頭。

後來,小東終於可以自由自在地行走了,他跑到妍珊面前,興奮地讓老師看他的腿。當初就在妍珊攢錢為他安裝假肢的時候,中心校和假肢廠領導都聽說了此事,假肢廠免費為小東安裝了一個高級假肢。妍珊看着活潑的小東,笑着說道:「現在你可和我們沒有一點差別了吧!」小東的眼淚流了出來,他向老師深深地鞠了一躬,深情地說道:「老師,謝謝您。」妍珊像孩子般的開心,她的笑臉在陽光下是那般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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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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