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重啟實驗
「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
葉綰小聲地重複這三個字，一直循環，直到自己都聽膩了這三個字才罷休。
「……」張辰在旁邊一言不發，主要是他也沒有什麼安慰女生的經驗，洛小默這個損友雖然平時挺不靠譜的，但還真沒有干失敗過什麼事，安慰他也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但張辰也接觸過動漫，也看到過現實誰失意了同學朋友過去安慰，基本法還是懂的。
「沒關係，反正實驗不是還有幾天嘛，第一次失敗第二次失敗說明不了什麼，牛頓也不是被蘋果砸了就直接提出的萬有引力定律，而是經過漫長的求證實驗最終才提出來的定律，只能是不搞科研的人對待科研就像是過家家一樣，可能在他們眼裏一次就能決定輸贏，但我們這些已經接觸實驗的肯定都知道，失敗才是主旋律。」
張辰幾乎是用盡了畢生所學，把能夠聽上去還能接受的話語全都說了一遍。
「沒用的，如果粒子連續兩次都衰變了，不管多少次實驗都無法進行。」說話的並不是葉綰，而是站在一旁的葉柳教授。
「同學，你沒有看過基礎論文嗎？」
「說來慚愧，以我的水平，看不懂。」張辰嘆了口氣說道。
葉綰搖搖頭，輕嘆著開口：「其實來參與實驗的都只是連論文都沒有讀過的人，你和他們一樣，都是過來湊熱鬧的……」
張辰這下子識趣的閉嘴了，看樣子葉綰是真的被打擊到了，竟然都不顧情面直接暗示張辰來湊熱鬧。
「我和葉綰髮表的論文上其實已經對實驗下過一些猜想了，根據貝爾不等式，如果一個粒子沒有存在超距作用，就會被這個貝爾不等式所限制，如果粒子存在超距作用，就會打破這個式子，成為我們觀測到的實驗結果，α和β粒子在兩次的衰變過程中協同度高度一致，那就說明在我們觀測的範圍內，不會再出現其餘的實驗結果了。」
「阿斯派克特的光子糾纏實驗就已經證明了粒子之間存在鬼魅般的超距作用，在可觀測到的地方，結果已經註定了。」
「意思就是說，就算你們啟動這個對撞加速器，一千次一萬次，結果都不會改變了嗎？」
「所以我們才說，失敗了，但可惜的是，媒體和那些資方，可能連論文都沒有看過，就覺得失敗了也無所謂，反正他們的目的是搞營銷號賺流量然後利用這次投資打廣告，實驗失敗了，大家應該都會滿意吧，這可是一個大丑聞。」
葉柳穿着白大褂，雙手插在兜里，看不到她的表情，「可以了，今天沒有實驗了，大家回家吧，粒子會衰變，家人煮的飯菜也會涼。」
散場突如其來，張辰還停留在所有人將閃亮的目光投射到對撞機上面的神情，上面彷彿刻着輝煌的壁畫。
並不是所有人都認為這一次實驗是賺錢的東西……也有人真摯的希望實驗能夠進行。
比如葉綰，也比如張辰。
張辰被下了逐客令，畢竟他是跟學校的人和媒體一起進來的，並沒有這裏的工作證，葉綰其實可以繼續在研究所里待着，但看到張辰被保安請出去后，也默默跟了上去。
之後的時間十分恍惚，大中午的太陽並不毒辣，寒假的冷風席捲在研究所外面，溫度雖然低，但有正午太陽的直射，並不寒冷。
「中午吃點什麼？」張辰詢問身旁低垂著頭的葉綰。
「混沌。」
「那叫餛飩。」
之後又是令人懼怕的沉默，張辰第一次覺得今年的寒假有點冷，可能是得知了之後的實驗已經定型的結果。
張辰利用自己為數不多的物理知識去解釋，可能葉綰葉柳的意思就是，如果粒子兩次實驗的結果稍有偏差，就能用實驗誤差來解釋，能夠利用實驗數量去抹平誤差，但兩顆粒子的狀態完全一致，那就說明了這個實驗已經沒有其他結果了。
那可真殘酷啊。
吃完餛飩后，葉綰漫無目的地往霧都市中心走去，路過霧都大學，又走向商業廣場，可能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裏，只是想到處走走。
張辰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怕葉綰遇到什麼危險，好在今天聖誕節的氛圍還在，沒有那麼多閑的無事的混混出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街邊掛着彩條和霓虹燈的聖誕裝飾開始亮了起來，太陽下山了。
他們竟然就這樣在霧都里轉了一個下午，直到晚上。
發覺自己有點累的葉綰抬起頭，看到了附近的一個公園，公園裏此時也換上了很多的閃爍的燈條，而在小孩子遊玩的娛樂設施旁邊，矗立着一棵和人一樣高的小型聖誕樹，上面的燈光繽紛琉璃，在夜色里閃閃發亮，甚至要蓋過天上的月亮。
而葉綰和張辰就坐在聖誕樹對面的一條長椅上，沉默著，寂靜著，誰也不想第一個開口。
發獃期間，張辰也問了一下洛小默的安排，結果洛小默竟然才剛睡醒，他說他討厭聖誕節一大堆情侶在街頭秀恩愛的氛圍，所以乾脆直接把自己關工作室里玩遊戲玩了個通宵，中午才睡下，剛剛才醒來。
張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說洛小默的腦迴路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
回過神來，張辰又看了看公園對面的商業街，果然有很多的手牽手的情侶，女生靠在男生的肩頭，兩人有說有笑地在街頭遊盪，而遠處的情侶酒店則是掛上了滿人的標識來證明聖誕節的預定之多。
「聖誕節，不對，今天好像是平安夜……算了，反正都沒什麼區別，我也不過這些節日。」張辰說道。
「嗯，美國那邊倒是很重視聖誕節，會聚餐，會辦派對，街頭也會舉辦各種活動，雖然國內不重視洋節，但今年還是有點氛圍的。」葉綰接過了話。
「等等我。」張辰突然站起來，隨後離開了長椅。
葉綰也沒有心思繼續低落，她好奇地看着張辰離去的方向，露出疑惑的神情。
「給，聖誕禮物。」沒多久，張辰就拿着一個蘋果回來了，「平安夜要吃蘋果對吧。」
「撲哧——」葉綰突然笑了出來，清脆的笑聲回蕩在公園裏，本就寂寥的公園此刻似乎熱鬧了起來。
「謝謝。」葉綰接過了蘋果，「我可以現在就吃嗎？」
「蘋果當然就是用來吃的，出店門的時候我用礦泉水洗過了。」
「嗯，謝謝。」葉綰又一次重申。
「看你這麼失落，一個小禮物而已，我之前都不過聖誕節，所以都沒有準備禮物。」
「嗯，我也沒有準備禮物，所以我現在要送你。」葉綰看着通紅的蘋果，微笑着說道。
「你也有禮物……」
張辰說着的話停在了半空，他的身軀被抱住了。
公園裏的聖誕樹上的彩燈閃閃發光，而張辰透過那霓虹閃亮的燈光里看到了自己懷中的葉綰。
「謝謝你一直陪着我。」葉綰把頭埋在張辰的胸前說道。
「嗯。」張辰愣住了，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科研對於大家來說其實只有成功和失敗兩個選項，現在實驗失敗了，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是論文本身就出錯嗎……還是調整的參數有問題……還是我們人類真的無法真正理解時空，對於時空的研究全都是對神的褻瀆……」
「我今天……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張辰……」
懷中傳來抽泣的聲音，而張辰也只是輕輕拍葉綰的肩膀，「實驗失敗了，那就再來一次不就好了。」
「謝謝你的安慰，可能你沒有理解什麼是貝爾不等式……」
「不，我剛剛讓洛小默給我科普了一下……既然研究所所有對粒子的衰變過程都已經觀測完畢，那我們換一個地方繼續觀測不就好了。」
「嗯？」
「來我的工作室吧，就在那裏，我們重新一次，重啟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