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請正視自己的存在
短短的幾句話，五條悟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成山成海的紅線，潔白的世界，參天的大樹……
有什麼東西，像是隔著半透明的薄紗，若隱若現。
「你……」五條悟剛準備繼續說什麼，卻被迎著門面破空而來的一拳打斷。
靈活地向後一閃，五條悟摸摸鼻子，疑惑道：「傑，你幹什麼嘛！」
「阻止自己的好友因為性騷擾被報警，感激我吧悟。」夏油傑收手，帶著危險的笑意睨了一眼五條悟，坐在了五條悟剛才坐著的椅子上。
看向臉上還帶著一點紅印的黑髮少女，夏油傑的手指蜷了蜷。
進來的一瞬間看見少女被自己的摯友以一種完全弱勢的姿態禁錮住，儘管知道五條悟不會對林未央做什麼，自己內心中某種陰暗的慾望卻被激醒。
給了自己好友一拳，稍微的發泄使夏油傑將那股慾望壓制了回去。
「沒事吧，五條悟沒有腦子，不要在意。」這麼說著，夏油傑拿出濕巾，幫少女擦起了臉，「這裡有點臟，我幫你擦一下。」
「你什麼意思說老子臟嗎？傑好久沒打架了咱們現在就去打一架！」五條悟在一旁吱哇亂叫。
「謝謝夏油君，我自己來就好。」林未央想要拿過濕巾自己擦，卻沒有拽動對方的手。
「沒事，你別動。」夏油君笑意不變。
「……夏油君，有點疼。」丸子頭少年的力道讓林未央想起了在東北大澡堂搓背的可怕經歷。
「抱歉。」夏油君歉意地笑了一下，收回手，狹長的眼睛看著自己造成的紅痕覆蓋住了之前的痕迹。
這樣順眼多了。
夏油傑笑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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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餐完畢，幾個人開始享用美食。
「傑，你怎麼才吃這麼點啊？你在減肥？」五條悟看著夏油傑。
「沒有，只是有點苦夏罷了。」夏油傑興緻懨懨，單手撐著頭。
林未央看了夏油傑一眼，沒有說什麼。
晚飯結束，夏油傑被一通電話叫走去執行任務，只剩下五條悟和林未央兩個人返回高專。
「五條君在想什麼？」出乎五條悟的意外，林未央先開了口。
「啊，我有在想什麼嗎小未央？」五條悟嬉皮笑臉地問。
林未央定定地看了幾眼五條悟，開口道：「你在擔心夏油君嗎？」
空氣安靜了一瞬。
「啊，遠遠算不上擔心這種程度啦，他可是最強，不需要用這種態度對待他的。」五條悟語氣無所謂道，「只是很久不見了，人家也有點寂寞了嗚嗚，畢竟傑和小未央都不主動來找人家玩，硝子又只能在高專內……」
「我很擔心傑君，五條君。」林未央突然的直抒胸臆讓五條悟有點驚訝。
林未央的情緒內斂到他都覺得對方可能是個什麼機器人了，這樣的直接表現自己的情緒還是第一次。
「為什麼他是『傑君』而我還是『五條君』啊！小未央不能厚此薄彼！」那一瞬間的驚訝並未顯露，五條悟氣呼呼地控訴。
「別耍寶了五條君，我是很認真的哦。」林未央沒在意對方的控訴，繼續道，「五條君在經歷了上次的戰鬥后，用『涅槃』來形容也不為過，你現在才是真正的最強哦。」
「但是傑君，他目睹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殺死的，也是真正的第一次直面了這樣以生命為代價的慘烈的失敗。」
「我也是啊小未央，你怎麼不關心我嘛！」五條悟依然貓貓生氣.jpg。
「你是不一樣的，五條君……」
「悟！叫我悟嘛！」五條悟仗著身高優勢圈住林未央的脖子。
「……好吧，悟君，先把你的手放開。」林未央妥協。
五條悟哼哼兩聲，放開了林未央，帶上了點滿意的表情。
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林未央的情緒有點脫節，她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的情緒，繼續道：「悟君你是不一樣的，因為你是真正的最強，但是傑君現在成了『第二強』，這樣的落差與傑君一直所想要追求的正論，可是會產生奇怪的摩擦的。」
聽完這些，五條悟摸摸下巴，做出沉思狀：「小未央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可是很了解那個傢伙的，這點問題可是不會困住他的。」
林未央抬頭，看著五條悟臉上那種招牌式的最強的自信表情，沒有再說什麼。
能夠提醒的就提醒到這吧。
作為被友好對待的回報，我也是儘力了哦。
林未央這樣想著，換上了「贊同」的表情：「也是，是我想多了。」
「比起這些，我還是更好奇小未央你想要做什麼呢。」五條悟又開始探究林未央，「你要那個天與咒縛到底是要幹什麼嘛，明明我都說了，我現在活著是有你的功勞的，需要力量的話利用我不就好了？」
「還是說，小未央要那個天與咒縛，其實就是為了對付我的？」
林未央沒有說話。
「就算是的話，那個天與咒縛可是完——全沒有辦法對抗現在的我哦。如果小未央想要對付的是我的話，還不如試試告訴我你的目的，如果能打動我的話我可以自己把自己交給你也說不定哦。」五條悟繼續說著，完全不在意身旁的人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什麼惡意的圖謀。
不能說「惡意」。
五條悟否定掉這個形容詞。
只能說是「圖謀」。
他對事物有著自己的判斷，他不相信一個人對另外的人有惡意，可以在這麼長的時間裡都不顯露一絲的端倪。
就算是有圖謀也無所謂呀。
五條悟這樣想著。
他從小到大，沒有見過對他沒有圖謀的人呢。
從他出生起，他就註定是一個會被所有人都另眼相看的存在。
神跡一樣的六眼，天生強大的咒力，他的價值太大了，對他有所圖謀是理所應當的。
五條悟也這樣理所應當地認為著。
可是他聽到了什麼呢？
身邊的少女皺著眉頭，語氣里是他沒有聽過的強烈的不贊同。
她說：「五條悟。」
她說：「停止這種物化自己的態度，這是不正確的。」
她說：「我正視你的存在，也請你自己正視自己的存在。」
她說：「存在的價值不應天賦，而是自己賦予。」
她認真地說：「發現你自己的存在，不是六眼，不是無下限，不是特級咒術師，不是『神子』——」
「你是五條悟。」
五條悟看著黑髮的少女。
隱約地感覺。
自己的大腦在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