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與此同時

插曲:與此同時

貝琳早就知道有人躲在拐角的另一頭。

起初她以為只是普通的路人,於是她故意提高音量,試圖嚇走他。

然而對方無動於衷。

因此貝琳意識到:他可能認識自己面前的正癱坐在地上的「怪物」。

貝琳決定將他騙出來。

......

現在,「怪物」已成一具屍體。

那個被自己電暈的傢伙似乎還未徹底清醒,貝琳見狀,隨手拾起一小塊雪拍在他的臉上。

「唔......!呼......?」

效果顯著。

「接下來,我提出的問題,你僅需回答『是』與『不是』。明白?」

「......你是誰?」

唉,怎麼都這麼不配合,貝琳在心裡抱怨。

還未等貝琳開口,那傢伙便看到了倒在他身邊的「怪物」。

「費里諾德......費里諾德?」

「嗯,你知道他的名字么,看來我沒找錯人。」

「費里諾德,費里諾德......混賬!你幹了什麼?!」

那傢伙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發了瘋一般沖貝琳咆哮著。

但他卻動彈不得,因為貝琳事先對他施加過束縛咒。

「顯而易見,我殺了他。」

眼前之人的表現令貝琳覺得他更可疑了。

「他是魔族,你為什麼會認識他?」

「胡說八道!」

「......看看他的臉。」

貝琳指了指「怪物」。

「如果你學過最基本的辨別魔族的方法,你就會明白我說的是事實。」

絕大多數的魔族死後,眉心處會出現一個黑色的圓圈。

「......」

「帝國並不會驅逐所有的魔族,對於定偶能力的公害性較弱且墮魔幾率極低的魔性定偶宿主,若其能夠為帝國提供幫助,那麼帝國會考慮隱藏其真實身份,使其與國民一同生活。」

「......」

「不過,這不代表他們能夠為所欲為,實際上,他們需要定期接受當地軍隊的檢查,一旦檢查結果不達標,就會被立即處死。而我,便是奔波於各城,專門做那些臟活累活的......啊,也就是負責殺掉他們的行刑官。」

作了一番解釋的貝琳忽地有點不自在。

奇怪,平日的自己明明沒這麼啰嗦。

至於對方——他仍舊愣愣地盯著「怪物」的屍體,看起來完全不願搭理貝琳。

這讓貝琳的臉瞬間變得無比陰沉。

「喂,所以,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跟魔族有交集?」

「......先放開我。」

「好。」

貝琳打了個響指。

......

「你是魔族的同居者?」

「......嗯。」

男人的左臂骨折了,同時還失去了一隻眼睛。

面對如此「殘破不堪」的傢伙,貝琳卻隱隱感到一絲緊張。

「把你知道的信息都告訴我。」

「你是軍隊的人,不是所謂的行刑官。」

貝琳心頭一驚,她未曾料到對方那麼快便識破了自己的謊言。

「我沒允許你擅自猜測我的身份。我的意思是,把你和魔族的來往詳細地講給我聽。」

「無可奉告。或者,我不介意編造一些虛假說辭去敷衍你,就像剛才的你一樣。」

「......你難道不清楚眼下的處境?」

貝琳很清楚對方在試圖惹惱自己,但她不理解對方這麼做的原因。

「費里諾德絕不會幹傷天害理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殺他......我可是費了好多心思......」

對方的言語中滿是悲憤。

還沒等貝琳回復,對方便撲了上來。

貝琳早就做好了迎擊的準備,可她沒想到對方竟不打算用任何魔法,而是選擇與自己肉搏。

這次她真的有點被激怒了。

居然敢瞧不起我。

那我也只用拳腳來好好教訓教訓你!

......

數天前。

警務局局長布魯克的辦公室內。

窗子很久沒打開過了,木質的窗框上積了一層灰。

布魯克望著手裡的杯子。

到處都瀰漫著濃濃的茶香,熱氣妖嬈地在空中舞動著,攪亂了他的心緒。

這是自己今日喝的第十一杯。

他認為是時候把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了。

「利,意氣用事的後果非常嚴重。」

望著貌似有些不知所措的曼達,布魯克嘆了口氣。

「你在北五區的警務所表現優異,因此被破格提拔,成為警務局的一員。你是警務局裡最年輕的警官,我一直對你抱有很大的期待,要是你能保持這一勢頭,前途將一片光明。」

「謝、謝謝您的認可,我會繼續努力的!」

「......不必太拘束。」

布魯克看了眼臉上明顯有了喜色的曼達,拿起手帕擦了擦汗。

「那麼,說回正題。你這次主動找我,實際上是為了承認自己是那個偵探安排在警務局的內應?」

「是的。」

「你啊......你曉得自己在講什麼嗎?」

真的是她。

布魯克不動聲色地盯著曼達。

「所以,是你暗中協助那個偵探逃離警務局,並且給我們製造了諸多的麻煩?」

「是的。」

「你自願這麼做的?」

「是的。」

「那個偵探沒有脅迫你?」

「沒有。」

曼達的回答十分果斷。

「......利,向我保證——你會為自己的發言承擔相應的責任。」

「我向您保證。」

「你......」

布魯克故意擺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他想再試著挽留一下曼達。

「利,你一定非常清楚,作為警務局的一員,應該服從上級的指令。你瞞著我們做了這麼多不利於警務局追捕罪犯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我需要了解其中的原由。」

「因為我覺得您的指令違背了警務局的規定。」

「判斷指令合理與否的人是我,你要做的是依照指令辦事,就像以前那樣。」

「但既然我是警務局的一員,就應該糾正不正確的行為。」

曼達毫不畏懼地迎上布魯克的目光。

「更何況犯錯誤的是您。」

「我?呵呵,那請你告訴我,我犯了什麼錯誤?」

「您包庇了真正的兇手,將無辜的人當作『替罪羊』,這並非正義之舉。」

「......你從那個偵探口中得知的就是這些么。」

「我進行過相關的查證。」

「如果你僅僅是因這種理由而反抗我的指令,那我只能表示遺憾。」

「......」

「你的認知太淺薄了,利。處處遵循邏輯固然很重要,可是,你我皆是常人,難免會忽視某些看似不起眼的東西,從而導致判斷上的失誤。一味地追求絕對正確的邏輯是十分危險的行為,除非你能確保自己不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布魯克不緊不慢地講著。

他雖不指望曼達能理解自己的苦衷,但至少要讓曼達消除反抗自己的念頭。

沒錯,布魯克並不打算懲罰曼達。

因為他覺得這不值得。

「所以,我們不妨退而求其次,若無法得到完美的邏輯,那麼我們僅需權衡利弊。」

「您口中的權衡利弊,指的就是冤枉無辜者嗎?」

「是的,你說的沒錯。」

曼達愣住了,她未曾想料到布魯克會如此平靜地承認自己的罪行。

「唔......您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於是她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不少。

「為了不使更多的人被冤枉。」

布魯克攥緊了手帕。

「我不能明說,但你想必清楚......總得有人去背負惡名,否則它會像病毒一樣不停傳播,受牽連的無辜者將不計其數。到了那時,即便後悔也太遲了。」

「......」

「利,我是不得已而為之,要是我不做這件事,誰又會充當『替罪羊』呢?毫無疑問,將會是你和我......將會是警務局的大家。」

「就算是這樣,我也無法認同您的行為。」

聽了自己曾經最敬重的局長的發言,曼達的眸子里卻仍未有絲毫的動搖。

「您覺得您是在保護我們嗎?是的,您的確替我們擋下了許多災禍,唔......儘管我不明白您所描述的『惡名』到底是什麼,但是,您的舉措會玷污我們最為重視的『公正』。」

曼達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誤打誤撞地,她竟講出了那個布魯克十分在意的詞。

「我、我始終不敢相信......您怎能不把『公正』放在首位,您明明應該是『公正』的代表!至少......我是這麼看待您的!」

「你......」

不知為何,布魯克感到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

「您捨棄了『公正』,那今後我們又該以什麼為準則呢?我......自一開始,我就依照您的要求,將維護『公正』作為生活的意義之一,前輩們肯定也和我一樣......」

曼達越說越激動。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朝布魯克的胸口砸了一塊大石頭,這使布魯克幾次想打斷對方卻又無能為力。

布魯克很清楚自己絕不可以在這方面妥協。

然而他還是開不了口。

「您滿不在乎地奪走我們信賴的事物,打破我們遵守了那麼久的準則,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保護』嗎?」

曼達用近乎懇求的眼神望向布魯克。

「拜託了,請您履行局長的職責。」

......

「向您致敬,領主大人。」

「嗯,不必多禮,坐吧。」

符爾沃斯的領主惠特曼·布拉得里撒尼爾·考爾比剛剛結束了一場會議,眼下,他一邁入接待室,便和那位等了許久的特殊的「客人」打了招呼。

此時正值深夜,可伯爵府里仍舊燈火通明。

「在下是旅行者聯軍第十五軍團團長,謹代表聯軍向您表示感謝。您願意主動與我們交流,是我們的榮幸,另外,這場溝通無疑能化解諸多的矛盾,從而避免不少衝突。」

「呵呵,這是自然。對了,你們的副司令為何不親自前來呢?難道是怕我出爾反爾嗎?」

領主笑眯眯地望著對方。

旅行者聯軍名義上的總司令是「赫王」跟「露王」,即舊日的赫達拉帝國、聖露賽爾帝國的皇族。

不過,聯軍實際聽命於四位副司令——他們同時也是聯軍的創始人或創始人的後代。

「怎麼會!」

團長連忙擺了擺手。

「副司令身體抱恙,故不能和您會面,請見諒。」

「啊,所有的副司令都生病了么,真是不巧。」

「非常抱歉......」

「呵呵,別介意,只要你能把我的想法正確無誤地傳達給他們就行。」

幸好領主並不打算太過計較,團長鬆了口氣。

「聯軍上次在薩莫比爾製造了不小的騷動啊,艾德徽在信里可是跟我發了許多牢騷。」

艾德徽是薩莫比爾的領主。

旅行者聯軍曾在薩莫比爾發動了一場暴亂,具體原因不明,但令薩莫比爾的民眾蒙受了不小的損失。

而實際上,符爾沃斯的領主收到的當然不只是艾德徽的一長串怨言,還有一起夾擊旅行者聯軍的邀請。

「很抱歉讓這件事影響到您的生活。眼下聯軍正不斷壯大,常常會出現部分成員不聽調遣的情況......的確會使人頭疼。」

「是啊,那聯軍準備怎麼處理此事呢?你若清楚,不妨和我講一講,這樣我也好跟艾德徽交代。」

「關於這一點,非常遺憾,在下並不了解。但是,在下相信副司令們會有自己的考量,所以順其自然就好。」

換句話說,聯軍從未打算道歉。

望著團長那張帶著苦笑的臉,領主明白對方根本就不曉得自己所指的問題的嚴重性。

這絕不是用一句「順其自然就好」就能夠輕鬆帶過的話題。

失望的領主決定不再客氣。

「嗯。這裡沒有多餘的人,我就不講廢話了。你們這次兵分多路來到符爾沃斯,對附近的城鎮造成了極大影響,我曾派軍隊暗中調查過你們的行蹤,目前已掌握了你們各軍團的具體位置。」

「......」

「你們順利地繞過了我的幾處『伏兵』,我很清楚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因為派布拉德利先生去協助你們的,正是本人。」

「這......」

團長被領主的發言嚇出一身冷汗。

「至於我為什麼要幫你們......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促使你們和我進行面對面的交流。就像現在這樣。」

「......您的遠見令在下傾佩。」

在講出奉承的話后,這位聯軍的團長才忽地意識到:

自己明明是來談判的。

然而,他卻發現自己早已失去了相應的籌碼。

倒不如說聯軍其實從未對符爾沃斯造成過任何威脅,他們所幻想的「公平交易」,僅僅是領主的計劃的一部分。

沒了底氣的團長自覺地低下了頭。

「不要緊張,既然我邀請你來做客,那麼就表示我也不願看見額外的衝突產生,恰恰相反,我樂意與聯軍合作。」

領主和善地安慰著對方。

「我非常清楚你們想要什麼,所以我提前準備了一個方案——一個能滿足你我需求的方案。」

「願聞其詳。」

團長面露喜色。

可是,至於他真正的心情如何,或許僅有他自己知曉。

畢竟不管他怎麼想,他都沒法拒絕領主的方案。

「在正式將它告訴你之前,我有必要提醒聯軍......我不在乎你們的目的能否順利達成,但無論事態發展到什麼地步,你們都不可傷及帝國的國民,尤其是我的領民。另外,絕不能與魔族勾結。」

領主頓了頓,接著平靜地說道:

「以上兩點,倘若你們做不到,屆時,問罪於你們的將不只有我,還有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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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掛多了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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