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圖窮匕見
「阿門的錯……」
「阿門的錯……」
「阿門的錯……」
霎時間，刺眼的光芒突兀的照射進來，驅散了那深不見底的黑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迥然不同的風格在此刻帶來了一股震撼的視覺差。
暖流開始在腹肚處流淌，逐漸的遍佈着全身上下，蒙萊特蜷縮成一團躲在角落，急切的抱頭痛哭流涕，甚至不敢睜眼觀察對方究竟是誰。
「對錯與否，關乎命運。」霍恩喃喃道。
蒙萊特連忙向後退去，擺動着臂膀，眼睜睜的聽着傑克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就猶如敲響的喪鐘指出了蒙萊特·道格納多爾的這號名字般。
「你不要過來啊！不許靠近我啊……」蒙萊特驚慌失措，連忙脫下了衣服，背過身去，蜷縮在角落裏，蓋住腦袋，一直在念叨著「看不見我」。
他的神情迷茫惘然，眼眸瞳孔則是說不出的虛妄空洞，彷彿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曾經的堅定不移、所謂海誓山盟也成了個玩笑。
心也碎成了一片片，再也難以縫合起來，踩在上面就相當於踏在紮腳的碎玻璃上，徒增傷痕纍纍，變得千瘡百孔，說不盡的蒼涼。
「你看不見我？」
「你看不見我！」
「你看不見我……」
「噶啊！」
「哼哈！」
「嘖吱！」
壓抑內心中快要爆發的情緒，出於危機感，也知曉了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必須在這麼短暫的時間段里得想出個合格的辦法。
要不要切割他的咽喉，蒙萊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手腕處的刀刃瞥了過去，或許，這個方法可以試一試，當然，他沒有把握。
這一次沒有露娜阻攔，能成功嗎。
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啊……
「還在！」蒙萊特驚喜不已……現如今，他至少有了一個不賴的防身裝備。
不過，他哪裏懂得，手腕處空空如也，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憑空臆想。
問題來了，要如何才能一擊制敵，對方會不會有所防備，要是失手了應該怎辦，要不，就這樣也挺不錯，至少還生存着，得過且過吧，蒙萊特產生了這樣一個逆來順受的想法。
不，苟活，不如不活，所謂的活着，既指肉體與軀殼，更指精神與靈魂，渾渾噩噩的過這樣一輩子，他不願意，做受困役人的奴僕，與其選擇這樣活着，不如轟轟烈烈的去死。
霍恩僅僅只是瞪了一眼，一股莫名的壓力向著屁股侵襲而去，蒙萊特自然也知。
摸了摸屁股，在他的思維模式里，已經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了，慘不忍睹才對。
霍恩也不啰嗦，開門見山。
「一蹶不振吧。」霍恩利用裝置，將蒙萊特緊緊的撞擊在了冰冷的牆面上，凹陷了進去。
蒙萊特一聲不吭，也不敢做小動作。
「你覺得我剛剛的行為是什麼呢？」霍恩詢問道。
「阿門的錯！」蒙萊特驚恐不已。
「這便是所謂的出於命運影響。」霍恩解釋道。
「高處的水流往下墜落，是因為要尋找它應該去上歸宿，這就是它的命，而運推波助瀾，將它送到了應該去的地方，這便是命運。」霍恩興奮道。
他那副誠懇認真的態度讓人不禁懷疑起來，這人是否明知故問，還是說他也被人忽悠瘸了。
「一根針有一根針的命運。」
「一滴水也有一滴水的命運。
」
「一坨糞便也有一坨糞便的命運。」
「載具需要燃燒汽油發動是因為命運。」
「工廠需要加工食物也當然是隱瞞命運。」
「那麼受到指引並追隨也絕對是因為命運。」
講真的，這個時代還講究命運二字的人着實不多，而恰巧霍恩就是如此，他虔誠的堅信着那位的指引，並視死如歸、心甘情願的追隨着。
他從遇見的第一眼就下定了決心要追隨那位至高無上，必將站立於社會頂點，矗立於巔峰的大人，像他這樣的小嘍啰自然無法被青睞，所以便將目光轉向了蒙萊特，這一次，他要舉行「活祭」與「贈禮」，這樣一來，一切就通明了。
「阿門的錯！！！！」
「阿門的錯！！！！」
「阿門的錯！！！！」
……
法克村，商議決策的空房屋，跨躍過門檻，來到這個有點類似於廟堂、祠堂的室內，早已枯萎的槐樹，光禿禿的葉子，樹榦部分還附着著許多灰塵，圍牆也爬滿了毛囊卵。
陰森的氣氛無時無刻不在環繞着傑克，還有遠處烏鴉的叫聲，瞳孔中倒影出的人赫然便是傑克，不過他卻是一無所知。
當然，他也樂得如此，渺小的傢伙，往往回去選擇崇拜偉大的存在，這個很正常。
口腔中咀嚼著漆壤，摸了摸門的把柄，吩咐道:「看緊了，不要讓任何人進來，門神。」
只見兩側的門都出現了一張猙獰的人臉，陰惻惻的笑了笑，便！隨口給答應了下來。
摒棄雜亂多餘的想法，傑克邁步進去，來到供奉著雕塑的基台旁，撥開了拐角的那個佈滿蛛網的角落，咬開皮膚，滴入血液。
一道暗門赫然出現，一眼看去便望而生畏，彷彿通往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冥域，那是只有死去的事物才會抵達的境界領域。
傑克卻毫不畏懼，向下探去，不知走了多久。
來到空曠的底部，看向四周早已雕好的石像鬼分佈均勻，東南西北，各放一個。
那麼，事不宜遲，他也應該動身了。
不能再等了，不成聖人，必死無疑。
他要在臨終前殊死一搏，即使概率微乎其微。
「哎……」傑克充滿了抱怨。
「梯級九，猙獰者。」
「梯級八，升華者。」
「梯級七，奇行種。」
「梯級六，寄生異形獸。」
「至此，皆為非凡者。」
「隨即，便可成聖人。」
「梯級五，畸變種。」
如今，唾手可得，雖然，他沒有收集齊聖人屍骸來供養，但是，這壓根無關緊要，走在登神長階上本就是褻瀆，無異於自殺，那又如何。
走到如今這個地位靠的就是過人的膽量，沒有向死而生的勇氣，就不配得到想要的東西玩意了，凡有失，必有得，這個概念，無人可破。
傑克脫下了衣衫，裸露出後背。
他竟早已將脊椎替換為了蜈蚣！
具有活性，還在不斷的蠕動，毫無疑問。
此刻，它！餓了許久許久，在等待飽餐！
「畸變種！那就得採取另類不成文方法了……」傑克咬了咬牙，狠下心來，割腕放血，這是那位傳授給他的方法，這不就等同於在說，黑日在眷顧、保佑、祈禱着他嗎！
這麼一來，傑克好像感覺到了自己被某個偉大注視着，殊不知，這不過異想天開罷了，小螻蟻群居，一掃而過，如果這也能稱得上注視的話，那未免也太過於荒唐了！
他必將成聖！
也終究化神！
激活石像鬼的凶性，各自都活了過來，尖牙利爪，目光兇狠潑辣，傑克也抓住機會，緊握了一隻，咬斷了它的咽喉，毫不猶豫的吞噬了它的一切。
這美味的感覺，比吃過的山珍海味、瑰麗佳肴還要可口無數倍，這一定是恩賜與嘉賞，沒想到有一天，他傑克也能夠被看重，這可真是受寵若驚。
「感覺到了，力量，在源源不斷的噴湧出來！」
傑克欣喜若狂。
絲毫未注意觸鬚已經延伸出來。
那麼法克村必將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皮膚被撕扯開來並且彷彿正在迅速的脫落着。
……
「蒙萊特·道格納多爾！準備被獻祭吧！」霍恩仰天長嘯道，抑制不住的興奮，他馬上就要見到那位大人了，小嘍啰也終將獲得覲見的資格。
蒙萊特·道格納多爾是誰？這個名字好耳熟。
蒙萊特這樣想到，突然，他猛然一驚，那個名字是自己，不過，傑克他為何會說出這個名號呢，難道是露娜·盧布絲？
同時，他也在暗暗思索，為何自己聽到了這個名字顯得波瀾不驚，就像是眾字的那個不存在的局外人、旁觀者般。
這可不符合「心理」學上的效應，實驗研究表明過了，當處於「認知範圍」的名字被叫喊出，必然會產生反應，更何況，剛剛到那個「主人公」也不用多說了，還是說，同時他正在失去「自我」？
出於「自我保護機制」，並且還十分抵觸原先的名字，或許，「自？我？」蒙萊特愕然失色，神情中的悲苦呼之欲出，命運似「編織」了一張看不見的「網」，脈絡清晰無比，狼蛛的鰲爪已經蠢蠢欲動了，目標顯而易見，毒素也將向他開始蔓延。
「這個聲音……」蒙萊特顯然意識到了什麼，擦亮眼睛看着眼前的傢伙。
傑克·讓村長！
霍恩·克勃格！
突然，蒙萊特產生了許許多多的想法，嘴角微不可查的露出一絲絲的笑容，只不過他的表情控制的仍然不是那麼的十分到位，應驗了那句俗語，當真，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我問你答！在笑什麼？」霍恩冷聲道，敏銳的看到了掩蓋着的笑容，給他的感覺是「狡詐奸賤」。
感受着龐然的勁力，正迅速的由肉體傳導至骨骼，再加把力，不出意外，蒙萊特的顎巴就會被毫不留情的給捏成渣滓，如石碎成塵埃般。
「強者凌駕弱者之上，弱者俯躬強者其下……」霍恩喝聲道，臂膀的力度逐漸加大，威脅的意蘊不言而喻，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碾死「它」。
完蛋！
會死！
直覺在警告著蒙萊特，即便這樣，他還是裝模做樣的笑了出來，只有這樣，才能矇混過關。
「指數都……看樣，招待的很到位啊！」霍恩臂膀瞬間用力，蒙萊特也是忍不住的叫喊了出來。
他特意將蒙萊特關押在醫療牢房，這都是為了獲得覲見的資格，能被那位大人喜愛，想到這個，小嘍啰就感到熱血沸騰，心情跌宕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啊！住、手……」蒙萊特再也擠不出絲毫力氣。
「那，憑什麼……」霍恩挑釁著淚流滿面的對方。
「老傑克村長，大家很想念，讓我來找你。」蒙萊特默然道，這個情況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在說什麼，開玩笑嗎……」霍恩不解道。
「露娜，一直在挂念著……」蒙萊特淡道。
院落，我妻阿蒙坐在自動輪椅上，安靜認真的看著書籍，例如《你我的命運牽引線》，《重生之韶華流年》，《歲月易逝》，諸如這一系列的書數不勝數。
「原來如此……」我妻阿蒙似乎領悟了什麼，慢悠悠的閉合起來，看也不看闖入的封梓，先酣眠一會兒，稍後再議，畢竟，要注重憐惜保養肌膚，肆意的青春。
「有興趣走嘛……離開這方狹隘的天地。」封梓打趣，不斷的在這吹牛畫餅蠱惑這對方。
「抱歉，沒。」我妻阿蒙淡然道，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蹬了蹬腿腳，這有助於延顏。
「兄弟，大丈夫豈可小女兒態……」封梓激昂道。
突然止住了話語，因為我妻阿蒙死死緊盯他。
「你剛剛說我什麼啊？」我妻阿蒙冷聲道。
「我問你有興趣走嘛？」封梓嘴角上揚道。
「下一句！」我妻阿蒙的聲音讓人如墜冰窟……
「下一句？」封梓撓了撓頭努力的思索起來……
「兄弟，大丈夫豈可小女兒態……徒增恥笑矣！」
我妻阿蒙眉頭緊皺，緊握著雙拳，咯吱咯吱。
「我的長發，你看不出來嗎……」我妻阿蒙語氣幽幽道。
「對不起，發盲一個……」封梓立馬鞠躬致歉，搞什麼。
胸脯一馬平川，還以為對方追求古風。
原來難言之隱，不過這正中他下懷了。
弱點。
顯現。
「唉～實不相瞞，其實吧，我認識幾家隆胸手術店鋪，可以介紹給你。」封梓故作遺憾道。
「哦～這有何用，你覺得我會需要這虛頭巴腦的裝飾嗎。」我妻阿蒙挑了挑眉毛，嗤笑道。
這不對勁！怎會如此？
展開方式！出了問題？
「好自信，那隻能先戰略性撤退了……」封梓感到莫名的恥辱與尷尬，像他這樣社交能力強悍的人還拿不下，那也只能放手了，可悲，可嘆。
「阿蒙仙貝會想離開嗎，要不先問問……」我妻阿蒙思索片刻，隨即便站起了身子，看着鋼鐵閘門，抬腿一腳踹出，便將門踢歪，開了個洞。
「你跟我來吧，找個人。」我妻阿蒙堅定道，便邁開縱橫馳騁、睥睨一切的步伐走過去。
「這劇情貌似，不對吧？」封梓警惕的說道，如此的突兀，他都懷疑對方的動機不純了。
不懂得真相的還以為這是塑料製作成的呢，不過，封梓卻是上前去摸了摸，不出意料，實打實的鋼鐵，這噸位，嘖嘖～深藏不露啊！
「你說什麼都願意做，那我的要求……」我妻阿蒙撣了撣衣衫上的那些許雜塵，理了理碎發，看了看牆壁內部的那個已經破損了的水管。
沾了點水，沖了把臉，展現最完美的姿態。
「何人越獄！快集火……然後去抓住他們！」
一群士兵手拿花式花樣的武器，嚷嚷着要把兩人緝拿歸案，我妻阿蒙則是迎著頭皮直挺挺沖了過去，毫不畏懼，絕不退縮。
「基因鎖，開了嗎……這，撿到寶了！」封梓激動不已，「等等！剛剛的那句話……沒說過啊！」他連忙靠近詢問，想要得出結論。
「婚姻締結，贈送禮物，給予祝福，不可或缺。」
封梓「愣」在了原地，他實在搞不清楚說的什麼。
突然，我妻阿蒙似乎想到了啥，停下腳步。
轉過身去，歪著頭，語氣也頗有威脅意蘊。
「剛剛是怎麼個情況……」我妻阿蒙和善道。
「人設可絕不能崩塌……」我妻阿蒙喃喃道。
醫療牢房。
蒙萊特。
霍恩。
肅。
「菲利斯·克里斯死亡了，蒙萊特·道格納多爾存活了，這，也是命運。」霍恩蠱惑道。
看着接近崩潰的蒙萊特，霍恩繼續加大了輸出的劑量，他！若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弱者贏過強者，強者輸給弱者，也是因為受到了命運二字的影響。」霍恩冷不丁道，那種狂熱又虔誠的態度，在這個潮流時代，實屬罕見。
「命運囊括並包容了所有，弱者的成功與強者的功成也可以用命運描述。」霍恩補上一句，在他看來，若非因為命運，這一切又將與眾不同。
命運可以輕鬆否決一個人的全部努力。
命運可以輕鬆承認一個人的全部努力。
命與運。
即命運。
「菲利斯運氣不佳，找到了宿命，這可惜了……」
蒙萊特聽聞，臉色刷的一變，忽的凝重起來。
菲利斯掛掉了？
應該不可能吧！
他的實力，蒙萊特有目共睹。
霍恩所說，又極其合理合據。
「這一切的一切，都歸於命運啊！」
「莫非還不悔悟，哼哼呵呵哈哈！」
「別再說了！」
「求求啦啊！」
蒙萊特捂著腦瓜子，痛哭流涕。
霍恩的每一把刀刃，直插要害。
「寒暄就此打住吧！接着呢！我要絞死你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