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思念是會呼吸的痛

當黃玉老闆從人群中看了小黑一眼，從此就再也沒能忘記他的容顏。他孤單地幻想着有一天會相見，每天孤零零地對着手機思念，讓思念成了一種會呼吸的痛。

小黑，公司元老，重點壓榨對象，人瘦瘦弱弱，主要是黑不溜秋，雖然不及非洲同胞的黑炭色，但也比黃種人深幾個維度。

這一天，黃玉給小黑出主意：「黑哥！你啊，不要這麼懦弱，想辦法給老闆點顏色看看，老是被壓榨，你怎麼能忍呢？」

「就是說啊！我必須給點黑色的恐懼！」

這句話從小黑嘴裏說出來總感覺怪怪的，連小黑子都噗嗤笑了起來，更別提憋得肚子疼的其他同事了。

小黑心想：先向老闆請個假，說我妹妹受傷了，必須送醫院。先拿我的微信小號偽造一個假象。

他掏出手機，登上小號，改名麗麗，一向嚴謹的他把朋友圈設置為私密。

可是頭像怎麼辦？

他問黃玉：「玉！有沒有綉江大姐的照片？」

「我給你發綉江的照片。你不怕他拿我熬湯，拿你下酒啊！」黃玉往後縮了一縮。

「唉！確實，你那未婚妻！咱是真的惹不起啊！那你有沒有女裝照？」

「噗噗！」剛喝的水從黃玉嘴裏吐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有女裝照？」

「啊？我就隨口一問，太好了！」

「？？？？你？？」黃玉裹緊衣服，像審視犯人一樣看着小黑。

「哎呀！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是猜的，你看你清清秀秀，相貌英俊，不得照幾張女裝照留個紀念！我不是有意冒犯你這種私人愛好的！」小黑拿來拖把，邊拖邊說。

「唉！這個說來話長，都是綉江逼着我的，我哪有那種奇怪的愛好！」

「你先別管那些三七二十一，我很懂你的這種私人愛好，要保密，保密！一定！」

「你不會要幹什麼壞事吧？」

「不會的！我只是要女裝的照片，讓老闆誤會我是女的，頭像用我的臉，再加上強大的ps技術！一切就完美！」

「傳過去了！」

一張清秀英俊的臉龐附上一張白色弔帶裙，一時間真的分不清是男是女。

「唉！我在p上我的臉，在磨個皮，擴大一下眼角！」一刻鐘的時間，一個黑黃美女出現在微信頭像上。

他慌忙跑去辦公室，大叫：「老闆！我可以請假嗎？」

「怎麼了？」老闆問。

「是這樣的，我的妹妹受傷了，挺嚴重的，我想回去送她去醫院，您看？」說着他把手機遞過去，上面還有做好的偽證。

老闆點開了微信頭像，看見一個小麥色面龐，透露著果實芬芳的美麗女性，她仰望天空四十五度，搭配展示身材的弔帶裙子，真是把老闆內心的枯木又燒着了。老闆盯着手機竟然愣住了神。

「好！你去吧，哦對了，你妹妹是單身嗎？」老闆懷着惴惴不安的心理問。

「是的，當然是啊！」小黑隨口一答。

「太好了！」

第二天上午，老闆早早來到公司，反常地對小黑客氣起來：「黑哥，你來公司也挺多年了，都怪我有眼不識泰山，冷落了你，你先坐先坐，等到員工來齊了，我就宣佈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喝茶，專門給你泡的龍井茶！」

小黑看到這出，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哪還有心思喝茶，連忙去翻自己工位的文件，打開電腦查看文檔，確定沒被人修改，

確定自己沒有搞砸什麼事情以後，他就靜靜坐在工位上不說話。

很快，員工來齊了。

「我宣佈一件事情，小黑兢兢業業工作多年，應當提拔，現在小黑就是部門主管，每個月工資12000，黑哥，這樣還滿意吧？」

「老闆！怎麼了？我可以改的！」

「哦！黑哥還想改什麼，是工資不滿意嗎？」

小黑把老闆拉到一邊，神情不安地說：「老闆，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錯，請您直接說明好嗎？您這樣我真的有點受不了啊！」

「黑哥，你說哪裏話，既然你這麼快人快語，我就不繞彎子，我呢，看上你的妹妹了，我想和她認識一下，你推給我，行不？」

「啊啊啊？」小黑內心崩潰萬分，他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謊話讓老闆墜入了愛河，不得不佩服老闆的神奇審美。他心想：我得想個法子！

「老闆！我馬上推給你！你看推過去了！」

「好！麗麗是吧？你快去工作吧！」老闆頭也不回進了辦公室。

就這樣，老闆開始了沒羞沒臊的戀愛之旅。

老闆率先發了一條信息：你好！我們素未謀面，可是我已慕你多年！直到看到你的頭像我才知道我該追求的是什麼？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方正。

而小黑除了要應付工作，還要騰出精力和老闆曖昧。他得精心思考每一句話，生怕被抓出漏洞。

麗麗：你好！我叫麗麗！沒想到第一次創造我生命的愛戀居然是一個陌生人！

方正：第一次知道生命的真諦，居然是和你在一塊聊天的時候。

麗麗：上班時間總是得騰出一點時間想你！

......

方正：我現在嘴邊都是愛情的香氣。

麗麗：我的生命都是你的芬芳。

......

幾天時間，肉麻的信息發了上千條，酸臭的語音穿了幾百條。

春心昂動的方正想把女生約出來，他發出語音：親愛的麗麗！我們可以在一起見個面嗎？我對你的感情已經非常熱烈，我十分想和你再進一步！請答應我這個無理的要求好嗎？

這可把小黑嚇壞了，他說：「這可怎麼辦？這下狐狸尾巴不都漏出來了啊！唉唉，當初就不應該給他推微信！」

「怎麼了。黑主管？漲工資還不高興？」黃玉打趣他。

「你別開我玩笑了，我現在就悔不該捉弄老闆，現在老闆當真了，真想和我談戀愛，你說怎麼辦？」小黑撓撓頭。

「嗯嗯！要不，你先答應他？」黃玉嚴肅地說。

「不不不！我是直男，我接受不了這個！」小黑頭成了撥浪鼓搖個不停。

「先聽我說完，我是說你先穩住老闆，先答應和他見面，給他放個信號彈，讓他陷入其中，然後你在抽身把他甩掉不就完了。你就這樣......」黃玉把嘴湊到小黑的耳朵邊。

「哇！懂了！你人怎麼這麼壞啊？哈哈哈！」

於是，小黑髮了個朋友圈：我好像找到了我心中的那朵芬芳

然後他給老闆發：我想了想，明天要不就在裕民街的咖啡館見面！我有些話要說！

一看這朋友圈再加上這暗示性極強的話語，老闆已經開始收拾衣服，打好領帶，企圖穿着皮鞋睡覺，睡醒后直接奔向咖啡館。

可是去了咖啡館，老闆方正沒有等到想像的表白，而是等了一張紙條，上面的筆跡清俊斐然，寫着：我要走了！生命中璀璨的煙火，再見了！

看到這句話，老闆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好像被奪了獵物的老虎，不知道敵人在哪，不知道獵物在哪，只能在附近慌神，醒過神后，馬上四下尋找目標。

「喂！麗麗，你在哪？」

「喂！麗麗，你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呢？你為什麼不來啊？」

「你是不要我了嗎？」

「不要拋棄我好嗎？」

可是，無論他怎麼挽留，麗麗的微信一直就沒有發過。

因為黃玉給小黑建議，要先讓老闆慌一會兒，否則他嘗不到苦頭。

傍晚，憔悴了十歲的老闆從辦公室出來，說：「那個注意最近的那個項目，一定好好乾！早點下班哈！」接着，他佝僂著背，嘆著氣回到家中。

「是時候了黑哥！最後一擊！」

於是小黑髮出了信息：方正！我這次真的要走了！

方正：我知道你一定會回我，所以我一整天都在等你！

麗麗：嗯嗯！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所以我即使離開了還是打算給你發這條信息！

方正：為什麼這麼突然就離開了？是我做的不好嗎？

麗麗：不不，不是你做的不好，是你太好了，好得不真實，好得讓我意亂情迷，不知所措。

我想在我陷入這種虛幻的激情以前脫離這個環境。

方正：不，我不是那樣的人，你可以讓我證明一下我自己嗎？我可以證明我絕對是真心！我的心剖出來都是熱騰騰的！

麗麗：唉！愛情總是虛妄的，不要被一時的激情衝撞了雙眼，到時候受傷的終究是有情人，多情總是苦！不如無情！

方正：不，不要那麼悲觀，我，我喜歡你，我願意用餘生全部愛你，不要走好吧！

麗麗：不要這樣，親愛的，你不如想着玻璃窗戶外面看看，看看來來往往的人，看看流水般的車輛，看看浮華的都市，看看我們脆弱的感情就像爆竹一樣，一聲響一片亮終於回歸孤寂......再見！

方正：不要！

可是下面只顯示出一個紅色感嘆號！

從此這個城市又多了一個被愛情傷過的男人，只是在茫茫人海中多看了小黑一眼，從此就沒有忘掉她的容顏，如今她成了遙遠的夢想，只留下孤單的老闆方正苦苦思念，他沒有了光，成了一個孤獨的靈魂，一個不再反射陽光的月亮，一個乾瘦的骷髏，現在，連思念都成了會呼吸的痛，如利刀剜心。

善解人意，美麗大方的麗麗終究是虛幻，真實往往很殘酷，所以黃玉和小黑裝作沒事，甚至偶爾還勸老闆放下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