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砸泥塑
小李甩了一下馬尾辮，「小京，我們是一個院裏長大的，為你打抱不平。」
「不過，」她扶扶眼鏡，眼睛眨巴了半天說，「今天我是代表組織了解你和薛一鶴的關係的，你懂得。」
「我和他早就沒關係了，」虞小京故作鎮定，「看看我新做的動畫咋樣？」
虞小京輕點滑鼠，《天下常熟，文化虞城：虞城的故事（之一）虞仲在虞山》的動畫自動播放起來。
一個騎鶴少女娓娓道來：「虞仲是周太王的第二個兒子，為讓父王傳位給姬昌、實現滅商願望，與兄長泰伯讓國南奔，落腳於無錫、常熟一帶，建立吳國。後來又成為第二任君主。他死後，葬在常熟的烏目山，後人為了紀念他，就把烏目山改為虞山，把常熟稱為虞城。」
「太棒了！」小李拍手道，「小京，真的很酷炫耶！」
「還有一個呢，」虞小京說着要去點擊另一幅動畫。
「不忙，」小李擺擺手，「小京，可不能欺騙組織。聽說你和薛一鶴還捏了牽手合體泥塑像。還有人說，你們準備登記呢。」
「謠傳，」虞小京露出不屑的神情，「誰想和他登記誰就去，我才不稀罕呢。」
回到宿舍，虞小京終於忍不住了，嚶嚶哭起來，哭得梨花帶雨的。
「恨死你，恨死你！」
她對着一尊泥塑像左右開弓，泥塑像正是薛一鶴，此刻正尬笑着。
3個月前，他倆一起到天津泥人張館里玩，請泥塑師父捏了四尊泥塑，一尊是虞小京單身像，在薛一鶴那裏。一尊是薛一鶴單身像，還有兩尊是兩人的牽手合體塑像。
哭着，哭着，虞小京把薛一鶴的泥塑像狠狠地摔在地上，泥塑裂成幾瓣，一顆眼珠子破了，瞪着她。
虞小京還不解氣，又從書櫃里找出兩人的牽手合體塑像，高高舉起，正要往地上摔，郝吉麗攔住了她。
「京姐，」郝吉麗義憤填膺地說，「你不能摔自個，我來替你教訓那個王八蛋。」
說完，郝吉麗拿出一個鐵榔頭，對準牽手合體塑像中的薛一鶴腦袋就是一榔頭，「嘣」地一聲，薛一鶴的腦袋碎了。
郝吉麗用鐵榔頭又敲了幾下，薛一鶴的身子也爛掉了，「解氣嗎？」
虞小京停止了哭腔，怔怔地望着殘缺的塑像。
忽然，郝吉麗尖叫了一聲，「呀！對不起，對不起，我把你的胳膊也給砸掉了。」
原來，牽手合體塑像做的是虞小京與薛一鶴手挽着手的，砸掉薛一鶴的胳膊必然就會砸掉虞小京的胳膊。
見到自己的胳膊被砸掉了，虞小京又放聲大哭起來，「啊……我的胳膊。」
「砰」地一聲，郝吉麗對着薛一鶴的眼珠子又是一榔頭，眼珠子沒有碎掉，反而蹦到梳妝鏡上，「咔嚓」，鏡子也破了。
哭了好一會兒，虞小京接過郝吉麗遞來的熱毛巾，擦了把臉，平靜下來。
她撥通虞處長的電話說：「爸，我不想在這個部門，你幫我換個部門。」
虞處長輕聲問：「丫頭，為啥呀？」
虞小京不假思索地說：「太辛苦了。」
「鬼丫頭，撒謊都不會，」虞處長故作輕鬆地笑笑，「你把理由編好了再說。」說完掛掉電話。
「京姐，」郝吉麗氣呼呼地說，「你走我也走。」
說完，一邊打掃地上的泥塑垃圾，一邊打電話給她的爸爸郝處長，「老郝同志，我準備調離部門，
先給你打聲招呼，免得你又說我。」
郝處長不快地問：「麗麗，你不要瞎折騰好不好？又為啥？」
「為啥？」郝吉麗提高嗓門說，「不想和渣男在一個部門！」說完掛掉手機，扔在沙發上。
打完電話，郝吉麗心裏也堵得慌。她對薛一鶴有兩大恨：一是薛一鶴辜負了她最好的閨蜜虞小京。一是薛一鶴搶了本該屬於她的智慧施工預案管理部主任。
她畢業於國網集團內部職校，雖然只有大專文憑，但是多年來憑着自己的鑽研努力，業務能力不比別人差，還年年被評為「業務標兵」。
當得知薛一鶴當主任之後，她堅決不當副主任，就推薦了虞小京當副主任。
她對組織處說：「我才不給薛一鶴這個只會紙上談兵的趙括當副手呢。」
……
四千里之外，冰湖小鎮酒店的房間里，薛一鶴愣愣地看着與虞小京在一起的《牽手》合體塑像，心潮起伏。
他把泥塑從行李箱裏拿出來，又放進去，拿出來，又放進去，反反覆復了好幾次。
他終於下決心鎖上箱子，再次打開公司OA系統。
《老虎生病了》的博客在公司OA論壇上被置頂。
流火的七月，燥熱的天氣，一些人終於找到了泄火的靶子。-
這個靶子就是他，他一時成了擁有210萬員工的特大型央企的「當紅明星」，連最邊遠的漠河供電所的人都知道國網有個叫「薛一鶴」的人了。
很多人在論壇上討伐薛一鶴，他的郵箱「爆倉」了。有人勸他識相點兒，有幫他出主意，還有向他請教某方面技能的，什麼樣的都有，簡直是無奇不有。
另一個套房裏，虞處長一個人在發獃，沒有一點兒睡意。
他老來得女，含在嘴裏怕化了，放在手裏怕飛了。
白蘇工程啟動的時候，他想把虞小京調過來。一是大涼山變流站的建設更複雜，需要更多幫手，二是與薛一鶴在一起工作，互相學習。
虞小京說：「爸爸，都叫我『虞美人』。虞美人就該在虞城，這是上天安排的。」
「再說，」她調皮地說，「一鶴在你手下，我還不放心嗎？」
沒想到現在搞成這個局面！
從內心深處講，虞處長根本不相信薛一鶴會出問題，但是女兒哭哭啼啼，又有視頻為證，就鬧不明白了。
這個實習期就跟在自己身邊的徒弟，到底是哪根筋出了問題呢？
虞處長揉揉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原定計劃，開完會後就直奔寧南縣新華鄉再做一些補充性調查，薛一鶴提出新的選址方案，再次打亂計劃。
虞處長心裏從來沒有今天這麼煩躁過，再次打開薛一鶴髮來的PPT，忽然發現了一處漏洞。
他抓起電話打給薛一鶴，「一鶴，你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