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第74章 第 74 章

王管家看到胤礽的那一刻,直接懵住。

他得了消息,琉球上面的椰子林近來出了大問題,太子爺不在琉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可是眾人都跪了,王管家猶豫了一下,也咬牙跪了下來:

「草民叩見太子爺!」

「免,不包括你們,對,就是你們。」

胤礽淡淡叫起,但是目光淡淡的看著王管家及其身後的王家家丁。

王管家本就是心跳如鼓,這會兒直接嚇得一個哆嗦,一股子水流便從身下蜿蜒而過。

「噗——」

徐壽笑出了聲,諷刺道:

「還以為多大本事呢?欺負弱女子之時好大的威風,這會兒見了太子爺的真身,就被嚇尿了?」

王管家這會兒羞憤欲死的用袖子捂住了臉,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言語。

胤礽目光幽幽的看向徐壽,什麼叫真身?他是什麼妖魔鬼怪不成?

「就是你,想要在孤的船廠鬧事?」

胤礽問話,王管家不敢不答,他顫抖著放下袖子,諾諾道:

「太子爺有所不知,那吳秋晚本是我王家大少奶奶,如今拋頭露面,實在不成體統的很!

是以草民奉太太之命,特請大少奶奶歸家。太子爺莫不是也要阻攔?」

「阻攔?」

胤礽笑了一下,隨後看了一下溺了一地的王管家,語氣冷淡:

「孤以為,徐廠長方才該說的已經都說的很清楚了。特招,是孤親口下的令,你們王家,倒是大過了天家!」

胤礽這話一出,王管家自不敢接,只是道:

「這,草,草民不敢!但太太近來身子不適,想要見一見大少奶奶,此乃人之常情啊。」

王管家雖然被胤礽前面嚇破了膽,可是他腦子轉的快,這會兒已經開始用人倫說事兒。

正在這時,一道倩影款款而來,沖著胤礽磕了一個頭:

「民女吳秋晚,叩見太子爺!王管家所言,民女有話要說。」

徐壽看到吳秋晚出來,急得站直了身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忍住了。

胤礽微微頷首:

「起來說話。」

吳秋晚謝了恩,隨後這才起身,冷靜道:

「方才王管家句句不離大少奶奶,但,民女與王家大少爺並未拜堂成親!」

吳秋晚這句話一出,直接掀起一道軒然大波。

胤礽聽到這裡也是一頓,隨後看向王管家:

「吳秋晚此言真否?」

王管家強辯道:

「回太子爺的話,大少奶奶九歲便入我王家,那婚書雖未送至官府,可那上面還有大少奶奶的手印兒!」

自然來不及送至官府,畢竟王家大少爺未至婚齡,便已離世。

王管家說到這裡,徐壽也忙急急道:

「太子爺,吳秋晚當初父母將將雙亡,她才九歲稚齡,如何能知道事兒?」

胤礽聽到這裡,突然頓住:

「九歲?吳秋晚,孤且問你,你確確實實是九歲之時,雙親不在?隨後又確確實實你名義上的親屬,以婚嫁為由,送入王家?」

吳秋晚重重的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時至今日,民女以有十載不曾親至亡父亡母墳前祭拜。」

吳秋晚說著,不由掩面痛哭起來。

她在王家這十年的童養媳生涯,實在不是一樁易事。

從小開始,帶孩子似的的帶著自己名義上的「小夫君」。

別看王家家業頗大,可是折騰人卻有一手,她自入王家開始,「小夫君」的飲食起居便都由她照料。

伺候穿衣,用飯,洗澡,煎藥,試藥,喂葯,還要在「小夫君」纏綿病榻之際,寸步不離的守著,一眼都不能合。

若是合了,自有太太派來的僕婦用針刺皮肉,立時便能清醒。

可是,誰能想到,不久之前的吳秋晚,也還是一個爹疼娘愛,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小姑娘啊。

對亡故爹娘的思念,身體的疲憊,精神的折磨,一樣一樣,都在折磨著這個當初只有九歲的孩子。

「既然如此,來人,帶所有人去府衙!」

胤礽一聲令下,船廠不少工人們紛紛站出來,沖了出來,直接將王管家一行人團團圍住。

王管家這會兒是一臉懵逼,隨後立刻道:

「太子爺,太子爺,草民,草民何錯之有?!」

胤礽淡定的站在原地,沒有動身,像是知道王管家會這麼問:

「何錯之有?吳秋晚雙親亡故,本該斬衰三年,可卻有人在這一時間將其強賣與而府上!

若是孤不曾記錯,《大清律》有言:尊屬尊長圖財強賣卑幼,系期功,杖一百流三千;系緦麻,附近充軍。未婚者各減,已婚一,若中途奪回及娶主送回。

吳秋晚這般情況,更是駭人聽聞,且爾明知如此,卻膽大妄為,視國法於不顧,你說你沒有錯?!」

期功,本指五服內親屬亡故,需要服喪之人。

可吳秋晚雖不屬期功,卻是更為嚴重的斬衰,只能說王家和那嫁了吳秋晚的叔嬸都是法盲。

胤礽氣度從容,徐壽隱隱約約聽懂了,又有一些沒懂,但是看到王管家一行人被壓走後,徐壽這才蹭到胤礽身旁:

「太子爺,您說的《大清律》是真的嗎?那麼長一段話,不會是……」

不會是太子爺現編的吧?

完了再來一句,孤就是國法,簡直酷炫狂霸吊炸天!

徐壽腦補了一下,暴爽!

胤礽聞言奇怪的看了徐壽一眼:

「當然是真的了,自古以來便是如此,本朝略作完善即是。」

胤礽說完,直接抬腳跟上了隊伍,想起方才王管家放著那麼多人面兒自爆的模樣,只覺得可笑無比。

徐壽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

胤礽:「……」

這貨怎麼有點不對勁兒?

「想什麼呢?走啊,去看熱鬧,這可是他們王家自爆,有樂子看了!」

胤礽一面說著,一面看向吳秋晚:

「而且,這位事主還是你的員工,你不去瞧瞧?」

徐壽連忙回過神:

「去去去!害,我就是有點失望,就一丁點!」

徐壽用小拇指掐了一點點,表示自己的失望真的很小。

然而胤礽完全get不到:

「哦……」

奇奇怪怪的。

公堂之上,姚啟聖親自審理,胤礽也與康熙坐在屏風之後,等候結果。

姚啟聖因為那屏風后兩位天底下最尊貴的人的存在,只覺得手心濕滑,連忙打起精神,認認真真的先看狀詞。

狀詞也是方才狀師才新寫的,上面的墨跡還沒有干透,姚啟聖一番細看后,直接愣住:

「斬衰之際,被強賣至王家?嘶,速速將吳德,吳劉氏帶上堂來!」

吳德與其妻很快便被帶上公堂,圍觀的百姓看著這對兒夫妻那叫一個義憤填膺:

「好嘛,就是這兩個人模狗樣的東西,竟然把人家好端端守孝的姑娘應是送去當了童養媳!」

「聽說他們如今的富貴,都是佔了那位吳姑娘的家產!」

「既然收受了人家的家產,還不好好養著吳姑娘,童養媳,那都是送去活受罪的!」

……

吳德和吳劉氏都穿著細棉布的衣裳,齊齊整整齊齊吳劉氏頭上還帶了一根金簪棍。

這會兒夫妻二人一臉茫然的被帶上公堂,等聽完了緣由后,吳劉氏那肥肉橫生的臉上帶出了一絲不可思議,她指著吳秋晚:

「這死丫頭還有臉說?王家那是什麼人家?別說她爹娘不在,就是在,她也能進了王家?

要不是當初民婦偶然得了消息,她能有這些年的富貴日子嗎?!」

姚啟聖一拍驚堂木:

「住口,本官且問你,爾等可是在吳秋晚斬衰之際,便將其賣於王家為童養媳?」

「大人,這可是大好事啊,我們可是她叔嬸,她爹娘不在,可不得我們替她操心?!」

吳德也是點頭哈腰:

「是啊是啊,大人,我們這都是一片好心!您且去打聽一二,這王家,那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婆家啊!這可是天大的福氣!」

徐壽在人群里,沒忍住淬了一口:

「呸!這福氣怎麼沒給你?!」

吳氏夫妻的話沒有糊弄過任何人,姚啟聖直接道:

「強賣喪期卑幼,這是罪!卑幼正逢斬衰之際,更是罪上加罪,便是治爾等一個斬監候都不為過!」

正在這時,王管家突然道:

「大人,草民有話要說!」

姚啟聖本來不想讓其開口,但是稍後審理此案,也是繞不過此人。

「講!」

「大人,童養媳乃是婚,如何能算買賣?」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童養媳,這個畸形的婚姻存在。

是買非買,是婚非婚。若是從年幼到待字閨中之際,與婆家關係好或為妻,可若是不成,便是以其為妾也是不會被人挑出禮來。

王管家又道:

「二來,我王家與吳家雖有婚書,卻尚未拜堂,實在不知何罪之有?」

王管家這便是鑽了律法的空隙。

然而在歷史上真正的童養媳,不論服喪與否,她們一輩子也無法為自己找回公道。

律法知識的空白。

人身自由的喪失。

奴性思想的壓制。

每一樣,都足以令一個年少的姑娘懵懵懂懂的走完自己短暫又麻木的一生。

而律法之上,童養媳雖是媳,卻也是卑。婆家為尊,童養媳若被婆家打死,也不過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這樣尊卑分明的界限,也進一步導致了有關童養媳案件立法的空白。

王管家這個空子鑽的巧妙,姚啟聖一時緊皺眉頭,不發一語。

屏風之後,胤礽也與康熙說起此事:

「汗阿瑪,您如何看待童養媳?」

康熙想了想,道:

「此例從古至今有之,貧者為來日娶妻省銀,富者或如王家,為體弱之子定親,以恐其泉下孤單,或為皆兩姓之好,指腹為婚。」

不說別的,就是康熙後宮的蒙妃,不也是另類的童養媳嗎?

「不過,王家迎斬衰服喪之女入府,實在不合倫理!」

康熙的關注點只在吳秋晚的服喪狀態,但是對於童養媳悲哀的人生卻是視而不見,或者說……是司空見慣。

胤礽聽了這話,抿了抿唇,開口道:

「汗阿瑪,保成以為童養媳之例,不可自本朝繼續延續。」

康熙詫異的看向胤礽,差一點以為自己御書房裡放著的各家幼年女子消息的冊子被胤礽看到了。

不過康熙還是很端的住:

「何故如此?」

胤礽思索了一下,直接換了一個角度:

「自是為民生之大計啊!汗阿瑪,您以為,童養媳在婆家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先為奴,後為妻;亦或是先為玩伴,後為妻;再或是先為長姊,後為妻?」

康熙看著胤礽一臉正色,小臉嚴肅無比的模樣,不由來了好奇心:

「保成這話是何意思?難不成這三樣還有什麼區別不成?」

「當然有區別,這區別還不小!若是先為奴,後為妻。妻者,齊也,當敬之,重之。為奴後為妻,如何能敬重之?若不敬妻,寵妾滅妻,這可是犯法!

若是先為玩伴,後為妻,這種情況,應該是這裡面結局或可能最好的,但是汗阿瑪以為這樣的結局能有幾個?

至於最後一個……」

胤礽目光慢慢的越過屏風,不知道落在了哪裡。

此時此刻,胤礽忍不住想起自己哪怕是在現代社會也曾見過的那樣一個悲哀的幾乎全村皆是童養媳的案例。

當初只是一句輕飄飄的歷史留存問題。

那麼,這留存問題便從今日解決。

胤礽低低說道:

「汗阿瑪且試想一下,若是其夫將其當作姐姐一樣對待的話,他們之間存在的恐怕只有親情……」

「這不好嗎?」

康熙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是似乎又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給阻擋住了,於是不由直接發問。

胤礽看了康熙一眼,小聲道:

「汗阿瑪覺得,誰會願意和自己的姐姐生孩子呢?除非那人本就是一個罔顧人倫的禽獸!」

胤礽旋即又道:

「汗阿瑪,其實最後一種可能恰恰是最常見的!拋開旁的不談,只需要去好好調查一番,便會知道養育童養媳的家庭之中,定然子嗣單薄。」

胤礽鋪墊了這麼久,終於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康熙一臉驚疑不定,陷入沉默。

隨後,胤礽看了一眼康熙沉凝的面色,端起一碗茶水慢吞吞的喝著。

沒有一個帝王不會在乎人口,人口代表著勞動力,代表著社會的安穩與發展,代表著未來的希望。

當人口開始衰減的時候……那就是危機要來臨的時候。

但是,若是人口暴漲之際,那該是盛世的來臨!

盛世,是每一位帝王的野望。

對於此刻的青年帝王來說,那是星星之火,卻燎動整個心原。

康熙是知道胤礽不會無的放矢的,這會兒胤礽這番話一出,康熙也忍不住陳思起來。

康熙一想到各省各地報上來的人口增長情況,康熙便忍不住想那些人口增長較緩的地區,是不是童養媳最多的地區?

胤礽慢條斯理的喝完了茶水,直接走出屏風,他抬起眸子,看著堂下跪著的王管家面上已經露出了得意之色,他不由扯了扯嘴角:

「孤倒是有話要問,吳秋晚一家世代制船,家資不菲,彼時她正值三年斬衰之期,且不過一九歲女童,如何會去王家?別緊張,誰都可以回答,孤只是單純的好奇。」

胤礽語氣很好的說著,可是誰都知道這位太子爺並不是那等會單純好奇之人,一時之間不管是吳家的還是王家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就連方才得意洋洋的王管家,也是面色一僵,死活都不肯開口,像是關緊了的蚌殼似的。

「唔,沒有人說話嗎?那孤便點一個……王管家,你來,方才不是嘴巴很會說嗎?那這個問題便由王管家來回答過吧。」

王管家現在算是怕了這位小太子了!

別看人家人小小的,可是那小腦袋轉的比誰都快,稍不留神便會被他繞進去,最後連老底都交出來了!

「太子爺,這,這……」

「王管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嗎?那孤替你回答可好?一個從小嬌養,重孝服喪的女童,除非她是瘋了,她不仁不義,不顧爹娘屍骨未寒,才會上趕著去當你王家的童養媳!」

王管家被胤礽喝罵的連頭也都不敢抬,更別提方才那般巧言能辯,鑽空子時的「風采」了。

隨後,胤礽杏眼一橫,又將眸光看向了正跪在地上的吳氏夫婦二人:

「據孤所知,你們夫妻二人與吳秋晚乃是出了五服的長輩,雖為尊長,然親近不足。當初吳秋晚去王家當童養媳,你們夫婦人竟是連攔都不攔嗎?」

吳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胤礽,隨後便對上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幽深無比,像是一眼就能看穿人心一樣。

吳德慌忙將頭一低,狠狠的磕在地上,隨後這才捂著額頭,齜牙咧嘴的說道:

「太,太子爺,這事兒,這事兒……」

「這與我們夫妻無關呀,太子爺!」

吳劉氏直接接話道,但隨後,胤礽便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孤勸你們想好再說話。十年前,之所以朝中有遷界令下發,不外乎是防止爾等與鄭氏反賊聯通。

而吳秋晚家中雖然富裕,但爾等若是得了金銀財寶,裡面若有來路不明者,若被官府查出來……」

胤礽刻意拖長了尾音,裡面的威脅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吳秋晚實在生的俏麗非常,而能讓王家這般急急將人接入府中,想必王家也是出了一筆不菲的金銀。

吳氏夫妻聞言咽了一口口水,他們如今已是騎虎難下,究竟是承認自己強賣尚在孝期的晚輩,還是擔憂自己那些被官府查抄出來的金銀,最後被官府蓋上私通反賊的帽子?

前一個,姚啟聖方才已經說了,至多判一個斬監候,要是再認一下后一個這怕是得來一個斬立決,再加誅九族套餐了!

吳氏夫妻瑟瑟發抖的抱在一起,肥胖的身體上肥肉一顫一顫的,吳德連忙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磕磕巴巴的說道:

「太,太子爺容稟啊!我們手中的金銀都是當初將晚丫頭賣進王家所得啊!那些金銀還有王家的印記!求太子爺明鑒!」

王管家這會兒已經被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他們難道看不出來,太子爺是在詐他們嗎?

偏偏這兩個蠢貨被太子爺三言兩語就嚇得亂了心智,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個一乾二淨!

胤礽聽到這裡方才微微一笑,看向坐在上面的姚啟聖:

「姚總督,犯人已親口認罪。」

姚啟聖:「……」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姚啟聖突然覺得應該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時代了。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尤其甚至看胤礽三言兩語便讓吳氏夫妻磕頭認罪,姚啟聖直接整個人都懵了。

這會兒,姚啟聖倉促回過神,然後直接一拍驚堂木,道:

「吳氏夫妻,既已認罪,本官宣判吳氏夫妻二人有強賣斬衰期卑幼之罪,情節惡劣,罪大惡極,判斬監候!」

斬監候,意為不會即刻出死,畢竟吳氏夫妻,乃是吳秋晚的尊長。

但隨著姚啟盛著驚堂木一拍,吳秋晚眼角的淚水直接飛了出來。

她看著吳氏夫妻,連哭帶喊著被差役拖下去的模樣,一臉痛快。

處理了吳氏夫妻強賣重孝晚輩案之後,姚啟聖再度看向王管家:

「服喪期卑幼強賣與爾府上,本官責令爾府即刻將其送還其家,不得有誤!」

王管家聽了這話,整個人立刻瞪大了臉眼睛,連滾帶爬過去:

「不,不可啊大人!大少……不,吳姑娘從進了王家之後,我王家一直好吃好喝的叫養著,在她身上可是花費金銀無數!」

吳秋晚聽到這裡,頓時怒目而視,她狠狠的瞪著滿口謊言的王管家:

「你胡說,自從入王家以後,我一日三餐,皆是清粥小菜!因為我比你們大少爺個頭高,你們太太動不動便罰我跪著伺候大少爺!

若是你們大少爺稍有不好,你們太太便罰我自行割腕取血,為其抄血經。

這其中樁樁件件,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且有證據!便是在你王家上工的僕人都不見得能受這樣的罪吧?!

我吳秋晚去你王家,便是為奴為仆,也還是你王家給我月銀才是!」

吳秋晚既然在王管家找上門之時,敢毅然決然的站出來,就代表著她已經將自己的臉面、榮辱感都已經拋在腦後。

此刻,吳秋晚甚至不惜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自己那隱藏許久的傷疤狠狠撕開,露出其下血淋淋的內幕。

王管家被吳秋婉這一通搶白之後,一時之間大腦一片空白,想不出一個字來反駁。

姚啟聖聽到這裡亦是不願意再聽,直接冷聲說道:

「福州造船廠廠長何在?」

徐壽沒想到會點到自己的名字,但隨後他便直接站了出去,沖著姚啟聖行禮:

「草民徐壽,叩見總督大人!」

姚啟聖微微頷首,隨後道:

「本官聽說吳秋晚乃是造船廠特招之工?」

「正是,吳姑娘於造船之聲頗有一番巧思,且觸類旁通,於福州號的建設之上,亦有不小的功績!」

徐壽這話一出,在場幾乎沒有多少人相信的,都覺得是徐壽在給吳秋晚臉上貼金。

畢竟一個弱女子,就算家中世代造船又如何?家中的本事總是傳男不傳女。

而吳秋晚聽了徐壽這番話后,將自己的背脊挺的愈發直了。

姚啟聖讚賞的看著二人,隨後道:

「既然是造船廠的特招之工,那便請徐廠長將人直接帶回船廠吧。」

姚啟聖言辭之間竟是直接將此行的王家給忽略了,若非是律法並未劃定買賣同罪,王家這回也落不著好!

可是王管家猶不滿足,他死死的盯著吳秋晚:

「大……吳姑娘,就算府中上上下下都對不住你,可是二少爺呢?二少爺可是打小就一直護著你的!」

王管家說到這裡,眼中已經露出了瘋狂之色。

他之所以站在這裡不是因為什麼太太病重,也不是為了請大少奶奶歸家盡孝,最重要的是,那位如今將將十五歲的二少爺。

那位陰翳邪肆的二少爺!

吳秋晚聽到二少爺這三個字后,身邊不由自主的發抖起來,更是產生了生理上的嘔吐痙攣。

吳秋晚如今一想到當自己還是大少爺名義上的童養媳時,二少爺已經從不知何時在暗處緊緊盯上了自己,就覺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開始變得緊繃。

那些曾經和善的目光都已經化為了黏膩濕滑的毒蛇,令人作嘔!

二少爺曾經所有的陽光活潑的外表,都在當初他當著吳秋晚與王家太太的面前要納吳秋晚為妾之時破滅!

「滾!你們王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廠長,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他們!」

徐壽看了一眼屏風后的方向,不多時,何柱兒出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徐壽這才心中未定,低聲說:

「好,我們走。」

徐壽這具身體本就生的高大,這會兒吳秋晚走在徐壽的身後,穿過漫漫人海,不由覺得安心。

而當地的百姓也都知道吳秋晚此番經歷后,定是身心俱疲,也紛紛友善的讓開了一條路。

吳秋晚不由一臉感激的看著眾人,不知過了多久,吳秋晚才與徐壽離開了人群。

「徐廠長,多謝您!」

女子靈動柔美的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這笑容中透著的如釋重負,是誰看了都會下意識的揚起唇角。

徐壽也不由勾了勾唇:

「謝我做甚?應該謝太子爺才對!我都沒有想到太子爺看著人小小的,平日里看上也是不善言辭的模樣,今日簡直帥爆了!」

還是徐州第一次明面上表露出對胤礽的欣賞,那叫一個不加演示,實在是他今日被胤礽帥到了。

尤其是徐壽一想到方才太子爺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語氣淡定自若的念出那一長串法律條文,將王家一行直接送上公堂的一幕,只覺得自己恨不得拉橫幅:

太子爺萬歲!

明明自己也是學霸,可是徐壽卻覺得有一種被學神秀到了感覺!

吳秋晚聽了徐壽的話,也是不由露出了一個贊同的笑容:

「是啊,太子爺真是一個好人!」

吳秋晚和徐壽說著話,但卻沒來由的身體一僵,她忍不住四下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吳姑娘,怎麼了?」

徐壽關心的問了一句,吳秋晚輕輕的搖了搖頭:

「沒什麼,只是我覺得剛才有人在看我,應當是我感覺錯了。好了,徐廠長,我們快回廠里工作吧,之前您說的那個數據有問題的原因我已經找到了!」

吳秋晚聲音清脆,徐壽忙點點頭,二人很快便隨著人海不見了蹤跡。

而等二人離開后,無人的小巷裡,一輛馬車緩緩駛出。

轎簾落下之際,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指上,一抹紅色一閃而過。

「晚晚,你真以為你能跑得掉嗎?」

……

胤礽和康熙看了一場堂審,等出來之時,太陽已經西斜,胤礽便帶著康熙在城中最熱鬧繁華的街市上,品嘗了一下當地的特色美食。

「汗阿瑪,這家芋頭包子好好吃!」

「汗阿瑪,要不要來一碗魚圓?」

「汗阿瑪,吃……」

「汗阿瑪……」

燈火通明,人影重重的街市上,康熙一臉縱容的看著太子跑來跑去,幾乎將整條街市上的美食都買了一遍。

不過胤礽深知自己人小肚子小的道理,所以每一份都是略嘗一嘗后,便美其名曰分享,然將大頭甩給了康熙。

康熙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康熙在宮中用膳也從不講究如何鋪張。

這會兒,康熙跟著兒子吃遍一條小吃街后,身體的疲倦與精神的滿足,讓康熙哪怕等到月上枝頭時也無法合眼。

康熙忍不住坐起身來,梁九功冷不妨看到月光下這麼一個熟悉的背影,差點沒給嚇出好歹,連忙掌了燈:

「呦,皇上您怎麼又坐起來了?今個奴才看您和太子爺不是玩的挺好的嗎?」

梁九功這會兒也有些發愁,皇上在宮裡睡不著是思念太子爺,如今見到了太子爺,怎麼還是睡不著?

康熙搖了搖頭,直接讓梁九功將書房的燈點上,隨後就著燭光寫了一份密信,讓梁九功投遞到指定的地點,這才重新準備入睡。

保成今日所說的童養媳會影響一對夫妻的感情,進而導致新生人口降生之事,已經成了橫在康熙心口上的骨頭。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塊骨頭究竟有多麼大,多麼硬。

那麼,沒有什麼比真實數據來的更為真切可靠了。

之後的幾日,胤礽要麼研究治療椰子樹病症的特效丹藥,要麼和康熙去看海、去看日出、去遊玩,倒是一段難得的休閑歡樂時光。

不管是康熙,還是胤礽對於這段時間都很珍惜。

在京中的時候,父子二人從來沒有像在這裡如同尋常人家的父子一般玩耍嬉鬧。

而在這段時間,康熙讓人調查的東西也已經有了眉目。

這天,康熙將一個厚重的包裹搬進了自己的書房,隨後便就這大亮的天色,一頁一頁認真的看了起來。

不看不要緊,一看康熙竟是足足看到了日暮西沉,眼睛酸澀不已,都始終沒有放下手上這厚重的一本記錄了臨近幾個省的童養媳極其家庭孩子現狀的報告。

讓康熙沒有想到的是,他原本只是想要知道童養媳的存在,是否會真正影響新生人口的增減,但這本記錄卻遠不止於此。

童養媳所會出現的幾種家庭情況,康熙都心知肚明,但是富貴人家之中終究是少之又少。

而且……以那日胤礽口中的親情之談,康熙心中也不是沒有想法。

然而,這本記錄中,進入富家的童養媳,幾乎可以佔據到三分之一。

而這些人家之中足足有三分之二的家庭中,是很少有童養媳所出之子的存在。

至於貧家那就更加離譜,凡是是有童養媳的家庭,日後若是以童養媳為妻,幾乎家家只有一個孩子,或者沒有。

這對於民風民情,多子多孫的古代封建社會來說,簡直是令人不可思議的。

而除了這些以外,同樣童養媳在婆家被虐待,被殺害,被折磨,的種種罪行,也略作簡要摘錄在後面。

報告人美其名曰:是對童養媳所齣子女數量稀少的原因總結與猜測,但是那每一個個字眼都像是浸在血肉中一樣。

童養媳。

這個詞,一直都是泡在血中的。

康熙第一次這麼清楚且直白的認識到這一點后,等到第二日,她不由掛著黑眼圈,和胤礽說起此事:

「保證既然當日特意和朕提及此事,莫不是對此事早就已經心知肚明?」

胤礽點了點頭:

「汗阿瑪有所不知,越是貧窮的地方,越容易有童養媳的誕生。」

畢竟,貧家來說換來一個童養媳的代價,遠遠小於等到以後取一一個適齡女子為妻的聘禮。

康熙對此表示理解,隨後卻道:

「但保成,童養媳的存在其實從某一方面大大的減輕了普通百姓逆殺虐殺剛出生女嬰的行為。

朕自從昨日收到那本關於童養媳之子息記錄后,碾轉反側,實不知該如何處理。」

以康熙的殺伐果斷在發現童養媳的存在可能會影響國家發展之時,便該直接下禁令。

可是,每一年通過各地報上來,所有被其親眷殺害的剛出生的女嬰數據也是同樣觸目驚心。

別看如今女子地位不高,但康熙清楚的知道,若人為本,女子為基。

活著,總歸是一件好事。

胤礽聽到這裡,知道自己當日的話起了作用,不由心裡感謝了王家辛辛苦苦送經驗一番。

要是沒有王家的操作,他還得想法子安排呢!

胤礽神秘的笑了笑:

「那,汗阿瑪先隨保成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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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太子有了煉丹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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