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第44章 第 44 章

「保成?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康熙一臉喜色的從外面走進來,就看到胤礽晃著小腳,順著玻璃窗朝外看去,嘴裡念念叨叨的不知道什麼都樣子。

胤礽連忙揉了揉小臉,坐了起來:

「沒什麼呀,汗阿瑪!對了,汗阿瑪今日怎麼早早就回來了?」

康熙一聽胤礽問起,卻是賣了一個關子:

「保成不妨猜猜看?」

胤礽托著小圓臉,看了康熙一眼,撇了撇嘴:

「可是陳生去直隸省把事情辦妥了?」

康熙立刻笑了出來:

「那是不能更妥!聽說,如今直隸的百姓都恨不得給保成塑金身了!」

胤礽連連擺手:

「不成不成!保成還是活的!活的!」

康熙哈哈大笑起來,揉了揉胤礽的小腦袋:

「那是百姓們愛戴你,傻孩子!不過保成的蘊土丹當真是頗有奇效,便是朕當初都心潮澎湃,不能自抑啊!」

「蘊土丹一次可以使得土地三尺內的土壤變為黑土,只要好好保護土地,黑土一日不薄,百姓一日不受苦!」

三尺為一米,雖不及從古到今才孕育的東北黑土地的六尺之厚,但只要合理耕植,用上數百年都不成問題。

更何況,那時候也該走進新社會了,新的科技,新的未來,將讓百姓漸漸擺脫對土地的依賴。

胤礽心中暗暗想著,由衷的期盼起來。

康熙也是一臉期待:

「倘若我大清所有耕地都用上了蘊土丹,那麼,不出三年,將盈車嘉穗,倉箱可期!」

胤礽重重的點了點頭,康熙隨後話鋒一轉:

「對了,保成啊,你如今也已經到了開蒙的時候了,上書房也早就見好了,這是朕為你選的老師,你且看看。」

胤礽看著上面熟悉的名字,就知道汗阿瑪又把以前的老師划給他了。

不過這些人都是博覽群書,學富五車的大能,換算現代——嗯,大概是讓頂尖大佬帶幼兒園。

不能說浪費,只能說壕無人性!

「保成沒有意見哦!汗阿瑪安排就好啦!」

康熙笑著摸了摸胤礽的頭,又道:

「保成該開蒙了,宮外的保清也該回宮了。」

胤礽緩慢的眨了眨眼,裝作疑惑的看向康熙:

「汗阿瑪,什麼是保清?」

康熙想了想,解釋道:

「是和十一阿哥(胤禛),十三阿哥(胤祺)一樣,都是保成的兄弟,將來做保成之臂膀的!」

「那為什麼保成沒有見過保清?」

康熙被胤礽問的不由一笑:

「保清長保成些許,至於為什麼保清在宮外……因為在此之前,皇宮養不住孩子,所以不得不將保清和十阿哥養在宮外。」

「欸?那為什麼保成沒有去宮外?」

胤礽故作好奇,其實心裡也是想要聽康熙怎麼說。

康熙聽到這裡,眼中也不由閃過一絲回憶。

當初仁孝皇後生下保成后,不過一個時辰便撒手人寰,他抱著那個小小一團的孩子,終於意識到自己重新擁有了一個——嫡子。

一個沒有生母,母家無助的嫡子。

比自己當初的處境還要讓人堪憂,而自己卻不得不為了穩住人心,將保成立為太子。

彼時朝中事雜,他也曾想著讓喜歡孩子的佟妃養過保成。

可是保成只放了幾個時辰,康熙批摺子,召見大臣腦子裡無時無刻不是那個脆弱的好像一碰就會壞掉的小傢伙。

他那麼小。

他那麼稚嫩。

康熙無法想象那個小傢伙也如同自己的那些孩子一樣,在自己看不見的角落微弱了呼吸。

於是康熙直接又把胤礽抱回了乾清宮,飲食起居,事無巨細的問著,批著摺子突然跑回寢宮看上一眼。

生怕有個差池。

累是累點,可是心安。

康熙慢慢的,語氣平緩道:

「朕,不願讓保成吃朕曾經吃過的苦,只能想著辦法,多做一些,是一些。」

康熙那時候也不過弱冠之年,他尚不知如何真正的為人父,只能小心翼翼的學著自己想象中的父親那樣,呵護著,寵愛著這個一直養在他身邊的孩子。

胤礽聞言,默了默,然後將小臉貼近的康熙的胸口:

「汗阿瑪很棒啦,保成過的很開心呀!」

康熙柔和的面色,隨後低聲道:

「等保清回宮后,阿哥公主的序齒也該重新排列了,不然……是有些不好記了。

屆時,保成一國太子之威也需要規矩約束。保清雖然是保成的兄長,但他未來亦是保成的臣子,保成可記下了?」

胤礽輕輕點了點頭,想著記憶中那個生氣起來眼睛瞪得和牛眼一樣的胤褆,心中嘆了口氣。

臣子?

倘若能當皇上誰又願意為臣呢?

終究,還是要辜負汗阿瑪的安排了。

他將胤褆攔在宮外一年有餘,終究還是要和死對頭重逢了。

不過,胤礽心裡還是分的很清,他已經仗著自己的先知報復了一回,那麼前塵往事便就此翻篇。

這一次,只要胤褆不壞事,就隨他吧。

胤礽漫不經心的想著,連那艘小船的事兒都拋之腦後了。

保清是在三日後回宮的,康熙在乾清宮見了他,在此之前康熙還將胤礽也叫了過去。

「也該讓你們兄弟見見面了。」

胤礽默了默,隨後點點頭,也朝門口張望了一下,他挺好奇胤褆的幼年該是什麼樣子。

「五阿哥到——」

「傳。」

沒過多久,一個小小的身影,穿著皇子特製的金黃色的常服,動作有些笨拙的翻過門口那高高的門檻。

按照時下的講究,門檻兒高了聚財,工匠更是恨不得把所有吉利的規矩都用在皇宮的建設上。

於是這道門檻兒造的那是又高又長。

胤褆年紀雖小,但是已經頗具以後驍勇善戰的資質,具體表現在他的大力出奇迹之上。

胤褆被養在戴佳·嘎魯的府上,小小年紀看著就頗為敦實,門檻兒太高他邁不過去,索性直接趴在上面,圓嘟嘟的小肚子被門檻兒擠出了兩條肉,隨後他雙臂猛一用力,雙腿一登,然後成功借力翻越!

幸運的是,他翻過來了。

不幸的是,他「吧唧」一下來了一個五體投地。

「噗——」

胤礽不由笑了笑,原來胤褆那傢伙小時候那麼憨!

胤褆懊惱的紅透了臉,然後瞪了笑出聲的胤礽一眼。

康熙也是不由有些莞爾,梁九功連忙上去扶了一把,隨後跟在胤褆身後小聲道:

「五阿哥,這位就是皇上,是您的汗阿瑪。」

胤褆許是被教導過,又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會兒眼神清亮,看著康熙脆生生的喊了一聲:

「保清見過汗阿瑪!」

「砰砰砰——」

一連三個響頭磕下來那是額頭都紅了起來,康熙隨後叫起。

「保清免禮,在宮外的這幾年你過得可好?」

保清點點頭,認真道:

「好是好,但是心裡總是念著汗阿瑪和額娘的!如今保清已經可以射中十步之外的銅錢,戴佳大人說,保清和汗阿瑪小時候一樣厲害呢!」

胤褆沾沾自喜的說著,頗有幾分炫耀的看了胤礽一眼,卻沒想到胤礽根本沒有看他。

這讓胤褆不由咬緊了牙根,他從一進來,就看到這個和康熙穿著大差不差衣裳的孩子。

他看上去玉雪可愛,比自己精緻太多了,尤其是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坐在他濡慕的汗阿瑪身邊,而自己卻要站著答話。

只這一點,便讓胤褆心生嫉妒。

康熙聽了胤褆的話,也只是鼓勵了一下胤褆:

「看來以後保清要做大清的巴圖魯了?」

「那是!」

一身金黃的胤褆像是一隻驕傲的小豹子,他抬著下巴,傲氣十足。

「對了,汗阿瑪,他是誰?」

胤褆上前一步,毫不客氣指著胤礽問道。

胤礽挑了挑眉,他不搭理這臭屁的小屁孩,他反而來招惹自己?

康熙見狀眉心有了些許起伏,隨後他淡聲道:

「這是你的弟弟,保成。」

胤褆聽了這話,眉頭一揚,正要說話,康熙冷聲又道:

「但他更是我大清的太子,唯一的儲君!保清,你該向他行大禮才是!」

「憑什麼!」

胤褆瞪著牛眼看著胤礽,不甘示弱的說道:

「他為弟,我為兄,應該他敬我!」

康熙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直接呵斥道:

「先國禮后家禮,看來嘎魯疏忽了你的禮儀!梁九功,去教教五阿哥!」

梁九功連忙上去示範,跪的板板正正,隨後虔誠的磕了一個頭:

「見過太子爺,太子爺千歲千歲千千歲——五阿哥,該您了。」

胤褆看著這一幕直接懵在原地,梁九功又催促了一遍,胤褆才在康熙冰冷的眼神下,顫抖著雙股跪了下來:

「見,見過太子爺,太子爺千歲,千,千歲千千歲!」

胤褆打小就知道自己阿哥,是宮裡的皇子,在戴佳府被人捧著,哄著,如今回宮了,他想著怎麼也得比宮外要得意的多。

而即便入宮前被教了許多,胤褆也知道自己最需要敬重的只有一個汗阿瑪,那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太子?

那只是他的弟弟!

可是才一進宮,他就被汗阿瑪親手敲了一悶棍,胤褆眼圈頓時紅了,他狠狠的看著地板,眼神兇狠的像是要刺穿地板一樣。

「免禮。」

一聲淡漠,如同雲端傳來的聲音讓胤褆只覺得胸口像是點了一把火一樣,燒的他眼睛都已經迸出了血絲。

胤礽看了胤褆這幅樣子,打定主意和他演不了兄友弟恭后,就告辭離開。

胤褆看著胤礽提著衣擺,如同踏雲駕霧一般,儀態優雅的邁過了那道高高的門檻兒,一時間又羞又氣,垂下了頭。

康熙眼神淡漠的看著這個兒子,原本心中因他自小居於宮外的愧疚淡了幾分,反而多了幾分審視。

稚子何辜,可是保清小小年紀便如此霸道張揚,敢直接指著保成,如此禮儀讓康熙不由憂慮起以後來。

胤褆進了乾清宮尚不足一刻鐘,就皇上直接退回了延禧宮,該直接讓惠嬪好好的教導胤褆的禮儀規矩。

這道命令一下,惠嬪直接又驚又怕,等看到胤褆后先是胤褆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打量了一遍,等她發現確實沒有什麼大礙,這才不由溫聲去問胤褆:

「我兒,你這是在乾清宮出了什麼事兒啊!皇上那樣說你,你還焉有來日?!」

胤褆憤憤不平道:

「額娘,汗阿瑪身邊為什麼還陪著一個弟弟?汗阿瑪說他是太子,是儲君,還要我跪他,憑什麼?」

惠嬪嚇得直接捂住胤褆的嘴,聲音壓的都出了氣聲:

「你在你汗阿瑪面前也這麼說了?!」

胤褆不解,他點了點頭:

「汗阿瑪是兒子的汗阿瑪,兒子有什麼話不能說話?」

惠嬪聽了這話后,直接渾身一軟,坐在了地上,她捂著臉嗚嗚的哭泣著:

「我兒好糊塗!嘎魯莫非沒有告訴你,太子爺才是如今宮裡最不能招惹的?

你汗阿瑪看他比看眼珠子還要珍貴,你當著他的面兒去戳他的氣管子,難怪他要和你急!」

哪怕是惠嬪,做什麼都是迂迴著來,哪裡像這個傻小子?

「我知道,可是太子那也是我弟弟,他應該跟著我走的!」

胤褆想起嘎魯一家中,那些孩子都是那樣的敬重他們的大哥,心裡很是不滿。

惠嬪氣的點了點胤褆,隨後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罷了!我是教不了你了!一會兒我就讓人請來禮儀嬤嬤,你也該好生學學規矩了!這些年在宮外,當真讓你性子野了!」

胤褆也是不悅,他赤著眼睛道:

「是兒子想要出宮嗎?住在嘎魯府上,每每看著嘎魯福晉對府上孩子一一問候之時,我何嘗不想在額娘身邊撒撒嬌?」

惠嬪聽了后愈發搖搖欲墜,但即使如此,她也狠下心來:

「本宮是為你好!你的心太野了,需要好好磨一磨!」

惠嬪說完這話,就讓人將胤褆安置,隨後直接去請了教導嬤嬤。

這番動靜,康熙自然沒有錯過,心裡倒是有幾分滿意。

「惠嬪……還算是拎的清輕重!保清簡直有些太過不像話了!」

他是要為保成選一個左膀右臂,而不是一個紅眼小人!

「皇上,五阿哥還小呢!只要好好教,遲早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見識過了璀璨的太陽,誰還會留意瑩瑩星光?

有著太過耀眼的人在前,再高傲的人也會折了傲骨的。

梁九功一番話,讓康熙勉強氣順了一些,隨後他便開始考慮起阿哥們的序齒與大名了。

……

九月,正是丹桂飄香的日子,自古有檀宮折桂之說指代金榜題名。

阿哥們雖不必金榜題名,但是也是期盼學業有成的。是以今年的開課便定在了九月。

如今入學的阿哥雖然只有胤礽和胤褆二人,但也是很有一番聲勢了。

康熙與開學前三日,便為阿哥們重新序齒,保清為大阿哥,賜名胤褆;保成為二阿哥,賜名胤礽;十阿哥為三阿哥,賜名胤祉;十一阿哥為四阿哥,賜名胤禛;十三阿哥為五阿哥,賜名胤祺。

至此,胤礽方終於覺得有幾分記憶中熟悉的味道了。

翌日就是要去上書房的日子了,胤礽已經想不起自己上一世是什麼心情了,不過這一世卻很平靜。

上書房的所有他都經歷過,所以他很坦然。

乾清宮也照常作息,甚至康熙回來的晚了些,胤礽已經洗漱好入睡了。

燭光之下,胤礽恬靜的睡眼,長長覆落的睫毛,顯得那樣的靜謐美好。

康熙坐在榻邊,靜靜看了一會,這才輕輕摸了摸胤礽的先腦袋。

時間當真極快,那個在自己懷裡嚶嚶叫的孩子,如今也到了開蒙的時候了啊。

而另一邊的延禧宮中,卻是燈火通明,胤褆只在延禧宮中住了五日,便依照規矩送去了阿哥所。

這會兒只有惠嬪一個人在油燈下,迎著光,一針一針的綉著什麼。

「娘娘,已經子時了,咱們大阿哥寅時就該去上書房了,您先歇歇吧。」

「還有兩針了,本宮一直沒有為胤褆做過什麼,唯有在這幾日緊趕慢趕出來一個書袋——好了。」

惠嬪擱下書袋后,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的漆黑,過了好久才緩過來。

「到底是年紀大了,眼睛都有些受不住了。」

「那奴才給您按按?」

宮女上前只按了兩下,惠嬪便合衣而睡,只是臨睡前手裡還抓著那書袋不放手。

終於等到了時辰,惠嬪被宮女推醒,宮女也不想這樣,可是她知道要是被惠嬪知道自己睡過了兒子的開學第一日,怕是延禧宮上上下下都要受一頓板子。

惠嬪揉了揉眉心,讓人伺候自己梳妝,她看著銅鏡中自己肉眼可見的憔悴,不由默了默。

太子的丹藥,她以前不想買,也不曾試,可是如今買不到后,她卻是總想著和自己同期入宮的妃嬪們。

她們看上去是那樣的青春猶在,反而自己……成了宮中最老的那個。

惠嬪心中起伏了幾下,想著今日是兒子的開蒙之日,強自按耐下來:

「來,多施些脂粉。」

還有一刻便到寅時了,燈影憧憧間,天空依舊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秋日的薄霜落了一地,伸出手指已經可以感覺到了幾分涼意。

「是這個門嗎?」

惠嬪翹首以盼,宮女忙道:

「娘娘,錯不了,大阿哥一會兒定然從這裡經過!」

「來了來了!你瞧瞧本宮一切可曾妥帖?」

「不能更妥帖了。」

正在這時,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也在這時走了過來,胤褆被太監背著,一雙眼睛困意朦朧。

「胤褆!保清!」

胤褆對於自己的新名字還有些不適應,聽到後面這才抬起頭:

「額娘?」

胤褆撇了撇嘴,悶悶道:

「額娘過來做什麼?」

惠嬪未語淚先垂,看著胤褆背著普普通通的尋常杏色書袋,連忙將自己方才抓在手裡,綉技精湛的書袋塞進胤褆的手裡:

「好好讀書,讓你汗阿瑪對你刮目相看,啊?」

胤褆聽了惠嬪的話,沉默的點了點頭,昏暗的燈光下,他依稀可見惠嬪那雙通紅的眼睛。

「額娘,回去吧,保清記下了!」

胤褆有惠嬪戴月相送,而另一邊的胤礽卻是被自己的冤種汗阿瑪掀了被子。

「保成,不能再睡了,不然要遲了!」

胤礽有氣無力的看了康熙一眼:

「汗阿瑪,起太早真的對身體不好!」

胤礽說著,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

康熙搖搖頭,起身親自將胤礽的太子玉佩為他掛在了腰間:

「祖宗規矩便是如此,保成聽話。」

胤礽困得眼睛睜不開,於是享受了一把被汗阿瑪投喂,然後就被太監背了起來,朝上書房而去。

胤礽也不為難自己,在太監的背上小憩了一會兒,等到了上書房門口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清凌凌的,哪裡有半分困意?

胤礽到的時候,他的哈哈珠子也早就到了。

康熙為胤礽選擇的老師都是大能就不說了,就連哈哈珠子也是恭親王的次子滿都護,與胤礽同年而生。

「奴才叩見太子爺!」

小小年紀的滿都護一張小臉綳得緊緊的,當即就跪下給胤礽磕了一個頭:

「起來吧。」

「謝太子爺!您這邊請——」

隨後,滿都護立刻上前接住胤礽的書袋,伺候著胤礽坐下。

還沒等多久,胤褆這才打著哈欠從門口走了進來。

一進來,看到胤礽已經坐了下來,胤褆直接坐在了胤礽的前面。

「大膽!大阿哥竟敢僭越!」

「書房座次,長幼有序,小爺我如何坐不得?」

胤礽攔住滿都護,一面從書袋取出書,一面淡淡道:

「不必理會。」

胤褆這才洋洋得意的看了滿都護一眼,隨後將自己剛到手的書袋放到了桌上。

胤礽聽到響動抬眼看了一眼,便挪開了目光。

那書袋刺繡精緻無比,上面是不落俗套的白鷺紋,看上去靈巧無比,定然不是匠氣十足的內務府出品。

胤礽想著,隨後將自己那隻上面繪了四爪龍紋的書袋壓在了最下面。

胤褆他……一直有一個好額娘啊。

沒過多久,張英自外面踱步而來,看到胤褆坐在胤礽前面,不由皺了皺眉,未曾直言。

「臣叩見太子爺,太子爺千歲千歲千千歲。臣見過大阿哥。」

胤褆見到自己被排在了胤礽的後面,頗有些不滿,但是想著被叮囑的尊師重道,只得低頭不語。

胤礽猶豫了一瞬,隨後直接抬起頭道:

「張大人免禮。」

張英未曾起身,而是就著跪姿繼續授課:

「有勞太子爺掛懷,奴才無礙,奉君虔誠,乃是我等臣子應盡之本分。」

胤褆雖然年幼,對於張英這番文縐縐的話他雖然有些不太懂,但隱隱約約覺得和自己有關。

胤褆不由一咬牙,一雙牛眼瞪了起來,心道:

這怕是在說小爺!這些宮裡的人都蔫兒壞了,故意說些小爺不懂的!

張英隨後開始問詢起來:

「不知太子爺與大阿哥此前可讀過什麼書,又識得多少字?」

胤礽還來不及說話,胤褆直接道:

「我已經讀了一應啟蒙書籍,識字過千,還請張師傅考校!」

胤褆說著,不由得意的看向胤礽,張英也沒有太不給胤褆面子,果真問了幾個問題,胤褆皆對答如流。

這下子,胤褆看著胤礽的眼神愈發得意洋洋,只是他卻不曾看到張英那輕輕一嘆的搖頭。

米粒之光,如何與皓月爭輝?

胤礽只淡淡道:

「孤不知孤讀了多少書,亦不知孤識了多少字,老師不如先行考校,考到哪裡算哪裡?」

「哼!自大!」

胤褆聽了胤礽的話,哼了一聲,隨後就眼睜睜看著張英和胤礽一來一回的你問我答起來。

這一問答,足足過去了一刻鐘,便是張英也不由意猶未盡:

「太子爺怕是將藏書閣的圖書翻閱了大半吧?臣早就聽說太子爺博學善讀,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

「不敢當師傅如此誇讚,孤還有的學。」

胤礽謙虛的說著,餘光掃了一下胤褆。

傻了吧?

沒話說了吧?

果然不管什麼時候,自己都得和胤褆掐起來,那他也別怪自己碾壓了。

胤褆漲紅了臉,想要說張英透題,可是胤礽和張英間的對話連他無法順下來,這一點上……他確實不如胤礽多矣。

可是這個認知讓胤褆簡直抓心撓肝的難受,他眼睛發狠,隨後攤開了自己的書。

他不信自己現在比不過太子,以後還比不過!

晨課之上,張英考校了一下兩人的啟蒙程度后,還是決定先為二人打好根基。

但是胤礽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提出新的見解,實在是讓胤褆鬱悶不已。

好容易等到晨課結束,兩人隔著老遠用了午膳。胤礽一眼就看到了胤褆桌子上擺的不是御膳房的手藝,而是各宮小廚房的精緻。

不過,胤礽對於自己的午膳也是吃的津津有味,這都是康熙自個根據醫經選擇的可以補腦益精的菜肴,不得不說,父子兩在這一點上頗為相似。

用過了午膳,歇了兩刻便是武課,蔫了一上午的胤褆又變得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在二人一同前往演武場前,對著胤礽挑釁:

「這一次的武課,爺必讓你知道什麼叫百步穿楊!」

胤礽淡淡的開闔了一下眼皮,懶懶道:

「那孤拭目以待了。」

紫禁城中的演武場除了康熙自己用外,再無旁人使用,如今這演武場特意被辟出一塊地方交給武師傅提阿哥們授課。

胤礽到的時候,遠遠便看到了這個縮小的演武場,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樣樣俱全,還有一應箭垛,馬匹等,可以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武師傅乃是八旗子弟,見著二人直稱奴才,隨後又沖著胤礽一拜在拜:

「太子爺,奴才替家中老母,夫人多謝您賜丹之恩了!」

胤礽聽了這話,揚了揚眉,看來是桃花樓的客人了。

胤礽也不端著,只笑笑道:

「錢貨兩訖的事兒,不值得您這般掛懷。」

武師傅於是憨厚的撓了撓後腦勺,也不再替這事兒,而是直接開始了今日的授課。

「今日第一堂武課,奴才便教太子爺與大阿哥扎馬步,俗話說,下盤穩不穩,都得靠馬步,馬步扎的好,神仙也難憾!故而,今日請您二位先扎馬步一個時辰。」

「是!」

胤礽和胤褆具都換上了乾脆利落的勁裝,胤褆比胤礽稍高一些,這會兒兩人一左一右的分開而站,有板有眼的紮起馬步來。

關於胤褆的馬步,武師傅還指點了兩句,但等他轉到胤礽的身邊,只覺得胤礽這馬步扎的極穩,沒一丁點挑揀的地方。

尤其是胤礽此刻還保持著一種特殊的呼吸韻律,一張一弛間,胤礽額頭連一滴汗都沒有流下來。

反觀一旁的胤褆,這會兒已經滿頭大汗,兩股顫顫,全憑一腔的好勝心在支撐了。

武師傅也不由搖了搖頭,太子爺何等人物,便是他們這些成人都拍馬不能及,何況大阿哥呢?

終於,胤褆受不住直接朝前撲到,胤礽這才淡淡的做了一個收功的手勢,瑩白如玉的小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也沒有胤褆所想象的那樣被嘲笑,被挖苦,有的只是淡漠。

就好像……自己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螞蟻一樣。

人會在意螞蟻的想法嗎?

這個認知讓胤褆又羞又氣。

但他卻沒有丁點辦法。

武師傅為胤褆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他只是脫力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是奴才看岔了時候,請大阿哥責罰!」

武師傅方才被胤礽那種特殊的韻律帶動著也跟著吐納起來,其實香早已燃盡,但是胤礽不停,胤褆也不停。

胤褆這會兒卻沒有責怪武師傅什麼,反而眼神灼熱的看著胤礽:

「太子爺,你方才到底用什麼法子……」

胤褆咕噥著,卻是第一次叫了胤礽一聲太子爺。

胤礽詫異的看了胤褆一眼,直把胤褆看的又羞又惱,這才慢吞吞道:

「你想學?」

胤褆想了想,隨後重重點頭。直接道:

「我想學,太子爺肯不肯教?若是你怕我超過你,當我沒有說!」

胤礽笑了一聲,隨後白嫩的下巴微微抬起,一直淡漠神情終於帶了幾分倨傲:

「你不是想讓孤見識見識你的百步穿楊?先演來看看!」

胤褆因為胤礽這個「演」字,不由磨了磨牙,但是他更想學習胤礽方才的吐納之法。

隨後,胤褆直接請武師傅取來了一把長弓,這弓為六等弓,至多只有三力弓力,正是為年幼的阿哥們教習之用。

其實按武師傅推測,這兩位阿哥能拉開這弓,已是不錯。

但是胤褆墊了點這把弓,一咬牙道:

「武師傅莫要拿六等弓來糊弄我!取五等弓來!」

武師傅直接震驚的張大了嘴:

「五,五等弓?這,大阿哥您不是再開玩笑吧?」

胤褆皺了皺眉:

「不過是五等弓罷了,等我再長几年,也要像汗阿瑪一樣,試試那一等十六力之功!」

武師傅也不由驚嘆一聲:

「果真是虎父無犬子!」

隨後,武師傅將一把五等弓雙手奉上,胤褆手腕一番,一個瞬息間已經擺好了姿勢,偏頭對著胤礽道:

「太子爺,你且瞧好了!」

「咻咻咻——」

一箭接著一箭,胤褆連發三箭,等到最後垂下雙臂的時候,手臂仍在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但他仍舊帶著小少年的銳氣,故作無事的吹了一口氣:

「太子爺,如何?」

胤礽放眼看去,沒有一箭脫離箭垛,只是有一支箭被風一吹,搖搖欲墜,可見後繼無力。

不過,以胤褆的年紀,這樣的本事已經值得人驚嘆了。

沒看到武師傅這會兒已經恨不得整個人去湊到箭垛之上,胤礽想,這要是在現代,怕是武師傅已經開始拍照發朋友圈——

看看這位大力神娃!

等武師傅意猶未盡的又回來,看著胤褆的目光滿是讚賞:

「大阿哥當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奴才如您這麼大的時候,能拉開六等弓已經被瑪法誇了一句前途無量呢!」

胤褆這會兒下巴高抬著,眼中滿是笑意:

「僥倖。僥倖而已!」

胤礽聞言只是笑了笑,隨後直接向著胤褆攤開手:

「弓。」

胤褆不解其意,但還是將長弓放在了胤礽的手心,胤礽微微一笑,隨後走到不遠處的一匹馬面前,選了一匹身材稍矮的馬,在武師傅的驚呼聲中翻身下馬:

「駕——」

「咻咻咻——」

又是三箭!

這三箭一箭接著一箭,卻沒有一箭落在箭垛上。

但即使如此,胤褆還是傻了眼。

無他,他先前射出的三箭,都被胤礽用箭擊落下來。

「吁——」

胤礽勒住馬,翻身下來,將弓拋給胤褆,唇角笑容不變:

「承讓了。孤從不怕別人超過孤,只要你可以,大可一試!」

胤褆徹底凌亂了。

武師傅更是直接跑到那箭垛前,將那掉落的六支箭小心的收攏起來。

倘若仔細去看,其中三支箭上,還有一個小小的白印。

「這簡直是奇迹!」

胤礽不說話,胤褆卻咽了咽口水。

他所引以為傲的資本,在這位太子爺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胤褆如是想著。

胤礽也不由摩挲了一下已經有些開裂的虎口,其實,方才是他取巧了。

他再如何有前世記憶,可是現在的身體才是幼年,他也無法做到比長自己那麼多的胤褆那般力氣。

只是方才胤褆不知為何選擇了自己尚且駕馭不穩的五等弓,射出去的箭雖然扎在了箭垛上,可是卻能輕而易舉的擊落。

而胤礽便是憑著馬上射箭的技巧和經年的準頭,狠狠壓了胤褆一頭。

不多時,胤褆終於反應過來,他垂著頭,站在胤礽的面前。

明明他比胤礽高出一頭,可是這會兒蔫兒吧唧的樣子看著別提多可憐了。

「我不如你。」

胤褆說著,但隨後他就認真的看著胤礽:

「還請太子爺教我!」

胤礽看了胤褆一眼,雲淡風輕道:

「好。」

於是,等第二日張英來授課的時候,就看到前一日還妄圖壓在太子爺前面的大阿哥自己乖乖挪到了一旁。

甚至……在不懂的時候,第一個問的不是自己這個老師,而是旁邊的太子爺。

大包子一臉認真的拿著書籍求教,小包子也一臉認真的解釋,偶爾有說不通的時候,小包子語氣稍稍一重,大包子就猶豫著讓步。

最後還是張英看不下去,替胤礽多說了兩句:

「太子爺這樣說也沒有錯,不過大阿哥不及您涉獵廣博,所以需要繞一個彎……這樣,大阿哥可能想通了?」

張英一字一句的講完后,胤褆恍然大悟。

胤褆皺著眉:

「說了要好好教我,你一點也不認真!」

胤礽只看了胤礽一眼,慢吞吞道:

「我只是沒想到有人連那個都不知道。」

胤褆:「……」

今天又是被打擊的一天!

而窗外,一個明黃色的身影也在這一刻悄然離去。

「保清那莽撞性子,朕還怕他衝撞了保成,沒想到這才幾日,保成就把人收服了!」

康熙一臉喜色的說著,梁九功一邊附和,一邊心裡嘀咕:

這哪是收服,那明明是被震懾服了!

這幾日宮裡最大的八卦就是太子爺以幼齡之年力壓大阿哥,那六支箭後來都被皇上討去,日日在乾清宮把玩呢!

不過這話梁九功也只敢在心裡想想,太子爺就是同齡人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有太子爺做標尺的這屆同齡人是真的不幸啊!

梁九功在心裡由衷的感嘆。

胤褆回宮後由傲轉服,惹的宮中人人津津樂道,只是除了惠嬪面子上不好看外,大家都在喜氣洋洋的誇著胤礽。

「沒想到太子爺又能煉丹,又是文武雙全,簡直無人能出其右!」

「太子爺如此風儀,也不知將來會娶了哪家的姑娘?下回我得告訴我額娘,看看族裡有沒有合適的姑娘!」

「不錯,以太子爺之人才,便是當個妾,都是天大的恩賜!」

現在是妾,等太子爺繼位,那怎麼也是個嬪了!

此時的胤礽還不知道宮裡的娘娘們在他五歲之齡的時候,就已經要開始幫他留意未來伴侶了。

這會兒他還在和胤褆苦讀,時不時想一想自己的小船。

終於,在胤礽已經正兒八經上了大半月學的時候有了眉目。

當時胤礽還在上書房聽張英授課,梁九功直接過來沖著張英行了一禮,說是有重要的事來請太子爺。

張英頓時眼睛一亮,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直接大手一揮,目光灼灼的送走了胤礽。

而胤褆還傻傻的坐在桌前:

「師傅,為何有重要的事只請太子爺,不請我?」

張英只憐愛的看了胤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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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太子有了煉丹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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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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