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定檢

安保人員早在「醉翁亭」門口便停下了腳步，內部的管理完全由一種半人高雙層雪糕樣式的機械人管理。光滑到反光的上部分外殼有兩團藍光閃爍，偶爾還會人性地眨眨眼。

也會有人因為可愛的外表小看了它看準這種時候尋釁滋事。每當有這種情況發生，這機靈的小東西總會伸出粗裝的機械臂安撫他們的情緒——這往往很管用。

待到開之黎回過神后，走廊盡頭的房間已經近在眼前，只有兩個人還排在他前面，怪異的是，這倆人離他足有兩人寬的距離。

「消毒水噴這麼多，防疫工作還這麼嚴格，真是個苛刻的地方。」

隨口吐槽一句，開之黎打量著見過多次的四周，頗具古風的仿木牆壁角落還能看到代表無線機械人充電處口的圓環——能源依舊是個問題。牆上隨處可見的飾品充滿濃濃的民俗氣息，與這裏刺鼻的味道格格不入。

好一陣后開之黎又感到無聊，不知不覺呆板着眼神遊天外，很快便輪到了他。

開之黎慢慢推開眼前的木門，隨後只感到眼前光芒一閃，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真亮啊...」

......

......

過道的長椅上。

「可真夠難受的，」開之黎心有餘悸地把頭貼在冰涼的金屬牆壁上，試圖依靠溫度緩解自己的眩暈。

被那台上寬下窄頭重屁股輕的機器套在頭上嗡嗡一通亂震，幾乎要把開之黎的腦漿給勻均，走出來的時候開之黎眼裏牆幾乎飄到了天上。

也沒有什麼人來催他，過了好一會兒開之黎緩過勁兒來，終於打起精神來沿着單調的走廊繼續前進。

路上開之黎幾乎要把包含設計人員與院長在內的人吐槽了個遍。

這裏的走廊彎彎繞繞，沒有裝飾，也沒有辦公室，只有單純的燈與燈的交替與偶爾出現的長椅來證明開之黎的確在前進，開之黎默默為這裏的設計打了一個差評。

「好像有什麼味道...還挺好聞的。」開之黎動了動鼻子苦中作樂。

繞了好一通路，走了好一段直到開之黎都忘記轉過了幾個轉角，懷疑自己一直在繞圈時，才終於在盡頭幾乎激動的推開一扇標有「王醫生」字樣的門。

剛一進門開之黎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熏香味，猝不及防下只覺得剛緩解的頭又暈了起來，強忍住乾嘔狠狠給這裏打了個差評。

但意外的是，這裏並沒有人影。

開之黎站在門口楞了一愣，好半天才慢慢走進房間打量了起來。不小的房間里牆壁與地面同樣由簡單的金屬包裹，單調而缺乏細節感。只由上方一盞燈提供了光源。

左側擺放着一套歐式風格的辦公桌，一個老闆椅放在裏面，靠牆是一面花紋繁多書架滿滿當當擺滿了書。

開之黎搖搖頭甩掉心頭的怪異感，有禮貌地走到椅子旁坐下，頗有耐心地坐了幾分鐘，面對空無一人的房間好奇的四處看着，臉色逐漸變得古怪。

「...那我開動了？」

開之黎捏了捏眉心試探著說道，不出意料地沒有得到回應后。開之黎猛的從椅子上跳下，小跑着便竄向了辦公桌后，一屁股坐在舒適的老闆椅上，直接打開抽屜翻找起來。

快速而果斷的略過一疊疊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文件，開之黎在抽屜底部找到了一張照片。

紅底的大頭照顯然是從什麼地方掉下來的，背部還有薄薄一層已經幹掉的透明物質。上面是一個長臉高額骨的女人，薄薄的嘴唇下是尖尖的下巴，無框的長方形眼鏡又平添了幾分陰沉。

「標準的惡人臉。」

開之黎沒有耽擱，翻完抽屜后又在書架里翻翻找找。敲了敲支架，摸索了一陣木板，最後把許多看起來嶄新的書籍都壘起高高的一疊放在桌上，埋頭一本本查看起來。

「《實用精神科急症》、《精神科病情評估》、不認識、不認識、《天才在左，超人在右》、《精神病人的產後護理》...這什麼鬼？」

「不應該啊...」一番搜尋無果開之黎半躺在老闆椅上低聲嘀咕。隨後起身又一本書一本書打開翻找起來試圖尋找什麼，結果依然是一無所獲。

「⊙⊙！」開之黎一抬頭，臉色立刻變得古怪，視線盯在房間角落的一扇小門上。

小門同樣由不知名金屬製成，幾乎與周圍的牆壁融為一體，只有細小的間隙與凸起的把手暴露了它的存在。若沒有足夠的時間觀察，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上次也是這樣的嗎？」開之黎忍不住扶著額頭思索起來，但無論如何也沒有印象。

「那就...走吧。」開之黎也不糾結，雙腿上下一盪便從椅子上跳下來，把照片往口袋裏一攥，徑直走上前又一次打開了門，一股更加濃烈的熏香味伴着刺目的光芒撲面而來。

「真亮啊...」開之黎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

......

踏上堅實的金屬地面，排隊的人依舊不少，開之黎饒有興緻地戳了戳其中一人，隨後在對方的怒視下雙手合十走開了。

門外此時還是清晨，但已經有人在飯點前在公園裏閑逛等待。對於病院允許病人在閑暇時來公園這一點，即使是開之黎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可能是看在巡邏「雪糕」機械人的面子上。

對開之黎來說，自己在這地方沒被憋瘋的原因就是這裏不錯的自由度與安正的存在了。

光芒落下，自然或是人造的微風吹拂在草地上掀起一陣白色浪潮，燈籠樹也發出沙沙地響聲，紅彤彤的果實伴着綠葉煞是漂亮。

這種新式的樹木四季常綠結果。但令人惋惜的是這種又大又圓汁水豐富的果子吃起來卻沒什麼味道，作用完全點在了裝飾上。在開之黎看來這完全是某些科學家限於極度完善的科技而拿來湊數的東西。

開之黎身手矯健地爬上一株燈籠樹摘下一顆果子，顯然是為了玩，咬了一口就再沒吃過。

轉頭望了一眼越來越遠的鋼鐵建築，眼神微微顫動，隨後把眉頭一擰，「王醫生那種人也能當醫生的話，那我當個院長也理所當然了吧。」

慢慢悠悠逛街似的在公園轉了一圈，試圖爬山被「雪糕」制止后，悻悻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兩個安保人員陪同護士推著車子將早餐一間一間送入房間，開之黎也趁此機會問道：「小春姐怎麼樣了，病還沒好嗎？」

護士聞言一愣，回答道：「她有點事，我替她值班，」末了又補充道「她不是生病。」

開之黎點點頭，也沒有再多說，徑直從櫃下抽出摺疊凳和餐具安靜的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