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火

嘈雜的電流聲在耳邊，尖叫、哀嚎、怒吼，所有能想像到的咒罵在此處響起。

破碎的機械與肢體交織成迷濛的幻境，痛苦而悠長。

是夢境，或是回憶，虛無到沒有邊界的世界裏，一切被朦朧籠罩，顯得沒有絲毫實感。

.........

黑暗，無邊無際如固體一般的黑暗不知已經籠罩了開之黎多久，遙遠處突然出現一點漸漸擴大的光暈，伴隨着額頭隱隱的刺痛，開之黎在一片小而嘈亂的人聲里睜開了眼睛。

現實的輪廓在眼中顯現，夢在此刻終於有了邊界。

開之黎睜著雙眼，黎明后的微光從窗戶映出，也沒有什麼要起來的意思。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純白的被子，望着同樣純白的天花板，就這樣呆楞了起來。

這是一個稚嫩的少年，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因為思考而獃滯的黑褐色雙眼透露出稚嫩，普通甚至微胖的臉龐勉強稱得上清秀。

178厘米的身材只能說普通，恰好在床上留下一段空隙足夠開之黎伸展開身子。

開之黎是個穿越者，從一個幾乎平行世界一般的地方來到這裏。

第一次了解這個世界后，若不是一些從未見過的科技，身體也實實在在有所不同，開之黎幾乎會以為自己遭到了某種荒謬的惡作劇。

穿越也就罷了，作為一個浸潤網絡多年的現代人他並非太過難以接受。但即使來到這裏兩年，開之黎也總會感慨為自己的倒霉，偏偏來到這麼個自閉兒童身上。

這裏是惠山市第一精神病院。

有金手指，沒有老爺爺，偏偏到了一個自閉的精神病人身上。接受了突如其來的記憶后，開之黎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懵圈的狀態。

記憶里這可憐的孩子不能說沉默寡言，完完全全就是一言不發。遙遠而朦朧的回憶里幾乎只有電子屏幕，小說，動畫，視頻，簡單的枯燥的娛樂幾乎充斥着整個回憶。

更仔細回憶的話只有朦朧的印象，似乎生活在一個比此地更甚，純白到令人恐懼的之處。每每想到這裏頭腦里時總會一陣眩暈幾乎要吐出來。

最開始是在一陣晃動中到了這具身體中，但在開之黎意識完全清醒理清同樣名為「開之黎」的原主記憶之後就已經在來所精神病院的路上。

經過許多的醫生或輕鬆或嚴肅的問詢，經過各樣機器的掃描分析。也沒人告訴他究竟結果如何，但再沒有允許他走出過那扇大門一步。

費了一段時間讓自己再一次接受了現實，開之黎掙扎著身子坐起來，隨手把床頭的藍白條紋外套披在肩上，看向這個小而簡潔，幾乎把利用率拉滿的房間。

純白的三面牆壁，一扇對開窗戶對着一面半透明的玻璃壁。一扇玻璃門外連通著病院的走廊。

除了一隻支架床，床頭一個多功能櫃外便沒有多餘的東西，空間也只是不擠的程度而已。據說在更「高級別」的病房裏連柜子都是軟膠做的，四面也都有鋪着厚厚的軟件材料。

對着床的白牆上微微閃爍著黑色的數字，忠實地記錄着此刻的時間——早晨五點十九分——距定檢還有四十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