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第41章 041

他的聲音微低。

說這句話時,帶著若有若無地嘆息,莫名讓蘭芙蕖心一揪。

因為他嫉妒蘭旭。

因為他嫉妒兄長。

沈蹊眼中似有冰霜,說到後半句,目光又柔和下來。就在將才那一瞬,蘭芙蕖竟能從他的言語里察覺到幾分冰冷的恨意,他的手指亦是冷冰冰地,撫上她的眉眼。

指尖繾綣,一寸寸掠下來,點過她被咬破了的唇。

他的手有些用力。

蘭芙蕖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方的目光里,除去那一層溫柔,還有幾分審視的意味。

「我會記著你,」少女斂目垂容,乖順地回應他,「即便你不教我什麼東西,我也會一直記著你,沈蹊。」

「你對我有恩,是你將姨娘與二姐接出駐谷關,你是我的恩人,這份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只算是她的恩人么?

他的眸子黑漆漆的。

半晌,他勾唇,輕笑了一下。

「情?」

「蘭芙蕖,你要跟我談情啊。」

她分明說的是……「恩」情。

少女還未反應過來,便見身前之人一彎身。

「好啊。」

沈蹊眉眼中似有戾氣。

「反正這北疆也是我說了算,不若我們先來談談情,說不準兒我一時開心,就答應了你什麼事。」

他捏了蘭芙蕖一縷青絲,在手指上繞著把玩,「你說呢?」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過曖昧。

語氣太過勾人。

蘭芙蕖怔了少時。

終於,她鼓著勇氣,閉著眼輕吻了一下他的臉頰。

啄上去,嘴唇碰到他頰側,蘭芙蕖的唇還是痛的。

她閉著眼睛,從他的臉頰吻到嘴唇,見對方還不動,她的手指生澀地探向男人的腰間。她笨拙地扯了扯沈蹊的衣帶,引得男人眸中又一陣幽暗晦澀。他的衣帶子系得極緊,蘭芙蕖一時扯不開。

只能顫抖著聲音,問他:「是、是這樣嗎……」

他腰間系著牢牢的結。

沈蹊感覺她都要哭了。

她確實是害怕的。

她雖未經人事,卻能明白,沈蹊所謂的「談情」是什麼。她在這世上再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話本子里以身報恩的橋段也不算少數。或者再早些,自從她與沈蹊偷瞞著二姐親吻,與他做了那樣親昵的事後,蘭芙蕖便想,自己這一輩子,應該是他的。

她想,就這樣跟著沈蹊,也挺好的。

更何況,現在哄他高興了,他能救兄長,不是么?

方才她被按在桌面上,就察覺到對方強忍著的衝動。她不排斥與他親吻,卻沒想過要在婚前與沈蹊行魚水之歡。尤其是在眼下,被他這般審視著,她有些屈辱,有些不甘。

她的唇又被自己咬破,滲出血珠來。

然而此時此刻,蘭芙蕖卻全然感覺不到唇上的疼痛,與那衣帶殊死拼搏了許久,她終於將它扯了開。

少女眸光劇烈地顫抖。

脫了外氅,還有裡衣。

她重複著先前的動作,就在裡衣搖搖欲墜的前一瞬,沈蹊終於按住了身前女人的手。

她的手指,已經滾燙得不成樣子。

「怎麼了?」

蘭芙蕖眼裡掛著淚,卻又不敢讓淚水落下來,只得拚命昂起頭,「這樣,你不喜歡嗎?」

不能讓他高興嗎?

男人瞧著她眸底的晶瑩,平緩道:「我身上有傷,不想褪裡衣。」

蘭芙蕖想起來,他背上也有傷口,不知有沒有好。

她輕輕「噢」了聲,低下頭,去扯他的褲。

一滴淚「啪嗒」,落在上面。

沈蹊瞧著那滴淚,在布料上淡淡化開。

終於,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捉住少女欲繼續扯衣裳的手。

「蘭芙蕖,有時候你確實挺讓人生氣的,」他咬牙切齒,「不過偏偏讓老子稀罕得要死。」

蘭芙蕖被他捉住手腕,揚起一張素白的小臉。

繼而,他將氅衣一攏,站起身。

「過來。」

「幹什麼。」

沈驚游咬著牙,「帶你去見蘭旭。」

言罷,他轉身就往外走。

剛到軍帳口,卻見少女愣愣地坐在那兒,臉上淚痕未乾。

他不由得皺眉問道:「怎麼不走了,不想見你兄長了么?」

蘭芙蕖的音底有幾分驚慌:「你不生氣了嗎?」

「氣啊,」男人站在帳口,一掀開簾,立馬有飛雪倒灌進來,「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蘭芙蕖,我遲早要被你氣死。」

……

她被沈蹊領著,看了一眼兄長。

那些人果真沒有對兄長用刑,只是在獄里,對方看上去有些憔悴。周遭光影幽暗,聽見腳步聲,坐在草蒲上的蘭旭不咸不淡地抬起眼眸。

看見三妹時,他不可思議地一怔。

那目光仍是緩淡、溫和,猶如極輕的春風。

她只匆匆看了兄長一眼、確認兄長在這裡沒有受到□□。

還未出聲,沈蹊當著蘭旭的面、從身後攬過她的腰身。

男人的手極為自然地搭在她的腰窩上,如宣告主權般,將她往自己懷中攏了攏。蘭芙蕖沒有站穩,一下子靠在沈蹊懷裡,嗅到了對方從懷裡傳來的、淡淡的清香。

蘭旭盯著沈蹊搭在她腰窩的那隻手,看了良久。

他們離獄中的兄長還有些距離,沈蹊在她耳邊輕語:「我沒有對他用刑、沒有苛待他,也沒有刁難她。但是北邊那片樹林在許久之前便是北疆的半個禁地,他私闖入此,我還是要依著軍令對他處罰。」

不等她反應。

對方握著她楚腰的手又一緊。

沈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

「一人五十軍鞭,抽下去,不死也會掉一層皮。不過我心善,蘭芙蕖,你若現在親吻我一下,我便免去他十道軍鞭。」

他的聲音在這幽黑的走道理,像是一種蠱惑。

只要當著兄長的面、親吻他一下。

沈蹊便可以免去他十道軍鞭。

這個籌碼,太具有誘惑性了。

沈蹊懶懶地垂下眼帘,果不其然,那個香吻如約而至。

蘭芙蕖不敢去看兄長,只紅著臉、踮著腳,兩手捧住身前之人的臉頰。

一吻作罷。

「剩四十。」

沈蹊的聲音輕悠悠的。

空寂的走道上,燈火微晃著,她的心跳不止。

一想到此舉也被兄長注視著,她感到無比情怯與羞躁。然而,身前的沈蹊卻是一副平淡無波的模樣,他居高臨下地、面不改色地凝視著她。

蘭芙蕖深吸一口氣。

再度踮腳——

「剩三十。」

身後傳來一聲:「小妹——」

沈蹊壓根兒沒理會獄中男子,彎下身形,直視著她的烏眸:「蘭芙蕖,還剩下三十道軍鞭,還要繼續嗎?」

三十道。

落在兄長那具病弱的身子上……

她不敢去想。

心尖猛然一顫,她咬著已經痛得不行的唇角,艱難道:「繼續。」

這一回,她剛吻上去,沈蹊忽然抱著她轉了個身子,將她抵在身後的牆壁上。

他低著頭,握著少女的下巴,狠狠咬著她的唇。

蘭芙蕖幾乎要被他奪去所有呼吸,心跳聲也在這一刻加劇到了極點。他這個吻纏綿、狂熱,讓她無法抵擋,也不能抵擋。

沈蹊的吻技已經很熟稔了,能撩.撥得她眸光紊亂、呼吸不平。

她忍住心頭的悸動,在心底里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在此時被沈驚游魅惑。

事實上,她儼然沒有了抵抗力。

少女閉著眼睛,任由對方的吻放肆地落下來。恍然間,她彷彿聽到兄長在喚她——可她卻不能睜開眼,因為此時此刻,她正面對著兄長,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寸情動,都如此清晰地落入對方的眼眸中。

蘭旭震愕地瞪圓了眼睛。

他從未見過小妹……如此不矜持的模樣。

她的臉紅透了,被沈蹊親吻得一下又一下吐息,渾身也綿軟無力,像是下一秒就要從牆壁上軟綿綿地滑下去。

相反的,沈驚游身形高大、遊刃有餘。

這個吻持續了許久。

久到,獄外的風雪下了又停。

身前之人才戀戀不捨地鬆開她。

沈蹊繾綣的眸光掠過她紅腫的唇,看著她眼底的迷離之色,微啞著聲:

「小芙蕖,還有二十下……」

她主動貼上來。

勾著男人的脖頸,閉著眼,落下第四個吻。

踮腳時,她的小腿忽然一軟,整個身子就這般墜下來,被沈蹊眼疾手快地撈入懷中。

她的呼吸灼熱,一寸寸傳到蘭旭耳中。

少女檀口微張,溫熱的聲息在幽暗的牢獄里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她如一朵開到極致的、糜爛的花,同時牽動著兩個男人的心神。

將兩個男人的思緒打亂,一聲一聲,讓人無法抵禦。

她撐著牆,努力站穩身子,聲音已經很嬌柔了:「沈蹊,還有最後一下。」

言罷,蘭芙蕖又要摸索著、閉著眼親上來。

這一回,沈驚游卻止住她,他爽朗地笑了笑,溫柔道:「可以了,小芙蕖,大舅哥還在裡面呢,先不要鬧了。」

他微微彎身,揉了揉少女的發。

「口脂都親花了,我帶你回去重新塗塗。」

他的聲音很大,很清朗,恰好落入蘭旭耳中。

這道話剛說完,身前的男人又壓下聲,在蘭芙蕖耳邊低聲哄道:

「免去四十道鞭子就行了,蘭旭去了禁地、連一道鞭子都不罰一下,怕是會擾亂軍心,也會有損我在軍中的威信。」

蘭芙蕖似懂非懂,被對方掐著腰,根本不敢回頭去看兄長。

她心裡想著,沈蹊說的確實有道理,減免了四十鞭子,只剩下十鞭子,兄長總歸能好過些。

然而,幽深走道里,沈蹊內心想的卻是:

——什麼威信不威信,即便只有十道,這鞭子,蘭旭一定要受。

而且,他要親自行刑,他有的是手段讓蘭子初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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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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