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嗨。
「你看吧。」雪芽抿著嘴跟在後面,揪著衣角,視線很小心往衣櫃那邊瞟,「就、就這樣啊……」
如果楚明晝仔細一點的話是能夠發現雪芽心虛的表情,和不自然的目光偏移,但一馬當先走進房間的男人儘管平日觀察力靈敏,這個時候卻好像變得遲鈍起來。
他不僅沒有發現雪芽的小動作,往前走動的時候甚至還出現奇怪的四肢不協調的情況——
楚明晝從進入到這間簡陋的出租屋裡時,就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
他在一片發懵的狀態下同手同腳的徑直往前走,這間屋子裡的一切都令楚明晝覺得古怪:入眼不算整齊的床鋪、亂扔沒疊好的衣服……還有整個房間里隱隱約約飄浮著一股香甜的味道,很好聞,淺淺淡淡的,不會膩,但你一聞就知道那是甜的。
楚明晝知道,那是雪芽身上的味道。
白白軟軟的小男生不僅長得和女孩子似的,並且當自己每次剋制不住去摸眼下細軟的頭髮時,順著揉開的弧度,一截雪白的頸子就在人眼下晃,隨之而來的,還有和這間屋子裡一樣的甜味。
……怎麼這麼香?
跟有毒似的。
楚明晝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咬了咬腮,走到房間主人的床邊安靜地站了會兒,久到雪芽以為他發現了什麼線索……或者是有關自己養的小狗留下的馬腳,雪芽心跳了跳,慢吞吞的靠過去,聲音壓在嘴巴里,小的跟蚊子叫的似的。
「你在看什麼啊——。」
等雪芽看清楚明晝垂著眼,皺著眉很凝重看著的東西后,那丁點大的聲音都沒了。
是……
「雪芽。」沉厚中帶著沙啞的男聲在這間瀰漫著香味的房間里響起,在雪芽瞪圓了眼很呆的動也不敢動的時間裡,房間的客人已經坐在那張廉價的床鋪上,雪芽被拉著坐在硬邦邦的腿上時,他聽到了耳邊的笑。
雪芽暈著頭稍稍回過神,他被拉得重,情急之下,他下意識地一手扶在身下人的臂彎上,而另一隻手就隨著他身體傾倒的角度,壓在了床上。
被扶著腰坐好的時候,他還把手下壓著的綿軟布料攥在手心,跟著姿勢的調整,一起把手上抓著的東西搭在直挺著腰背的男人肩膀上。
(你告訴我這段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
在一霎那,雪芽明顯感覺到握在自己腰間的手陡然收緊了。
緊得本來就熱的他,越發覺得難受起來。
雪芽知道楚明晝什麼都比自己大,除了最明顯的身高,就是那一雙反差很大的手。
可以在第一天他們探索底層房間時,徒手抵擋和反擊力氣大到詭異的鬼怪,也可以天天有事沒事很輕地摸自己的頭髮。
但是現在,那一雙手好像在岩漿里燒過一遍,不僅燙的要命,還失去了控制。
雪芽覺得自己這次好像真的要壞掉了。
被楚明晝弄壞了。
「楚明晝……」雪芽緊張地咬著下唇瓣,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要怎麼叫醒現在明顯變得凶的男人,由於他坐在腿上,這使他還會比楚明晝略高一點,能夠很清楚看見對方黑漆漆的眼,「你抓得我好疼……可不可以……」,雪芽稍微動了動,聽到了他忽地粗重的呼吸聲。
..................................
「!」
很燙。
雪芽被戳得顫了顫,到嘴邊的話也抖了抖拐了個彎:「……可、可不可以松、松一點點?」
他好聲好氣的,大的眼和粉的鼻,都透著一股可憐巴巴的勁兒,看得就算是頂著那張眉深鼻高,處處都顯得不近人情臉的楚明晝都忍不住心軟了些,黑著臉,高抬貴手的鬆了點。
雪芽喘得過氣了。
但他也不太敢亂動。
一時間房間里安靜得落針可聞,雪芽不敢低頭去看,也不敢和正惡狠狠盯著自己的楚明晝對視,最後只能委屈極了的乖乖坐著不動,在等待楚明晝冷靜下來的時間裡,還分神去想了想被自己塞在不遠處衣櫃里的小狗。
現在的小狗變成什麼樣了呢?
雪芽早上走得匆忙沒有仔細去看,只迷糊著眼,覺得好像是又變大了一點——
啊,也不對,本來就很大了。
新手上路的雪芽爸爸真情實意地開始覺得苦惱起來。
原本小狗穿得就是自己的衣服,但是隨著完全變態的成長速度來說,他的小狗要沒有衣服穿了。
如果小一點就好了……
「在想什麼?」語氣不是很好的男聲在耳邊炸開,雪芽被嚇了一跳,抬眼和楚明晝對視上,看到那張很臭的俊臉后,他下意識的就低頭看了下。
雪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低頭看那麼一下,看了就算了,還非要不經腦子就脫口而出說一句:「小、小了啊?」
「……」
在一瞬間,肉眼可見的,雪芽看見楚明晝的臉色像陰天的晚上,沉了下去。
雪芽說完,又看了楚明晝的反應,才發覺自己話里的歧義和不矜持,他張了張口想解釋,但這樣關乎於「私密」的私事讓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尷尬場面的雪芽難以開口,到了後面話沒說一句,倒是把自己又羞得急得熱出一身汗。
楚明晝臭著臉,盯著那張漂亮的臉蛋,又神秘莫測的看著小男生純的要命的表情。
算了,不跟笨蛋一般計較。
畢竟,楚明晝覺得自己如果再說幾句什麼,雪芽可能真的要熱的融化了——
被恥意熏得粉紅的眼瞼、小巧精緻的鼻尖,以及那顆慣會去勾引人的殷紅色的唇珠上,都洇著潮濕水汽,或是淚,是汗,還有跟小孩似的總愛咬著唇連出來的濕漉漉的口液。
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看得楚明晝也覺得熱了。
尤其是他天生就體溫偏熱,所以把著那截一看就不愛吃飯,瘦的要死的纖細腰肢時,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很輕易就能感受到膽小嬌氣的小男生在微弱的發著抖,很輕易的連帶著他的胸腔都開始共鳴。
吵死了。
楚明晝莫名其妙的開始煩躁起來,他努力想辦法讓自己安靜下來,無論是哪裡都安靜,但看到那張粉粉白白的臉他就覺得情緒激蕩,於是他偏過頭看向房間的衣櫃,想要轉移注意力。
但他剛轉過頭沒看一會兒,就感覺到自己的側頸被輕輕地戳了戳。
「你生氣了嗎?」
雪芽又咬著唇瓣,他一緊張就喜歡這樣,雖然他知道現在自己並不應該開口說話,但是他一看到楚明晝往他們後面的衣柜上看,就心驚肉跳地害怕,生怕衣櫃里的小狗突然發出動靜,害怕楚明晝發現什麼端倪。
所有他只能想辦法把楚明晝的注意力拉回來。
楚明晝轉過頭來了,沒說話,只是呼吸聲又重了點,雪芽估摸著可能是還在生氣了。
「不小……你很大。」雪芽絞盡腦汁地找話說,頂著一張夠純夠漂亮的臉,語氣中忍不住透著小小的好奇地問,「你為什麼會那樣啊?」
「……」
被問的楚明晝心道,我怎麼知道?
還不是因為……
突然的,他「嗤」的一聲地冷冷笑出來,唇角帶上一絲嘲諷的弧度,一雙潑了墨似的黑眼,就完全地抬起和雪芽對上。
他想,自己本來是要放人一馬的,是雪芽自己撞上來的,那這可怪不了自己了。
「你想知道?」楚明晝問。
雪芽看他的樣子,直覺有不好的話,但還是獃獃的點了點頭。
「雪芽。」楚明晝往前湊近了點,近到僅隔著一根手指的距離,可以清楚看見那烏濃的眼睫簌簌,還有和那讓自己起了反應同出一轍的馥郁香氣,像是惡意報復,他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口擠出來的,低而啞地,「你哥哥沒有和你說過不要亂扔東西嗎?」
「……什麼?」雪芽愣了愣,忽然他想到了什麼,那漂亮的眼立馬睜圓了點,但很快,不等他反應過來,楚明晝繼續道。
「誰教你的把口口亂扔……還搭在別人肩上的?」楚明晝心滿意足的看到自己腿上的小男生露出被雷劈了一樣,難以置信的表情,喉結滾了滾,他沒放過雪芽,「你喜歡穿白的啊?……真純。」
還香透了。
剛剛只是搭在自己的肩上,他無意的看了一眼,全身就好像灌進了岩漿,腦子裡噼里啪啦爆炸,混著若有若無的香,就讓他出糗地起了反應。
太可惡了。
楚明晝挑著唇角想。
他不容置疑的從自己的肩上抓過雪芽的手,和中間包的小白布,楚明晝看見那隻比自己小了許多的手後知後覺的動了動,敷粉似的指尖,和細膩皮肉下蜿蜒的黛青色血管都使那隻手看起來嬌嬌的,讓他的心都千呼萬喚的熱烈地打起鼓來。
素來精明,不可一世的,酷酷拽拽的楚明晝也被坐在自己腿上的笨蛋感染了一樣,話張口就來。
不同的是,他還是一副輕輕鬆鬆的樣子,「說我小?你自己才小,就這麼小一條,包得住你嗎?」
頃刻間,皮膚很白的小男生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紅的能滴血,從黑白分明的眼下,一直蔓延到后耳根,遮也遮不住。
好可憐的樣子。
「哦,」楚明晝說,手悄悄移了下去,很輕地一下,雪芽卻反應很大的抖了一下,他教訓道,「不吃飯,怪不得口口這麼小。」
(能不能看內容?這段怎麼了你說?????????啥都沒幹,你看內容你看內容,再這樣下去你不如把我殺了,你看內容你看內容你看內容。)
其實不小。
看起來很瘦的小男生,也不知道怎麼長得,順過細細的腰,就是玲瓏的胯骨,然後……
要不是怕雪芽真的氣暈過去,板著一張臉的楚明晝覺得自己就會跟一個變態一樣,把人抱著摸個夠。
楚明晝看雪芽漸漸攏起的眉,心還在砰砰直跳:「難道不是嗎?」
神經病啊。
怎麼會有人打完別人還這麼拽的!
雪芽這下確實是被氣到了。
鼻尖都很兇地皺著,嘴唇緊抿,不說話地就要從楚明晝懷裡離開,楚明晝也知道把人惹氣了,於是也沒攔著,看著紅通通的小男生站好后,才朝他伸出手。
「幹什麼?」雪芽語氣有夠壞,站起來的他,比還坐在床上的楚明晝高,他居高臨下的,垂著眼看他。
「嘖。」
看他這個樣子,楚明晝笑了。
「我說,你還要抓多久?」男人動作慢條斯理地從雪芽手裡把那一小塊白色拉了出來,拉出來時,白色的布料在空中,兩人視線的交匯處露出完整的形狀,皺巴巴的。
楚明晝把它放在腿上,凸起的青筋像低矮連綿的山巒在其手背蜿蜒,骨節分明的手指好整以暇地一下又一下把布料鋪平,再緩慢而齊整地疊起,最後才安安穩穩的托起,還給雪芽。
「笨。」他說。
雪芽想死。
等到楚明晝再站起來的時候,又恢復了那副可靠的樣子,男人的個子很高,在小房間里踱步查看的時候,總給雪芽一種壓迫的感覺,誰也沒提剛剛的事,雪芽咬著嘴巴安安靜靜跟在他身後,看楚明晝很認真仔細的到處看和摸。
只有等到楚明晝有問題的時候,才緊巴巴的回答。
「這個是一直在這裡的嗎?」楚明晝拿起桌上的玩具小車,皺著眉問。
「是的。」雪芽回答。
那是一輛很普通的塑料玩具車,從雪芽搬進來的時候就在了,雪芽一般從外面回來就累的在床上睡覺,偶爾陪小狗玩會兒,根本沒有去動其他的東西。
也懶得動。
楚明晝嗯了一聲,「其他地方都看過了,沒什麼問題。」
雪芽鬆了口氣,點點頭。
「就差衣櫃了,」楚明晝說,「看完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