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無常
全市最大的酒店。
明亮的大堂。
不起眼的位置有一扇門，上面寫着「配電間」。
此刻房門大開，入口處拉着警戒線，裏面零星能看到一些光點。
中午的時間，大部分警衛和到現場勘察的專家都已經離開，只留下兩名警員守在入口，防止會有一些有心之人偷溜進來。
明明是中午，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門口駐守的警員卻突然打了個寒顫。
只覺得后脖頸一陣冷風拂過，讓他不自覺往「配電間」裏面看了一眼，往旁邊退了兩步，才看向旁邊的同事，招呼一聲，「你覺不覺得這裏頭陰森森的，那麼多那個玩意，會不會有髒東西？」
他的旁邊，看起來年紀約莫四十的中年男子，微微靠着牆閉目養神。
聞言睜開眼，瞪了旁邊的人一眼，「大中午的胡說什麼。」
重新閉上眼睛，心裏卻默默道，「是挺邪乎的，不要看不要想，這世界哪有鬼……」
卻沒有人發現，此刻「配電間」內，卻多了一人。
楚嶼走進「配電間」，沒有瓷磚，只有樸實無華的石地。
雖然凹凸不平，卻不算難走，地上被紅線劃分了區域，不規則的擺放着號碼牌，每一個號碼牌的旁邊，都臨時擺了一盞燈，應該是用來標記位置的，不至於在黑暗中不小心踢了號碼牌。
頭頂漆黑一片，是看不出的高，幾根石筍挺拔，看不到盡頭。
因封了房頂，又沒拉電線，明明是大中午，能照明的卻也只有地上號碼牌旁邊那些小燈，散發着微弱的光明。
那光芒下，隱約可見一些白骨，雖然是亂成一團，但還是能看得出來，應該是屬於某種動物的。
此刻那些專家們都去休息了，諾大的空間，只剩下楚嶼一人。
沒有任何照明工具，楚嶼卻絲毫不在意，宛如在明亮平地一般，穩健的朝深處走去。
明明看起來只有三四十米的洞穴，楚嶼卻走了很久也沒有到達盡頭。
置身於完全的黑暗中，突然一道青色火苗憑空閃現，楚嶼停住了腳步。
「怎麼是你呀？」
楚嶼似乎有些失望，「我費盡心思搞出這麼個地方，是想喚醒那個胖子的。」
聽到「胖子」，青色的火苗閃爍了一下，似乎在抗議着什麼。
可惜無口能言，只能忽閃忽閃著，青色的光芒下，總覺得有那麼一絲滲人。
青火在楚嶼面前晃了晃，又閃爍著，楚嶼面色古怪，「難道你還不能顯人形？」
似乎發現了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楚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輕輕一揮手，從青火中掃過，一種刺骨的涼意從手中傳來。
但是除了涼，楚嶼沒有其他再多的感覺了，可青火卻因為楚嶼的動作差點滅掉，忽閃的火苗瞬間小了一圈。
青火不再有什麼變化，卻退後一些，似乎在害怕楚嶼再來一次。
青色火苗在楚嶼的笑聲中，忽明忽暗的閃爍著，隨着火苗的閃爍，周圍的氣溫也變得越來越低。
楚嶼停下了笑聲，「真弱呀，沒想到當初的鬼差之首白無常，現在弱成這樣。」
青火不可查的再次忽閃了一下，它無口能言，卻聽得到楚嶼的話。
楚嶼看着青火的模樣，「算了，本大人就大人有大量，幫你一把。」
楚嶼說着，一邊劃破指尖，一滴鮮血從指尖緩緩淌出，慢慢凝結成一顆黃豆大小的血珠。
隨着血珠與火苗融合，
「滋」的一聲輕響，血珠揮散，青色火苗突然膨脹，如同火遇到了油，足有半米之高，隨着火苗的變化，周圍慢慢凝了一層冰霜。
下一刻，一個孩童取代了火苗的位置。
孩童面容冷酷，頭戴高挺白帽，身着白色道袍，顯形的一瞬間，立刻朝後跳開兩步，手持一把帶着鎖鏈的彎月鐮刀，警惕的看着楚嶼的方向。
「這裏是什麼地方？你為什麼可以沖開封印？還有你這身裝扮是怎麼回事？你……」
略顯稚嫩卻又「兇狠」的聲音響起，終於能夠開口說話的白無常一股腦的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卻不忘對楚嶼保持警惕與敵意。
楚嶼卻雙手抱胸，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的孩童，這模樣倒是勾起了楚嶼的興趣。
「別那麼激動嘛！小心又退化成火苗了。」
白無常冷哼一聲，「大人不在，那就由我把你抓回去。」
「抓去哪？」
楚嶼不屑的回應一聲。
「抓去……」
孩童版白無常才注意到周圍，不是冥府，「這種感覺，是人間，但是靈氣好稀薄。」
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楚嶼那句「小心又退化成火苗」的意思，這麼稀薄的靈氣，根本只撐不住他動用鬼差之力。
如果不是楚嶼的那滴血液，他甚至不能化形，雖然，現在這一副小孩模樣，讓他覺得很羞恥，但這卻已經是目前能維持的極限了。
「靈氣稀薄如此稀薄，那他是不是也……」
白無常的心中想到了什麼，一抬頭，就對上了楚嶼戲謔的目光。
楚嶼不知何時，竟然已經來到他跟前，居高臨下看着自己。
白無常嚇了一跳，下意識要拉開距離，卻被楚嶼一把提起。
白無常下意識去掙扎，可惜手腳並用的撲騰著，可惜並沒有什麼用。
但是即便掙脫不開，這麼動着楚嶼確實也不太好借力，微微皺眉，「別撲騰了，也不看看這什麼地方，再動我把你打回那團火。」
白無常有自己的驕傲，換做以前，他肯定不會被楚嶼震懾到，但是現在的情況下，他太弱了，弱小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給自己找借口。
白無常沒來由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可他怎麼能服軟呢，正欲開口說些什麼，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入口那唯一的光源。
他還能說什麼？一堆懟回去的話堵在喉嚨里，下意識的再次開始掙扎，神情也變得有些慌亂，口中趕緊叫道，「等，等會。」
可楚嶼哪裏搭理他。
跨出房門的一刻，白無常下意識閉上雙眼，心中苦澀，「就知道這個魔頭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感受到灼燒感，白無常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入眼，是撞撞高樓，路上行人匆匆，抬頭，太陽明晃晃的就在頭頂。
「沒，沒事？」
他只感覺全身暖洋洋的，下意識抬起雙手，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們體質特殊，天生懼怕陽光，因此他們從來只有夜晚才會出來，白天是無法在人間行走的，但是此刻太陽就在頭頂，他卻毫髮無傷。
白無常任由楚嶼提着，如果不是能夠看到路人們的靈魂，確信這裏就是人間，他都要懷疑這是不是楚嶼創造出來的幻境。
白無常還在震驚中，耳邊傳來楚嶼輕飄飄解釋的聲音，「千年前，世界靈氣突然極速消散，所有神靈一夜之間全部消失與沉眠，現在的太陽只是個照明的工具而已，沒有任何金烏之力，傷不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