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不存在少年

初春，清晨，斯圖亞特王朝東部，斯特丹城外。

馬車拉着新鮮的蔬果在往城市裏面趕着，守崗的騎士穿着輕甲架起長矛在城市周遭巡視着，大門口處則是兩三個騎士在排查著居民運送的危險物品。

這是哪？楚子昂明明記得自己是在往片場趕，怎麼會出現在這，這種與時代相隔離的裝扮一看便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抬頭看着城牆上掛着的金邊綠底獅鷲旗幟，知道自己應該是穿越到了西方背景的世界裏，因為以獅鷲這種生物作為旗幟的現象並不會出現在東方背景。

楚子昂前面的人都在排查後走開，楚子昂走到騎士面前等待排查時，那些騎士卻好像沒有看見自己一樣，其中有一個更是呼出一口氣，靠在牆上：「今天運氣還不錯，進城的居然只有這麼點人。」

另一個騎士抬頭看了眼面前的空曠，也是道：「是有點奇怪，為什麼會只有這麼點人。」

「害，這有什麼奇怪，春天本就沒什麼蔬果可以運輸，更何況這個時候最是王都貴族購求蔬果的時機，價格要比別的季節翻上不少呢。」看着第一次來守門的同僚，比較有經驗的騎士道。

被無視的楚子昂有些等不了，上前戳了戳發問的騎士，沒有反應。

他加了加力道，結果就看見面前的騎士驚異地環顧著四周，他身邊的騎士同伴則看着他神經質的動吐槽道：「亞克，你做什麼呢，跟大白天撞見巫妖了一樣。」

其他的騎士不由地發出笑聲，可那被稱為「亞克」的騎士則是看着他：「剛才是不是你戳我。」

「亞克，你產生幻覺了吧，我剛才可是一動不動。」騎士同伴抄着手，輕甲碰撞著發出鏗鏘的音調。

看着周圍同伴都在點頭，亞克也有些感到奇怪，難不成剛才真的是自己產生幻覺了。而這樣的一幕讓之前一直感覺自己被忽略的楚子昂愣在了原地。

自己確實是被忽略了，但卻並不是他們有意忽略了自己，他們好像看不見自己。

不太確定的楚子昂又伸出了手戳了戳那位騎士同伴，稍微加大了點勁，便驚愕地看見那位騎士同伴猛地退了幾步，手攢緊長矛，然後盯着前方。

這嘻嘻哈哈的騎士，竟然反應如此驚人。

見到這位騎士也是突然的動作，其他騎士都紛紛錯愕，而那位經驗老道的騎士則是默默地抄起長矛，同時低聲對着他道：「怎麼了。」

「亞克感覺地沒有錯，確實有某種東西在戳。」

「出來吧看不見的朋友，這兒是斯特丹，是中庭與王朝庇護下的城市。」這樣說着的時候經驗老道的騎士企圖去感知著，可是卻發現什麼也感知不到。

看不見也感知不到嗎。

騎士感覺有點棘手，不，是非常棘手，就算是那曾經的獸災都不會讓他感覺這麼棘手，畢竟那些獸災裏面的強者他還是能感應地到模糊的能量，可這位看不見的存在是完全感應不到。

楚子昂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怎麼去解釋自己這種狀態，於是只能默默地潛進斯特丹，而直到他走後十幾分鐘里，守門的騎士一直保持着精神緊繃的狀態。

「新鮮的蔬果，來看一看了。」

「王城來的新物件，不要錯過了啊。」

「這個多少錢？」

「啊，怎麼這麼貴？！」

「咱話不能這麼說，你看多鮮艷，你看多好。」

嘈雜的聲音不斷烘托著氣氛，但這跟裏面的人完全沒有關係，

歡笑屬於外面，裏面的人能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看不到裏面。

楚子昂低着頭，從身邊疾馳而過的馬車幾次險些撞在他的身上，可那駕車之人的眼裏，從來沒有出現過楚子昂的身影。

「聽說明天就是禱告了。」

「是啊，那咱今天去拜一拜神明？」

「肯定啊，畢竟我的詛咒就是神職者給解開的，再說了，誰又不信奉神明。」

過路人的討論不斷地在街頭響起，低着頭的楚子昂猛然抬頭，雖然其它的話他什麼也沒聽進去，可那「詛咒」兩字卻始終環繞在心裏。

那麼自己這種狀況，是不是也是詛咒的一種呢。

他這樣想着，卻不敢抱有太大希望，遲疑了一陣，他決定跟着那些路人前去看一看他們所拜的神明。

斯特丹的廣場上，象著着神明的潔白色雕像巍然聳立，帶着螢藍色光芒的小草綴在通往這兩座雕像的走道兩沿，處處都顯示了此地的不凡。

楚子昂抬頭看着這座象徵神明的雕像，明明是充滿威嚴的樣子，卻怎麼讓人也忽略不了擺在雕像前面的……爆米花。

楚子昂腦袋疼，他看了眼雕像底座上鐫刻的事迹，發現就爆米花這種東西居然還被特彆強調了，還真不是其他小孩擺錯了。

怎麼看都是不正經的樣子。楚子昂暗暗地吐槽，但是看到那些祈禱的人身上的傷勢被瞬間治癒卻還是陷入了沉思。

魔法嗎，看來是魔法了，不過到底是雕像自帶的類似buff的加成還是說神明的祝福？

他學着那些人擺出虔誠的姿態，蹲在雕像的面前，可是雕像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讓他有些失望，他搖了搖頭，起身離去。

一天後……

少年最後的執著徹底被撲滅，少年看着那手腕上宛如詛咒般的黑色紋路，那奇異詭怪的氣息不斷湧入腦海。

不存在即合理。

是穿越者的限制還是……少年想不明白。

他微微垂眸，看着那低聲祈禱的少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明明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見自己卻還是保持着僥倖的期待。

在他的身前，身着白色神官服的少女半跪在走道上，像是虔誠的信徒，低下了小腦袋，無聲祈禱，代表「幸運」的花瓣和神明的爆米花被擺在了雕像的面前。

環繞在雕像旁邊的水源隨風流動，它們像是聽見了少女的呼聲，無聲地向楚子昂涌去。

禱告結束，伊蓮娜自地上緩緩站起，但是站起來的時候，卻是愣住了。那面前看得見卻感知不到的少年，為什麼總給自己一股熟悉的感覺，就像是見過一樣，就在昨天，就在城外。

他想要走，而那半跪着的伊蓮娜卻也是起身了，他倆走的方向是一樣的，只是一前一後，給人一股少女正在跟着他的錯覺。

楚子昂不由自嘲一笑，自己怎麼可能被人跟着，「不存在」這種聞所未聞的詛咒彷彿就是這個世界想要製造真正意義上的透明人一樣。

規則製造出來的透明人怎麼可能被別人發現。

楚子昂漫無目的的走着，可是後面那個「小尾巴」卻是一直甩不掉，像是綴在了身後一樣。

伊蓮娜覺得自己應該是記得他的名字的，可是那個名字到了嘴邊，卻突然消失。

他的名字，是什麼來着……伊蓮娜伸了伸手，最後還是放下來了，可是卻又對着他道：「我是不是見過你，你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