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格雷特世界的某一處角落裡，有一個非常偏僻的地方，名叫【特爾克斯】，是一個以崇拜神明為日常作息的村落。

從千年前開始，這村落就已經在崇拜著掌管【晝日（光源）】的七靈神之一的【光之雙子】，而且這村落的所有民族都是【光之雙子】的後裔，對於光靈力的感知非常靈敏，能到使用非常強力的光靈力以外，其他元素的靈力也得心應手。

就是為了感激這位神明所給予的祝福，村民們便將崇拜七靈神這行為視為自己族人的文化。

但也因為依靠光靈力的關係，村落的科技也變得極為不發達。就算過了千年的歲月，這村落都還是處於原始時代，以人力來代替日常作息。

即使是這樣，村民們對【光之雙子】的信仰並沒有減少，反而還日益增多。

而今晚，正好就是他們一年都會舉行一次的【光舞祭典】。

被夜晚覆蓋的村落，周圍都被點上了許許多多的蠟燭，彷佛就像是在飛舞在黑夜之中的燈火一般。

此外，愉悅輕快的音樂也帶領著村民們翩翩起舞，歡樂的氣氛充滿整個村落。熱鬧程度絲毫不亞於其他繁華的城市。

隨後，祭典也終於是迎來了最後的高潮——一位身穿古代服飾且外貌非常年幼的少女來到了舞台的正中央，並隨著音樂伴奏跳起了舞蹈。

紅棕色的長發在冥冥的燈火中飛舞，手中的扇子也隨著火花而綻放，面部表情也隨著舞蹈一般變化，就像是在敘說著什麼樣的故事。

舞蹈的完結，也就意味著故事和祭典的完結。

從舞台上下來后的少女，就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地，走到了另一位與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少女的面前。

『真、真厲害呢……！姐姐……！』

而這位宛如她鏡子一般的少女，在見到她的時候，也不忘笑開了口，連忙給予屬於她個人的掌聲。

『特麗絲！姐姐好累……』特麗絲的姐姐——特麗雅，一個腦袋地撲進特麗絲的懷裡『早知道就別辦成什麼雙子了……和可愛的妹妹一起逛街才比較好玩啊……』忍不住再次嘆了一口氣。

早在幾個星期前，特麗雅就被村民給選上成為這一次【光舞祭典】的主角，並在這個期間里接受了許許多多的訓練直到今日。

雖然自己也可以選擇拒絕這個要求，但很大的部分都是因為特麗絲想看看身為姐姐的自己在舞台上的表演，所以才會硬著頭皮參加了。

正所謂妹控沒有為了妹妹而做不到的事情，特麗雅也就是如此。

『要是那時候特麗絲也和我一起上台表演的話就好了……姐姐我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當然，自己被選上的時候，特麗雅也曾經邀請過特麗絲一起同台，但也由於特麗絲她那非常怕生的性格，所以一直都在拒絕邀請。

『……我、我不像姐姐一樣……做、做到那種事情啦……』稍微低下了腦袋。

『好啦好啦，逗著你玩的啦！』

看向低下腦袋的特麗絲，特麗雅不禁伸手去撫摸她的腦袋。

這樣的畫面，毫無疑問就像是一位女孩子在摸著鏡子里的自己的頭一樣。

『……那、那個姐姐……時、時間還有剩下……要、要不要去逛逛……？』

特麗絲有些吱吱語語地向特麗雅說道，稍微有些害怕那麼忙碌的姐姐會一下子就拒絕自己的邀請，但答案卻來得飛快。

『當然好啊！走吧走吧！一起走吧！和特麗絲一起逛街是最幸福的事情了！』還沒等到特麗絲反應過來，特麗雅就已經拉著特麗絲的小手，四處穿梭在熱鬧的街道上。

『哦哦哦！這個棉花糖真好吃！特麗絲也嘗嘗！』『啊呀！差點就打中那個娃娃了！老闆你是不是在坑人？！』『嗚哇！煙花！特麗絲也來玩玩看！超漂亮的！』『你看，特麗絲！這樣我的髮夾就是同一款了哦！嘿嘿！』

不知是慶典帶來的氛圍，還是特麗絲主動的關係，此時的特麗雅顯得非常地有興緻，無論逛了多久，特麗雅都還是沒有停下來休息，差點就讓特麗雅走到斷氣了。

所幸，兩人來到了山頂之上，準備在這兒觀看著夜晚下的村落，一邊歇一會兒。

『這兒真舒服～』

兩人感受著輕風的輕撫，圍繞在自己身旁的熱鬧也在這一刻清靜了下來。兩人也沒有在交談，而是靜靜地看向漫天的星空以及夜晚之下，被燈火點亮的村落。

『……特麗絲呀』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特麗雅。

『如果……只是如果哦？如果我不在了的話，你會變得怎麼樣呢？』

不知道是因為認真的態度，還是因為山頂的氣溫差，特麗雅的話語中帶有一絲的顫抖。

『……誒？』

『就是……就是那個啊！我死掉了……之類的？還是我消失了？又或者是其他的……總之就是我不在你的身邊了的話，特麗絲你會……啊？誒？！特、特麗絲？！為、為什麼突然哭了啊？！』

就在特麗雅假設到一半的時候，特麗絲不知何時就已經在哭泣了。或許是打從聽見了姐姐不會在自己身邊了的時候，特麗絲就按耐不住眼淚了吧。

『……我、我我不要……姐姐消失啦……』

『好、好啦好啦！姐姐不會走掉的啦！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啦！別哭了別哭了！』

為了阻止特麗絲越哭越大聲，特麗雅只好雙手擁抱起特麗絲，並輕撫著她的腦袋，好讓特麗絲能夠稍微冷靜下來。

『抱歉哦！姐姐不應該那麼問你的……』

『……姐、姐姐……真的不會離開嗎……？』

特麗雅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后，才說出了自己也無法相信的話語。

『嗯，姐姐哪裡都不會去的哦！會一直……一直在你的身邊的啦！』

當下的表情是如何的？又是用什麼情感去說這話的？恐怕就連特麗雅自己也完全不知道，也完全不知道這之後的事情，自己又該如何向她解釋。

但是——

（這樣就好了——）

…………

這段時間很快就過去。

兩人來到了成人的時刻——明天就會是兩人的十八歲成人禮（格雷特世界里的孩子，只有在生日滿十八歲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年人）。

當然除了兩人以外，還有別家的小孩也會在這一天里接受來自於【光之雙子】的成人洗禮，只要年滿十八的小孩在這一天里接受洗禮的話，如今往後就是個大人了。

『嗚嗚……特麗絲！藥草怎麼都收集不夠……！嗚嗚……』

一大早的，特麗雅就埋頭在特麗絲的懷裡痛哭著。

為了明天舉辦的成人禮，兩人除了一定要參加以外，特麗雅自身還是準備洗禮用藥草的負責人。這也都是因為她那對草藥的認知和專業的技巧，才得以讓她成為這樣的職位。但特麗雅似乎非常不想要這個頭銜。

這都是因為這樣做的話，陪伴特麗絲的時間就會減少。

只能說，妹控這樣的癥狀，就算過了十年都不會改變。

『……姐、姐姐！加、加油吧！我、我也會……幫忙的……！』

『特麗絲～～謝謝你～～』用臉蛋用力地蹭蹭。

為了取得足夠分量的藥草，兩人便背著巨大的籃子來到了村落的外圍。由於村落的外圍會不時出現些靈怪，所以特麗雅自己也裝備了防身用的小刀，除此以外，大部分的時候就只要使用靈術就可以解決了。

『……稍、稍微有一些羨慕姐姐……長相可愛……又會很強大的靈術……藥草的知識量也很多……』

『怎、怎麼啦？觸不及防地讓人感到害羞……話說長相的話，特麗絲不也是和我一個樣子的嘛！』

突然聽見來自最喜歡的妹妹的稱讚，特麗雅頓時臉紅了起來。

『因、因為……我到了現在都還是使用不了靈術呀……說不定永遠都會是這樣子了……』垂下腦袋。

『不會的啦！只要明天接收到洗禮的祝福的話，特麗絲也一定可以使用靈術的！』

在這個村子里，能夠使用靈術的小孩並不多，但只要接收到成人禮的洗禮的話，每一位轉成人的人都能夠如期地使用靈術。

特麗雅自身也只是因為對掌握靈力的天賦極高，所以在未接受洗禮的時候就能夠使用靈術了，並不能被村落里的人當作例子。

『……如、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好了呢……』稍微有些期待著。

『好了！快點收集完后回家吧！我都有些餓了……』

過了許些時間后，兩人也終於收集完了足夠的材料。

正當兩人正準備回到村裡的時候，特麗雅似乎察覺到來自森林深處的凝視。本能在告訴著自己，一群靈怪正在瞄準著自己和特麗絲。

『特麗絲，別離開我』

『……嗯、嗯！』

感受到特麗絲站在自己的身後，特麗雅便從腰間里拔出了小刀，戒備著迎面而來的靈怪。

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數目不超過十隻，由石頭組合而成，外觀有些和龍有些相似的靈怪——【石像龍】。放在靈術工會裡檢測的話，是屬於B級別的靈怪。

『……普通的小刀可能用不上呢，那就——』

下個瞬間，特麗雅手中的小刀被光芒包圍，形成一把巨大的長劍。

『——【光雷大劍】』

石像龍看了一會兒特麗雅手中的武器，並將視線放在其他石像龍的身上，隨後便毫不猶豫地朝向特麗雅衝過去。

『天真！』

面向朝自己衝刺過來的石像龍，特麗雅很輕鬆地就將其切成了一半，絲毫不讓人感到這是在切石頭。

很快的，迎面而來的石像龍全都被切成了數個石頭，戰事變得冷清之後，一直都在揮舞著大劍的特麗雅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有點奇怪啊？為什麼靈力流失得那麼快？平時訓練也沒有消耗得那麼快啊？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這些石頭仔，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啊……好累，不想那麼多了——一大推問題出現在特麗雅的腦袋，差點就讓她暈頭轉向。

『……姐、姐姐！沒、沒事吧？』

特麗絲一手抓住站立姿勢有些不平穩的特麗雅，避免讓她倒在地上。

『不……沒事。我們回去……唔？！』

突然，一股巨大的壓力差出現在兩人的周圍，讓兩人止不住顫抖地坐在地上，也同時望向了壓力來源的方向。

——那是一扇巨大的石頭門。

門上刻滿了各式各樣的圖文，也沒有任何的門把，也完全不知道門的另一頭是通往哪裡，就是這樣毫無懸念的石頭門，聳立在兩人的面前。

這道門的名字就是——

『——【格尼爾】……？！』

只有特麗雅清楚地知道，這石頭門的來頭到底是什麼。

將周圍的一切都吞進門裡，包括人事物以及靈怪最喜歡的靈力，然後傳送至不存在於世界任何角落的地方，同時也被稱為【什麼都能夠封印的遺迹】。

若放在靈術工會裡檢測的話，等級被歸類為【無法檢測】。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應該會出現在……難道？！』

特麗雅下意識地看了看站在身後的特麗絲后，便咬緊了牙關，握著的小刀也更加緊繃。

身為【光之雙子】的轉生的自己，理所當然知道這東西的來頭，就是為了再次與另一位【光之雙子】的轉生者——特麗絲融合而來到這裡的啊！

從特麗雅的腦中浮現出千年前的回憶。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另一半失去身為光子的意識，親自手刃了自己的另一半，再將另一半轉生至這樣柔弱的她。

但是這一次，就算豁出性命，自己也必定要守護好特麗絲。

雖然離別來的突然，但這一次也已經做好覺悟了不是嗎？特麗雅！別顫抖啊！！特麗雅！！

『特麗絲，我數到三的時候，你就立刻往回跑，我之後會跟上的』

『……但、但是……！』

『沒時間了！快給我跑……誒？』

突然，特麗絲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此時特麗絲帶著什麼樣的面容，特麗雅無從得知。但她清楚知道，她現在的面容，必定是千年前的那副樣子。

『退下，你這雜種。千年前被你吞噬掉的靈力，現在就要了么？』

——那就是充滿殺戮的笑容。

『拿去吧，雜種！』

轉眼間，周圍的石像怪，以及【格尼爾】的身上都被從天而降的光芒給照耀。

但除了【格尼爾】以外，所有的石像怪都蒸發了，只留下一隻受傷的【格尼爾】。

『唔……！到極限了么』

釋放完大型光芒后，特麗絲（？）便站立不穩，踉蹌了幾步。可以清楚得知現在的她，已經用完所有的靈力了。

『特麗絲！』

特麗雅連忙接住特麗絲的身體后，她便躺在自己的胳膊中睡著。而受了傷的【格尼爾】則在不知何時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看著特麗絲稍微有些安詳的睡臉，特麗雅則是泛起了無法釋懷的情感，同時，另一種想法和計劃在特麗雅的心裡紮根。

——沒錯，只要使用那最後的方法的話……

…………

過了一晚之後，村落便開始了今年的成人禮。其豪華程度不亞於【光舞祭典】，除了許許多多的擺攤以外，還有幾位中年身穿傳道士一般的服裝，聚集在中央廣場，準備迎接即將成為成人的小孩們。

然而特麗雅卻不為所動，只是在鏡子面前校準了自己的馬尾數次，都還是無法弄出自己滿意的姿態。

『姐、姐姐？是、是時候出發了哦……？需、需要我幫忙嗎？』

看見走向自己的特麗絲，特麗雅只是露出了一個若有所思的笑容，便充滿期待地接受了特麗絲的髮型調正。

很快地，特麗絲便將特麗雅的髮型調正成了她所滿意的姿態。

『果然特麗絲的手很巧啊！這個村子擅長細活的恐怕就只有特麗絲一人了呀！』

特麗雅心滿意足地左右搖晃著腦袋，不管怎麼看，特麗雅都感到非常滿意。

『姐、姐姐！那樣會弄亂的……！』

『沒事沒事！那，姐姐我也給我最愛的妹妹綁個馬尾吧！』

『誒、誒？！可、可是時間已經……』

『沒事沒事！很快的啦！』

站起身子后，特麗雅便推拉著特麗絲，讓她坐在梳妝台前，並且開始整齊起特麗絲的長發。

『……果然特麗絲的頭髮非常柔順呢！』

『這、這麼說的話……姐姐……也和我一個樣啊……』

『沒有沒有，特麗絲的才比較柔順！』

一邊梳著特麗絲的長發，一邊稱讚自己的妹妹。但無論她自己怎麼稱讚，她都無法表達這份對自己妹妹的喜愛。

『感、感覺今天……姐姐的話很多呢……？』

『是嗎？』

像是一個話題的盡頭一般，兩人沉默了下來。或許現在的兩人，正對著昨天所發生的事情而耿耿於懷，但兩人卻沒有想要提起這件事情的想法，只是沉溺在這短暫的沉默之中。

『特麗絲，你還記得小時候對你說過，如果有天我不在了的話，你會如何的話題嗎？』

特麗雅懷念起以前發生過的一檔事情，便對特麗絲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誒、誒？現、現在就要說這個話題嗎……？』

『不，只是覺得那時候可愛的妹妹已經長了那麼大了！已經是一位玉樹臨風的少女了！的感覺啦！當然，現在的特麗絲也比以前變得更加可愛了！』

從特麗雅的眼睛里冒出了許許多多的紅色愛心，要是讓別人看到的話，鐵定被會其他人當作是痴女的。

『……姐、姐姐？』

『將將！你看你看，特麗絲！我們現在兩人的髮型都是同一個哦！是不是非常可愛呢！當然，還是特麗絲的最好看！』

雖然手指沒有特麗絲那麼靈巧，但特麗雅還是細心地完成了特麗絲的馬尾，咋看之下，就像是兩具一模一樣的人偶一樣，無法分別誰是誰。

就在特麗絲觀察著自己的髮型的時候，特麗雅則是輕輕地從背後抱住了特麗絲，就像是在仔細地感受著特麗絲的溫度一樣。

『特麗絲……很溫暖呢……我最喜歡特麗絲了哦……！』

這是今天的分量，明天的分量，一年的分量，十年的分量——擁抱著特麗絲的少女，遲遲不肯放手。

深怕只要放手了后，自己就會忘記她的溫暖。

『……那、那個？姐、姐姐？發、發生了什麼事嗎？』

即使是對情感有些遲鈍的特麗絲，在此刻也發覺到特麗雅的不對勁。

原本想要說出口的特麗雅，卻將話語再次吞回到肚子里。

這件事情，可不能讓特麗絲知道了。畢竟那可是特麗絲，是會為了自己獻出自己所有的女孩子。

所以，犧牲的，只有自己就好。

『沒事哦～啊！我差點忘了！我還有一籃藥草放在村子門口了！特麗絲可以幫忙我拿回來嗎？拜託了！』雙手合十。

『誒……？啊、啊啊，沒問題哦？但、但是平時姐姐可不會忘記這樣的事情……？』

從特麗絲的角度看來，身為自己最愛的姐姐的特麗雅，是不可能會出現這些錯誤的。畢竟每一天近距離看著她的，就只有自己了。

『沒有啦！只、只是今天不小心睡遲了的關係……！』

『……是、是嗎？姐、姐姐……有時候也會犯傻呢……』

『誒嘿嘿嘿……抱歉啦，特麗絲』

『……那、那我幫姐姐去拿了哦……？姐、姐姐也快點到廣場去……』

無可奈何之下，特麗絲只好聽從特麗雅的要求，離開了房間，只剩下特麗雅一人還留在房間里。

她二次確認特麗絲已經走遠了后，便從梳妝台的抽屜里拿出了一把小刀。

看向小刀的特麗雅，心裡的那份計劃也同時在進行中。

…………

『……姐、姐姐說的……在哪裡……？』

特麗絲獨自一人來到了村落的門口外，但卻不見有特麗雅所說的裝滿藥草的籃子，更讓人奇怪的是，守衛著村落門口的護衛們都不在這裡。

雖然有看見來到這裡的痕迹，但卻不見他們的蹤影。

『難、難道……？！』

特麗絲回憶起昨天所發生的事情，說不定那石頭門已經出現在村落里了。

就在此刻，身後的村落爆發出巨大的光芒。

那是從天而降的巨大光芒，直直地照射在村落，而自己站在村落的邊界才勉強倖免被這道光芒的洗禮，但自己卻被餘震給吹飛至不遠處。

下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的村落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廢區。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特麗絲勉強抬起雙腳，一步一拐地往村落走去。

只要她越發前進，周邊的事物就被毀滅得越徹底。

來到了村落的中心，映入她眼帘的不再是周圍的事物，而是一位手裡拿著小刀，雙眼也冒出白色光芒，與自己同樣紅棕色的長發，同樣少女般的面容，甚至是同樣互相最喜歡的——

『——姐姐……？』

不、不可能的……？那是姐姐用的靈術……？不、不對！那是剛剛好……剛剛好沒有被光芒給……

『啊，我親愛的妹妹～』

此刻的特麗雅，口吻已經不如自己剛剛所見的那樣。

那是輕浮，不可一世，嘲笑般的口吻。

好了，開始我們這段悲劇的故事吧，我的妹妹——

『沒想到你回來得那麼快呢？真是幸好，我在毀滅村子的時候沒有傷害到你的呢～』輕笑地看向特麗絲。

『……這、這些都是……姐姐做的嗎……？為、為什麼……那麼做……？』

特麗絲此刻的心裡五味雜陳，各種不明所以的情感傾向自己，頓時感到無力感和懼怕。

『為什麼那麼做？答案很簡單呀！你也知道關於【光之雙子】的傳說吧？就是那個，兩個雙胞胎里，註定一個是善良，而另一位則是邪惡呀～』

作為轉生者的自己，特麗雅非常清楚【光之雙子】的兩人，一個是屬於善良，而另一位則是屬於邪惡；因為也就只有這樣，善良的一方才能做出善舉，邪惡的一方才能做出殺戮的舉動。

而自己也更加清楚明白，自己是屬於【善】的一方，而特麗絲屬於的是【惡】。

【格尼爾】就是為了吞噬和融合【惡】才來到這村落，換句話說，吸引【格尼爾】來到這裡的，就是特麗絲本身。

那麼為了拯救特麗絲，自己能夠做的就只有這個方法——

『悄悄跟你說……啊！附近都沒有人了耶～哈哈哈哈！！其實我就是【惡】的轉生呀！嚇到了嗎？我親愛的妹妹～』

——自己代替最愛的妹妹成為【惡】。

『……才不是那樣的……！姐姐……！才不是那樣的……！那些……那些都只是傳說而已……！』

『不，我所說的都是真的』

但是單單成為【惡】，是無法解決事情的。

接下來只剩下最後的步驟了……啊啊，別在這個時候哭啊？不然我的演技就會垮掉的……

『來吧！你不是很喜歡這【惡】的靈力嗎！【格尼爾】！！』

對著天空大喊，一道石門聽從特麗雅的呼喊，出現在特麗雅的身後。

特麗雅轉頭看向【格尼爾】，也同時感受到來自它身上的貪婪，正不斷地侵蝕兩人的靈力。

只有讓它接受我，特麗絲才能夠得救——特麗雅開始向它邁出步伐。

『……姐姐……！不要！不要走……！』

聽見特麗絲撕心裂肺般的叫喊，特麗雅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向她。

『……不是說了……要一直一起！不是說哪裡都不會去的嗎……！不是已經約定好了嗎……！姐姐！！』

『……特麗絲……』

——只要現在回頭的話，或許自己就能夠和自己最愛的妹妹過上幸福的生活也說不定。

——只要現在回頭的話，或許自己能和最愛的妹妹遠走高飛也說不定。

——只要現在回頭的話，或許就能夠找到兩人都能夠活著的方法也說不定。

但現在回頭的話——

『抱歉吶，我最愛的妹妹，我對你撒謊了』

——最後活著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約定什麼的，都是騙你的。一直留在你身邊什麼的，都是騙你的。一直對你好好的……都是騙你的！我……

我……

我……最討厭你了，特麗絲』

——啊啊，最不可以說的話說出來了啊。

我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討厭的姐姐了。

但是這樣就好了。

特麗絲可以活著就好了。

畢竟她可是我最能幹的妹妹哦？沒有我也是可以的啦……喂喂？我現在可不能哭哦？惡人什麼的，至少要好好地演完啊！

徒步走向【格尼爾】，而【格尼爾】的門就像是在迎接她一樣，展開了自己的大門。

『……姐姐……！不要！姐姐！不要！求你了不要……！』

即使怎麼撕心裂肺的呼喊，特麗雅都沒有回心轉意的想法，只是筆直地走向那通往未知的門的彼岸。

轉眼間，天空因著熱氣的蒸發，換了個天色。

雨滴也正好滴落在兩人的肩膀。

——真是個離別的好日子。

『特麗絲，永別了。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從這一刻開始，你也不再……是我的妹妹了』

說完的同時，大門也完全緊閉，而特麗雅也已經隨著【格尼爾】一起消失在空氣之中。

只留下無能為力的特麗絲，一人坐在被毀滅殆盡的村落里。

雨滴拍打在少女的臉上，隨著自己的眼淚而落下。

因無可取代的另一半，而犧牲另一半——

——這是關於兩位少女，兩位雙胞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