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說話的怪物

熊熊的烈火在紅髮少女的面前燃燒著，而她——史黛拉只是平靜地坐在由自己的靈術做出來的篝火，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按照常識看來，在封閉的洞穴里燃燒火焰是不巧當的做法，但這姑且算是靈力的一種，所以從根本上看來，這點火焰燃燒並不會對自己或洞穴造成任何傷害。

更何況，現在的史黛拉根本沒有餘力去思考靈力或靈術之類的問題，而是她在這段路程里，根本就沒有發現到任何活生生的人類或靈術師，到處都飄著一種難以消化的臭味。

現在的她也同時因為體力的消耗有些劇烈，所以才會抽出一些時間在這兒修整。

『……才來到第三層而已啊。看來前途患難呀』

對自己的速度感到有些擔心的史黛拉，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支裝滿藥水的瓶子，並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這是那一位看起來有些危險的女醫師里送過來的藥水。雖然不知道裡面含有什麼成分，但喝了下去后，只感到身體稍微湧出了力量。

看來繼續往下走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帶著這樣的想法的史黛拉，站立起身子后，便伸了個懶腰，繼續在這礦洞里的探索。

…………

不知道過了多久，史黛拉體感自己走到了較為深處的地方。

除了一部分是因為那麼告訴自己的經歷，另一點明確的，就是史黛拉現在所面對著的靈怪。

『這才對啊，可惡的靈怪』

出現在史黛拉面前的是體型遠遠超過自己，半張臉已經被他人毀了一半，全身都誇張地彰顯自己的紫色肌肉，靈怪與人型的結合體——【半獸人】。同時也被工會認為是A級別的靈怪。

但是它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紫色的氣息，似乎並不是一隻簡單就被概括為A級別的靈怪，至少現在史黛拉所感受到的是那樣。

比我高了一級……？無所謂。

『【火蝶】！』

沒有絲毫畏懼的史黛拉最先展開先攻。

無數只由火焰形成的蝴蝶緩慢地飛往半獸人的位置。

『……！』

就在半獸人做出反應的瞬間，火焰蝴蝶就宛如按下開關的炸彈似的，在半獸人的面前炸開來，差點使得半獸人因為這一擊而倒地。

可這隻稍微有些超過了A級別的靈怪是不可能那麼容易就倒下的。

反應過來的半獸人連忙抓緊手中的大劍，試圖尋找史黛拉所在的位置，但萬萬沒想到，史黛拉已經在火蝴蝶爆炸的期間，藏身於彈幕中，下一刻便出現在半獸人的後方。

『【花火】！』

又一記強力的火焰靈術在半獸人的身上炸開。

這下子，恐怕就連這位半獸人都會倒下——應該是這樣才對。

半獸人不僅正面接下史黛拉的【花火】，並且還聳立在史黛拉的面前，下一個瞬間，半獸人便以肉眼所捕捉不到的速度揮舞起自己手中的大劍。

『唔！』

史黛拉勉強抬起自己的腳跟做出反應，巨大的劍刃與自己的眼珠子只相差一毫米。

半獸人所揮舞大劍也在瞬間掀起巨大的烈風，就連洞穴也為之顫抖，可見這一擊的威力，就算只是微微擦傷，也會丟了半條命。

『……看來是要稍微認真起來了』

隨著手環散發出更強力的光芒，史黛拉身邊的靈力地變得更加濃密和強力，眼瞳色似乎也變成了另一種火紅色。

『炎……！』

還沒來得及釋放靈術，半獸人的第二擊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好在自己的及時反應才勉強躲開半獸人的攻擊，但這也足以讓史黛拉的舊傷複發。

『明明只要乖乖站著就好了……！』

似乎是在激怒了一半，史黛拉的身邊便出現了許多由火焰形成的蝴蝶，不到數秒鐘的時間，火焰的蝴蝶就已經將周圍的一切都給包圍了起來。

平時按照蝴蝶飛舞的速度是相當緩慢的，基於這一點，史黛拉早就在靠近半獸人的瞬間釋放出這般多的火焰蝴蝶了。

既然自己的靈力無法造成確實的傷害的話，那就增加數量就好了——這是史黛拉至今所學到的經歷。

『【天火之蝶】！』

與一開始所釋放出來的火焰蝴蝶的威力相差甚遠，火紅色的火焰立即就將洞穴的一切都給吞噬，當中也包括站在中心點的半獸人。

在燃燒了數分鐘后，火焰的蝴蝶才正式消失，只剩下化成了灰燼的半獸人屍首，以及穿插在地面上的大劍。

隨後的史黛拉就像是用盡了自己的靈力似的，稍微有些癱瘓地坐在地上，拿出幾瓶回復靈力的藥劑灌下肚，瞬間感受到暢快感。

『這下還真是用了不少的靈力啊……真是……』

希望不會再纏上與戰鬥有關的事情——史黛拉還沒來得及說完的時候，地面就突然開始晃動……不對，說成是整個洞穴都在晃動也不為過。

這或許是因為剛剛與半獸人之間的戰鬥所造成的，但現在的史黛拉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思考這一些事物，轉眼間，地面就開始出現巨大的裂縫，並將史黛拉的身子給吞沒。

…………

過了一陣，史黛拉再次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來到的地方與剛剛所處的洞穴的風景沒有兩樣，只不過……

『這股惡臭……是怎麼回事？唔……』宛如一種死亡的臭味向自己襲來。

正當想要讓自己站起來的時候，卻發現只要稍微一動自己的腳踝，便會疼得不禁讓自己流下眼淚。

雖然難以相信，但自己的腳踝的情況確實變得更加嚴重了。看來這一次的探索恐怕就只能到這裡為止了。

正當史黛拉四處張望，準備尋找出出口的時候，一個不遠處似乎正發著亮光。

『……？那是出口嗎？有點不太現實啊』

雖然顯得有些可疑，但在沒有其他辦法之下，史黛拉只好拖著傷勢有些嚴重的腳，緩緩地走向這道光芒中。

『這裡是……？』

映入史黛拉眼帘的，是一個又一個破裂的玻璃裝置，到處都排放著凌亂無比的碎紙，以及最讓人在意的，一個巨大的電子屏幕裝置。

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宛如只有在生化危機電影里才會出現，無人知曉的地下實驗室。

一直以來所聞到的臭味，無疑就是來自於這地下實驗室。

『……到底是什麼人會在這種鬼地方做實驗？不對，是因為有不能見人的實驗嗎……對這裡只有不好的預感啊……』

那麼說道的史黛拉，還是硬著頭皮，並且小心翼翼地回蕩在這實驗室里。

從剛剛的調查來看，這間實驗室是在進行著將特別的靈術鑽入靈術師專用武器的實驗。

將特別專研出來的靈術導入專用武器這件事情，在外也不少見。

拿出最簡單的比喻，那就是將【火球】導入自己的武器里，即使是不會使用靈術的平民也能夠釋放出【火球】，但是前提是需要他人在武器裡頭注入靈力才行。

可以上也只是簡單的比喻而已。

這間實驗室在進行著的事情，恐怕並沒有這麼簡單。

畢竟從這間實驗室會變得那麼凌亂的現象看來，這裡恐怕發生了一種大規模的實驗暴走的現象。

得出此結論的史黛拉並沒有再繼續思考下去，畢竟之後的事情就是工會和軍方該處理的事情了。

正當史黛拉準備原路返回的時候，卻發現一股劇烈的壓迫感正慢慢地靠近自己。

這個感覺……！——此時的史黛拉並沒有當初遇見靈怪時候的那種膽大行為，而是戰戰兢兢地躲在了電子屏幕裝置的背後，試圖躲開這【壓迫感】的視線，並儘可能地壓制住自己的靈力波動。

『嗯？竟然已經被毀掉了嗎？原本還想要拿走幾個樣本的……真是不能小瞧那幾位人類呢』

史黛拉緩緩地探出腦袋，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位有著人型姿態的人類（？）。光從外觀上看來與人類沒有任何的差異，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它那宛如惡魔一般的臉龐，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靈力波動並不是人類所擁有的。

那無疑就是——

（——S級別的靈怪？！）

從史黛拉的背脊上落下了冷汗。

剛剛所遇見的A級別的半獸人也好，現在她所遇到的靈怪，可不只是剛剛那隻半獸人能夠比肩的。

再次思考下來的史黛拉，不禁咽下了一口水。

（那傢伙……現在的我可打不到……！）

雖然無比悔恨，但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實力在哪兒。遇見這種靈怪還是逃跑為好……

『唔？！』

突然，身後揮舞出一個劍刃，試圖將自己給斬成兩半，但好在自己的反應之下，史黛拉才勉強躲開這斬擊。

那是成為了宛如喪屍，並且手中握著長劍的人類所對她做出的攻擊。

這些是……實驗體嗎？——正當史黛拉那麼得出結論的時候，也同時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糟……！』

躲開了這一擊，也就意味著自己的處在已經暴露了出來，而且還是剛好出現在這位S級別靈怪的眼前。

一人一靈怪雙眼對視，似乎就連這位S級別的靈怪也露出了稍微有些驚訝的表情，但很快，這位靈怪便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沒想到這種地方還會有靈術師啊……』

它所透露出來的笑容讓史黛拉的身體不禁顫抖起來。

『……你會說話啊，靈怪』即使顫抖，眼神還是變得無比犀利。

正常來說，普通的靈怪是無法說話的，所以想要對話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只有超越了靈怪概念的枷鎖的它們才會說話。

換句話說，眼前的這位靈怪已經不是普通能夠被S級別一句話給概括的怪物了。

『哎呀，看來是一位稍微與【我們】有著過往的人類呢……啊，這真是失禮了。我的名字是列夫。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就是請多指教』

列夫說完后還不忘裝模作樣地模仿起人類的行禮方式。

『區區靈怪竟然還敢學人類的模樣？我怕你不是變異過了頭吧？』

『……真是一位愛逞強的人類呢。我看你的雙手雙腳都在抖哦？這位人類』

雖然不像承認，但自己確實是在顫抖著。可即使如此，史黛拉還是沒有選擇正面與列夫對抗，而是試圖從周圍尋找出突破口。

（那是！）

從列夫的周圍，史黛拉尋找到了其他的事物——那就是已經被淪為喪屍一般，自己的委託人的父親和其叔叔，以及其他的靈術師。

那些也是失蹤的靈術師嗎——史黛拉緊握著拳頭，無盡的悔恨向自己襲來。

『……那是你所作的嗎？』

『哦？靈力變得更強了嗎？看來你非常在意這一些……殘次品？非常抱歉，我也只是採用了那位【傳教士】的比喻方式』

列夫口中說著抱歉，但實際上卻完全沒有那種意思。

『而且，即使在我的立場說「不是我的作品」，恐怕你也已經聽不下去了吧？』

下一個瞬間，史黛拉的手壞亮起光芒，緊接著一道火焰便襲向列夫。

雖然非常快速，但還是輕易地被列夫給彈開。

『你可沒有權利那麼說任何人啊，靈怪』眼神正透露出自己的憤怒。

面對有些失去理智的史黛拉，列夫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出來。

『不管在哪一個時代，都還是會有無力的人，做出無力的反抗……好吧，就陪你玩玩一下好了，靈術師』

『嗯？！』

語音剛落，全部人所身處的洞穴便開始緩緩地上升，就宛如乘坐電梯一樣，不斷地往上攀沿，直到實驗室完全暴露在地面后才停止。

『這樣的力量……！』

『啊，這可不是我的力量，是實驗室自帶的升降機……哎呀，失態了。話說，今天的夜色也一如既往地美麗呢』

列夫開始眺望著今天的夜色，現在距離天亮的時間還有七個小時，隨後也看了看在不遠之處的【亞基恩】的城市。

城市……有那麼靠近的嗎？——史黛拉也隨著列夫的視線，將目光放在自己的身後，也瞬間明白了列夫想要做的事情。

『安心吧，雖然比起【傳教士】的計劃快了幾步，但也不會造成任何的影響。那麼我就來說一說遊戲的規則吧』

正當列夫想要開始做出說明的時候，列夫便打了個響指，緊接著，無數個靈怪便緩緩地聚集在它的身後，光從數量看來就有上千隻，等級至少也有C級別以上。

『只要你能夠在這一群靈怪的攻勢下支撐到天亮，【我們】就會馬上撤退。怎麼樣？這樣子就相當公平了吧？』

列夫的笑容逐漸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切……這裡公平到了啊？』

回想起自己只有單獨面對過二十隻的靈怪，而且那一次還是險勝，史黛拉流下的冷汗變得更寒冷了起來。

『那麼就逃跑怎麼樣？不過這樣一來，你身後的城市就會被這一群靈怪也蹂躪。這樣也行嗎？逃跑並不可恥哦』

原本以為史黛拉會就這樣逃走，但似乎被打開了開關似的，史黛拉不禁露出了個笑容。

『逃跑？別笑死人了。那樣的事情，我寧願死也不會再經歷第二次了，你這混蛋！』

『就該這樣才對啊，靈術師！』

『把你們全都給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