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所以您理解現在的狀況了嗎?宿主,光是活着,可遠遠不夠啊。】

禪院郁彌躺在港口的集裝箱中央,血沫伴隨着微弱的呼吸從口鼻處往外滲,純黑色的眼睛變得濕暗,瞳孔在逐漸擴散成非正常的模樣。

他的意識仍然在倔強地掙扎,然而五感卻自顧自地減弱,最先失去感知的是觸覺,如今只有聽覺和視覺還在勉為其難地保持和世界最後的聯繫。

「觀察出錯,橫濱港口的紅色任務對象實為特級咒胎,一級咒術師禪院郁彌雖已成功祓除,但......」

「給我滾開!不管是誰,現在就去給東京那邊打電話,讓那個反轉術式的醫生趕過來!」

橫濱的黃昏很美,海浪在輕輕拍擊這座港口城市,折射出的光線讓那些自由的雲朵顯得愈發使人眩暈。

禪院郁彌疲憊地闔上眼睛,無力去辨認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聲音。

就這樣死掉好像有點不體面啊,他想起自己在戰鬥中破損的狩衣,以及腹腔處被咒靈捅得稀爛的大洞,禪院郁彌對自己用難堪的模樣告別人世的結局,感到非常不滿意。

......所以為什麼意識越來越清晰了?

【宿主終於願意聽我說話了嗎?您能活到現在得救,要多虧了我一直用備用能源刺激肌理。】

得救?

禪院郁彌仍然感覺自己控制不了肢體,整個人軟綿綿的,連眼皮都沒辦法主動睜開。

倒是能非常清晰地聽見腦子裏有個聲音在一板一眼地說話,以及外界又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女聲:「喲,真幸運哦,是就快要死掉的狀態。」

「那麼,」與謝野晶子收回剛才屈起探在對方脖頸動脈上的手,「請君勿死。」

[宿主?原來是沒祓除乾淨的特級咒靈寄生在我身上了么,這樣就棘手了啊。]

機械音沉默了一秒鐘,選擇了放大音量讓這個瀕死的咒術師醒醒腦子。

【是系統!來自高維世界的周邊收集系統!不是亂七八糟的醜八怪咒靈!】

禪院郁彌只覺得自己要被吼出腦震蕩,莫名有種想嘔吐的感覺,然後又陷入了另一種沉思。

[說起來我如果現在想吐的話,嘔吐物會直接從被打穿的胃袋裏掉出來嗎?]

【......】

跟不明生物逗弄聊了幾句后,禪院郁彌也算是摸清了對方的來意,周邊收集系統相當於一個跨越世界的中介,自己則是尋找周邊的供貨商。

而那些周邊都可以按照價值變成兌換點,從系統那裏得到變成本世界力量源泉的道具,就連【六眼】【十種影法術】這種仰仗血脈存在的東西,也能夠兌換到手。

之所以找上禪院郁彌,一方面是因為他快死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術式特殊,「攝影咒法」可以拍攝咒靈的照片,甚至能讓普通人看見,在系統的操持下,還能跨世界轉賣。

對,拍下主要角色的照片並得到To簽,也屬於可兌換周邊的一種。

禪院郁彌有點不太樂意,哪怕系統說他現在失去咒力,除非兌換【無限咒力】的道具,不然以後都不能再做咒術師了。

[咒術師只是家傳職業,反正我這幾年勤勞接單,攢的錢也足夠養活我自己一輩子了,高專畢業直接無縫銜接退休,簡直人生理想好吧。]

系統似乎陷入了怔楞,它默默地翻閱自己的中介手冊,實在是不能理解禪院郁彌這樣標準的綜漫大反派苗子,為什麼會如此不求上進。

【宿主,你難道不想憑藉十種影法術成為禪院家主嗎?不想獲得六眼擊敗最強咒術師五條悟嗎?不想顛覆、統治、毀滅整個世界嗎?】

[先不說你最後一句話很有語病的樣子,前面兩點就完全沒想法啊。]

禪院郁彌非常冷靜地吐槽,順帶感受自己逐漸恢復的身體被抬上擔架,尤其是腹部不再像漏風的篩子。

[如果成為了禪院家主,我可能會忍不住把直哉堂哥殺掉。如果擁有了六眼,很有可能被所有人私底下討論是否是五條的綠帽產物,社死之後說不定會想把知情人都送去下面找祖宗。]

這樣一想,或許保持着一個完美的形象直接入土,才是自己對世界和平所做的最大貢獻吧。

系統如果有人形的話,現在大概已經在瘋狂瞳孔地震,原以為自己綁定的是溫溫柔柔的宿主,日常就是好好學習、認真打怪和關心妹妹,怎麼異變成了這玩意兒。

【呃,說起來宿主您可能不信,我剛剛發現有一份綁定禮包忘記送了,請及時查收。】

禪院郁彌聽着那不知為何乾巴巴的機械音,倒是覺得系統有點可愛了,維持着好心情查收了所謂的禮包,是一份名為《咒回》的完整漫畫。

畫風不錯、劇情有趣、充滿笑點,如果不是看着看着就發現自己全家族死得只剩下兩個人,那或許會更好看。

笑容逐漸消失.GIF

[jjxx是空心菜成精吧?這人沒心啊!我那麼好的倆妹妹,一個自殺給姐姐開掛,另一個屠殺全族,都說雙胞胎在上天眼中是同一個人,難不成是宇智波鼬被切成兩半轉世?]

秉持着快樂不會消失但會轉移的原則,系統非常走心地安慰了一句,再次賣起自己的供貨商合同安利,還特別狗腿地放了一個動畫,把【六眼】和【十種影法術】兩件商品塞進黑名單。

但禪院郁彌還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最後一個用力睜開了雙眼,以仰卧起坐的姿勢從解剖台上唰地坐了起來。

東京咒專的醫務室沒有空調,不知道是咒具還是封印的效果,這裏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外,還有種特別陰涼的感覺。

家入硝子原本正在居酒屋裏和庵歌姬她們三人姐妹聚餐,結果一個緊急電話被迫回校加班。

也幸好夜蛾正道及時說出了瀕死重傷員的名字,而庵歌姬正是就讀於京都咒專的禪院郁彌的班主任,家入硝子才主動趕回這個鳥不拉屎的郊外。

禪院郁彌當時仍然在擔架上閉眼昏迷,從破損得只剩下袖子的狩衣、以及白色布料上大範圍的血漬和內臟碎片來看,確實是瀕死重傷員沒錯。

然而——

家入硝子疑惑地檢查這具完好無損的身體,剛摸了一把結實的胸膛和腹肌,禪院郁彌就詐屍一樣地彈射起身。

兩人對視一眼,棕發校醫忍不住挑眉問道:「瀕死?你現在可以說壯得像頭牛。」

禪院郁彌低頭看了一眼,心有餘悸地也摸了一把,嘆口氣:「畢竟是能開半成型領域的特級咒靈,能活下來已經很好了。」

黑髮年輕人的滿血復活讓醫務室里在場的都嚇了一大跳,用墨鏡擋着臉的夜蛾正道鬆了一口氣,而另一位從橫濱一路護送過來的中年人則是眼裏飆出淚花。

「郁彌少爺!」

中年人是禪院柳井,在禪院郁彌小時候就到他身邊做隨從,有咒力但沒有術式,曾經在軀俱留隊干過幾年,身材高大健壯,臉上還有兩條咒靈留下的疤痕。

不過跟外表相反,他似乎具有一種男媽咪的豐沛情感和淚腺,在玉子燒的甜度一事上和侍奉的毛毛頭少爺博弈多年。

禪院柳井一把抱住對方,他當時看見躺在血泊里的禪院郁彌,是真覺得沒機會支撐到家入硝子的醫治,好在天快塌下來的時候,身邊出現了一名戴着金屬蝴蝶的女性。

「這件事絕對不能容忍!我已經打電話通知東京分家的軀俱留成員來做路上的保鏢,郁彌少爺,我們要立刻回本家,讓家主和長老去狠狠追責總監會。」

禪院郁彌安撫地拍拍禪院柳井的後背:「我現在確實需要立即回一趟主家,不過......」

他看向兩位偽裝柱子的東京咒專人士,帶着點探究地問了一句:「家入小姐,你應該已經檢測出來了吧?」

檢測出來什麼?

夜蛾正道和禪院柳井的視線都下意識地移到棕發校醫的臉上,後者從衣兜里抽出一根煙,也不點,就是夾在雙指之間,神情淡然:「嗯,完全無咒力痕迹。」

「一點咒力都沒有!?」

禪院扇怒氣沖沖地走到醫師面前,朝着那個五體投地的可憐醫師吼道:「你清楚自己說的是誰嗎?」

禪院郁彌,自己年近四十才收穫的第一個兒子!而且不是沒咒力沒術式的殘次品,就讀京都咒專三年級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家族頂尖的一級咒術師。

「無咒力反饋,並且查不出原因。」醫師惶恐地顫抖,頭都不敢抬,生怕自己被傳言中暴戾的長老遷怒。

禪院扇不可置信地倒退一步,眼神掃過自己痛恨幾十年的家主二哥,又看着其他長老們或多或少的譏笑與嘲諷,最後落到自己的親生兒子身上。

他震怒地衝過去,一把掀翻禪院郁彌身前的矮几,淺淡的茶水潑翻在一側,光滑的茶盞碎成潔白的碎片,而那個靜默正坐的年輕人,只是微不可見地皺着眉,冷淡地抬眼看向禪院扇。

「你不是我的兒子。」

禪院扇清楚,兒子只是他奪取家主之位的工具,如果當初不是自己的術式比不上二哥直毘人,那麼現在坐家主之位的應該是自己。

禪院郁彌的出生,以及他強有力的術式,讓一直不曾死心的禪院扇寄託了全部的希望,然而這十幾年的期冀又破滅了。

禪院扇面容扭曲,伸手指着他就像是在看自己最大的仇人:「非禪院者非術士,非術士者非人。」

「我不會接受一個沒有咒力的廢物成為我的恥辱,老夫不願有這樣的兒子。」

他轉頭看向禪院家主:「我要把他除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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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咒術界偽裝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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