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ool 10 演奏

「嗯，謝謝您。」莉莉展現出了一個精心設計過的微笑，與此刻大公府內的耀眼燈光相得益彰。

瓦德萊也給予了一個微笑回應，他抬頭看了一眼華麗的掛鐘，對莉莉使了一個眼色便離開了莉莉的身旁。隱約間，莉莉似乎聽見了瓦德萊與大公對話並先行告退的聲音。她將心神放了回來，開始思考起接下來她要怎麼做。

對地下洞窟的剝離工作沒有莉莉原先想像得那麼簡單。大公府並不歸屬於教會，教會本質上沒有對大公府的管理權，因此剝離之後如何掩飾是一個難題。其次，剝離的時候不可能沒有動靜。縱使莉莉絲可以封鎖空間，但大公府內也必將存在掌則者，如何掩蓋又是一個難題。

「看來只能用那個了嗎？」莉莉清楚那個東西就是為此刻準備的，但大公府內的掌則者護衛令她不敢隨意地將它取出。正當莉莉猶豫的時刻，燈光突然暗了下來，下一刻，僅有一束燈光照在了大公的身上。這位大公舉起酒杯，燈光又隨之亮起。

「諸位，」路德希爾輕推了下手中的酒杯，眾人紛紛回應，與這位大公隔着空氣碰了杯。路德希爾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繼續說着：「感謝你們對我的關懷。在這修養的時間裏發生的故事，相信各位也有所耳聞，我便不多贅述。」

「但我依舊想為大家介紹一位新人。」路德希爾掌心向上，將手臂指向了莉莉的方向。大公府內的僕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將燈光的焦點轉向了莉莉。突然聚集的燈光與視線令她有些不適，可在這種情況下，她也只能用微笑來掩蓋自己的慌張。

「相信你們之中有一些人已經聽說過這位小姐的名字了。是的，開夏郡殺人案的破案人，麗伯女士的那位11歲便獨自外出歷練的偵探，將我從地獄救回之人。」

在習慣了眾人的視線后，莉莉不禁慶幸起來。如果這樣就能拖住時間的話，她也不是不樂意。

「來，莉莉·伊萊特，請到我身邊來，讓大家認識一下你。」大公的身旁空出了一個能容二人站立的空間。她並未推脫，順着路德希爾的意思站在了她的身邊。讓眾人認識莉莉的同時，又何嘗不是莉莉在認識他人。

在站定之後，莉莉對着各位貴族淺淺地鞠了一躬，大公府的時間也順着她的動作而減緩。「大公見笑了。各位好，我是伊萊特，與在場的各位應該都是第一次見面，希望能和各位共度一段愉快的宴會時光。」她以練習了多次的台詞來回答，還好，沒有出什麼差錯。

「不錯嘛，你再在上面撐一會兒就好了，大概3分鐘。」莉莉的意識里響起了莉莉絲的聲音。3分鐘，即使現在宴會廳內的時間流速與地下洞穴不同，要拖住這麼多人也算頗有難度。她悄悄對愛麗絲做了個手勢，愛麗絲明白了她的意思。

「莉莉小姐，您好。」愛麗絲走到了莉莉跟前，向她行了禮，「聽聞您曾在奧地利研學過一段時間，能否為我們展示一下呢？」愛麗絲與莉莉的配合成功地將即將離開的眾人的視線拉了回來。他們也很好奇，這位只聽說過名字的「貴族」與偵探是否擁有能夠讓她拜託麗伯的光環的才能。

「當然可以，西弗勒斯小姐。」莉莉同樣以禮相應，隨後，她的整個身體轉向了路德希爾的方向，「大公閣下，不知是否有大提琴可以借用片刻。」此刻，全場的焦點都凝聚在她的身上，時間也在緩緩流淌。

「好，我也很期待你的琴藝。」路德希爾微微點頭，一旁的兩名僕人便抬着一架僅憑目測便知價格不菲的大提琴走了出來，調音，清理場地，搬置賓客與演奏者的桌椅，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謝謝。」莉莉走上台，坐在了演奏用的椅子上。偌大的宴會廳此刻依然成為了音樂大廳，而她便是唯一的演奏者。在接過了僕人遞來的琴弓后，莉莉開始了自己的演奏。

「不錯。」路德希爾微微點了點頭，表達了自己的讚許。而在場的各位也大多認同莉莉的音樂水平，縱使有人不服，也不敢在此刻忤逆大公，流露出自己的不滿，只能默默地戴起假面。

音樂在宴會廳迴響着，漸漸地，有淡淡的煙霧飄散開來，在燈光的影響下變得微不可見。這是莉莉為了以防萬一所購買的藥劑，在實戰中僅能起到延緩敵人動作的作用，但好歹也能減輕莉莉的負擔，於是便將它順手買下。連她都不曾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竟會在這個時候起作用。

藥劑的效果不錯，已有部分體質較弱的人進入了夢鄉，絕大多數的人行動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延緩。隨着在廳內響徹的琴聲，莉莉的意識里也傳來了莉莉絲的好消息：剝離成功，現在便能返回。

「慢一點，不用着急。」莉莉主動與莉莉絲聊起了天，當然，是在她的意識里，「等大家都睡去了你再來，小心些也好」

「那不就是現在咯？」琴聲戛然而止，此刻站在莉莉眼前的，是提着小提琴的莉莉絲。越過她，視野內的眾人皆已睡去，偌大的宴會廳內唯余她們二人。

莉莉看着自己的搭檔，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浮現在她的臉上。她不願再說，亦不必再說。莉莉絲的琴聲便是她的回答。

大提琴那渾厚豐滿的聲音先起，小提琴那和諧明亮的悅音便隨之銜上。二者相互遠離，又不斷接近，宛若浩瀚宇宙中的雙子星，又如床邊那若即若離的淡淡流雲。不論如何，此刻，她們正享受着難得的合奏，正享受着這難得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