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刀子嘴豆腐心

咚咚咚——

屋外，又有人在敲門，「哥，趕緊起來吃飯了。」

這回，是一道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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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來。」

宋之舟抿了抿唇，這是他緊張時，下意識做出的小動作，「沈姑娘，先出去吃飯吧。」

「如今我倆已經是一家人了，你這麼稱呼的話，也太見外了。」沈佳音想了想，「這樣吧，我在家裏排第六，我爹娘都喚我一聲小六，不若你也喚我小六如何？」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有些怪怪的。

家裏人這麼喊，她倒是覺得沒啥，畢竟原主家裏人喊十幾年了。

現在她一說小六，就容易想起前世別人嘴裏的「老六」……

「不若你喚我一聲阿音吧？嗯，相公？」沈佳音調侃道。

宋之舟耳根子都紅了，「沈姑娘，哦不，阿音，你莫要打趣我了，喚我小舟吧。對了，方才聽你說話，頭頭是道的，你……」

許是怕冒犯，他語氣裏帶了幾分試探。

沈佳音點點，肯定了他的想法，「沒錯，我也不知為何，興許是因為昨天摔了一跤，不僅磕到了額頭，也磕到了腦子。今早一覺醒來，只覺得整個人，不如從前那般混混沌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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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好事啊，也該早些和你家裏人說，想必沈三嬸他們，定然會很高興的。」宋之舟咧嘴笑道。

「那，相公，我可以早些回去看看我娘嗎？」沈佳音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當然可以了。」宋之舟不假思索道：「這麼大的事，當然要早些和你家裏人說。

我們不過是尋常百姓家，對於回門這個事，也不是非要那麼講究。反正離得又不遠，這樣吧，吃完飯我同你一塊回去。」

沈佳音見他是個好說話的人，也有了幾分開心，「好，那我就在這裏先謝過相公了。」

兩個人說說笑笑，剛走到門口，正欲開門，就聽到了門外的聲音。

「娘，都這個點了，我哥怎麼還不起來吃飯啊？平日裏，他早就起來看書了。」

「定是昨晚怕那個小傻子發熱，守了她一晚上，真是氣死我了，今天我就非要讓小傻子好看……」

生怕妹妹再說些什麼難聽的話，宋之舟連忙把門打開。

院子裏坐着兩個人，是宋之舟的妹妹宋桃和他娘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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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桃一眼就看見了跟在宋之舟身後的人，她翻了個白眼，當沒看見沈佳音似的，只說了一句：「哥，趕緊吃飯了。」

宋之舟皺了皺眉，「小桃，不得無禮。」

「我哪裏就無禮了？」宋桃聞言站了起來，臉色難看。

「趕緊洗臉吃飯吧。」周氏也站起來，淡淡地看了一眼沈佳音，並未說些什麼。

宋桃跟在周氏身後，一同進了旁邊的堂屋，路過沈佳音旁邊，還哼了一聲。

「沈……阿音，你莫要見怪，小桃她平日裏不是這樣的性子。」宋之舟想解釋，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沈佳音心裏卻是明白。

因沈老太太的算計，宋家人對她肯定是厭惡至極的。宋桃和周氏這反應，已經算是好的了。

不管宋家人對她如何，都是應該的。

誰叫她這時候就穿越過來了呢？這爛攤子本就該她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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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舟現在的態度是好，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心裏沒有氣。

畢竟被人算計，誰不生氣？

他之所以這般溫和，只能說他的平日裏，為人處世，就是這般的性子。

他只是不像宋桃那般，情緒都寫在臉上。

洗漱后，沈佳音就跟着宋之舟進了堂屋。

桌子上，擺放着兩碗青菜粥，見狀，沈佳音眉眼彎彎。

等到宋之舟和沈佳音都坐下后，周氏和宋桃才開始動筷子。

一張方桌，四個人各自坐一邊，周氏坐上方主位。

原主留下的記憶太少了，只有關於沈家的一些碎片記憶。

所以沈佳音也不知道，如今的宋家是個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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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回去問一問陳氏罷。

飯桌上，大家都沒說話，安靜地喝着青菜粥，啃著黑面饅頭。

等到吃完飯，周氏打算收拾碗筷，沈佳音制止了她的動作，開口道：「娘，我來收拾。」

周氏看了沈佳音一眼，又看了一眼宋之舟，問道：「這是你教她的？」

不待兩人開口，周氏又道：「她心智如同幾歲的孩子，你不必教她做這些事。家裏不過就這麼幾個碗，若是都讓她摔了，下次吃飯，我們就只能徒手去鍋里抓了。」

聞言，宋桃「噗嗤」一聲笑出來。

沈佳音聽出周氏語氣里的嘲笑，卻不以為然。

若是周氏真的有意為難她，桌子上就不會有她的那份粥。

看來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宋之舟正色道：「娘，我正要和你說這個事呢。如今，阿音已然心智健全，我打算待會兒就陪她一同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知沈三嫂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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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和宋桃皆是一愣。

「心智健全？」宋桃指著沈佳音，有些驚訝地說道：「哥，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小傻子不傻了？」

宋之舟瞪她一眼，「都和你說了不得無禮。」

「娘，小姑（子）。」沈佳音站起來，笑道：「正如相公所說，我今早起來，就發現自己不痴傻了。

承蒙相公和娘不嫌棄，如今兒媳嫁過來，定會同相公一起盡孝，替娘分擔重擔。」

「切，別以為你不傻了，我就會認你是我嫂嫂。」宋桃不以為然。

她本以為周氏會站在自己這邊，沒想到周氏卻瞪了她一眼，還說了句：「小桃，你去刷碗。」

「刷碗就刷碗嘛，我又不是不去，幹嘛瞪我。」宋桃直到去了廚房，還覺得莫名其妙的。

沈佳音昨天啥也沒帶，是空着手來的。

她打算回去看看她娘的情況，然後再找身衣裳出來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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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汗淋淋的，不舒服極了，再加上不知道陳氏現在如何，沈佳音想回去的心就急切了些。

和周氏打了個招呼后，沈佳音就帶着宋之舟回了沈家。

周氏在院子裏，盯着他們倆的背影陷入沉思。

宋桃刷了碗出來，對剛剛被瞪一事，還耿耿於懷，「娘，你方才為何要瞪我？」

周氏沒好氣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順着周氏手指的地方看去，宋桃更不明所以了，「這不就是一堵牆嗎？」

周氏又問：「那我問你，我們家境如何？」

宋桃毫不猶豫道：「那自然就一個字：窮！」

周氏：「那不就得了，我們家這麼窮，花了足足二兩娶回來一個媳婦，還不得對人家好些？」

見宋桃不懂，周氏緩緩道：「昨天，我是氣沈老太太心思歹毒，但是除了掏二兩銀子，也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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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沈老太太是出了名的潑辣和不要臉，她要是真的鬧起來了，壞了你哥的名聲不說，最怕的還是這些事會讓你哥分心。」

」不久后，你哥就要去院試了，萬萬不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

宋桃點頭：「對，眼下沒有比兄長要去院試更重要的事了。」

周氏又接着道：「所以，我們眼下只能吃啞巴虧。本來娘打算等你哥考完試，再去找沈老太太算賬，也做好了要照顧這個傻媳婦一輩子的打算，誰知道她剛嫁過來，就不傻了。」

宋桃還是有些不解，「可是我們家也花了二兩銀子啊，而且那還是你留給哥哥的盤纏，娘，你到底在高興什麼？」

話都說到這個點了，沒想到她還不懂。

周氏直接坦言道：「我問你，現在讓你哥拿着二兩銀子去求親，哪家人會捨得把閨女嫁過來吃苦？」

宋家在村裏可是出了名的窮。

二兩銀子是宋家的命，可擱在別人眼裏，就不值一提了。

宋桃恍然大悟，「娘，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家撿了個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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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笑笑沒說話。

畢竟沈佳音不傻了這個變數，是大家都沒想到的。

她承認，昨晚她在氣頭上，沒想起楚這其中的要害，只覺得兒子倒霉，宋家倒霉。

不過，一大早聽到了這個好消息，她一開心，心思就活絡起來了。

她一個婦人家，拉扯著兩個孩子長大，都從沒想過，要把宋桃隨便嫁出去來補貼家用。

沈家三房再怎麼不濟，也有兩個大男人掙錢養家，日子可比宋家好過多了。

再一想到宋之舟昨天說，他沒看到沈三叔，周氏心裏很快就猜到了真相。

定是沈老太太起了壞心思，想賣孫女，就是不知道沈佳音他爹，是和老太太商量好的，還是不知情……

罷了，這些都不關自己的事。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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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沈佳音嫁過來了，自然有她的相公，和自己這個婆婆會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