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其實沒那麼恨

如往常一樣，姜小武在來到辦公室后，首先翻看了當天的報紙。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今天報紙上的頭版頭條竟然是昨日莫半夏向周黎求婚的報道。醒目的標題搭配大幅的現場配圖，讓他怎麼看怎麼難受。他緊握著報紙的手拽得「咯咯」作響，似乎是要將其捏碎了一般。

註定又是不順暢的一天，又或許對姜小武來說，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會是不順暢的。他下意識將報紙捏成一團，隨手就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除開周黎的事不談，姜小武還有一件同樣關心的事。

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姜小武立刻按下了接聽鍵。

「什麼事，rita？」

「周總，現在有位姓程的醫生有事找您，您現在方便嗎？」

「ok！帶他進來！」鬆開通話鍵，姜小武原本緊鎖著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與剛才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片刻后，rita領著一位身著深咖啡色夾克的中年男人來到了辦公室。而姜小武也在看到男人後的一瞬間更換了表情，似乎頭天晚上發生的一系列不順心的事都與自己無關。

姜小武起身，唇邊牽起禮貌的笑：「程醫生還真準時！來，請坐！」抬手，便做了個請的手勢。

程醫生夾著公文包，沖姜小武客套的笑了笑：「是，周總！」

「rita，去給程醫生準備杯果汁！」

「是！周總！」接到姜小武的指令，rita快速退出了辦公室，隨即，將門輕輕的合上。

姜小武坐回靠椅上，笑道：「咖啡和茶都比較影響睡眠，所以還是果汁好一點！」

經姜小武這麼一說，程醫生連連點頭。「是是是！周總果然是一個相當細心的人！」

雖然明知對方帶了些奉承的意味，但姜小武仍露出了謙遜的笑：「哪裡，哪裡！程醫生過獎了！」

一番客套后，程醫生不在拐彎抹角，直入主題。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夾，雙手盛到了辦工作前：「周總，這份就是周董事長最近半年的身體健康情況分析表，您可以過目一下！上面還清楚的記載了周董事的一些急診時間！」

眼前的程醫生是周耀天的私人健康醫生，對周耀天的健康了如指掌。今天會坐到姜小武對面，也是他花了些心思才達到的效果。表面上來看，是身為兒子對父親的關心，其本意，只要姜小武自己清楚。

姜小武拾過文件袋，邊打開邊發出質疑：「急診？難不成他身體最近還出現了什麼問題？」

「前半年還好，只是最近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在直線下降！也許是周董事長現在年紀慢慢大了，抵抗力也變得相當的弱！現在是三天一小病，沒調理好還會導致舊病複發！」程醫生有些粗略的概括。

「什麼舊病？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姜小武有些驚訝，發出追問。隨即，眼睛開始仔細的瀏覽周耀天的身體健康情況分析表。

程醫生伸出手，指了指最後一排：「周董事長一直都患有混合型高血壓及低血糖兩種病症。前期還比較輕微，可后來因為各種應酬和壓力，病情越來越惡化，尤其是低血糖，曾還幾度昏迷過。加上隨著年齡不斷增長，似乎也增加了周董事長的身體負擔。」

光是聽程醫生的一席解釋，姜小武都能明白一二。像周耀天這麼大年紀的人，得高血壓確實不足為奇。關鍵是，他還患有兩種嚴重的併發症。其實質已經直接威脅到了生命，而這......是姜小武萬萬沒有預料到的。

「那平時該注意什麼呢？像我爸這樣，是不是要特別注意才行？」姜小武小心試問。

「是！首先是飲食方面就要特別注意。然後就是不能受刺激，因為就周董事長現在的身體機能來說，精神受到刺激后直接影響到血壓，血壓過高容易腦出血，動脈硬化會導致腦梗塞！所以，周總一定要注意，不要讓周董事長再過度勞累，或是受到刺激。那再來說說低血糖，這種病相對於高血壓來說則更嚴重一些。若自身沒控制好，做到適當的保護，低血糖數值過低將直接帶來生命危險。總的來看，現在的周董事長，身體每個部位基本上都在亮紅燈，所以要十分小心了！」說到這裡，程醫生的表情略帶了一份凝重。雖然被姜小武請到了這裡，但跟隨了周耀天這麼多年，還是存有一份情意在的。

姜小武沒有應聲，而是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幾頁身體健康情況分析表。照上面的數據看來，周耀天現在的身體就如同一座拼好的積木寶塔，看上去完好無損，其實質卻不堪一擊。

而現在擺在姜小武眼前的，不就是他一直所期望的嗎？可當得知周耀天身體情況並不樂觀時，自己卻並沒有感到有多開心。相反，還些擔心他。

對於周耀天，姜小武是真真實實的恨過，並且恨到了骨子裡。他恨周耀天強行逼迫自己入贅周家，卻又再好不容易愛上后親手斷送了自己幸福。但不得不承認，這五年裡，周耀天也給了自己滿滿的關心與照顧。這種關心是連周黎都無法給予的。原以為恨已根深蒂固，而在一刻卻動搖了。

「真的很謝謝你，程醫生！若不是你及時告訴我這些，我還真不知道我爸現在身體情況這麼差！我是還在想，一向把工作放在首位的他，怎麼突然想不過就休假了？還把舒心帶出國玩，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是啊！其實老早，我就勸過周董事長，讓他早些退下來休息算了。為企業奔波了這麼多年，現在身體情況也越來越不好，不如安心休息的好。先前他還會死撐一陣子，后來因低血糖昏迷了幾次后，就也鬆口了。說是有將位子讓給你的打算！這樣一來，也何嘗不是一件好事？」程醫生語重心長的說。

姜小武笑了笑，俯身抽開了辦公桌下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個暗紅的小紙袋，遞到了程醫生面前：「程醫生，這段時間都辛苦你了！接下來的日子，我爸也勞你費心了！這是我，作為兒子的一點心意。你先收下吧！」

看著眼前薄薄的一個小紙袋，程醫生不禁眼眸一亮。雖然他並不是一個貪財的人，但能預想到，出自未來周氏企業少董事長的手，一定不會是筆小數目。可礙於情面，卻又不好意思收下。「周總這讓我情何以堪啊！作為周董事長的私人健康醫生，本來就已經拿著分內的錢了。現在又接您的，我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姜小武將小紙袋又向前推了推：「拿著吧！就當是這次勞煩你幫我做這份身體健康情況分析表的酬勞。付出就應該有相應的回報，這是周易正一向做事的準則！若你不拿著，我才是會覺得心裡不安！」

「這......」程醫生反覆思量了片刻，怯怯的收回了小紙袋。「那就先謝謝周總了！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周總隨意差遣就好！」

姜小武抿了抿唇角，身體鬆弛得依靠在老闆椅上：「好了！現在也沒什麼事了！趕緊回老爺子身邊去吧，免得他多心！」

程醫生趕忙起身，沖姜小武微微鞠了一躬：「是，周總！那我就先告辭了！您忙！」

姜小武點了點頭，默許了程醫生的離開。

程醫生轉身離去，卻在門口撞見了正端著熱果汁進屋的rita。

「周總，這果汁......」rita面露難色，看了看眼前的果汁，不知該如何處置。

姜小武沖rita示意了一下。「放過來吧！我正想喝點什麼呢，免得等下又喝咖啡！」

「是！」rita應聲，趕緊將果汁端到了辦公桌前。隨即，雙手相握，放置在腹前。

見rita一副聽人調令的姿態，姜小武繼續開口道：「謝謝你的熱果汁，現在沒你什麼事兒了，可以出去了！」

「哦？」rita煥然大悟般的尷尬笑了笑，轉身快步離開了姜小武的辦公室。

此時，空闊的辦公室內只剩下姜小武一個人。他依靠在轉椅上，陷入莫名的忐忑。面對無法預知的未來，他感到茫然。若不是想要給過去辛苦努力了五年的自己一個交代，他真想就這樣什麼都放棄了。

他還能爭什麼？曾經日夜想得到的權利和地位已經觸手可及，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將要嫁給他人，心裡就覺得如同針扎。他可以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斷的努力爭取，卻惟獨只有這一件，是自己無法掌控的。除了力不從心的無奈外，便只有傷到骨子裡的疼了。

周黎是高高在上的千金，似乎從小到大什麼都不缺，唯一缺的，或許就是一份深到骨髓的愛。可當姜小武已經準備好不顧一切為之付出時，卻發現，已經太晚了......

是不是到了真的要說再見的時候了？這感覺，好不甘心！

姜小武緩緩閉上雙眼，眼角沁出了苦澀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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