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一定不會幸福

送周黎回家的路上，莫半夏都表現的相當興奮，不停地說著，要在什麼地方買新房，買多大的，甚至精細到每一處的裝修應該用什麼樣的風格。而坐在副駕駛上的周黎表面上笑著迎合，其實並沒怎麼聽進去他說的話。

周黎心裡十分忐忑，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尤其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姜小武。只要一想到姜小武在得知消息后複雜的表情，心裡就覺得莫名難受。

不安見，躲在周黎口袋裡的手機猛地震動了起來，她掏出來一看，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她果斷按下了掛斷鍵。將手重新放回口袋后不久，手機又再次震動了起來。周黎又掏出手機，屏幕上依然顯示著剛剛出現的名字。無奈下，周黎只得將手機關掉。

「怎麼了？誰打你電話？」一旁的莫半夏敏銳察覺到動靜，扭頭詢問。

周黎笑了笑，應聲道：「是舒心啦！估計在催我回家呢！不過剛巧手機沒電了，接不了電話！」

莫半夏抬手看了看錶，面露疑惑：「這小傢伙都這個點了還沒不睡覺嗎？」

周黎微愣，有些不自然的解釋道：「啊？也許是因為爸爸最近都在家陪他，所以就晚了些吧！」

「原來如此！那看來，要快點送你回去了！不然我怕這小子連覺都睡不好了！」

周黎沖莫半夏宛然一笑，沒有再接話。

片刻后，莫半夏將周黎安全送到家。原本臉上還掛著笑的周黎，在踏進周家大屋的那一刻，卻變得異常的緊張。她無視掉一路跟自己問好的傭人，埋頭快步沖向了房間，生怕碰見了不該碰見的人。

可事實往往與自己期盼的恰恰相反，正當周黎慶幸自己安全達到房間時，迎面而來的訪客卻將她一顆懸著的心瞬間打到了谷底。

姜小武身著一件寬鬆的墨綠色棉質針織衫，緩步來到周黎身前，一副剛剛洗過澡的樣子，身上還散發著好聞的牛奶沐浴香。他故意將身子探得很低，一雙俊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周黎的微微泛紅的臉頰。

「怎麼感覺臉上有些青，難道沒有用藥嗎？」

面對姜小武突如其來的關心，周黎的心像被什麼抓了一下，有些不好受。她下意識避開姜小武的視線，牽強的笑：「哪有那麼嚴重？而且像這種很淺的皮膚擦傷，很快就會好的！」

「心情好一點沒有？」姜小武仍保持剛剛的動作，目不轉睛的盯著周黎的臉。

周黎不禁像后伸了伸，無奈迎上姜小武關切的眼眸：「你真是多慮了！我哪有心情不好呢？最近也沒發生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啊！」

姜小武雙手揣在睡褲口袋裡，慢慢直起身子，道：「那就好！」

「是啊是啊！現在也不早了，趕緊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時間呆的越長，周黎越感覺不安，她巴不得馬上結束這次對話，快速逃回自己的房間。可當她轉身握住門把手時，卻被姜小武一隻手攔住去路。

「剛剛去哪兒了？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周黎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姜小武的提問，只覺得心裡一陣發虛。「你剛剛有打電話我嗎？我怎麼沒注意？還是我手機沒電了，所以關機了？」周黎自說自話，字裡行間都透著破綻。

「怎麼可能是沒看見？電話里分明傳來的是掛斷的聲音。好嗎？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哄呢？」姜小武語調里透著不滿。「和誰在一起，會讓你覺得接我電話不方便呢？」

周黎被姜小武逼問的有些懊惱，站在原地，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該來的事情終究會來，繼續無止無休的拖延下去，不如放彼此一條生路，這......不就是自己為何下定決心的原因嗎？若一切無果，還不如來個坦蕩蕩的了斷。

鼓起勇氣，周黎轉向姜小武，抬頭，淡然的望向他的臉：「確實，你這樣每天超乎普通姐弟關係的關心，讓我覺得很不自在。不管我做什麼事，第一個出現的都會是你。而這，也讓我跟莫半夏之間出現了不少的問題。所以，我希望，一切都適可而止，好嗎？我需要正常的感情生活，需要一個正常的家庭。而不是這樣不清不楚的糾纏，更何況還是一個不可能繼續的對向。所以，大家都回歸各自的生活，可以嗎？」

在聽完周黎剛剛一席話后，姜小武像被什麼堵住了大腦般，不能正常的思考。只覺得，胸口抽痛的厲害，視線開始交錯。「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凡事為自己在乎的人著想也是一種錯嗎？那是不是看著我離你遠遠的，你才會覺得開心，覺得輕鬆呢？」

「那也不至於，畢竟，你是我弟弟。我們生活上會有很多交集的地方，工作上也是。但僅限於這樣就好，過分的關心與限制，會讓我非常的困擾，所以，算我拜託你了！行嗎？」周黎神情坦誠，甚至帶了絲懇求。雖然她很害怕自己這樣說，但事到如今，已經無路可退。

姜小武無力的垂下腦袋，指尖用力的抓了抓頭髮，似乎有一口惡氣無法發泄，片刻后，又咽了回去。「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才會這樣？」姜小武的聲音很輕，輕的讓周黎感到憂傷。但既然已經決定，就沒有反悔的餘地。

「並不是發生了什麼，只是累了。過了這麼多年，終於想安定下來了而已。」周黎頓了頓，似乎是在鼓起勇氣。「今天，半夏向我求婚了。當他告訴我，這麼多年一直默默陪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驚覺，原來他才是那個最在乎我，也是最值得我託付終身的人。並且，他完全不在意我能不能懷上寶寶。而對於我這樣一個不健全的女人來說，這是最大的慰藉。我想在這個世界上，應該是沒有人會像他一樣，為我無怨無悔的付出了。所以，我答應了他的求婚。也就是說，在不久的將來，我們會真正的走在一起，變成一家人！」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對姜小武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噩耗。他可以不顧及周圍人怎麼看待自己，因為愛就是愛，在乎就是在乎。雖然不能名正言順走在一起，他也曾暗暗發誓要永遠守護周黎。可現在看來，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可悲。

姜小武激動的伸出雙手，用力的握住周黎的肩頭，那從指尖傳來的力量，讓周黎痛得皺起了眉頭。

「周易正，你放手，弄疼我了！」周黎試圖掰開姜小武的手，卻發現只是徒勞。

「你明明就不愛他，你為什麼要答應跟他結婚？對於自己的終身幸福，你就這麼不負責任嗎？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們真正在一起了，對他，對你，都是一種傷害？周黎，你不要那麼衝動，好嗎？」姜小武語調高了一倍，試圖勸阻周黎，神情間卻掠過一絲憂傷。

周黎冷著臉，一字一頓的開口道：「是的，也許我並沒有那麼愛莫半夏。但他也說了，哪怕是我對他的感情，只及他對我的十分之一，也會覺得滿足。所以，我們之間是平等的。他需要我，而我需要得到安定的生活，就是這樣！」

「周黎，你......」姜小武用幾乎絕望的眼神望向周黎，明亮的雙眸不禁蒙起了一層霧氣。

周黎抬手推開姜小武緊握的手臂，誰知，這次是如此的輕易。她注視著姜小武那雙充滿悲傷的眼睛，神情淡淡的。「這麼多年了，大家都累了！而你，更應該照顧好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潘沐淋才是。為了你，她也算是傾盡所有了。可以想象，如果沒有你的陪伴，她會崩潰也說不定。所以，大家各自安好吧！」

姜小武沒有立即應聲，在深深呼了口氣后，用力吸了吸微微發酸的鼻尖。他將頭扭向一旁，慢慢平復著自己的情緒，許久后，幽幽的開口。「行！我知道了！周黎，我會祝福你，但你，一定不會幸福的！」

「不管最後會不會幸福，我都謝謝你！」

「謝我？」姜小武揚起一抹輕笑。「不必了！反倒是我要謝謝你才對！謝謝你一直戴著我送你的這條項鏈，不管是忘記摘了，還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但現在看來，你已經完全不需要它了。」說罷，姜小武抬起手，毫無預警的扯掉了懸挂在周黎頸部的項鏈。而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竟讓周黎疼得微微皺眉。

此時姜小武的心已經碎了滿滿一地，當看見周黎頸部那兒因自己的蠻力而有些發紅時，更是難受到了極點。

「放心吧！我再也不會勉強你了！整理好心情，做你的美美新娘去吧！」姜小武揚起最後一抹凄涼的淺笑，轉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見姜小武的房門緩緩合上，強忍了一晚上的眼淚，頓時如潮湧出。周黎無力的癱軟在房門口，撕心裂肺的哭著，卻又怕聲音太大而驚動他人。於是，她用力咬著自己的手背，強迫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響。

這種痛，是和五年前一樣的感覺，讓人崩潰，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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