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忠義之母

「個丫頭片子，風寒感冒了還去什麼京城？」秦老太不喜歡的嘟囔，不過心疼大孫子，自己掏了一塊碎銀子給他。

秦駿不要，老太太硬塞到他手裡，「拿著吧，有奶奶在，就不能讓你作難。啥時候有了再給，這是奶奶的錢，誰都不知道。」

秦駿的鼻頭酸了酸，道：「那，奶奶，我儘快還您。」

秦老太不喜歡聽這話，擺擺手叫他走。

還沒走遠，秦駿就聽見大伯娘尖酸刻薄的聲音：「真是一家子鑽錢蟲，不要臉的傢伙。」

秦駿握緊了手中的銀子，踏入夜色中，回到家看到妹妹屋裡的一豆燈光，才覺得外面的風聲都安靜了。

他只求他的親人沒事，其他的都不算什麼。

秦沫不知道哥哥為了借錢看許多臉色，此時正有些小激動，剛才去廁所回來，她就又看見了一道亮光。

然後一幕白光出現在眼前：「宿主體力恢復，功德製藥坊開啟。目前進度0/10000，可使用機械，制丸機、離心機。」

接下來，秦沫便出現在一個純白空間中，空間裡布置著兩台大型機器，一台是中藥制丸機，一台是離心機。

竟然還有金手指到貨，雖然目前還不太理解這個功德製藥坊的運作機制，但即便只有這麼兩個現代機械，秦沫心裡也有底了。

她在空間轉了圈，試了試兩台機器，都能運行，隨後就轉身出來。

躺在床上，秦沫好久沒有睡意，天馬行空的想很多，才驚覺，自己不能把這個功德製藥坊當作靠山，太過依賴憑空出現的東西，最後摔倒哪兒都不知道呢。

所以，即便有了這東西，還是要認真過日子，最好能離開這些便利的東西，也能過好生活。

如此想著，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因為記掛著大哥的事，第二天早晨天還不亮，秦沫就醒了，透過漏縫的窗紙看到外面的天已經有了亮光，秦沫起身穿衣。

秦家大門口有一叢竹子，秦沫之前出門都沒在意，今兒個卻是直接走過去看了看，是品相很好的野生淡竹。

葉呈狹披針形，竹葉卷心，色澤藏綠，在寒風中一抖一抖的。

別看這小小的淡竹很常見，功效卻不小，能治煩熱消渴，因為含有糖類，還有升高血糖的功用。

這麼一叢，秦沫差點將竹葉給薅禿了。

主要是，她想看看這個，能不能利用離心機分離出鮮竹液。

「一大早你蹲門口乾什麼呢？」呂氏出門就看見門口一個人影，先是嚇了一跳，繼而便有些怒。

秦沫將竹葉都放在空間里，起身道：「沒什麼。」

呂氏走過來，看到那禿禿一片的竹子，瞪了秦沫一眼，儘是不喜。

了解到自己穿到那本書里之後，秦沫就知道原身這個母親對她有多不喜，因此一點兒不在意，更不用說傷心了。

畢竟都不是真正的母女，你對我不好我就不理會你唄。

秦駿也出來了，叫秦沫和他一起去廚房。

呂氏開門出去，然後趕著一輛馬車回來了，聽到聲音出來的秦駿更是疑惑，問道：「娘，你跟書大伯家借了馬車？」

秦家莊不是什麼貧窮的地方，村裡有馬的人家就好幾乎，但有這種車廂馬車的，只有村長秦書大家。

呂氏含糊道：「太冷了，娘怕凍著。正好你也會趕馬車。」

秦駿卻知道，事情絕對沒有如此簡單，想到母親昨天處處借錢，不禁疑問，她今京城到底是要做什麼？

問是問不出來的，如此只有跟著去了看了。

早飯很簡單，麵糊煮的疙瘩湯，為了看著稠一點，秦駿切里半顆白菜，撒上一點粗鹽，喝著不那麼美味吧，卻是暖騰騰的。

秦沫喝完了放下碗，呂氏馬上就看她一眼：「你去把鍋洗了。」

秦駿說道：「我洗就行。」

秦沫笑了笑，「我先回房去。」跑著到屋裡，把房門一關，意識沉入製藥坊內，剛才她邊拔便往裡面扔的淡竹葉，散落一地在潔白的地面上。

在意識空間大概整理十來分鐘，秦沫獲得了一瓶淡綠色的鮮竹液。這個空間製藥坊很是照顧人，一旁的柜子里有瓷的、玻璃的、塑料的好幾種盛葯的瓶瓶罐罐。

意識回到現實，秦沫將用白瓷瓶裝著的鮮竹液放在衣服的兜兜里，拍一拍，古人穿的衣服肥大，完全看不出來。

這時，秦駿在外面喊：「沫兒，走了。」

「哎」，秦沫答應著開門出來，就聽已經在大門外等著的呂氏道，「咱們去京城是有事的，駿兒，你帶著沫兒幹什麼？」

她並不覺得這個女兒能壞了自己的事，只是會在路上耽誤功夫，帶著這麼個女兒也是累贅而已。

秦沫接過哥哥遞來的一顆雞蛋，笑著對呂氏道：「娘，我還有點咳嗽，想跟著你們，去京城的醫館看一看。」

呂氏不耐煩，道：「那你老實點兒。」然後把手裡牽著的馬韁繩遞給秦沫，她人人則是提著裙擺上了車裡。

秦駿鎖上大門，接過妹妹手裡的韁繩，對她示意一下：坐車裡去。

知道妹妹不喜歡和母親待在一起，但是不能讓她在外面吹風。

秦沫當然不會因為呂氏就讓自己受罪，將出門前拿到手裡的一個帶補丁的褂子遞給秦駿，道：「套手上，防風。」

以後可以買些布，給大哥做兩隻手套。

秦沫前世是孤兒院長大的，針線活兒懂的不多，但做兩隻手套沒問題。

在馬車裡坐下，秦沫收穫呂氏一個大白眼。

秦沫：－－－

「到了京城，我們先送你去醫館」，呂氏剛才想了想，事情不能讓這個丫頭知道，這丫頭嘴大的很，又跟她不親。叫她知道那事兒，秦家老太婆馬上就得知道了，鬧起來，影響的是公子一家。

秦沫哼了聲，沒說不同意也沒說同意。等好容易趕了兩天的路程到京城，呂氏很是焦急地催促秦駿找個醫館把秦沫丟那兒時，她一臉無賴相，道：「我不，我就要跟著我哥。」

呂氏的臉色瞬時黑沉下來，抬手就往秦沫頭上打，被掀開車簾的秦駿擋住了，他說道：「娘，您不是還有事要辦嗎？」

「對啊，我看您在路上挺著急的呢。」秦沫說風涼話。

他們出發那天，沒走多遠就下了小雪，古代可沒有水泥路、柏油路，一點子小雪把路變得很壞，耽誤行程了。

呂氏內心的焦急完全表現在臉上來，她看看一對兒女，說道：「走吧。」

此時他們剛進了京城北門，秦駿看看熱鬧的京城大街，向後問道：「去哪兒。」

「去獄神廟看看不？今天好幾家的犯官家眷公賣了。」

「沒錢啊。」

「一二兩銀子就能買個丫鬟，都是大官兒家的，比小戶人家的小姐還要體面呢。」

「那看看去。」

經過的幾人越說越熱鬧，已經走遠了，車裡的呂氏還在顫抖，匆忙挑開帘子道：「去，去獄神廟。」

秦沫冷眼旁觀，呂氏越焦急，她心底越冷。

獄神廟在京城西北角，靠著西山，樹林茂盛，老鴰老鷹到處飛，將這片地方襯得更加凄涼。

自從當今聖上登基之後，這個地方就沒有怎麼空閑過。

今天要統一流放的，是參與夏里淮揚水患賑災銀的上下勾結的官員，能在京城被抓的，基本上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

讓人稀奇的是，本該和賑災銀八竿子打不著的兵部，也有好幾個官員在裡頭。

其中最大的官員，便是兵部侍郎趙合一。

皇上震怒，斬了為首的趙合一，剩下的小嘍啰們，男的全部要流放，女的發賣。

進教坊司都沒有可能。

皇上說了，趙家根深腐大，上面的葉子只怕早漚爛了，這般人家的女兒去教坊司學學手藝兒，不知道又要禍害多少人家。

獄神廟的牢頭兒翹著腿，指點著身邊的幾個小兵：「記住了，凡是要看趙家的人，儘管給他們很要銀子。」

發賣巳時開始，在開始之前這段時間，是他們最賺錢的。

正說著，一個粗壯的穿著褐紅色差役服的獄卒小跑到跟前，笑道：「爺爺，來人打點了。」

牢頭兒放下腳，問道：「誰家的？」

「趙家？」獄卒伸出手，將那婦人遞來的銀子攤開來，「成色不太好，但是不少呢。」

老頭兒看了眼，點頭道：「叫進去吧。」

獄神廟外，呂氏手裡揣著一個包袱，面色焦急地向裡面看著，然後轉頭看見還在馬車外站著的兒子，焦急道：「還站著幹什麼，換身衣服去。」

一停下馬車，呂氏就讓秦駿去車上換衣服，是一件比秦駿身上穿的還要破爛幾分的，錦衣。

秦沫當即攔住哥哥，只不過呂氏更關心牢里的趙家人，根本沒有注意他們。

此時見她回頭，秦沫才冷笑道：「娘，你讓我哥換那樣的衣服做什麼？不會是想讓我哥去代替牢里的落魄公子哥兒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