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青春少年不可能做未婚妻同學的夢
人活中有各種不同的道路。任何事情均可根據不同的樂譜和邏輯，以其中某種形式發生。
這些并行邏輯按照自己的途徑保持和諧，自我臻美，與眾不同。
但和那個痴女相親什麼的。。。他的人生到底是發生了些什麼才會走偏到這種地步啊？！饒是雨時都沒想預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他幾乎不記得昨天母親之後說過些什麼，不過大概也都是她對於夏川真涼的看法吧。
和自己不同，夏川真涼常與其父親出現在交際場合，甚至一度被傳為是夏川家的寶石。。。
果然人不可貌相呢。
看似完美、高冷，如同寶石一般閃閃發亮，卻是個會在私底下捏住男學生的把柄、藉此來威脅自己的糟糕傢伙。。。
雖然後來被他反過來拿捏就是了。
但是讓雨時感到一絲絲好奇的是，夏川真涼那個人，過去到現在都是「戀愛反對派」。
認為「一到聖誕節和情人節就向某人進貢，然後再像白痴一樣哈哈大笑」的行為非常無聊。秉持「戀愛教是世界上最大的邪教」理念的她，又怎麼可能答應相親？
又或者是被逼無奈。。。嗯，他人的事自己還是不要多加揣測為好。
至於自己和那傢伙的關係，也只是在走廊上碰到之後可以聊上兩句的普通朋友罷了，儘管她十句有九句離不開JOJO梗，還常常隱晦開車。
對那個人不用太在乎禮節。他常常因為對方的某些出格行為而忍不住一把抓住對方看起來不大，心思卻不少的腦瓜。
倒也算得上是熟人，而現在變成相親對象的這種情況啊。。。這是什麼輕小說類型的展開？
雨時嘆了口氣，繼而對着鏡子整理好衣領，他身上穿着雪乃姐幫忙挑選的黛青色正裝。
關於他衣櫃里到底有多少件衣服這件事，反正逢年過節就會收到雪乃姐送來的不同樣式的服裝。
大概是雪乃的一些興趣吧。
「瞄嗚～」
一聲給人碰到柔軟事物感覺的貓叫在雨時腳邊響起，低頭一看，那隻黑白花色的小貓正用小爪子扒拉起自己的褲腳。
「啊，是小椿啊。」
那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抬起看向雨時，感覺就很呆。
雨時不禁露出被治癒的笑容，俯身抱起它，幾個月不見，小椿也長大了不少，身上也柔順發亮，自上次被雪乃姐帶回家，現在看來照顧的很不錯。
小貓咪似乎也認出雨時來，乖巧地任他順毛，一會兒后眼睛閃動，從手彎里跳了下來，小跑着來到另一人腳下，撒嬌賣萌地蹭著那人的腳踝。
「母親？」
雨時回頭一看，向來一絲不苟的母親大人此刻也正帶着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笑容逗弄著小貓，而小椿也很高興地配合。看起比和他的關係還要親昵。
待到雨時問出聲，雪之下夫人才慢慢放開小椿，面色不改地看向雨時，清聲說道。
「準備好就走吧。」
雪之下家的人向來都是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否則也不會昨天通知，今天就準備見面。
「是。」
雨時正色回答，走在雪之下夫人身邊，而那隻小貓也有樣學樣地慢悠悠跟在他們身後。
「瞄～」
雨時走過日式風格，裝潢清亮的迴廊，周圍安靜得落針可聞。今早雪乃就出門赴約，據說是和朋友一起。
在這樣的環境中他也不禁思考起一些事。
說到底，這一次見面也只是兩家商業互動的一種方式，而婚約之類反而是次要的。
畢竟資本面前沒有感情，這一點他是清楚地知道的，不過，話雖如此，雨時對於這類與戀愛有關的事也不甚了解，單身久了，似乎也不錯。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的話，腦海里浮現的還是那名金髮的少女，但兩人的生活可謂天差地別，交點更是少之甚少。
倘若在秀知院倒還好，步入暑假之後，唯有推特上偶爾更新的動態才能了解對方的近況。
自己對早坂愛到底抱有怎麼樣的情感，是那種帶着朦朧悸動的戀慕之情？老實說，這樣一想雨時覺得有點羞恥。
「噢，是少爺啊，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呢。」
「柳川爺？」
被這熟悉的聲音打斷思考的雨時有些訝然地看向駕駛座，赫然是在雪之下家矜矜業業幾十年的柳川老爺子。
或許是上了年紀的緣故，柳川爺也常常變得淡然處世起來。
「時間過的很快吶，少爺。」
「確實是。。。」
雨時望着車窗外，八月依然是炎熱夏日，樹影流動，雜糅著不安分的熱情與溫柔的涼意，這些都是切身可感的。
雪之下夫人側過目光，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嘴角微微上揚，雪之下家或許這樣就好。
但一想到待會要去和那個老狐狸見面，就有些心煩，倘若不是看到以往的情面，她甚至都想直接拒絕這次聯姻請求。
。。。。。。。。。
時針轉着陽光，緩慢走到了最上方的位置。
想要逃避，想要找個地方獨處，想要離開這裏，哪怕一個人也行，住在無人的小島。
不過，只要聽那個男人的話，就可以去見母親。這是，兒時的她堅持下來的信念。
「連說謊都這麼蠢，真是沒救了。
撥開被水浸濕的額發，夏川真涼不由嘆氣道，目光晦暗。
「原來我有自虐性人格嗎。。。讓我想想，這跟JOJO中的哪些人物相似。。。」
思緒過於混亂，就連關於JOJO的思考都開始遲滯了起來。
夏川真涼看着水池，看到了水面上可笑至極的自己，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來。
儘管，在秀知院度過了一段相對愉快的日子，但那個稱作「父親」的男人，像壘岩一樣，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說到底，自己最後還是一個人啊。。。
本以為自己能無視一切，繼續像以前一樣，波瀾不驚地作為工具，結束這次「任務」，回歸充滿謊言的日常。
「明天好好準備一下，我會派人來接你，和千葉那一家簽訂婚約。」
如轟雷一樣落下的，就像在說明天午餐吃什麼一樣，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語，就這樣決定了自己的人生。
卻不曾想，這次也許就是最後的，徹底束縛自己的，婚約。沉澱在心底深處的情緒忽然炸了開來。
無助，彷徨，以及在此之後的，完全的死心。她又能求助於誰呢？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還是以前打過招呼的同學？
「這樣的人生。。。真是爛透了。」
像認命一樣，少女抬起手對着花灑，水從手掌上順着手臂滑下，冰冷的感覺令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咬了咬發白的唇。
每每這個時候，她就會不自覺地尋找記憶中帶着溫暖的碎片，和母親在北歐生活的日子，一起翻閱JOJO漫畫，一起模仿有些原本認為有些傻氣現在覺得帥氣的JOJO立。
直到最近，遇到了那個不善應付的男生，嘲諷自己那不太成熟的威脅，對自己完全沒有對待同學該有的禮貌，還常常吐槽自己是個JOJO人。
但這樣的相處下來，她奇妙也覺得有些安心，或許是因為自己，或是他在對話中沒有刻意偽裝內心的緣故吧。
一般人哪會像抓西瓜一樣一捏住淑女的頭，面不改色發出帶着微微的殺意警告啊？
雖然她在被嘲諷之後，確實為了顏面做出小小的報復行為(在對方鞋櫃里放了一封塞了胖次的情書)。
小小真涼能有什麼壞心思，只不過是想讓雨時社會性死亡而已。
結果當天就被找上門來，還有那詭異的腕力，難道是有替身能力嗎？！
像這樣自己捧哏，逗哏來自娛自樂已經是她生活的常態了，夏川真涼知道這不過是短暫地從現實中逃避而已。
接下來，她或許就得去和那不知道年齡幾何，相貌如何，人品怎樣的未婚夫見面。
「乾脆給那個倒霉蛋認真來一拳吧。」
夏川真涼抬手關掉了花灑，隨後，長長的睫毛眨了下，嘴唇中吐出了溫熱的氣息，下定決心似地握緊拳頭。
沒錯，這就是歷代JOJO們的黃金精神！
身處逆境決不認命不屈服的勇氣和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自我覺醒。而且見面就歐拉歐拉，就算是濫好人也會好感度清零吧。
於此同時，倒霉蛋——雪之下雨時正在坐車趕來的路上。
「哈秋。」
。。。。。。。。。
千葉酒店的一處單間，一名俊秀的男子坐在墨綠色的沙發上，背脊挺直地端著瓷白的咖啡杯。
在熱氣蒸騰的白霧后，他的笑容沉穩而不失禮貌，看上去不過三十五歲的年輕樣貌，氣質卻有種四五十歲的老練持重。
幾乎把「上流人士」這四個字寫到了頭上，給人一種社長或是董事的第一印象。
雖然事實上就是這樣沒錯。
夏川家的家主，旗下有數家跨國企業，於政於商都有良好的建樹，表面上沒有任何污點和黑料，可以說是難得一見的模範企業家。
「許久不見，雪之下，你還是和以往一樣呢。」
「彼此彼此，夏川。」
隨着門扉輕啟，夏川賢人帶着飽經歷練的和善笑容站起身來迎接，視線恰當好處地落在了對方身邊的雨時上。
「想來這位就是雪之下家的天才，雨時吧？」
「是的，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如果只是交際式的微笑，雨時也了熟於心，像這樣走流程式的對話，並不需要花太多心思。
母親平時似乎也和對方打過交道，只是看起來關係並不算好。
「不用太拘束噢？雨時，來杯咖啡嗎？」
待到三人坐下時，夏川賢人主動向雨時搭話，發出善意的信息，這倒讓雨時有些意外。
但從那張幾分真心幾分假意的笑容中他看不出來夏川賢人帶着什麼心思。在對方觀察自己的同時，雨時也在打量對方。
「謝謝，夏川先生。」
「在見面之前，你應該有調查過雨時的資料吧，所以寒暄和試探就省省。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
雪之下夫人此刻意外的直接，不僅僅是因為不喜夏川這個人，更多的是他似乎盯上了雨時。
倘若只是看中雨時的才能倒也無需如此警惕，但她可是知道，在雨時身上的異常之處。
而夏川賢人，在過去的了解下來，她清楚地知道對方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現代資本家，在利益與人情上，他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
「不愧是極道出身的雪之下啊，還是和以前一樣。」
嘆服似地搖了搖頭，嘴上奉承完后，夏川賢人筆直地注視着雪之下夫人的眼睛，微笑着說道。
「只是單純的欣賞青年才俊而已，雪之下桑，說起來你們還應該還沒有見過面吧，和我的女兒。」
只聽見門口的方向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早已知曉來着是誰的雨時並不打算主動打招呼，不如說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
然而，冷不丁的。
危險預知，on。
雨時：？
心如止水：？
「啪！」
忽然發生的這一幕讓在場的幾人都愣住了。
幾分鐘前，在千葉大酒店的附間里。
「之後會通知你出面的，安心吧，對方的才情性格都是我所認可的。」
夏川賢人這樣像寬慰一樣對自己女兒說道，只是眼中完全沒有歉意的情感，自然也不會去注意女兒眼底的陰沉。
如此囑咐之後，便不再多言。
而夏川真涼也再次堅定了向被安排的命運抗爭的決心。
沒錯！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
在隔間里待了一小會兒后，她才隱隱聽到了對話聲，心跳也逐漸加速，這種事情對於她來說還是第一次。
「雪。。。。青年。。。。」
一開始只是這樣模糊的詞語，而在靜下心后聽到那句讓幾人見面的話語。
「好。」
夏川真涼推開門，一步一步緩緩走向那個不知名的傢伙，對方的母親此刻已經轉頭看向自己，同時也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這讓她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夏川真涼已經開始蓄力向那名夫人的兒子揮拳了。
想到這裏，那個「偽.未婚夫」的男生仍然沒有回頭，自己的視角也無法看清楚對方的臉。
不過背影有點眼熟，或許是在之前的某次交際聚會上見過吧。
哼，所謂的富家子弟都是這樣傲慢無情的人。既然如此，她也不用為此感到太內疚，吃我一記砸瓦魯多啦！
「啪！」
一隻帶着些許溫熱的手掌像條件反射似的，精準地握住了她的拳頭。
哈！？替，替身使者！
「夏川同學，力微飯。。咳，你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嗎？」那個人右手接住拳頭，左手順便倒了杯茶，不疾不徐地說道。
這樣欠打的聲音，她可忘不掉。
「雪之下？？！」
「對，還不止一個哦。」
被這樣意外的劇情發展嚇了一跳的夏川真涼迅速收回拳頭，甚至退後了幾步。
她對那名准.未婚夫的印象從目中無人的公子哥到身手矯健的大少爺，最後成了缺心眼死傲嬌的雪之下。
在短暫的失神后，夏川真涼感覺到了來自雨時母親的，帶着明顯探尋和打量的目光。
請給她一個可以隱身的替身能力，謝謝。
「令媛很活潑呢。」
雪之下夫人面不改色地給出補刀，以雪之下家家主的身份，她什麼場面沒見過？
只是這個女孩看起來和雨時很熟悉的樣子，莫非這也是那個老狐狸計劃里的一節？
「真涼，過來坐下吧。」
夏川賢人眼角抽動了一下，這意料之外的情況讓他也有些愣神，不過也只有一瞬。
他大概是猜得到自己那女兒突然出拳的原因，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叛逆期吧。夏川賢人不在乎親情，但並不是厭惡。
不如說，有時候親情可以帶來財富。
「呵呵，這樣的巧合都讓我覺得意外，簡直就像。。。」感到有趣似地挑了挑眉，夏川賢人斟酌了下說法。
「像命運一樣。」
他側眼看向此時低着腦袋，把表情完全隱藏起來的女兒。眼睛微微眯起，這是自己也不曾見過的害羞模樣。
嚯～這讓他想起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一段時期。只是現在看來，完全是年少輕狂而已。
「不如多給年輕人一些獨處的機會，畢竟我們還是要尊重他們的意見，對吧？」
夏川賢人擺出已然得心應手的假笑，向坐在面前，神色淡然的雪之下夫人提議道。
「關於那棟學區房的事宜，還需要和雪之下你商討一番呢？」
雪之下夫人掃了一眼雨時和真涼後點了點頭，果然還是把環境讓出來，想來這兩人也有不少話要說。
而且，她也有些事需要確認。
「那就麻煩了。」
待到兩名家長退出房間，真白才緩緩抬起頭來，入眼的第一幕就是雪之下雨時那大寫的無語。
「唔，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夏川真涼感覺有被嫌棄到，就算是她也會在意這些事，更何況對方還是個「一生之敵」。
「簡直就像和不想見到的痴女相親一樣。」
「你是解說員嗎？」
雨時半月眼盯着忽然全身放鬆半躺在沙發上的夏川真涼，不在正式場合的夏川真涼就是一條鹹魚吧。
「忽然朝預定的婚約對象揮拳什麼的，你不會知道對象是我才這麼做的吧？」
「啊，哈哈啊，怎，怎麼會呢？」
這副心虛的模樣絕對是有鬼了，雨時嘆了口氣，不在糾結這件事，換成習慣的坐姿靠在沙發上后直奔主題道。
「所以，你對這次兩家的聯姻怎麼看？」
「當然是全力阻止咯，原本是這麼想的。。。」
夏川真涼此刻腦袋靈光一現，興奮地拍桌而起，湊了過來大聲說道。
「如果我和雪之下籤下婚約，那豈不是再不用被那些被性慾沖昏腦袋的雄性騷擾，而且也不用擔心當成工具人，讓那個男人呼來喚去。」
對象也喜歡JOJO這一點更是加分項。而且對自己也沒有戀愛上的興趣，不會有太多約束。
咦？好像有一點讓她感到不爽。
總而言之。
「現在就結婚吧！雪之下！」
對此，雨時露出來溫和的笑容，手掌輕輕放在對方的腦瓜上，兩人的臉貼的很近，近到只要一人稍微向前一步就可以體會到青澀的味道。
而在這樣曖昧的氣氛中，夏川真涼雪白無暇的肌膚逐漸染上緋色，雨時也用柔和的語氣緩緩吐出來他的回答。
「。。。滾。」
「我也。。誒？！」
滿臉不理解地被推開后，夏川真涼瞪大眼睛，細眉短暫地皺了一下，旋即若無其事地再次笑起來。
「莫非是。。。傲嬌？」
雨時突然覺得把他和夏川關在一個房間里會有點不安全。
「開玩笑的啦。」
沒有收到想要的回復，夏川真涼自找沒趣地繼續說道。
「至少，我並不反感這次的聯姻噢？」至少在知道對象是雪之下雨時之後。
「遺憾，這邊正相反。」
雨時斬釘截鐵地回答道，他滿頭黑線地看着夏川真涼自然地拿走自己剛泡好的茶。
完全不掩飾本性的糟糕女生。而且還有疑似不喜歡穿胖次的怪癖。
「明明是我這樣可愛的女生也不心動？」無辜地眨了下湛藍眼眸，她垂落腦袋，有些哀傷地嘆了聲氣。
「雨時同學，我恨你像個木頭。」
「聽說霓虹的意外死亡率出奇的高呢。。。」
「話是這麼說啦。。。雪之下同學，你就是我心目中婚約對象的最佳人選。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了。」
夏川真涼的語氣再次誠懇了起來，彷彿食人花散發出了甜美香氣，誘捕著飢餓的昆蟲落入陷阱。
「所以，我再次向你提出正式請求——」
伴隨着話語，精靈般的少女踏前一步，那雙近在咫尺的深藍眸子緊盯着他，唇中緩緩呼出了柔媚的吐息。
「請成為我的，未婚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