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番外5

這是個無趣的世界。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想法。

明明一開始的時候,完全不是這樣的,那時的自己有着如此旺盛的熱情,回想起來的時候甚至會感到震驚。

其實不是不知道原因的,熱情被消磨不是因為什麼真正的慘劇(雖然並不是沒有發生過),但真正磨人的是漫長無趣的瑣碎日常,不能被放下的責任,想停下但卻無法停止的腳步……

然後在某一天——

「一直以來,是我拖累你了,輝。」

——那之後,怪物被放出來了。

在友人留下的人工智能急切的、熱烈的提醒下,月影輝想起來,在曾經,自己似乎是很熱忱地想要做一個遊戲的。

但是,如今的月影輝冷靜地想:僅憑自己,是沒有辦法做一個那麼大型的造物的。

那麼,為了做遊戲,應該要讓世界看到自己的力量吧。

放出了自己的簡歷,但是沒有被任何人接收,很無奈地自己找上門之後,又被大約是出於警惕和為了消磨傲氣地□□起來。

所以確實是很無趣的。

等出去之後,要做什麼呢,作為道具被命令和操縱之餘,有什麼可以用來娛樂,如果有一天厭倦了,是不是要帶上一些陪葬品?

在這樣漫無目的地思索著的某一天,門被打開了,走進來的卻不是他已經很熟悉的審訊人員或是某些高層。

在這種時候,大概是不會有天使眷顧自己的,那麼在黑暗中走進來的這個男人,也許是從無邊的地獄中生出的惡魔。

但……惡魔應該是被血液和火焰環繞的吧,可向他走過來的這個男人身上,只有細微的,冰涼的風雪氣息。

那一刻開始,事情好像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冰雪築成的惡魔把一盤炒飯放到他面前。

「謝謝。」月影輝實在是很餓,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立刻開始用餐,屋子裏沒有其他人,所以這飯大概是Gin自己做的,明明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會做飯的樣子。

——話說回來,廚房倒是和地獄一樣,是由刀鋒火焰和死亡組成的地方呢。

為自己的冷笑話自顧自地笑了一聲,月影輝抬起眼,看向用平靜的眼神注視着自己的銀髮男人。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所以,」那雙灰色的眸中顯露出好奇的神色,「你是個omega?」

琴酒略微一怔,他沒料到眼前這個男人在向自己提出那種要求的時候竟然連自己的第二性別都不知道,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情,所以他乾脆地承認了:「是的。」

黑髮男人有點遲緩地點了點頭,舀起一勺飯放進嘴裏,神態有些怔忪,他一邊想着什麼一邊把飯咽下去,才又抬眼看向琴酒:「你割掉了腺體。」

omega挑了下眉,再次很乾脆地承認:「是的。」

這也不是什麼難以發現的事情,畢竟那個傷口就在他身上留着,而信息素也在那之後變得極為淡薄,若有若無。

他不是很確定眼前的alpha對此會有什麼看法,如果他為此而有什麼想法,琴酒大概也會有些苦惱吧。

「是有人標記了你嗎?」月影輝的神情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有隱約的好奇依然存在。

「不,」琴酒搖頭,「只是發情期很麻煩。」

說起來……因為總是用藥引發的身體上的問題,琴酒曾經接受百加得的建議,試圖找一個比較固定的床伴,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最後決定還是做手術比較方便。

那之後的麻煩也有一點,但總體來說以好處為多,琴酒便覺得很滿意了。

「哦,」月影輝的臉上又呈現出那種怔忡的神色,唇邊卻浮起一個很輕的笑,不知道為什麼,琴酒覺得這個表情有點像諾亞,「不愧是……」

他說到一半就止住了,開始很專心地吃飯,直到把這一大盤炒飯都咽進肚子裏,才盯着面前的虛空有點猶豫地開口:「我有沒有可能標記你?」

「沒有。」琴酒乾脆利落地說。

月影輝點點頭,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但是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仍然再度開口:「在我能做到的所有事情的前提下?」

「沒有。」琴酒心平氣和地說。

月影輝嘆了口氣。

「好吧,」他把勺子放下,抬眼看向琴酒,神情也很平靜,語氣理所應當,「那我要抱着你睡覺。」

真的沒有什麼病嗎……?低頭看着抱着自己睡覺的男人,琴酒難得對百加得的專業產生了質疑的情緒。

如果說第一次和第二次還能用太久沒有休息來解釋,這一次可是在剛剛休息之後不久啊,即便這樣,月影輝依然睡得非常深沉,看起來甚至連夢都沒做。

對於技術上的事情琴酒倒是不擔心,即便沒有組織里其他的技術組成員,光是名為「諾亞」的那個AI就足以完成許多事情了,月影輝的到來確實為組織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轉機,儘管琴酒也不知道現在的組織究竟會走到什麼樣的地方。

但說真的,那也不是他所關心的問題,琴酒在組織中的工作並不是領導全局或者選擇道路,他只是一柄最鋒利的刀,負責為組織掃清障礙,而如果此時在他身邊沉睡的這個男人擁有為組織掃清一切障礙的能力,那麼琴酒也可以試着做一些他自己不太習慣的事情。

至少此時是如此,不知道要是再久一些他會不會厭倦……畢竟琴酒對平靜的生活一向沒有什麼興趣。

話又說回來,月影輝並不是什麼平淡無奇的人。

這一次睡眠短了很多,兩個小時之後月影輝就醒來了,這多少讓琴酒又找回了一點對百加得的信心,黑髮男人這一次醒來看起來清醒了很多,他動作很快地檢查了一遍在他睡覺期間發生的事情,似乎還算滿意,在重新投入工作之前,他的目光落在琴酒的右手上。

「所以不是我的錯覺,你確實想殺死我。」他的語氣很平靜。

「我不會殺了你的。」琴酒回答他。

「不,」那男人笑了,「我很願意被你殺死。」

「我不會殺了你的。」琴酒面無表情地重複。

月影輝眨了眨眼,笑意更深:「那麼,下一次不要用這種方法了。」

「那你得把我綁起來。」琴酒皺起眉。

「不,」那個男人詫異地睜大眼,「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你不想要殺死我的話,就憑你自己的意志,不要殺死我吧。」

他露出了有點亢奮的笑,那笑容中滿是扭曲的意味:「看看我……能在你手下活多久……吧?」

琴酒逐漸明白了名為諾亞的人工智能對自己所說的話。

這個叫月影輝的男人,從他過去的履歷來看,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人,然而那只是表象,掩藏在「普通人」的表象之下的,是一個伴隨着無休止的瑣碎日常而日漸扭曲的天才的靈魂,他被名為親人和朋友的枷鎖牢牢地束縛在正常人的軌道之上,逐漸消磨了夢想和意志,卻因為強烈的感情與責任甚至無法選擇死亡,然後,最後的,也是最嚴密的一道枷鎖崩毀了。

漠視一切的冷漠,強烈的自毀傾向,狂妄自大的傲慢,無所畏懼的瘋狂,組成了如今的月影輝,在一般的情況之下,他應該會在肆意地抒發自己的才能和大肆地破壞之後,如同絢爛的炸彈一樣將自己連同許多隨機的事物一起炸成粉末。

然而,事情在他見到琴酒的時候發生了變化。

因為諾亞也無法解釋的原因,已經陷入瘋狂的月影輝卻完全自覺和甘願地將琴酒變成了他最後渴望的事物,也是束縛自己的最後一道枷鎖。

琴酒對此不能理解,從見到月影輝的第一眼起,他並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情,但是也正是在那個第一眼起,這個人就開始用某種難以言說的眼神注視着自己。

因此諾亞才會說,「注視着他」。

並不是物理的注視,而是只要琴酒還存在,還注視着他的話,炸彈就不會爆炸,月影輝就依然有生存慾望,世界也依然會好好的。

很顯然的是,琴酒對拯救世界沒有什麼興趣,但說到底,如果沒有月影輝,組織的狀態大概好不到哪裏去,固然現在已經絕地翻身,但是那仍然建立在這個絕世天才堅決地把自己困在組織這艘船上,並展現出一種船沉了也不會跳的態度的基礎上。

起碼現在,組織還不能失去月影輝。

所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殺了他呢?

銀髮殺手深沉的目光落在電腦前的黑髮男人身上,後者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對着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等到需要做的工作告一段落,」在之後的某個夜晚,總是睡不飽的黑客很難得地在一場運動之後沒有第一時間睡過去,而是抱着身邊的男人,用略帶睏倦的聲音說着,「就做一個遊戲吧?」

琴酒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做出回答,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在□□中克制着不殺死他對琴酒來說依然是一件極為耗費心神的事情。

月影輝大概也並沒有指望他有什麼回答,在說完這一句之後,立刻就沉沉地睡去了。

他並沒有意識到,這是自己數年來第一次試着規劃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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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搞倒九家公司之後我加入酒廠了(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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