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龍胎養人)
沈拾月發現,自打自己懷孕之後，慕容霄變得特別忙，每日都是早早起床去乾明宮,直到很晚才回來，晚飯也顧不得跟她一起吃,甚至經常在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才上床休息。
她只道是新春伊始，朝政上有許多大事,諸如春播春闈之類要等他處理，身為皇帝,他忙一些也可以理解。
加之她此時也正處於孕初期強烈的妊娠反應之中,每天不管白天黑夜都彷彿暈車一般還困得要命，也顧不上別的。
懷孕第二月的末尾，母親沈夫人進宮來看她,將她一番仔細打量，問道,「娘娘最近怎麼樣？臣婦怎麼瞧著比先前還清減了？」
沈拾月打了個哈欠道，「老愛睡覺，早晨起來沒一會兒就犯困，吃完晌午飯又得睡一陣，晚上照樣還是早早就困。」
沈夫人道,「困了就睡,娘娘現在一個身子要頂着兩個人用,總歸要辛苦的。」
說着又問,「吃的怎麼樣,胃口還好嗎？」
沈拾月搖了搖頭道,「別提了，最近只能吃得下白粥,一點兒葷腥都聞不得。」
想她以前可是胃口極好，酸甜辣咸就沒有不愛吃的，現在就跟與飯有仇似的，連想都不願意想，能不清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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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在旁安慰，「過去頭三個月就好了，娘娘現在有什麼想吃的就吃些什麼。」
這話一出，沈拾月倒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同母親道，「我……這兩天正想吃您做的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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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沈拾月點頭，「就是那種才做出來的還熱熱乎乎的豆腐，只沾點醬油腐乳汁就能直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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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是半道穿來的閨女，之前並沒有吃過母親做的豆腐，但記憶里就是忽然冒出這樣一股味道，叫她想的不行。
明白過來的沈夫人笑道，「這有何難，早知如此，臣婦便做好了給娘娘送來。不知宮中可有傢伙，我這就給娘娘做。」
一旁的小霜忙點頭，「有的有的，御膳房每日都自己做豆漿，石磨什麼的都有，奴婢這就叫人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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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小霜所說，御膳房每日都做豆漿，所以也正好有泡好的黃豆，小霜一併取了來，只見沈夫人用小石磨將黃豆磨成白白的豆漿，再用紗網仔細過濾好，又倒在鍋里熬煮，待煮到沸騰，稍稍放量，再點入滷水，放置兩刻鐘，便有豆腐腦可以吃了。
先舀出幾碗豆腐腦，其他的放出磨具中繼續壓制。沈拾月興緻勃勃在旁看着，聞着那濃濃的豆香味，口水都要留出來了。
眼看又是半個時辰過去，白嫩嫩的豆腐終於做好，沈夫人趕忙給閨女切了一塊，只見閨女接過直接放進了嘴裏，連醬油都顧不得沾，連連點頭道，「就是這個味道，太好吃了。」
沈夫人笑道，「好吃就成，時候不早，臣婦也該告退了。」
——做豆腐是個費工夫的活，她今早入宮，一番下來，眼看着天都快黑了。
沈拾月只好起身相送，等送走了母親，回到殿中又美美的吃了一大碗豆腐。
這下胃裏舒坦，肚子也飽了，一旁還有母親做好的豆腐腦，她於是吩咐小霜道，去給陛下送碗豆腐腦嘗嘗鮮。
小霜應是，便提着食盒去了乾明宮。
沒一會兒卻又回到沈拾月跟前，稟報道，「啟稟娘娘，陛下去太皇太后那了，並不在乾明宮中。」
沈拾月奇怪道，「陛下上壽康宮做什麼了？」
小霜壓低聲道，「聽說是天牢裏的那位，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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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小霜又道，「聽說是自己拿褲腰帶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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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渣竟然自裁了?
——自打那日行刺失敗，弒父殺母的行徑公之於眾后，這人就更加瘋癲，據說整日在牢房裏大喊大叫，害得獄卒們痛苦不堪。
說實話，這樣死了倒還好。
小傻子不殺他是小傻子仁慈，他自己要死，可就怪不得別人了。
她點了點頭，「曉得了，那就把這豆腐腦給壽康宮送去，請陛下與太皇太后一道嘗嘗鮮。」
小霜應是，便又去了壽康宮。
~~
壽康宮。
「啟稟皇祖母，方才傳來消息，慕容瀚今日在天牢自縊，獄卒發現時，已經沒了氣息。」
慕容霄聲音落下，卻見太皇太后只是微微一頓，便道，「死了就死了吧，叫人收拾收拾，與他那娘埋在一處便是。」
慕容霄應了聲是，他本也是這樣打算的。
卻聽太皇太后又道，「聽說陛下這陣子特別忙，只是再忙也要顧著身體，別覺得年輕不當事。皇後有孕，你也該多陪着些才是。」
慕容霄只得又應了聲是。
不是他不願意陪娘子，也不是他不拿身體當回事，只是那可恨的餘毒，叫他不知還有多少時日，他只是想在到自己走前，儘力為她們娘倆準備好一切罷了。
頓了頓，他想說什麼，卻見有宮人入殿道，「皇後娘娘著人送了鳳儀宮自己做的豆腐腦，請太皇太后與陛下嘗鮮。」
這叫太皇太后眼睛一亮，立時道，「鳳儀宮自己做的？真是難得，拿過來瞧瞧。」
宮人應是，便見小霜提着食盒進到了殿中，太皇太後身邊的宮女又趕緊上前接過，從食盒裏小心端出兩碗白生生的豆腐腦，再澆上一旁的鹵子，殿中頓時香氣四溢。
老太太被香味吸引，忙接過來嘗了一口，忍不住點頭道，「又香又滑，真是不錯。」
說着看向一旁的孫子，道，「陛下也快嘗嘗啊！」
慕容霄唔了一聲，也從宮人手裏接過豆腐腦嘗了起來，也頷首道，「皇后的東西，一向好吃。」
太皇太后問小霜道，「皇后怎麼想起自己做豆腐了？」
小霜忙道，「皇後娘娘這陣子一直沒什麼胃口，今日見到忠勇公夫人，忽然想起了夫人做的豆腐，夫人便為皇後娘娘親自做了些。」
老太太又嘆道，「這生兒育女可不是輕省事，皇后又是第一次當媽，陛下真要好好陪她才是。」
慕容霄嗯了一聲，眼看手中的豆腐腦吃完，便放下碗，揮退殿中宮人，對太皇太后道，「孫兒有一事，想求皇祖母。」
……
今日前朝的事輕省些，慕容霄回到鳳儀宮時，沈拾月還沒睡。
她趕忙摸了摸他的額頭，「陛下該不會着涼了吧？要不要傳太醫？」
待他給眾人行過禮，太皇太后便發話道，「皇後有孕在身，不知可能吃得涼物？你給把把脈看看。」
等殿中清凈，太皇太后問曲太醫道，「可找到解那冰寒毒的法子了？」
索性涼糕也吃完了，沈拾月便應是，與熙太妃一道告退出了壽康宮。
曲太醫忙應是，便給沈拾月把了起來，須臾，便道，「皇後娘娘鳳體康健，時下暑熱難耐，適當吃一些解暑涼物並沒什麼，只要不貪多，保正食材新鮮便好。」
慕容霄，「小氣泡？」
卻見沈拾月一臉不可思議道，「剛剛我肚子裏，好像冒了個小氣泡。」
要知道，她的手才剛一直在捧著冰碗，是有點涼的，此時觸上慕容霄的皮膚，只叫他渾身一顫。
瞧見沈拾月也端著碟子品嘗，不由又問道，「只是皇後娘娘如今可能吃這涼物嗎？」
說着便叫宮人將涼糕取出，分別給太皇太后與熙太妃呈上。
唔，果然冰鎮的特別好吃，她邊吃邊問床上的某人，「陛下真不吃么？」
曲太醫答道，「此毒產於西域，這些年尋遍中原，並沒有什麼可靠之法，臣等已經派人去了西域，暫時還沒有回信。」
慕容霄說不用，「朕歇息一下就好了。」
咳，這可是在古代，吃個冰鎮的多不容易啊，放到明天可就壞了。
他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不明真相的沈拾月聞言卻覺得奇怪，小傻子的胃口不是一直挺好的？
太皇太后也道，「那就放心了，時候不早了，都回去歇著吧。」
太皇太后嘆息道，「不要放棄，繼續去找，務必要找到才是。」
慕容霄眉間一皺。
沈拾月見他真不打算吃涼糕，索性自己從冰釜中取出吃了起來。
看着她吃也好。
眼看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待到頭三個月之後，初時的睏倦果然都漸漸消失，她的作息終於正常了。
——為了盡量拖延時間，哪怕時下是盛夏，他也不敢輕易觸碰任何可能會導致他毒發的東西。
~~
沒等再問，卻見她又道，「這會不會是……胎動？」
恰逢熙太妃也在，一見她便誇讚道，「皇後娘娘的氣色真好，面容如此紅潤，想來應是龍胎養人。」
御膳房出品必是精品，涼糕桂花味十足，還有濃濃的乳香，熙太妃嘗過一口，立時點頭，「果然好吃。」
從前她還見過懷孕的同事吃雪糕呢，這涼糕才多涼。
嘿嘿，她的小崽崽會動了！多麼令人激動！
「娘子……」
什麼都不知道的沈拾月啊了一聲，「怎麼了？」
自打沈夫人在鳳儀宮做了回豆腐，小霜幾個宮女都學會了，於是沈拾月便隔三差五都能吃上新鮮熱乎的豆腐。
太皇太后聞言念了聲阿彌陀佛，又吩咐道，「務必打起精神，叫皇后一定平安誕下皇子。」
曲太醫應了聲是，頓了頓，又對太皇太后道，「依皇後娘娘的脈象，龍胎應該是皇子。」
~~
就這般看着她一勺一勺，吃的不知有多香，卻在某一刻忽然一頓，竟停住了口。
她急切的想跟慕容霄分享，便幾步來到床前，一下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道，「陛下快來感受一下。」
說着要給他拿。
說起來，這陣子她的氣色確實很不錯，整個人容光煥發，白裏透紅，彷彿自帶磨皮濾鏡一般。沈拾月笑道，「怕不是這陣子胃口好，吃得多罷了。」
她眼睛一亮，十分肯定道，「一定是胎動。」
話音落下，卻見有人入殿稟報，「曲太醫來給太皇太后請平安脈了。」
慕容霄奇怪道，「怎麼了？」
……
太皇太后頷首，「不錯，叫他給皇后把把脈看看。」
這日恰逢御膳房做了好吃的桂花涼糕，她便帶着去了壽康宮，打算與太皇太後分享。
見到他來，她立時眼睛一亮道，「陛下來的正好，今日御膳房有新做的桂花涼糕，我叫人放在冰釜里冰鎮的，快嘗嘗吧。」
說着又忙向太皇太后道，「前陣子孫媳總是疲乏，不敢到皇祖母跟前來，這陣子終於好了些，今兒叫人做了些桂花涼糕，特請皇祖母嘗嘗鮮。」
沈拾月奇怪道，「這有什麼吃不得的？」
知道他白日裏沒空，這可是她特意給他留的。
不能浪費！
沈拾月點了點頭，看吧，她就說吃涼糕沒什麼。
話音才落，沈拾月直覺腹中似乎又有一個小氣泡冒了出來。
熙太妃眼睛一亮，「曲太醫來的正好，不如問問他，也好放心些。」
慕容霄忍笑道，「不吃。」
胃口也好了許多，不再怕油腥，喜歡酸甜咸辣一切的重口味，稱得上吃嘛嘛香，眼看着頭三個月清減下去的肉肉又長了回來。
慕容霄想說什麼，只是沒等再張口，卻覺一股刺痛由心間迸發。
然而眼看入了盛夏，孕婦體溫高，比起旁人，她更覺暑熱難耐，只好每日守着冰釜度日，再吃些冰碗子解解暑。
哪知慕容霄卻一臉躲避狀，道，「朕……胃口不甚好，還是不吃了。」
話音落下，便見老太醫進了殿中。
語罷便寬衣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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