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禪院直哉原本乾淨整潔的衣服此刻已經沾滿了血污,聽見流浪者的問話，他也只是微弱的動了動手指，沒有回話。
「從剛才起,你就一直很囂張啊。」流浪者繼續道，他移開自己的腳，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不是要找我復仇嗎？」
「……」禪院直哉從牙縫中擠出聲音道:「你……等著……」
話音剛落，禪院直哉就被又一次提溜了起來。
風扼著他的咽喉，將他拖拽到了半空,流浪者打量了臉龐憋的通紅的金髮少年片刻,冷笑道:「就你這點能力,還想找我復仇?」
周圍禪院家的其他人總算反應了過來，最開始的中年男人猶豫著靠近道:「這位……先生,不過是些口頭衝突，沒必要……」
流浪者微微側頭，臉上露出個柔和的笑意:「差點忘了還有個你。」
與少年和煦的語氣不同,強風再一次將中年男人直接吹上了半空,隨即被風拖拽著狠狠甩了下來,砸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只來得及略微調整了自己的落地姿勢，卻仍被巨大的衝勁傷到了骨頭，再顧不上與少年爭辯,抱著自己的腿痛吟起來。
周圍禪院家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無人再敢發出聲音，生怕引起眼前這個少年的注意，成為下一個被拋飛的對象。
流浪者環視周圍,每一個被他目光掃到的人都躲閃著避開了眼神接觸。
少年抱臂道:「真有意思,面對我就夾著尾巴一聲不吭,面對她的時候卻敢一副傲慢的嘴臉。」
風不算溫柔地托起禪院直哉低垂著的頭,流浪者眯了眯眼，朝他沒什麼感情地笑了笑:「這就是你們所謂大家族的待客之道?也不怎麼樣啊。」
禪院直哉張了張嘴，卻因為過重的傷勢以及被緊緊攥住的喉嚨，最終沒能發出聲音。
見對方似乎「不想說話」，流浪者便善解人意地繼續道:「看來，你們立的規矩也不怎麼到位啊，需要我幫忙嗎？」
他說完，表情卻冷了下來，漠然地看著眼前已然有些意識模糊的金髮男人，寒聲道:「我記得我先前就提醒過你，下次見面若還是那個令我不爽的態度，我便殺了你。」
在過強的壓力下，禪院直哉的骨骼不堪重負地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納西妲嘆了口氣，打斷了流浪者的行為:「夠了，沒必要殺掉他。」
女孩的聲音並不大，語氣里也沒什麼威嚴之感，甚至可以稱得上柔軟。與其說是命令，倒不如說更像是規勸。但在場的人卻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眼裡泛起了看見希望曙光一般的光澤，不約而同地用餘光觀察起少年的反應。
令他們遺憾的是，少年保持著沉默，也並沒有要立刻收手的意思，在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里，眾人的心便又逐漸涼了下來。
也是，這個實力強大莫測的少年怎麼就這樣聽一個小女孩的話，乖乖停手呢？
納西妲敏銳地注意到，已經有幾個人趁著流浪者關注力放在別處，已經悄悄地拿出手機，似乎打算遠程求援了。
流浪者沒有回頭看納西妲，臉上也並沒有沒什麼表情變化，而一直保持看戲姿態的五條悟則若有所察地側了側頭。
緊接著，在場禪院家站著的所有人突然感到自己身體上空傳來一股子巨大的風壓，在這股壓力下，他們沒能堅持多久，便硬生生被壓倒在了不算乾淨的地面上。
短短几息之間，以流浪者為界限，偌大的院子便只剩他身後的納西妲一行人還好生站著，其他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臉上現出屈辱的神色。
隨即，少年手微微一抬，桎梏著禪院直哉的力量猛然一松，金髮少年立即從空中掉落了下來，與其他人一樣摔在了地面上。
流浪者環視了一周，平和地笑了笑:「就連野狗也知道，不會去招惹自己惹不起的敵人。傲慢，也得有傲慢的資本……」
少年略微停頓，打量著周圍一片不敢發聲的人:「哈，你們看起來也沒那個資本就是了。」
這話明顯激起了一片不甘，但卻礙於少年的武力，沒人敢直接反駁。
只有一個掙扎著卻怎麼也無法起身的男人聞言后臉上現出了屈辱憤懣的神色，終於忍不住嘀咕道:「等著吧，家主回來不會放過你的……」
男人自認為聲音很小，但下一刻臉就被風狠狠按在了地上，他身旁幾人甚至清晰地聽見了男人腰背骨骼發出的斷裂聲。而原本地上鋪著的石板竟在這樣的力道下出現了道道裂痕。男人甚至沒能發出一聲慘叫，便生死不明的沒了動靜。
在場稍有異動的禪院族人頓時安靜下來，一時間，院內只能聽見被捆住的人發出的些許聲響。
流浪者斂起笑意，冷淡道:「慶幸吧，你們今天遇到的不止是我。」
少年隨即揮了揮袖子，轉身來到了女孩身邊，面對著女孩平靜的目光，他攤了攤手，示意道:「別這麼看我，按你說的，我沒殺他。」
納西妲:「……」的確，但也算是把禪院家徹底得罪了。
五條悟絲毫沒有要關心禪院家的意思，反而一臉嘆為觀止地湊了上來:「原來這麼簡單就可以制住你?還以為你是不聽人說話的那種呢。」
在上次的見面里，流浪者給他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
——當然，不算正面的那種。
五條悟左右看了看，又忍不住提問道:「你們是什麼關係?」
流浪者看向他，勾了勾唇角，溫和道:「你的好奇心很泛濫啊。」
納西妲上前簡單檢查了禪院直哉的傷勢，確認對方僅是昏迷，暫時沒有太大的生命危險后，才鬆了口氣。
這個期間，流浪者在她身後一直一言不發，見女孩起身，才嗤笑了一聲:
「有必要對他們這麼客氣嗎？」他看了看周圍，意有所指道:「他們這種渣滓，可未必會感激你的仁慈。」
「不是仁慈，而是沒有必要。」納西妲平靜道:「我們非此世之人，沾染太多因果並不是件好事，更何況，一點語言衝突，在能夠正常解決的情況下，的確不必演變成生死之仇。」
「哼……你說了算吧。」流浪者不置可否道。
納西妲回頭，朝他展露出了淺淡的笑顏:「但是，面對這些人，武力震懾的確是最直接的交流方法。我的確優柔寡斷了些，不管怎麼說，謝謝你為我出頭。」
「我只是看他們不爽罷了。」流浪者語氣沒什麼變化，表情卻肉眼可見的輕鬆了些許。
五條悟在一旁發出做作的驚嘆，不過很快被夏油傑狠狠揍了一拳，原本要說的話也跟著憋了回去。
眼見著五條悟齜牙咧嘴地打算還手，納西妲為了防止幾人又發生衝突，主動提議道:「那些人似乎恢復了些許神智，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麼吧。」
流浪者點了點頭，率先向捆作一團的人走去。
面對著流浪者的靠近，原本已經安分了不少的這部分人又開始隱隱騷動起來。
流浪者頓住腳步，微微蹙了蹙眉。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乾脆提議道:「我們輪流走過去，看看他們究竟是對什麼產生反應，怎麼樣？」
其他人當然沒什麼意見。
而經過反覆測試過後，幾人終於確認，這堆人確確實實是只對『提瓦特』的二人有特殊反應。
「是因為魔神碎片的原因嗎？」夏油傑結合現狀，沉吟道:「剛剛他們異化時，身上也有過之前見過的污穢氣息，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會出現這
樣的情況?」
「也許。」納西妲不確定道。
「但是，禪院家不是御三家之一嗎？對外界的防禦措施應該做的很到位吧?怎麼會突然爆發污穢氣息?」灰原雄用著自己對咒術界
的認識，小心翼翼地提問道。
五條悟聳了聳肩:「誰知道?」
流浪者剛想說些什麼，目光卻微微一轉，看向院子門的方向，道:「來都來了，何必藏在門口?」
「有人?」五條悟順著望過去，才同樣察覺到那裡多出了兩道氣息。
很快，在眾人的注視下，門後轉出了兩個幼小的身影。
正是禪院真希和禪院真依。
後者微微縮在前者身後，臉上布滿了不安，卻仍然堅定地抓著自己姐姐的手，與對方一同看著滿屋子的人。
「哪來的小孩子?」五條悟揚了揚眉。
「我們是禪院家的孩子。」禪院真希冷靜道，沒管因為這句話表情冷淡了不少的五條悟幾人。
「你追著我過來的嗎？」納西妲熟知兩人的本性，因此倒未展露什麼惡意，只是好奇道。
禪院真希搖了搖頭:「這裡剛剛動靜很大，足夠我找過來。」
夏油傑看了看周圍，「咦」了聲:「說起來，這裡沒有年齡太小的孩子。」
無論是發狂異化的人里，還是自發聚集到這裡、現在已經被流浪者武力鎮壓的人里，都不包含小孩。
「沒有小孩很正常吧。實力那麼弱，先前應該被大人們關在安全的房間里了？」五條悟沒反應過來。
「可你記得嗎？這些人並不是一開始就待在這個院子里，而是分散開來的。試想一下，在一個無比平和的時間，大家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禪院家的這部分人卻忽然異化，攻擊四周，那麼難免會有小孩受到驚嚇或者傷害吧？但是我們檢查到的傷者裡面，並沒有小孩，全程也沒有遇到小孩向我們求助。」
夏油傑的話成功也讓所有人發覺了不對。
「也是，而且作為原本實力就最差的群體，他們說不定才更容易異化?」五條悟思索道。
這樣一想，禪院家的孩子們簡直就像突然蒸發了一樣，在這次事件里沒有半點存在感。
禪院真希微微吸了口氣，認真道:「這就是我來這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