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風早翎是突然間失去與流浪者兩人的聯繫的。

在他的視角里,餐廳震動幅度變大以後，工藤新一與江戶川亂步一行人都有了動作，而原本反應應該更快的荒瀧一斗與流浪者卻竟然沒有任何動靜,就像被抽去了靈魂一般靜止著。

風早翎這才意識到不對,趕忙搶過了身體控制權，想拽著同樣失去動靜的伏黑惠離開。

不過可惜,他剛剛觸碰到伏黑惠，一股黑色氣體便飛快編織成了一個罩體,籠住了整個餐廳，溫暖的燈光也彷彿受到了什麼磁場影響一般頃刻間熄滅，房間里頓時暗了下來。

風早翎看得很清楚，在黑色能量罩籠向餐廳的一瞬間,還滯留在餐廳內的幾個普通人彷彿瞬間變成了人形木偶一般，站在原地沒有了動靜。

說實話，這場景非常有恐怖片的氛圍感，即便風早翎自詡膽子大，仍然有些受到驚嚇，好在腦內納西妲與鍾離的聲音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

在確認黑色能量罩的作用只是讓房間暗下來並隔離外界讓人一時難以離開，而暫時沒有其他危險以後，他就借著流浪者的身體優先檢查了一下身邊同樣獃滯下來沒有了動靜的伏黑惠的狀態。

【呼吸正常。】風早翎猜測道:【會不會是像之前那樣意識或者靈魂被拉入異空間了?】

納西妲微微猶豫,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去看看其他人吧？】

【好。】

依靠鍾離的力量為伏黑惠上了層護盾后,風早翎摸著黑,來到了餐廳門口。

在餐廳暗下來前，這些人都在拚命地往門外擠去，卻被突然出現的黑色罩體擋住了出路。而現在失去動作后,一個個筆直地立在門口,微微垂著頭,只有眼睛還死死地瞪著，明明都是真正的人，卻一時讓風早翎有些感到了所謂的「恐怖谷效應」。

還沒等風早翎硬著頭皮上前檢查幾人的狀態，身前的人便突然毫無徵兆的一個個倒了下去，而與此同時，剛剛短暫籠罩著餐廳的能量罩飛速分解離散，窗外的光重新透了進來，屋內疑似壞掉的燈也閃了閃，重新亮了起來。

整個過程實在太快，如果不是風早翎親眼看見先前逃難一樣的場景，而眼前還確切躺著幾個堆疊在一起的人，他甚至會懷疑先前發生的一切是出現了幻覺。

他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幾個躺在地上的人的狀態，抿了抿唇道:【……沒有生命體征了。】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見證好幾條人命的流逝，一時有些沉默，但風早翎很快反應過來，趕緊望向伏黑惠的方向。

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伏黑惠看起來已經恢復了正常，此刻正應激一般喚出了玉犬，架著不熟練的防備姿態，只是眼神還依稀透著一股茫然。

除了地上幾具已經不成人形的屍體。

【……又是假的。】流浪者有些疲憊又充滿疑惑的聲音驀然在腦內響起。

【什麼?】風早翎一愣，他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能量重新開始被抽離起來，運輸到荒瀧一斗與流浪者的身體里，速度有些快，就像對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動用了不少元素力一樣。

伏黑惠似乎才確認了周圍環境的安全，他略微放鬆下來，下一刻門口著的堆疊的熟悉身影映入他的眼帘，這讓他原本就有些缺乏血色的小臉更加蒼白了:「不是夢……剛剛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的。」

荒瀧一鬥狠狠錘了一下桌子，親眼目睹幾條人命的逝去而未來得及阻止這件事讓他受到了短暫的衝擊:「那傢伙……」

風早翎沒去糾結原本消失的兩人為何又突然回來了，而是直截了當道:【發生了什麼？沒事吧？】

他有預感，這次的主戰場應該根本不在他這邊。

【剛剛完全與你切斷了關係的情

況下，我還能使用力量……】流浪者緩過神來，喃喃道:【那裡並不是真實的空間，敵人的手段只是把我們的意識——又或者說靈魂抽離到了另一片空間罷了，那裡一開始只是幻象般的存在，發生的一切更像是夢……】

他似乎還沒緩過神來，語言有些顛倒無序。

【那豈不是說，如果我們能一舉把那個影子一樣的東西拿下，說不定這些人就不會死了?】荒瀧一斗懊惱道。

流浪者的聲音已經重新歸為冷靜:【不，他的本體不在這裡，我們就算拿下他也很難救下那幾個人。】

【可惡啊，別讓本大爺再遇到他。】荒瀧一斗咬牙道。

風早翎旁聽了一會，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你們去到了另一片空間，然後遭遇了敵人，對方殺害了那幾個普通人，而你們則闖了出來，發現自己似乎只是意識出竅?】

【只是分析。】流浪者頓了頓:【之後空下來再說……到那時，我也有些疑惑要問你。】

影子的話仍然讓他心裡多了些疑慮。

【好。】風早翎應聲道。

他不再多言，低頭最後看了眼腳邊的幾具屍體，便轉身回到了原本的餐桌旁邊，伏黑惠正站在那，滿臉迷茫。

「剛剛那是什麼？也是咒術嗎？那個人說他的力量是污濁的……」伏黑惠猶豫道:「你們之前說，我的力量也、也是來源於負面情緒，那我的力量也是……」

男孩抿了抿唇，沒有繼續說下去。

流浪者眼底一片冷意，嘴裡卻還算溫和地回應道:「那種讓人作嘔的東西跟你不一樣，別想太多，你的力量和他的全然不同，即使同源，不同力量在不同人手裡也會展露出不同的作用。」

伏黑惠的臉色勉強好看了一些，他小小地鬆了口氣，又皺起臉道:「他說他是我們的神，這是真的嗎？」

「假的，肯定是假的!」荒瀧一斗搶答道，他已經從剛剛到遭遇中重新振作起來，只是臉上還隱隱殘留著不忿:「就算真是神，那肯定也是一等一的邪神，哪有神明直接這樣殺害自己的子民的，就連雷電將軍當初也沒直接……」

「夠了。」流浪者拿起吃飯時放在了一旁的帽檐重新戴了回去，一邊輕呵道:「沒必要在這個地方糾結這些，先出去吧。」

伏黑惠只感到身邊起了微風，隨即一股強硬的力道將他強行轉了個向，從面朝餐廳門口變成朝向窗戶。

「從這邊走。」流浪者面無表情道。

伏黑惠沒問為什麼，而是順著這股推力乖乖地向窗戶走去。

荒瀧一斗則是面露迷惑，看了看被屍體堵住的大門，隨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一邊跟著兩人向窗檯走去，一邊重重地拍了拍流浪者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先前聽納西妲說過你，果然啊，你雖然看起來冷冷淡淡的，但人還是很好嘛。不從大門走，你是想尊重死者吧，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流浪者原本冰冷的神情不自然起來:「你還和她談論過我?」

「哦，那個啊，聽她講解先前發生的事情時，她順口提過一點你和那位鍾離先生的性格。」荒瀧一斗摸摸鼻子。

「……」

流浪者很想開口詢問納西妲對自己的評價，但最終還是憋了回去，倒是納西妲似有所感地在腦海里回應了一句。

【時間有限，其實沒說什麼，不必在意。】

【呵，曾經談論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沒那麼多閑情雅緻，好奇每個人聊天的內容。】流浪者道。

不得不說，打岔聊天是很有效地緩解心情的方式，原本三人間有些凝滯的氣氛重新流動起來，只是伏黑惠神色有些難看。

從窗戶爬出去以後，則是餐廳另一側的小巷

，沒什麼人，大多數圍觀群眾的注意力都放在餐廳正門的屍體上了。

但仍然有零星幾個人注意到了流浪者三人的動向，嚷嚷著「嫌疑人」「兇手」之類的的字眼。

不過在一片動亂間，暫時沒有引起太大的水花。

流浪者看了眼臉色蒼白的伏黑惠，嘖了聲，隨即轉向荒瀧一斗道:「你先把他帶回去。」

「啊?」荒瀧一斗愣了愣。

「聽不懂我的話?」流浪者略微蹙眉，他摩挲了下自己的神之眼，略微權衡后道:「算了，我帶他回去，你去找剛剛那幾個人里有著白色頭髮的那兩個人，把我們的遭遇告訴他們。」

【等等，你要把荒瀧一斗單獨丟給江戶川亂步?】風早翎喊停道。

【……】流浪者看了看有些不安但強作鎮定的伏黑惠道:【這小子受了不小的衝擊，不適合再留在這邊。】

回過味來的荒瀧一斗道:【懂了，你們是想保護孩子幼小的心靈對吧！這事沒問題，我馬上帶他走，這邊確實太可怕了，咳，不適合小孩。】

流浪者懷疑道:【你確定你可以?】

【這事沒什麼難度啊，就跟跑腿差不多?我在稻妻做過很多次運送任務，你放心，包在我身上!】荒瀧一斗自通道。

……並不放心。

流浪者揉了揉眉心，還想說什麼，就被風早翎打斷道:【雖然不知道你們剛剛經歷了什麼，但應該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不如乾脆換人行動吧。】

【換人?】流浪者一怔。

【嗯，你也工作很久了，一直在外面奔波，不如趁此機會休息一下?】風早翎提議道。

【可笑，你認為我會累?】流浪者冷漠道。

嘴硬，聲音都有疲態了。

風早翎心裡雖然吐槽，但嘴裡還是安撫道:【你要保證最充足的狀態，這樣下次遇見敵人才能給出全力一擊嘛。而且納西妲他們也好久沒有出來過了，剛好活動一下。】

【……隨便你。】最終，流浪者妥協了。

他蹲下身，看著伏黑惠，低聲道:「原本是為了道歉才帶你過來吃飯的，沒想到會把你卷進這樣的危機。」

他語氣微頓，壓住又隱隱竄起來的怒氣，繼續道:「現在我和這個人要去做別的事，會讓更靠譜的人帶你回去，你能接受嗎？」

「是去追查剛剛那個人嗎？我其實自己也可以回家，不用你們費心。」伏黑惠懂事道。

「把你帶出來，開了頭總得收尾。」流浪者站起身來，扶了扶帽檐，面色複雜道。

腦海里傳來納西妲溫和的聲音:

【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