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對於這個後期給咒術界乃至整個社會造成了不小麻煩的反派角色，納西妲從未掉以輕心。在踏入房間之前，她便已經使用了自己操縱夢境的權能，將在場所有人同時拉入了一個極其真實的夢境里。

事實證明，時刻對敵人抱有警惕心不是一件壞事。

隨著納西妲微微抬手，一股純粹溫和的強大力量迅速在房間內蔓延開來，整個空間頓時充斥著明亮又有些夢幻的綠色光芒，徹底驅散了所有殘留的污穢氣息。如果不考慮現在的情況，這一幕顯得相當賞心悅目。

納西妲的目的並非直接攻擊敵人，而是壓抑住結晶碎片的力量，讓敵人無法再次使出先前的手段。同理，在她的能量籠罩之下，污穢生命的存在也會得到極大的壓制。

她相信，即使這個時期的五條悟與夏油傑都還未達到實力巔峰期，但在她的輔助下，制服一個已經沒什麼太大威脅的人應該不會太難。

綠色能量瀰漫開來的瞬間，男人就感到身體一陣沉重，他立刻意識到，納西妲的行動對他產生了相當不妙的後果，正想針對性地作出應對，就被突兀而至的攻擊打斷了。

由於實力被房間內瀰漫著的未知能量嚴重壓制，這一次，他察覺到攻擊已至時，已經晚了。未能完全躲開的代價則是半條手臂被直接削下。

「看清楚，你的對手在這裡。」夏油傑寒聲道。

顯然，在這樣完全不利的情況下以一敵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雖然費力的周旋了片刻，但很快，男人便落到了下風，身上的傷口不可避免的開始增多。

在被五條悟直接打得整個身體嵌入地面后，男人看起來總算是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五條悟甩了甩手，嘲諷道:「還以為有多難對付，現在來看也不過如此嘛。」

夏油傑則上前兩步，打算徹底殺死這個讓他極度不適的人，以防出現意外。

納西妲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最終並未阻止。她雖然有些心軟，卻並不愚善。這可是名副其實的惡徒，在這裡放過對方，便會有更多人因為他而遭遇不幸。

男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之下，竟然笑出了聲。

他本以為能夠找到此地就是對方的特殊能力，並沒有對這個看似無害的女孩多加提防。到頭來最後竟是栽在了對方手裡。

他死死望向納西妲的方向:「是我判斷失誤了。你的力量我在此之前從未見過，可惜，今天無法與你好好交流一番了。」

納西妲沒有認真聽他在說什麼，她看向夏油傑的動作，眼睛微微睜大:「等等，它本體是——」

下一秒，一個得到了咒力加成的拳頭狠狠貫穿了男人的胸膛，屬於人類的那顆心臟幾乎是在瞬間便被強大的巨力擊碎。

幾乎是同時，納西妲就感到空氣中咒力的波動一閃而逝。她立刻不用去確認，她也知道這個保命手段眾多的咒靈趁著這個機會飛速逃走了。

「怎麼了？」夏油傑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轉頭詢問道。

「這個傢伙本體是一個咒靈，集中於這具身體的腦部。而就在剛才這具身體死亡的瞬間，它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已經趁機逃走了。」納西妲嘆了口氣:「抱歉，我應該早點提醒你們的，我和咒靈的接觸還是有些太少了，所以才會放跑了它。」

「竟然是咒靈嗎?」夏油傑感覺自己心中隱隱對男人氣息的厭惡終於有了解釋，他笑了笑「」「沒事，不必道歉。這也有我們的疏忽與衝動。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雖然接觸短暫，但男人身上窮凶極惡的氣質簡直滿溢出來了。讓他跑掉固然有些可惜，但夏油傑心裡清楚，如果不是納西妲在現場，他和悟今天必然會吃一個大虧。

「好在我還可以你們提供一點微不足道的情報。」納西妲道，「他通過附身於他人大腦內部而獲得行動能力，因此腦部有明顯的縫合線。通過這一點的話，相信你們再見到他時也能有所準備。」

「下次再見到他，就是他的死期了。」五條悟不爽道。

這一架他打的實在是相當憋屈，由於身處居民區，動起手來有些畏手畏腳就算了，還差點被敵人威脅反制。好不容易把人打趴下，還被對方跑掉了。五條悟從出生以來，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挫折。

「我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惡業不計其數，希望你們千萬引起重視，以免對方釀成更大的災禍。」

「回去以後，我會告訴我們的老師。」夏油傑點了點頭，隨即皺了皺眉:「關於你們的身份，也許咒術界高層會很快得知相關的情報。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相信，也許他們會來找你們的麻煩。所以還請注意安全。」

「沒關係，我們本也沒打算瞞下這些事情。」納西妲搖了搖頭。

「其實我對於你剛剛那一手也很好奇。怎麼做到的?幻境?」五條悟舉了舉手。

「就像你們擁有獨屬於自己的術式一樣，我也有著獨屬於我自己的權能——操縱夢境。而剛剛第一次發生的一切，正是在我製造的夢境之中。」

「我完全沒有任何察覺，你的能力很厲害啊。」夏油傑感嘆道。

「權能?很少會有人這樣形容自己的力量。」五條悟敏銳的揪出了一個關鍵詞。

納西妲還沒來得及回答，夏油傑兜里的手機就微微震動起來。他摸出手機，看了看信息后，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附近出現了二級咒靈的蹤跡，需要我們馬上前往處理。」

「正好，能去放開干一架了。」若是放在以前，五條悟可能會覺得有些麻煩。但現在，他只想發泄一下心中殘餘的戾氣。

「既然如此，那我們暫且在此別過吧。」納西妲開口道。

「稍等，其實我有一個想法。」五條悟道，「你要不和我們一起去處理這個咒靈吧？」

「誒?」納西妲愣了愣。

「悟，這不合適吧？」夏油傑下意識地不贊同道。

「有什麼不合適的，她不是剛剛才和我們一起擊退了一個咒靈嗎?再說，二級咒靈又沒什麼威脅。」五條悟不甚在意，他看向納西妲，繼續興緻勃勃地勸道:「你不是說不夠了解咒靈嗎？這就是個好機會啊。」

納西妲的確有些心動，雖然通過漫畫，她了解過咒靈的特性，但相比現實，紙上看來的東西終究缺乏真實性。而在沒有更多數據支持的情況下，近距離的接觸毫無疑問是最快了解咒靈的方法。

「唔，如果你們沒有意見的話，我個人的確對其很感興趣。」納西妲坦誠道。

夏油傑張了張嘴，最終無奈道:「你們高興就好吧。」

他總認為袚除咒靈的工作不應該參與進咒術師以外的人，這倒並不是說他有多麼恪守規矩，而是他從小就以保護他人為己任，如今則有了更多的理念。處理咒靈的事情交給咒術師就好了，沒必要讓無辜者卷進來。

但既然納西妲本身也有著極為特殊的力量，也在剛剛跟他們一起並肩作戰過了，那麼他的堅持似乎也沒有太大必要。

雖說短訊里有告知，本次任務的輔助監督正在過來的路上，但五條悟和夏油傑沒有要等待那個人的意思，而是帶著納西妲直接趕向了任務地點。

而整個解決咒靈的過程更是比納西妲所想的要簡單更多。咒靈在對上兩個未來的特級咒術師時幾乎毫無抵抗之力。就在納西妲以為咒靈要被除掉之時，兩人卻很有默契的同時停手了。

「雖然不算多強，但好歹是個二級。」五條悟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道。

「聊勝於無。」夏油傑道。

聽著兩人的對話，納西妲這才想起，夏油傑的咒式——咒靈操術，是一個可以通過操縱咒靈為自己所用的特殊咒式。而現在，夏油傑應該是想收服這隻咒靈吧。

很快，倒在地上的醜陋咒靈便被轉換成了一顆黑色的圓球，夏油傑將其拿在手上看了兩秒后，面無表情地塞進了嘴裡。

即使已經不止一次地體會過這個滋味，但當咒靈球順著喉嚨滑下去之時，夏油傑表情仍然出現了一瞬間的扭曲，甚至有種把其從嘴裡重新扣出來的衝動。他閉著眼緩了緩，才沒讓自己表現出明顯的異樣。

「咒靈的味道應該不怎麼樣吧。」

夏油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回答道:「還好。」隨即才開始反應過來，說這話的人並非用的疑問口吻。

他轉頭望去，就見納西妲微微歪著頭，正平靜地看著自己。

夏油傑頓了頓，扯出一抹笑意:「好吧，我承認味道是不怎麼好，但也就那樣。你也不至於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吧。」

騙人。納西妲嘆了口氣。

即使沒有看過漫畫，她也能夠通過那顆黑色圓球里深刻的負面能量而判斷出其味道一定極其不妙。將這樣的東西一次次咽下，對夏油傑一定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哪會像對方說的這樣輕鬆?

納西妲開口道:「我會幫你留意有沒有好的辦法解決它的味道問題。」

「……謝謝。」夏油傑有些意外，隨即笑了笑。

納西妲心裡清楚，對方的道謝更多是出自於一種禮貌，並沒有真的相信她可以找到所謂的辦法。而結合今天與對方的交流，她也已經對夏油傑的性格有了一定的直觀了解:

雖然骨子帶著深深的固執與驕傲，但卻仍能做到待人待事溫和禮貌、善良果敢，是一個正直的人。

這樣一個人，最終卻走向了一條通往深淵的道路，太殘酷、也太遺憾了。

她不喜歡這樣的結局。